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琪看柳绝妹似乎是不想占她们家的便宜,所以也在一旁劝着,方母不好推辞,只好收下了。
柳三妹笑着,“方姨,您收下就对了,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在您家里住。”
“这丫头。”方母笑骂了句,“你们先歇着,我去给你们下碗面,吃完赶紧睡。”
说着拿着东西火急火燎地推门出去了。
三人没有说啥话,吃完饭,就各自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三妹见到了方家所有的人。
方母,方父方其天,方家大儿子方讯,方家大儿媳妇白明珠,方家二儿子方俊和方琪。
方琪似乎很喜欢她大哥,看到他和大嫂进来,立刻蹦蹦跳跳地过来迎接,“大哥大嫂,你们怎么过来啦?怎么没把安安带过来?”方俊和白明珠住在方父单位分配的房子里,这个小四合院是特地买的,家中人口太多,分配的房子才四十多平米,根本不够家中那么多人。所以,小两口听说方琪回来了,就过来看看。
“安安送到我爸妈那边去了,他要是在闹得全家都不安生。”白明珠很喜欢这个小姑子,见她提起自己的宝贝儿子心里也很开心,笑着回话。
“安安多乖呀,大嫂,你呀,别太严啦,小孩子就要活泼一点才可爱。”
白明珠抿嘴一笑没有反驳。
方琪向一家子介绍柳绝妹,又把昨天遇到的事一起说了。
全家人都对柳绝妹很感激。弄得柳三妹非常不好意思。
方琪笑呵呵地,“对了,咱们今天可以坐哥的车四处逛逛,比两条腿省事多啦。”
方其天故意瞪着眼,“不可耽误你哥的工作。”
方讯笑着摆摆手,“爹,没关系的,我今天也正好休息一天。”
吃完饭,方琪,柳三妹,方讯三人一起去逛,方讯主要是开车。
白明珠要回娘家。方母把柳三妹给的辣肠和牛肉各拿了一些给白明珠,让她带给亲家尝尝。
白明珠很感激地收下了。
第15章 国学大师--陈淮石
方琪带柳三妹到□□看升旗,看完□□又要带她去爬长城。
方琪对这些景点没兴趣,她可不是来旅游的,再说了,爬完长城,她还有那腿去找人嘛。
于是拒绝了。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到饭点了,于是三人一起去吃北京烤鸭。
怕个柳三妹倒没拒绝,她前世为了吃着正宗的北京烤鸭,还特地跑去北京呢。半只烤鸭两百多块钱,可她光路费就花了三百,好在自己还顺便旅游了一翻。
这个时代的北京烤鸭店与后世最大的不同,就是服务。
前世去过一次,那服务员的态度不要太好,每道菜她都会告诉你,这怎么吃,这又是鸭子的哪些部位,甚至还有单独的表演。虽然也收服务费,可花那么多钱,不就是图开心吗?
可这时的服务态度却是非常牛逼哄哄的。一副你爱吃不吃的表情,看得人十分恼火。柳三妹忍着气,开始点餐。一只精品烤鸭,配点春饼,香葱和黄瓜。三个人足够吃了。因为方训要开车,所以也没有点酒。
虽然态度是差了点,不过,味道却更正宗一些,入口即化肥而不腻的酥脆外皮,鲜嫩多汁的鸭肉,搭配薄嫩的春饼沾上甜面酱,绿色的香葱和黄瓜,别有一番风味。
吃完烤鸭,柳三妹直接问方琪,金鱼胡同怎么走。
方琪难住了,倒是方训有些意外,问,“你到金鱼胡同有事?”
方琪点点头,没有否认,“找人。”
方训知道她不想多说,也不为难她,直接开车带她到金鱼胡同。
方琪也要跟着下来陪她一起找,柳三妹虽然不知道陈淮石是什么人,可是陈为正自己都被关进牛棚了,他父亲估计也十有八九不会好,自己私下看看就好,要是连累到方琪兄妹被人发现,那她就是罪人了,毕竟方家待她那么好。她哪能害人。
只好劝她,“我对这里不熟,我要找的人,我自己都不清楚情况呢,你现在有工作,谨慎点好。等我回去,我再告诉你。”
方琪见她说得这么认真,看了一眼大哥,见他也不赞同的样子,只好叮嘱她,“我家住在泗水胡同28号,你记住了。”
柳三妹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等两人的车走远了,她才慢慢走进胡同里。
柳三妹往里走,看着上面的门牌号,27号?不是。刚走了没几步,有个岔路,往左走吧,13号,14号,一个接一个,最里面的是26号。于是退回去,又走到那个岔路,28号,29号……36号到了。
敲了几下门,门开了,从门后面探出了一个人头,是个中年妇女,看到她愣了下,大声问,“你找谁?”
