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娘?尹擎苍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刺耳的称呼,他睁开眼, 发现怀内的元蓉也醒了。她的目光直直地望向自己,眼眶睁得大大的,小脸似是呆愣一般。
元蓉是被尹擎苍给亲醒的,她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张县令房中?怎么换成了他?
外头,迢迢见守在屋子外的人一点都不松动,开始大声哭闹,连带着在地上撒泼打滚:“你们都是坏人!娘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王韫撸起袖子就打算冲进去,却被士兵制伏在地,他唯有怒吼:“青天白日,你们太没有王法了!”
元蓉听见迢迢伤心的声音,还有王大哥的,她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元蓉先推开了尹擎苍,起身打算去外头安抚迢迢,却不防被他一把拉回,再次跌入尹擎苍的怀内。
“做什么?迢迢还在外面。”元蓉微皱了眉,肩头被尹擎苍的大手按得死死的。
尹擎苍对元蓉忽略自己十分不满,他沉着语调:“你有没有想朕?”
元蓉抬眸看向尹擎苍,这人在说什么?不是他将她狠心送走四年,为何自己要在骊山每日思念他?
尹擎苍见元蓉不说话,面容也跟着沉下来:“没有?”
这会儿,迢迢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二人,她“噌噌噌”地跑入房中,呼唤道:“娘亲!”
随后迢迢不由睁大了眼,房里的男子怎么由肥胖的县令,换了个帅叔叔?他不仅长得比王大哥好看,竟然还抱着自家娘亲!
尹擎苍转过头,望向自己头一次见的女儿,微皱了眉。许是因为迢迢身板小,且身份尊贵,故而士兵才不敢拦着她,于是迢迢就冲进了房中。
此时元蓉再次打算起身,然而又被尹擎苍按住,她语中带了些薄怒:“放开我!”
这人当着迢迢的面,怎就这般不知廉耻!
“你为何不来找朕?”尹擎苍此刻那是憋着一肚子气,他找了元蓉这么久,之前担心得要命,更险些一蹶不振,结果元蓉就这般好好地活着,“这些日子就在与别人鬼混?”
元蓉本想回答她是刚知道尹擎苍登基,现听他如此污蔑自己,元蓉气得冷笑:“是。”
迢迢立在二人身前,咬着手指问:“娘亲,他是谁呀?”
元蓉想也未想地答:“不认识。”
尹擎苍忍住心中积聚的怒意,继续抱着元蓉,问她:“朕的子嗣。”
元蓉依旧答:“没有。”
尹擎苍深吸一口气,克制着想要捏死元蓉的冲动,他指向眼中矮萝卜一般的迢迢:“这个呢?你一人生得出?”
元蓉随口就扯了句:“隔壁王大哥的。”
她和王韫之前同住下人的耳房,恰好就在隔壁,仅仅隔了一段院墙。
尹擎苍气极反笑,然而这儿还不是发脾气的地方。他强硬地一把带元蓉起身,随后揽着她的细腰,不顾元蓉的挣扎。而后尹擎苍顺带拎起了迢迢的衣领,三人一同走向房门。
迢迢被尹擎苍拎着,她有些不舒服,小脚在空中乱踢:“迢迢的脖子都要被勒断了!”
尹擎苍低头望向她,那冷淡的目光,似乎在嫌她娇气。
迢迢抬起头,一点也不怕尹擎苍,她扬声道:“娘亲素日都是抱迢迢的!”
“……”尹擎苍顿了几秒,将迢迢的小身板往上一提,随后单手抱在硬邦邦的胸膛前。
随后尹擎苍一脚踹开房门,就这般抱着妻女出现在众人眼前。当着被按倒的王韫面儿,尹擎苍这一举动,可谓宣誓主权的意味十足。
他瞥了惊讶的王韫一眼,随后便打算走过,这名刚才叫唤“蓉娘”的男子。看来还是得再细致地查一查,这些天元蓉身上发生了何事,别给他都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还有那县令,尹擎苍赶来时便知,他居然也看上了元蓉,当真乱得很。
此时尹擎苍怀内的迢迢,她见王韫被按倒在地,于是就扬声道:“我要王大哥!”
话落,尹擎苍停下脚步,他再度皱起长眉,望向地上的王韫。这男子给元蓉和迢迢都灌了什么迷魂药?
明明自己才是元蓉的夫君,迢迢的父亲。可元蓉一点也不承认自己的地位,就连迢迢,都跟眼前的男子关系不错。
此时尹擎苍一点喜悦的心情也无,身旁的士兵都低着头。胡韦如抱着双臂立于一旁,她虽也低着头,眼尾余光一直注视着被晋武帝搂着的元蓉,她是满心的不甘。
王韫虽被按在地上,可他面上也未曾有闪躲之色。
而迢迢见尹擎苍不肯答应,她开始像方才那般大哭起来,不时拳打脚踢:“王大哥会给迢迢买糖葫芦,迢迢要王大哥!你拆散迢迢和王大哥,就是大坏蛋!”
