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蓉听着尹擎苍胸膛内有力的心跳,却感觉自个儿离死也不远了。她的脖颈经过祁王方才那一掐,已然青紫了一圈,此刻连呼吸一下都带痛。
突然,元蓉被尹擎苍重重一把扔在床上。随后祁王高大的身影覆上元蓉,他粗暴地夹住她的下颔:“本王最后再问你一遍,奸夫凌轩在哪儿?”
元蓉的下颔处也开始留下青痕,她疼得蹙起眉心:“妾没有找他……”
尹擎苍此刻真被元蓉气笑,一词瞬间脱口而出:“荡|妇!”
随后他俯下头,狠狠亲身下的元蓉。
尹擎苍这回一点都未控制手下的力道,致使元蓉眸中泪水不停滑落,她一遍遍地重复:“妾没有……”
祁王冷笑,空闲的薄唇直接讽刺道:“本王平日还没满足你,竟还想着勾引其他男子?!”
元蓉的气息顿时愈发的微弱无力,随后的几个时辰,她几乎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度过的了。
事毕,元蓉伸出的手都在颤抖,她勉强将完好的锦被拉过,盖在自己身上。
泪水止不住地滑过元蓉的脸颊。此刻她身上遍布青痕,元蓉缩在床角低声抽泣。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人如此对待。
若是轩表哥,定不会如此粗暴蛮横。
而尹擎苍见元蓉低泣不止,料想给她的教训足够。他起身穿上染着酒味的墨色衣袍,大步离开了正房。
\\\
一连几日,尹擎苍都未去军营或是校场,然而他也不想回王府见元蓉,便夜夜宿在客栈内。
那日在王府被凌轩逃跑,即使尹擎苍有心要处置凌轩,然而他没有任何证据,仅凭一面之词,并无法立案。
至于王府内的冯嬷嬷和闵安,他二人正着手查那日是怎么回事。尽管发现了些许疑点,然而还需祁王的人手支持调查才行。
何达找到祁王之时,发觉尹擎苍一个人坐在窗边,于一片喧嚷声中不停地喝闷酒,他不解地问道:“怎了?王府出了何事,让王爷接连几日都宿在外头?”
尹擎苍沉着一张俊美的面容,为了元蓉的名声,他并未回话。可暴怒过后的祁王,看着竟有几分颓唐。
就在此时,客栈窗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尹擎苍蓦地抬眸,望向客栈前搭设的露台。
那儿正有一群百戏的艺者表演,此时正轮到一名会口技的男子,他将各类声音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而此人出口的音色,跟凌轩有几分相像,如果他有意要模仿起来,应当不难。
想到这个可能的祁王,他瞳孔骤然紧缩。尹擎苍在何达不解的目光中立刻站起身,他冲入楼下,一路到客栈对面的露台上,就将艺者抓了起来。
何达连忙跟出去,而后又见尹擎苍将人给提回了客栈大堂。然而二人都未注意到,一名原本在街上的少年狐疑地跟进来,躲在门外。
艺者被祁王一把甩在地上,他见眼前高大的男子衣着不凡,似是锦和县的贵人,顿时艺者惊惧不已。
尹擎苍目光顿时极为暗沉,将拳头捏得劈啪作响:“若没做亏心事,你何至于害怕本王?”
艺者听说是祁王,一时更为害怕,抱着身子在地上瑟瑟发抖,就连何达也看出不对劲来。
原本在大堂内宾客见祁王审人,未免惹上事,他们纷纷离开。顿时楼内空无一人,连小二见祁王脸色不对,都跑去避难,毕竟无人敢触祁王的霉头。
尹擎苍一拳便狠狠打向艺者的腹部,厉声问道:“前几日你可有去祁王妃房内?”
“……王、王爷饶命!”艺者痛得在地上打滚,此时他作为当日闯入元蓉房中的人,心中慌张不已,生怕被祁王打个半死,“小的都说、都说,还请王爷留小的一命!”
尹擎苍察觉到自己可能冤枉了元蓉,顿时心脏似乎又重新开始跳动。然而他想起那晚对元蓉的粗暴,不禁心内满是愧疚和疼惜。
艺者在祁王突然的沉默中,赶紧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是一名姑娘给了小的五十两银子,让小的潜进祁王妃房中,再按她的要求说话,最后以一张地图路线逃跑的……”
“小的娘亲生了病,急需这笔银子啊!小的也并未对王妃做出何事来,还望王爷开恩,留小的一命!”
尹擎苍一想到元蓉受的委屈,便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耳光。他听那艺者讲完,胸膛深吸了一口气:“那姑娘长什么样?地图呢?”