柳三妹愣了下,她记得陈为正说陈淮石没有女儿,也没有别的亲戚,只有他一个儿子,而且他说父亲是个教授,文化人,和这女人明显不是一路的。于是她耍了个心眼,“我找刘兰香。”
中年妇女恶声恶气地叫道,“刘兰香?不认识,你是不是找错了呀,俺们是一大家子,没有叫刘兰香的。”
柳三妹故作疑惑地道,“不对呀,我大姑说刘兰香就住在36号呀。”刘兰香是陈家以前请的帮佣,是陈老师告诉他的,她不能冒冒然上门就找陈淮石,那样会被那些想要立功的人盯人的。
中年妇女板着脸不耐烦地叫道,“啥刘兰香,这屋子以前住的姓陈,是个老大爷。”
“不可能呀,你说的老大爷是谁?哪找他,我去找他问问。”
中年妇女也没怀疑,嘟嘟囔囔地说,“他在哪俺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问街道居委会,出了这个巷子口,就是27号,往左转第一个门面就是那儿了,你去问问吧。”说着把大门重重一关。隔绝了她的逼问。
柳三妹只好原路返回。
到了街道居委会,里面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前,无精打采的样子,此人大约三十五岁的样子。一身军大衣,八字眉、三角眼、圆头鼻子,看着不像好人。
“同志,我想问下,36号的老大爷人去哪里了?”
中年男人原本蔫蔫的脑袋,立刻就清醒了。警惕地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翻,问,“你找他干啥?”
柳三妹抿了抿嘴,装作很烦恼地挠挠头,“我找他想问问,刘兰香在哪,她是俺小姨。之前,听大姑说她在这里给人做事。好多年没回家了,外公病了,就让我过来找她回家。”
中年男人神色有些松了,但还是很谨慎地核对了她的名字,又看了她的介绍信。反复对了好几遍,才算是相信了她的说辞。
这介绍信是她自己写的,章是她威胁柳柳不把她的事告诉别人,逼她拿他爸的大队队长的章印上去的。为了这事,柳三妹好心地建议她,不要在婚前破身,柳柳羞愧难当,愣是把她给赶出了自家的院子。柳三妹见她不听劝,拿着介绍信就往家走了。
“你跟我来吧。”说着带她到后面。
推开门,进去,里面别有乾坤。
不大的院子,四四方方的,最上方是个天井,四周是围廊,围廊后面全是屋子,居然被隔出了十多间。每间不过五六平米,除了一张床,愣是放不了别的东西。
陈淮石就住在这样小的屋子里。
“你自己直接问他吧。”说完就回前面去了。
柳三妹推门进去,陈淮石艰难的睁开眼,门口处站着的是个年轻很轻的小姑娘。
他抬着的头又放下。他的头发一半有,一半无,是被人剪成阴阳头的。
只是这张脸,好熟悉呀,她在哪里见过呢?陈淮石?陈淮石?啊?她想起来了。他是国学大师陈淮石。前世那个国宝级的大师,居然是他!哎呀,妈呀,她居然遇到了大师了。
要知道,前世他的课有多难被选上。她命好,被选中一次,回来后,激情澎湃,没想到那个在课堂上老当益壮神采奕奕讲国学的耄耋教授,居然会有这么落魄的时候,而且他后来在课堂上提起这段往事,没有一丝埋怨,反而很平静。对国家也没有丝毫怨恨,反而当做修身齐家一般地历练。这是个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也难怪全国教授那么多,只有他会被称为国宝。要知道在后世他的一张字画都是千万级别的,许多人想买都买不到的。当然,他的字画多数都是捐给国家的。就是这样一位睿智的教授现在居然遭受这样的轻视,她都觉得羞愤。
柳三妹掩藏住自己的愤慨,返手把门关上,自我介绍起来,“陈爷爷,我叫柳绝妹,是陈为正老师让我来找您的。”
老人慢慢爬起来,“是谁?”
柳三妹又重复了一遍。
说着把自己身上的信取出来,拆开来,递给他,老人从席子下面拿出一块老花眼镜的碎片,慢慢地读。
“好好,只要你平安就好。都是为父连累了你呀。”说着咳嗽个不停。
柳三妹心急得不行,看着这个密不透风的小房间,阴暗潮湿,十分不利于养病。和陈教授说一声,柳三妹赶紧到前面和中年男人问,能不能接老人出去,这样好给国家减轻负担。
中年男人看着她皱眉不语。手指轻轻的搓了搓。
这暗示性的动作,柳三妹立刻明白了,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玻璃瓶,里面盛了一斤的芝麻油。
中年男人拿在手里,眼前一亮,立刻同意了,而且还欢喜地叮嘱她,“接过去可以,只不过,要把地址留下。每月定期交两遍忏悔信和悔过书!”
