“我会的,钟师兄...”蓝绫接过镜子,刚收好,抬眸却发现钟栋已经死去了,一双眼死不瞑目地睁着。
她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双肩忍不住抖动。
忽然一个高挺伟岸的身影落在前面,蓝绫含着泪珠抬头望去,借着月光,露出一张清冷俊逸的脸庞。
“江前辈!”蓝绫不知为何,此刻竟然控制不住自己,扑入江莛文的怀里,伏在其胸膛上细细啜泣。
“没事的,有我在。”江莛文柔声安抚蓝绫,扳起其肩膀,伸手温柔地拭去蓝绫的泪珠。但当他看见蓝绫脸上的一道浅血痕,眼珠子一缩,压抑着怒气道:“你受伤了?”
“不,我没事!”蓝绫适才一哭那是既有死里逃生的后怕又有为钟栋而哀伤,所以当她见到曾经救过自己的江莛文,如同掉进大海里猛地发现救生圈般激动和难抑情绪。
江莛文掏出一个小瓶子,手指沾了点膏药,轻轻摩挲着蓝绫脸上的血痕,很快,那道伤痕便消失不见,皮肤恢复到如常的滑嫩。
蓝绫摸摸脸,抬眸闪着泪光感激道:“多谢你,江前辈,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我原本是去参加风水道人的寿宴,不过经过七宝丹观的时候,察觉到妖气冲天,于是就下来一探,结果看见你逃进山林里,就追了过来!”江莛文平静解释道。实际上,他一直潜入琼花派打听消息,数日前忽然知道玉楼春发出一个密讯,心觉古怪,便借口出来,追踪至附近,一无所得的时候却发现了蓝绫的踪影。他本以为蓝绫该是在九如山好生修炼才对,哪知会在此地。
水风道人的寿宴广邀相识,这样的说辞倒不令蓝绫起疑。
“七宝丹观被一个妖女所毁,里面的弟子都死光了,那个妖女好厉害的,她用修士的脸皮做鼓,那些鼓声会控制着你,并且压制你的灵力,如鱼在砧板,任人宰割。”蓝绫一想到丹观里那些死得惨烈的弟子不由得轻颤。
“哦,竟有此事。人皮鼓这种邪术很难修炼,修炼者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习得此邪术。不过,你看见的那个应该是邪修,他是男子,从来只有男修才可习得人皮鼓。”
蓝绫张开嘴巴,怪不得那个人妖气妖气的,原来是东方不败二号。
“对了,江前辈,你之前喂我的丹药是什么?我竟然突破到筑基七期了。”蓝绫也曾就此查过资料,可是无一不说那些辅助筑基的丹药都只能起一半的作用,最终成功与否还是得靠自己,并不能像她般直接突破。
“普通丹药而已,这是你该得的。”江莛文淡淡笑着回答。
“但是...”她却始终不能心安,好像是自己偷来似的。
“唔...”罗糖儿发出呓语,悠悠睁开眼,寻找着,“蓝绫!”
“师叔!”蓝绫当即转身奔到罗糖儿面前,小心翼翼扶起她,“你觉得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哪里痛?”
“咳咳,我没什么事,这里是...”罗糖儿越过蓝绫径直望见伫立在前方俊美如神仙的男子,忽然一窒,脸色蓦地变红。
“师叔,你的脸很烫了,好像发烧欸。”蓝绫探了探她的额头,却发现罗糖儿怔怔地看着前面,她随即回首,跟江莛文投望过来的视线碰上,自己羞羞一笑。不过,蓝绫马上意识到罗糖儿的发呆是何缘故,条件反射地用头遮挡住她的视线,逼得罗糖儿回神。
“蓝绫,那个人是谁啊?大美男子一个欸!”罗糖儿被美色所惑,连自己受伤的事都抛诸脑后了。
“咳咳,一个路过的前辈。”
罗糖儿伸手想把蓝绫的头推开,但是后者脖子很硬,岿然不动。
山不就我我就山,罗糖儿自己拔过蓝绫的肩膀,却未料到看到钟栋的尸体,顿时一个激灵神智归位。
第53章 天外洞
“钟...钟大哥!”罗糖儿一脸惊惶喊道。
“师叔,钟道兄已经牺牲了。”蓝绫叹息道。
罗糖儿咬牙切齿道:“那个妖女,我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永不超生!”
看着罗糖儿如此气愤的情况下,蓝绫自觉还是不说出人家是妖男的事实来了。
“咳,师叔,我们赶紧离开此处,钟道兄临终前把一面镜子交给我了。”蓝绫把镜子掏出来,交由罗糖儿保管,“他说这是任前辈的弟子托付给他的,想必是很重要的物件,而任前辈则是被人抓走了。”
罗糖儿皱眉,“什么,任前辈也被人抓走了,他是元婴修士,岂会如此轻易被抓走呢?究竟对方是什么人?”忽然她似有所感,回头一看,疑惑说:“那是什么?”
