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转过身,与司琴一同离开迎客厅,再未回眸。
厅内立着的凌轩头一回意识到,旁人的侧目也会是一把利剑,生生斩断了他与蓉儿的姻缘。
他就那般呆若木鸡地走出元府,双目无神地游荡在街道之间。
当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凌轩恍惚间想起,那日他约元蓉出来,本是为了送她一套金器首饰。
若她在大婚那日穿戴上,一定会是最好看的新嫁娘。
登时,凌轩清俊的面上流下滚烫的泪。他再也克制不住,在街角处一人,双肩不断耸动。
元蓉回到绣楼后便脱衣上了床榻,她心口似被巨石堵住,难受得很。
她给轩表哥绣过荷包,送过平安符,绷子上甚至还有未绣完的青竹,准备做成男子用的帕子。
而今,元蓉鬼使神差地走下床,只着一件中衣。她坐到桌案前的椅子上,拿起刺绣的绷子,一针一线地将那青竹绣完了。
在青竹的右下角,元蓉又绣了个“轩”字。随后她就这么伏在桌案上,任凭泪珠不停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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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凌家大少爷在王府门口。”祁王府内,闵安低头朝尹擎苍禀报道。
“他是什么来头?”尹擎苍向池塘内撒了些鱼食,显然心情还不错。
数十条锦鲤争先恐后地涌上来争抢,吐出不少气泡冒出水面。
闵安调出脑中对锦和县世家的信息,他对此了如指掌,答道:“其人名唤凌轩,与刺史府的三姑娘元蓉定了亲。”
尹擎苍听到“元蓉”二字,唇边挑起抹邪肆的笑。看来她把事情告诉未婚夫了,所以凌轩才找上门来?
“不见。”尹擎苍扬了扬手,继续喂养池塘中的锦鲤,“若是他不肯走,就把他打晕了扔回凌家。”
凌轩此人,祁王见过。这种表面意气风发,却无甚大用的公子哥儿,尹擎苍从京城到锦和县,一路见的多了。
他随便动一根手指,便能压得凌轩直不起身来。
元蓉在祁王眼前,亦不过如此。他只要稍稍施压,她便无处可逃。
这世上规则即是弱肉强食,没甚道理可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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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深夜,元蓉依旧未曾入眠。
她并不知晓凌轩被祁王的人打晕后丢回凌府的事。元青平为了不让女儿忧心,就未曾告诉她。然而元蓉却还是躺在床榻上睡不着。
长夜漫漫,似是没了尽头。
此时木窗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不细听分辨不出是哪儿传来的。故元蓉并未在意,等她意识到不对劲时,窗户已被人一把从外掀起。
“谁?”元蓉抱着锦被坐起身,她抬手掀开双层帐幔,还以为是丫环,“司琴……”
一抹高大的墨衣身影翻窗一跃而入,竟是那日在流芳馆欺辱自己的祁王!
元蓉眼睛睁圆,她即刻准备下床,同时提高音量唤道:“司琴!”
下一瞬,尹擎苍却挡在元蓉面前。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元蓉抬起清丽的面容:“想跑哪儿去?”
“司琴!”元蓉第三回唤道,然而司琴却怎么都不出现。她蹙眉抓着祁王胳膊,想让他放手。
尹擎苍唇角扬起抹邪肆的弧,他戏谑道:“整院的丫环都睡着,你有那功夫,还不如叫本王。”
话还未说完,他就一把扯落元蓉挡在身前的锦被,顿时她玲珑曲线毕露在外。
元蓉立即用手臂挡在胸前,她羞愤难当:“王……王爷无礼!”