尹擎苍被迢迢小拳头打中了俊脸,耳畔则回响着她响亮的哭声,这一刻,他心中无奈得很,早就想过女儿会很麻烦,也不知以前元蓉是怎么哄迢迢的。
因此出于对迢迢的惧怕,尹擎苍几乎瞬间缴械投降:“好了,把那姓王的一块带回京城。”
他怀里的迢迢听后,立马收住了哭声,换上一副可爱的笑容,还自带两个浅浅梨涡。
果真是孩子的脸,六月的天。
尹擎苍在心中不由腹诽,早知道就不管她哭得有多响了。可如今一言已出,他也不好收回。
随后元蓉被尹擎苍带上了精致宽敞的马车,她先前理过行装,实际上也没什么需要带走的。至于迢迢,被尹擎苍安排跟她的王大哥一块儿,在后面的一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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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韫抬头望了眼宽敞的车厢,他见迢迢一脸习以为常的模样,不由问道:“迢迢,你可知道,你娘亲究竟出自何等富贵人家?”
迢迢依旧晃着一双小短腿,她正在心中想,总算不用住破屋子了:“不知道,娘亲从来不自己说。迢迢问娘亲时,她总是不告诉我,问了也白问。”
“蓉娘……她的夫君不一般啊。”王韫方才见过县令房外那阵仗,他说完这句后便沉默下来。本来王韫还想着能否再搏一把,如今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
“王大哥,你怎么了?”迢迢十分关心地看着王韫,随即她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对了,方才那肥县令与娘亲说话时,娘亲问什么,皇上追封她为皇后呢。”
“皇后?”王韫大惊,他突然想起自己曾听其他车夫说过,新帝登基,在寻找一名女子和女娃。
然而那会儿王韫欲再度细问时,其他人又说没什么,如今看来显然是刻意将自己蒙在鼓里。
王韫垂下头,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怎就那么无知蠢笨,竟然没想到新帝找的就是蓉娘?他还看上了当朝皇后,这不是寻死么?
最关键的一点是,就算王韫从来都未读过书,也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元蓉。
她与他,是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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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辆奢华精致的车厢里,元蓉坐在马车角落,连理睬一下尹擎苍的意思都无。
她气极心想,这人不是觉得自己在和王大哥鬼混么?他又凭什么这般问自己?四年里对自己和迢迢不闻不问,谁知道尹擎苍是在跟谁鬼混?
而尹擎苍坐于一旁,刚想开口。可他见到元蓉那冷沉的面容,顿时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一时谁都不肯先开口。
其实方才尹擎苍说出口的话太冲,也算情有可原,这不能怪他戾气过重。毕竟之前尹擎苍近乎崩溃,那是他有生以来,从未受到过的打击。
如今见元蓉完好无损,他自是激动的。
此刻尹擎苍脑中再过了一遍先前的话,他忽地想起自己曾经就因为不信任元蓉,从而铸成大错。如今,他应当先相信元蓉的清白才是。
再者元蓉本来就误解自己,想来不只是他,她也是有气的。
第42章 误解
因此尹擎苍倾过身, 长臂一捞, 便将元蓉温软的身子收入怀中。
元蓉蹙眉, 她抬起纤细的手臂, 显然还很抗拒:“别碰我!”
尹擎苍没有松手,反而将元蓉抱得愈发紧了, 他说:“你还活着, 朕很高兴。”
元蓉冷不防唇上被人亲了一口,她偏过头欲躲避, 却感觉尹擎苍顺势开始亲她的脸颊。
如羽毛般细密地拂过,又像碎雪一般轻柔。
说实话,元蓉此时有些懵。眼前尹擎苍与她亲密的行为如此真实,简直要让她以为过了一个假的四年。
想起曾经, 唯有迢迢和雪花相伴的过往,唇上又不停地落下暧昧的重量,元蓉不禁轻叹一口气。
她意识到事实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于是抬眸望着尹擎苍:“……皇上不觉得该解释一番么?”
“朕以为你不想听。”尹擎苍抱着元蓉,又封住了她的粉唇。
其实他也很无奈,那般难熬的四年,最终只能换来几句轻飘飘的解释。
而尹擎苍错过的却有很多,比如迢迢的诞生, 比如元蓉的陪伴。
良久后, 尹擎苍终于松口,元蓉呼吸急促了些,她以为终于要等来那四年的解释了, 他却道:“方才是朕不好,这些日子你定是受苦了。”
元蓉忍无可忍,粉拳立即朝尹擎苍挥舞过去,却不料尹擎苍早有预谋,顺势搂着元蓉倒在了马车内的软榻上。
随后他立即翻身,双手撑在元蓉肩部上方。
元蓉反应还算快,抬手推开尹擎苍凑过来的下巴,见眼前这可恶的男子不肯交代,她自己开口询问:“皇上当初为何要将我送走?为何四年里皇上对我不管不问?”