艺者在地上朝祁王磕头,若是早知这笔不义之财要付出代价,他怎么也不会动心思:“姑娘长得很秀气水灵,地图被她前晚收走了。”
尹擎苍一把拎起艺者的衣领,准备将此人关入牢狱之中再审。同时他命何达立即出客栈去查,谁与报国寺的三位接触过,并派士兵将几个王姬全关起来。
梅玥她们三位王姬身处在外,最有可能会泄露王府的布局作为地图。只要依此顺藤摸瓜,找到主使人并不难。
然而当务之急,尹擎苍还是得赶紧回王府一趟,赶紧朝他的王妃解释清楚。
不料这时凌轩本尊的声音在堂内响起,他原本一直在暗中窥探,此时皱着眉朝祁王走来:“蓉儿出了何事?为何会有人闯入她房中,又是说了何话,让王爷如此生气?”
凌轩心中一直有着元蓉,此刻他最为担心祁王一怒之下,对元蓉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与你无关!”尹擎苍没工夫搭理凌轩,欲直接走过他。
凌轩挡在祁王身前,他察觉到几分不妙来,质问道:“王爷对蓉儿做了什么?!”
尹擎苍一把大力地推开凌轩,致使他摔倒在地。随后祁王大步离开,丢下几句狠厉的话:“蓉蓉的事,你没资格管。以后嘴巴也放干净点,别叫那么亲密。”
凌轩在地上握紧五指,他不能看着蓉儿身陷险境,一定要想法子救出她!
\\\
祁王府内,冯嬷嬷正忙得焦头烂额,鬓间也生出不少白发,还不是因为前些日子的事。王府管家闵安亦在冯嬷嬷的指使下东奔西走,好找出王妃被人陷害的证据。
然而当晚男子已然逃脱,他二人欲再想找出什么证据,实在难于登天。
可难道王妃就要遭受不白之冤?
冯嬷嬷放下手边的事,想起元蓉当日的模样就心疼,她问旁边立着的一个小丫环:“今日的补汤可给王妃送去了?”
小丫环伶俐地答道:“已送入房中,可王妃一点都没喝。”
“让厨房再温上一碗,过会儿再送去替换,直到王妃喝了为止。”冯嬷嬷皱起眉,连日的忙碌使她顿感一阵头疼,却还是肃着面容道,“下人若有针对王妃的风言风语,直接杖毙!”
“是。”小丫环连忙禀报道,“这几日闵管家也派人压下那日的消息,下人们并无人敢多话。”
“那就好。”冯嬷嬷闻言稍稍放下心来,可那日祁王派护卫搜寻整个王府,动静实在太大,难免让人心中生疑。
就在此时,另一名年长的丫环面带喜色地掀帘走入:“嬷嬷,王爷回府了!”
冯嬷嬷听闻这个消息,顿时喜忧参半,她怕王爷再度惩罚王妃。因此冯嬷嬷立刻问道:“王爷在哪儿?”
尹擎苍回王府正房的半道上遇见了冯嬷嬷,他立刻停下脚步先问:“蓉蓉这几日如何?”
冯嬷嬷听祁王关怀的语气,有些惊诧:“王妃一直待在正房休养,老奴命人给她送去些补汤,可她很少喝,丫环们劝也没用……王爷这是?”
“本王误会她了。”尹擎苍解释了句,他听闻元蓉情况不好,皱眉沉下面容,立刻快步朝正房走去,“对了,把司琴从柴房放出来。”
冯嬷嬷见事情有转机,一时来不及细问,她终于笑道:“老奴这就去办,王爷可得好好向王妃认个错。”
\\\
王府正房内,几名丫环正劝着坐在床榻上的元蓉:“王妃,您就喝些吧,自己的身子要紧。”
“妾很好。”元蓉神情浅淡地应了句,随后她放下手中的书卷,“这补汤,给司琴送去吧。”
“王妃放心,司琴那儿不要紧。”一名被冯嬷嬷一手教出的丫环,此刻安慰元蓉道,“她被冯嬷嬷安顿在柴房,先前已看过府医,并未被伤到要害。”
然而元蓉却不敢苟同,即使未伤到要害,司琴也受了皮肉之苦。可恨元蓉自身难保,竟连累自己的贴身丫环,无法替司琴讨回公道。
丫环们见王妃面色苍白冷淡,顿时不知说错了何话。她们正欲再劝,却听闻一阵有力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此时正房的两扇木门已修好,尹擎苍一把掀开帘子,望向床榻上面无表情的元蓉。
“见过王爷。”丫环们纷纷恭敬道。
“下去。”尹擎苍朝元蓉走来,与得到命令的丫环们相错而过。
元蓉根本不想见祁王,因此她的目光依旧落在书卷上,再朝里转过了身。
尹擎苍坐在了床榻上,他顿了片刻,伸手扳过元蓉的肩头,却见她颤着身子躲避了下。
元蓉身上的青痕还未消退,此时被祁王一碰,当真痛得紧。
尹擎苍顿时皱紧了眉头:“让本王看看你的伤。”
元蓉未说一句话,只是朝里面躲去,她以为祁王新一轮的惩罚又将来临。
尹擎苍倾过身,见元蓉怎么都不肯让他看,情急之下大手直接撕开她的衣领子,露出原本白皙却充斥着青紫痕迹的肌肤。
“干什么……”元蓉被祁王按着身子,她满腹皆委屈,泪珠子滴落在面上。
“是本王的错,之前误会了蓉蓉。”尹擎苍见自己又把元蓉弄哭,连忙开口沉声解释,手中替她拭去泪水,“那几个害你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眼下先替你上药。”
“不必王爷费心。”元蓉身上早已上过药,她拢好自己的衣襟,冷淡道,“既然王爷误会了妾,可否答应妾一个请求?”