“本王就无礼了。”尹擎苍说着俯下身,一把将元蓉推倒在床榻上。随即他将元蓉的双手举过头顶,精准地捕获她的唇,勾起一阵缠绵嬉戏。
数日不见她,祁王当真思念得紧,所幸找到人不难。
这元府的防卫,在身经百战的祁王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放手……唔……”元蓉语音断断续续,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怎么都未想到,祁王居然在自己的闺房做这种事。元蓉被他按在身下,被迫配合男子狂野的动作和姿势,渐渐哭泣出声。
尹擎苍却并未在意,他目光紧盯身下的元蓉,像要把她拆吞入腹一般。
她既脆弱又美,九天神女下凡也不过如此。
一夜过去。
元蓉自鸟鸣声中蹙眉醒来,她身上盖着原来的锦被,锦被下的中衣却不翼而飞。或者说,变成了碎布,被人扔在了地上。
她浑身似被车轮碾过一般,而祁王早已离开,不见踪影。
司琴候在外头,昨晚不知为何睡着了。突然她听到房内一阵娇软的哭声,连忙转身冲进去。
当元青平再度踏入元蓉的闺房时,元蓉已洗浴完毕。她披着件外衣坐在床榻上,然而眼圈依旧是红的。
元青平听说司琴的禀报,几乎要再度被气疯。妻子凌氏近日憔悴了许多,故而元青平不忍告诉她又发生何事。
“蓉儿,爹未曾想祁王胆大包天,你受委屈了。”
元青平虽心中气急,然当下之务是安抚元蓉,他柔声保证道:“爹已向皇上递了弹劾祁王的奏折,不久便会有结果,且今后一定加强绣楼的守卫。”
“爹,女儿害怕。”元蓉接过司琴递来的帕子擦拭眼睛,抽泣道,“素闻祁王武艺高强,一般的护院怎是他的对手?女儿再留在锦和县,唯有被他玩弄的份。”
“好好好,爹派能调动的所有护院,护送你去湖明县。那儿住着爹的故友,他们会好好待你的。等祁王不敢再犯,爹再将你接回来。”
元青平此刻皆是懊悔和心疼。他宠爱了十五年的女儿,方才及笄不久,正要与人成婚,竟遭逢如此羞辱。别说是元蓉,连元青平都接受不了。
于是他安抚元蓉休憩一会儿后,即刻去安排人手。随后元青平一路将元蓉送到马车内,与她依依不舍地道别后,伪装成商队的马车低调地出了城外。
在瑜山上,正巧能远远望见。
何达观察了一会儿,笑着朝身旁的男子道:“他们刚好往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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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的一辆马车内,元蓉正靠着软垫闭目小憩。身旁坐着的司琴不时掀起车帘一角,好奇地望着城郊周边秀丽的风光。
如今姑娘总算得以摆脱祁王,司琴心中有些好奇,湖明县是个怎样的地方。
可没过多久,商队便被一队铁甲士兵包围。
赶路的车夫本想快马加鞭冲过去,不曾想铁甲士兵立即将手中武器对准了商队。
他唯有勒住马儿停下,向前方各骑一匹黑马的两名华衣男子赔笑道:“不知二位军爷拦下小的,是有何事?”
尹擎苍未跟车夫说一句废话,右手一个手势扬起,铁甲士兵们纷纷冲向了商队的几辆马车。登时,两队人马打斗之声响起。
待在中间车厢内的元蓉被惊醒,她轻轻掀开帘子一角,手一抖便放下。
司琴见此急道:“姑娘,如何是好?”
尹擎苍取出窄腰间的佩剑,直直驾马冲向中间的马车。锋利的宝剑即使并未出鞘,也伤了地面上不少人。
从战略部署上来说,元蓉应当在中间那辆车厢内,最为安全。眼见不少护院向自己冲来,还有一些人护在那辆车厢四周,尹擎苍心中越发肯定。
就在此时,一名穿着披风的女子跳下马车,疾步朝外头奔去,一时难以看清面容。
尹擎苍立即夹住马肚,驾马朝她而去。
车厢内的元蓉看准时机,在祁王与马车错身之际,她猛地掀开帘子,走到车板上马鞭一挥。登时马儿受惊,向旁边撒开马蹄狂奔。
尹擎苍未料到元蓉胆子如此之大,未防他的士兵伤了马,从而伤到元蓉,尹擎苍唯有命令士兵:“都避开!”
铁甲士兵皆不敢违抗,尹擎苍调转马头,朝前方那辆马车追去。
元蓉并不会驾车,马儿疯了似地乱奔,也不知停不停得下来。
尹擎苍追了一段路,暂时还未追上。然而他想起前方有一座断崖,不由大喝:“快停下!”
元蓉自然不会听,手中马鞭再次挥动,登时马车跑得更快了。
尹擎苍几乎要被她气死,他突然拔出自己佩剑,朝马儿的腿飞速射去,这一击即中。
马儿吃痛跪于地面,而另一匹马犹在奔跑,顿时马车不均衡地向一侧翻倒,另一侧的车轮在空中犹转动。元蓉不由跟着摔倒在地,只是她却发现身下垫了个人,正是祁王。
尹擎苍没好气地掐了把元蓉的身子:“还不起来!”
元蓉立即从祁王身上爬起,随后她便打算逃跑,却被他一把拉回,又跌坐在尹擎苍的怀中。
二人前方不远处,就是一座陡峭的断崖。
第5章 遐想
“放开我!”元蓉在祁王怀中蹙眉挣扎,用粉拳捶着他的胸膛。没想到明明做了伪装和守卫,她却会再度落入了祁王手中。
“本王方才救了你的命。”尹擎苍沉着语调,一条铁臂牢牢地禁锢元蓉,“客气点。”
岂料元蓉一点都不领情:“青天白日,若不是你劫我马车,怎会有这事?”
尹擎苍闻言放弃了与元蓉讲道理,他单手抱着她自地上起身,将元蓉放在坐骑上。
元蓉趁此机会又想溜,尹擎苍一把抓住她纤细的小臂,快速上马,挥动马鞭。
“王爷要把我带去哪?”