“你应该自称臣妾,朕的皇后。”尹擎苍纠正,眼中闪烁着点点捉弄的笑意,“四年过了,朕觉得你笨了不少。”
元蓉被尹擎苍气得一笑,粉拳再次捶向他的胸膛:“皇上才是天下第一笨!”
尹擎苍听后非但没怒,反而笑出声来。他决定不再惹元蓉生气,终于解释道:“当年朕中了南疆的情思蛊,一与你靠近,便会想要杀人。”
元蓉睁大了眼,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元蓉不由想起四年前,自己在军营中与尹擎苍见的最后一面,他那时的冷硬,竟是在隐忍?
“再加上朕看前朝皇帝数次针对你,这才将你送走。争夺|权位是件危险的事,朕不希望你被卷入。”
如今尹擎苍蛊毒已解,他抬起元蓉白皙的手背,边亲边继续道,“若朕当真不要你了,怎会将你的日常起居都打点得如此妥帖?”
“……”元蓉沉默以对,还是不太相信。因为她知道尹擎苍是何等急色之人,这四年肯定早就违背了当初给她的承诺。
这些寻花问柳之事,他定是隐瞒了。指不定现在尹擎苍后宫里,就有三千佳丽,他休想再骗她。
尹擎苍见元蓉神色不对劲,不由问道:“怎了?”
元蓉并未藏着掖着,直接询问:“这四年中,皇上宠幸了多少女子?”
尹擎苍顿时面色黑沉得可怕,放在她肩前的五指捏紧,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元蓉见此心中愈发笃定,尹擎苍这定是恼羞成怒,知道隐瞒不下去了。
“朕给你一次机会,收回方才的话。”尹擎苍觉得元蓉这女人,还是如此令他生气,果然跟四年前没什么两样。
元蓉一把推开了尹擎苍,坐起身来,离得他远远的,“为何要我收回?皇上别做贼心虚。”
尹擎苍顿时冷笑,好极。他并未立即辩解,掀开车帘轻声朝车夫说了几句。于是几辆马车纷纷改道,去往景德县最好的一家客栈。
一会到了那儿,尹擎苍就让元蓉知道,之前有没有找过其他女人。
而此时,元蓉在心中越想越气,尹擎苍此人实在过分,方才还那般深情款款的模样,结果暗地里不知找了多少女人。若不是自己还有些理智,她险些就要忘了这茬了。
身旁的尹擎苍见此也不去理她,只是催促车夫将马车赶得快些。
马车没过多久便纷纷停下,尹擎苍将元蓉抱下马车。随后他搂住她的肩头,朝众人道:“舟车劳顿,歇息半日。”
胡韦如也走下马车,她听闻尹擎苍这道命令,不由跟其他人一样,感到莫名其妙。王韫则牵着迢迢的小手,他抬头望了望天,这日头也不算太毒,有何好歇息的?
尹擎苍无视众人的疑问,将元蓉强硬地带入一间上房内。
元蓉也不明所以,然而待她望见房内那张宽敞的床榻后,顿时就明白了个透彻。登时,元蓉面上浮起火烧云,她转身就想跑出房内。
尹擎苍将丝质墨黑外袍一把甩在地上,他一手捉住元蓉的细胳膊:“跑什么。”
“你……”元蓉羞愤得想要挖个地洞钻下去,她被尹擎苍抱了个满怀,“青天白日,你怎就急成这样!”
尹擎苍冷笑间,将元蓉纤长曼妙的身子打横抱起,走向那张宽敞的床榻:“这不是证明给你看么?”
元蓉一时没明白,顷刻间她的后背就触到绵软的床垫,更是急得无力冷静思考。她抬手推着尹擎苍的胸膛,却无法阻止男子一路压下身来。
“果然朕还是喜欢,在你上方说话。”
尹擎苍伸手挑起元蓉的下颔,嘴角继续扬起一抹冷笑。他就像一匹狼,意图吃了元蓉这只肥美的兔子。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胡韦如敲门的声音:“皇上,边关传来军报。”
尹擎苍理都未理,若是边关告急,胡将军就不会如此淡定了。
谁意图破坏他和蓉蓉的好事,都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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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一个时辰过后,元蓉全身都酸软无力,她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断了。方才他动作那么大,也不知外头的人听见没。
尹擎苍赤着肌块分明的胸膛,将满腹委屈的元蓉收入怀内,便见她双肩开始抽动。
未免元蓉开始哭泣,他搂着她,终于没好气地解释道:“朕四年来没有其他女子,后宫都空无一人。”
元蓉抬起小脸,顿感晴天霹雳,那他为什么不早说?方才尹擎苍要元蓉时,她脑内就回响着一个字,脏。
结果到头来发现,他其实还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