一个巴掌大的布袋飞回在蓝绫的手上,“这叫八宝如意袋,是我的宝物,它可以变大,刀剑不破,就算是多厉害的修士也刺不穿,最厉害的就是能吞下妖兽化出内丹。刚才我见情况有变,就偷偷放出八宝如意袋,伺机偷袭那妖...人,让我们能够逃走。不过,没想到那妖人着实厉害,全身上下都是武器,幸好钟道兄扑了出来护住我们。但是...钟道兄就牺牲了。”她黯然,钟栋若非为了救她们,也不至于暴露自己。
罗糖儿:“钟大哥的仇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不过现在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回去三一道观。”
“慢着,有人来了,”江莛文忽然抬头望着某个方向,他示意两人不要轻举妄动,“我去看看,你们等在这里。”说着就要动身。
蓝绫上前一步,眉宇间露出忧色,“江前辈,你要小心那个鼓声啊!”
江莛文朝蓝绫微笑,笑容如夜间里最闪亮的星辰般,“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这一次真的不要乱跑了。”
蓝绫被那笑容一晃,只管点头就是,哪还意识到他的话中话。
“喂,人都跑远了,还发呆,花痴!”罗糖儿在蓝绫眼前挥手,把她从迷魂里唤醒。
蓝绫撇撇嘴,不甘示弱驳道:“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一直盯着人家不放呢!”
罗糖儿挠挠头,吐了下舌头:“第一次瞧见比师祖更俊美的男子,这是很正常的反应好不。不过,后来我发现他一直盯着你看,就知道自己没戏了。”
“真的?他一直..在看我吗?”蓝绫忽然小脸一红,别扭起来。
“是啊,放心,看在这次连累你的份上,师叔不跟你争。”罗糖儿转头看着钟栋的尸体,幽幽叹气道:“我们先把钟大哥的遗体处理先吧。”说着,弯腰拿起钟栋的乾坤袋,然后扔出一张符落在他的遗体上,顿时遗体化成灰烬。
“对了,你是如何知道那妖女在意自己的相貌,还有背后竟有人指使她的?”罗糖儿是挺奇怪这点。
“当我们被扯进丹观里后,我就发现大殿里所有能反光的东西都被毁得一干二净,绝非巧合。而除此之外,大殿的现场倒不像经过激烈打斗,那些弟子都是被一剑穿心而死,位置都是一模一样从背后袭击。”蓝绫回想七宝丹观里的惨状,“任前辈乃是大炼丹师,也是元婴修士,若是单靠那个妖人的人皮鼓,绝非如此轻易被抓,弟子也全死光。所以一定还有另外一个人帮忙,至少他要去擒住任前辈,并且引开众弟子的注意。他们的目标很明显就是任前辈,既然已经把人抓走了,丹观里的弟子又杀光了,为何那妖人还不离去,依旧留在丹观里?除非他知道后续还会有人来七宝丹观,阻碍他们的行动,因此那个妖人就在留在丹观里,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至于爱慕之情,我也是猜的。忽略掉那个妖人现时的面貌,从轮廓看得出他原先的模样也是不错,却为了练成妖术相貌大变,但衣着花俏,衣服上绣着一对鸳鸯,所以他的心里很可能藏着一个人,或者就是幕后的真凶,才能让他心甘情愿不顾自己安危炼这妖术,还坚守在丹观里吧。”
“哼,无论是什么样原因都好,他们都该死。谁?”罗糖儿忽然定睛看着树丛一侧,只见一个全身紫衣的蒙面男子走出来。
“喲,抓到两只小野猫。”
待江莛文折返回来时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但蓝绫却不见了,原地徒留符箓和法器使用过的痕迹。他拾起草地上的一根丝带,自然认出这是蓝绫身上的。
显然两人是被抓走了,不过江莛文也不着急,他吹了声口哨,一只扑着彩色翅膀的苍虹鹭鸟出现在夜空中,飞落在其肩上。
那苍虹鹭鸟的小脑袋左右摇摆,跟滴答钟似的,可一会后它却是朝江莛文摇摇头。后者眯眯眼,蓦地全身散发出一股寒冷,吓得苍虹鹭鸟连连扑翅飞回夜空。
哼,这趟真是出师不利,要抓的人溜走了,要保护的人也不见了。
蓝绫和罗糖儿困在一个山洞里的监牢里,从外观看,这山洞似乎与山林里的其他山洞没什么区别,不过却是隐秘得多,而且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结界斩断与外界的联系,让修士感觉不到洞内的灵力波动。
“这是千年寒铁所制成的监牢,凭我的修为也没法打开。”罗糖儿尝试几次后颓然道。
“那个紫衣人抓我们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目的?”让蓝绫感到奇怪的是他的修为显然已臻至元婴初期,杀死她们两人可谓是绰绰有余,却竟然只是生擒她们,困在这洞牢里,目的实在难以猜测。
“是喔,那个蒙面怪摆明就是跟丹观里的妖人是一伙的,全身闪着光的紫色道袍,还要蒙上脸这个时候出现在树林里,没有古怪谁相信啊!”罗糖儿深思后忽然瞪大眼睛,吸了一口凉气,“不妙,那个蒙面怪来路不正,一看修得就是旁门左道的妖术,他该不会是想....”