“你说。”尹擎苍顿时有些不祥的预感。
元蓉转过身,自软枕下取出一张纸来,素手递给祁王:“和离书。”
“……”尹擎苍沉默间接过那张已按上手印的纸,随后“撕拉”一声将其变为两半,“你想也别想。”
“妾这儿有三份。”元蓉面色寡淡,她依旧坚持道,“妾自请下堂,与王爷从今往后,互不相干。”
“本王绝不同意!”尹擎苍心如针扎,握住了元蓉的手,放在胸膛心口,“这儿都是你。”
尹擎苍说话时几乎颤着声,他从未如此害怕元蓉离开自己。
原来她于他是那么重要。当初对元蓉有多粗暴,此刻尹擎苍就有多后悔。
元蓉别过脸去,她一点都不想说话。然而其实元蓉心里清楚,若祁王不肯同意,她这和离的想法绝对成不了。
可她要告诉祁王,自己的和离书已备好。元蓉已不愿再与祁王,做这所谓夫妻。
尹擎苍到了嘴边的解释生生止住,他闭了闭眼,不知该说何话。
连日来祁王一直饮酒,暴怒之下并未好好想事情的蹊跷之处,却到底酿成大错。
而这一切都是他活该。他的蓉蓉,本该万般爱护,然而他却在那晚肆意蹂|躏,甚至比从前对王姬还要过分。
此时二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又回到了在别院时的僵硬。
\\\
没过几日,何达便将事情查清楚。当他发现竟是何昕语与王姬接触,从而设下了这个圈套时,何达只觉这个同胞妹妹是如此陌生。
“你为何要陷害王妃?”何达在何昕语的闺房内,冷声问了她一句。
何昕语连忙否认道:“兄长在说什么?”
何达冷笑一声,列出搜集到的人证,他反问:“证据确凿,昕儿还要狡辩么?”
何昕语的面色随着何达的话,逐渐变得苍白无比。突然她起身,泪眼汪汪地跪在了何达面前:“兄长,饶妹妹一命。祁王若知道真相,他不会放过我的。”
何达见何昕语的转变如此之快,也不知她的眼泪是真是假,只是道:“你以为祁王是傻的?这事我瞒不住。”
“兄长,昕儿一定会改过的,不会再害人!”何昕语哭着想要爬到何达脚边,她还是想让自己的兄长帮忙遮掩一番。
何达闭了闭眼,就算他有心想要包庇妹妹,以祁王之精明,也会被看出来。
况且,他并不倾向于包庇这个一直演戏的妹妹。
于是何达拔脚就走,再未去过何昕语的闺房。随后他并未隐瞒,将此事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祁王。
尹擎苍知道自己对元蓉的伤害不可挽回,因此他直接赐死了当晚扮演凌轩的艺者,以及三名谋害王妃的帮凶,那就是当初皇上赏赐下来的王姬。
至于后果如何,是否引得皇上震怒,这是后话。
而何昕语,她毕竟为何达的妹妹。尹擎苍便让何达回府后对她行家法,随后再挑了离锦和县极远的一个地方官宦人家,命令何昕语五日内启程出嫁。
这叫眼不见为净。无论何昕语的父母如何哭闹,此事祁王都没有松口。
先前受伤的司琴,已被抬出了柴房。尹擎苍派人送去了不少膏药,然而司琴还是得休养一阶段。
这日午后,尹擎苍提着只精致的笼子回到王府正房,笼子里有只毛茸茸的白色幼猫,蓝色的眼瞳纯净清透,模样十分讨喜。
元蓉本倚靠在贵妃榻上睡着,迷糊间却感觉有个温软的物体在怀内动。她顿时睁开眼,发现是只白毛的折耳猫,眼瞳的颜色少见的漂亮。
尹擎苍站在她身旁笑道:“西域商人卖的猫,本王特地买来送你的。这只可是价格最高的,生来就稀有。”
元蓉摸了摸幼猫短小耷拉着的耳朵,神情浅淡,看不出有多少喜色。
尹擎苍心里打鼓,都说女子喜欢这毛茸茸的东西,元蓉这该不是要退回他买的猫吧。于是祁王连忙道:“你可别再送给丫环去。”
元蓉抱着乖巧打滚的折耳猫,并未松手:“猫留下,王爷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