元蓉只觉男子的气息不停地喷洒在脖颈后,酥|痒无比,她抬手便捂住脖子。
尹擎苍注意到元蓉的小动作,特意将胸膛紧贴她的后背:“待会便知。”
方才祁王一眼瞥过,元蓉细嫩的脖颈前面,还残留着昨晚他留下的吻痕。这个发现,极大地满足了尹擎苍对元蓉的占有欲,不过他还是得想法子消了那红印才是。
若让人看见,会引得遐想。这令祁王不喜。
元蓉自然感觉到身后一阵温热,她肩头微缩,心中暗骂祁王无耻。
此时迎面而来另一匹马,马背上的红衣锦袍男子正是锦州司马何达。
尹擎苍和何达在相会之时,同时勒住骏马停下。
何达打量了眼貌美清丽的元蓉,又朝尹擎苍笑道:“那些人都已安置妥当。元姑娘的包袱行装,我让士兵送去别院了。”
那些元府的护院车夫,还有先前假扮元蓉的丫环司琴,此刻都在被转移到军营的路上。这样一来,他们无法与元青平通信,也就无人知晓元蓉被尹擎苍劫走。
“恩。”尹擎苍只应了声,随即就开始找事赶人,“军营的粮草今日要查对一遍,你速回。”
何达被他气笑:“王爷不请下官去别院坐坐?”
怎么说何达方才也出了力,虽则是他自己好奇元蓉到底是何许人也,这才死皮赖脸地跟了过来。
尹擎苍听后理都没理,马鞭一扬,就带着元蓉往他的瑜山别院里赶去。
何达生气地在马背上叉腰,他望着一骑绝尘的背影,想到见色忘友四字,这说的就是祁王。
尹擎苍的骏马速度很快,元蓉第一回骑马难免有些害怕,然而更令人害怕的还是后面紧贴自己的男子。她语音几乎是在颤抖:“王爷要带我去你的别院?”
“不错。”尹擎苍收拢双臂,将元蓉抱了满怀。
元蓉咬了咬唇,在马背上她不敢乱动:“可我要去的是湖明县……”
“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尹擎苍闻着女子清新的发香,似笑非笑,“想躲本王,没那么容易。”
元蓉握紧了十指,她想推开祁王的铁臂:“放我下去!”
尹擎苍纹丝不动,且不回话。他将马儿赶得更快了,身边两侧景致似风一般飘过。
很快到了华贵大气的别院门外,尹擎苍先利落地翻身下马,随后将元蓉拦腰抱入怀中。他不顾她的挣扎和拒绝,在别院一众丫环小厮的恭迎声中,抱着元蓉进了间清幽雅致的院子。
院内正巧有些雅致的花花草草,还种了两棵有些年岁的香樟树。
尹擎苍步履如风地抱着元蓉走进屋内,丫环们纷纷极有眼色地退下,关上房门。
元蓉被放在一张红木雕花床榻之上,几乎能预想到接着会发生何事,她都快哭了。
尹擎苍俯下身,将打算起身逃跑的元蓉压在床上,低头便是亲。
明明今早凌晨还弄过好几回,尹擎苍却还是食髓知味,热情得很。
元蓉清泪慢慢落在面上。她素来守礼,与轩表哥都未曾亲过,偏偏被祁王夺了身子,什么不干不净的事都做了。
想起如今的处境,她就是乖乖待在元府绣楼内,也好过被劫入祁王的别院。
待尹擎苍抬起头时,发现元蓉又流了满脸的泪。
他突然良心发现一般,觉得不能操之过急。于是尹擎苍收回先前作乱的手,直起身朝元蓉道:“这是你屋子。”
元蓉起身缩在了床角,别过梨花带泪的小脸,捂住唇继续抽泣,根本没理祁王。她原以为能脱离虎口,却不曾想再入狼窝。
尹擎苍坐在床榻边,见此有几分不耐,将她一把捞在怀中反问:“眼泪那么多,是想本王给你名分?”
元蓉肩头一抽一抽的:“只想王爷放我回去。”
尹擎苍感觉到怀内女子那处柔软也跟着起伏,当下心头邪火生起,却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他将元蓉抱得紧了些,大手抚着她的背似在安慰,实际上根本未在意元蓉的话。若不是见女子哭得伤心,祁王简直觉得她就是在诱惑自己。
尹擎苍又忍了忍,他早就料到元蓉会离开锦和县,只是未想到这么快。幸亏他以前一时闲,置办了这座别院,如今正好用来金屋藏娇。
反正人都劫来了,来日方长。
待元蓉渐渐收住泪意,尹擎苍瞥见女子脖颈上还未消的红痕,他叫来候在外头的丫环:“来人。”
一名长相清秀的丫环推门而入,乖巧地垂头听候吩咐。
床榻上的元蓉见此脱离了祁王怀抱,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
“去取玉肌膏来。”尹擎苍吩咐道。
“是。”随即丫环柔声应了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