“想什么?”蓝绫见罗糖儿一脸恶寒的表情,赶紧追问。
罗糖儿瞥一眼蓝绫,小声说:“就是那个啊,炉鼎!”
蓝绫一听,当即露出一个反胃的表情,“太无耻了!”
罗糖儿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任大师的弟子都是男的,通通死光了。而我们两个修为不错,姿色更是万人之上,那个妖人一定是打算将我们养得白白胖胖再一次过吸尽我们的修为,提高自己的功力。”
“哈哈!你们倒是有自觉。”紫衣蒙面人蓦地出现,一双眼黑漆漆,如死水一潭。
蓝绫呸道:“有本事你摘下面罩,一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鬼鬼祟祟,小人行径!”
那人却不恼,轻笑:“倒是个口齿伶俐的丫头。小人又如何,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让你再能逞口舌的威风多一会也没关系。”
蓝绫眼珠一转,朝他吐吐舌头,也回以一个轻笑,却是嘴角带嘲讽之色:“其实你摘不摘面罩也无所谓了,我们两师侄不过是九如山的普通小辈,不值一提,又何须劳烦到玄冥门的左护法亲自出手?左护法若有时间浪费在我们身上,倒不如赶紧去三一道观,想必此刻,水风道人前辈已经解毒完成。”
“哈哈,”左棠仰天大笑,摘下面罩,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然后眯眼打量着冷静自持的蓝绫,“你这丫头是如何看穿本座的身份?”
罗糖儿瞳孔一缩,果然是玄冥门在背后策划此事,她默默念了个咒语,乾坤袋里的传音同螺悄悄靠近袋口。
蓝绫拍拍手,下颌微抬,“左护法想知道自己哪里露了破绽的话,就得先跟小辈做个交易,小辈这才能安心无忧说出前辈的破绽,让前辈下次掳人好不被人识出身份。”
左棠翘起乌紫的唇角,轻松笑道:“虽然你的确是在拖延时间,不过像你般聪明伶俐的小丫头一下子杀了倒是可惜。好,本座就答应你的交易,谅你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左护法果然够爽快,小辈的要求也很简单,人质也好,炉鼎也好,一个足矣,两个就怕前辈补过头了。所以,烦请前辈放了我的师叔离开,她虽然是金丹初期,但身份比小辈高得多了,若然她出了意外,恐怕前辈也不想如此之快与九如山作对的吧?”
“蓝绫,你说什么!我不走,要走的是你才对!”罗糖儿急急喝道。
“呵,真是同门情深。”左棠摩挲着下巴,“可是,放她走,泄露了风声,九如山一样不会放过本座,既然是如此本座又何必多此一举?金丹初期的滋味比你一个筑基小辈好多了!”
“哼,无论你放不放我们,你的阴谋都将败露。我师父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事,玄冥门被灭定了!”罗糖儿咬唇恨道。
左棠脸上的神情依旧轻松自如,似乎并不在乎玄冥门与九如山结下梁子的事实。
蓝绫眼神一黯,看来她猜得没错,这左棠的真正身份绝非玄冥门护法,玄冥门不过是他借来掩盖目的之用。他根本就不会在乎玄冥门的生死,这样一来,想要逃出去看来用九如山的名头压制是不行了。
左棠见蓝绫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一副在思考的模样,十分可爱,不由得一乐,“如何啊,小丫头,放你们走是绝无可能的,不过让你们死得舒服点还是可以做到。”
蓝绫抿了抿嘴唇,蓦地哈哈大笑起来:“前辈未免想得太简单了。纵然我们两人不是前辈的对手,可是我们的帮手赶来的速度也很快,难道前辈甘愿留在洞里与他们动手,也好,那我们两个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你来。”既然交易谈不拢,鱼死网破是在所难免。
左棠是越来越喜欢这个蓝衣丫头,可惜啊。
他拍了拍手掌,忽然洞口出现一个全身被铁甲包裹着的怪物,只露出一张灰白的脸庞,两眼瞪得比铜铃还要大,手脚僵硬,似乎介于活人和活死人之间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