柳三妹点点头。又问了一下附近哪有合适的房子,中年男人收了礼,态度明显不一样,她开口一问,就一股脑全告诉她了。
这个年代买房需要去房管所。机关单位、工厂想在城里建房子都得找房管所批准,有些居民住房问题也是找房管所。
她前世买卖过好几套房子,那时候的房管局和现在不相上下,吵吵闹闹的。只是相比起来,这个更闹腾。甚至还有吵架的和有劝架的。
柳三妹躲着这些人,直接到工作台前问。
房管所的工作人员每个人都很认真负责,听柳三妹说自己找房子住,顿时十分热情。所长派了对附近房源比较熟悉的陈大婶帮助她,“你找这里,是找对人啦,附近有没有租房卖房,我最清楚了。不过,要是申请公房,你姐姐得来登记,然后排队等,现在所里没有公房可分。”柳三妹是个小姑娘,这么小的年纪买房一定会让人产生怀疑,所以,她借口说帮上班的姐姐看房,姐姐要加班没有时间。陈大婶不疑有他,很积极地帮她介绍。
很多职工都来找房管所,为了安排他们的住房,所以他们得掌握所有出租卖房等消息。
房子、土地属于国家所有,北京所有公房都归他们管,就是那些建国前就属于公房的房子和建国后没收的房子,然后分配给居民,那些准备出租、或者卖掉的房子则是私人所有。
陈大婶年纪已有五十余岁,头发花白,和蔼可亲,没有年轻人的浮躁,也很用心,拿着自己记录各种信息的本子问齐淑芳:“你想租房还是买房?租房想租什么地方的?”从柳三妹的衣着打扮上能看出来她生活条件低下,陈大婶才有此问。
柳三妹想了想,“买一套吧,但是条件有限,买一套小的吧,最好是独门独院的,一个人住也安全些。”
陈大婶了然,女孩子嘛安全最重要。
陈大婶根据她列的条件,选了三套房子。
一套是个民宅,一间正屋,一个小厨房,一个小厕所和一个小院子,虽然啥都有,可每样都非常小。占地面积也不过五十平左右,要价却是一百八十元。真心贵呀。
陈大婶给她讲解,“你别看这套房子小,看的人可多咧。大房子是便宜,可总价贵呀,谁家能有五六百来买这么贵的房子呀。所以,这小的才更抢手,咬着牙挤挤,就能买了。而且这家还只要钱,不要粮,这房子才登记两天,你瞧着吧,要不了三天,这房子一准能卖出去。”
柳三妹点点头,可这么小的房子,还那么旧。她不怎么满意。
很快又到了第二套房子。这家房主只要粮食,不要钱。
柳三妹也没在意,要粮食反而更好呢。她还省事了。
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这房子比前一个要新,而且看得出来很爱惜。墙面还特地翻新重刷过。
比前一套要大一些,有一间正房,一间偏房,面积都比前一个要大,厕所和厨房也都有,也带着一个小院子。要价一千斤大米。按单价来说,一千斤大米,一斤大米两毛,一千斤不过才两百块钱,好像很便宜的样子,可城里粮食比钱要值钱,而且还需要凭票购买。这一千斤大米差不多是两年的粮食标准了。
能拿出这么多粮食来买房子的屈指可数,所以,他这套房子虽好,只能望而兴叹。
柳三妹对这套房子很满意,但她一下拿出这么多粮食有也些为难,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市民,拿出这么多粮食,会让人怀疑的。
房主看她皱眉,以为她嫌要价高了,毕竟只有她听到他要价一千斤粮食,还继续看房的。
于是他主动降价,“没有一千,有九百斤也成。”
柳三妹没有立刻答应,“叔,您要的粮食太多了,我需要回去好好合计合计。钱要是少点,问亲戚朋友借点凑凑也就够了,可这粮食有点难办!”
房主点点头,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不过,她既然敢谈价说明她有这么多,咬咬牙道,“这样吧,给我八百五十斤大米,最低了!再不能少了。”
最低价已经报了,柳三妹也就不再还了,“叔,明天您等我信!”
房主答应了。
两人出了院子,陈大婶再三说很划算,当然前提是你得有粮食。
“第三家还去看吗?”
柳三妹想了想,“去看看吧。”第二家这个不急,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出去。
第三套的房子,是个二进的四合院,房间有五六间,比其它两套要旧一些,但是很有时代的感觉。白白的墙壁,青青的瓦。装修还算不错,就连家具都是不错的老鸡翅木。这家东西全都不带走要价是三百块钱,四百斤粮食。
这种混合的方式其实是最多的。
柳三妹回去考虑考虑。
经过对比,她还是觉得第二套更好些,也适合居住。
私密性好,不大不小刚刚好,再加上她过来旅游也能有地方住。
不过,第三套很适合投资。
等改革开放了,北京的房子一定非常抢手,呃,其实现在已经是供不应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