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说出来,你或许不相信,我也不信,怎么就这么巧呢。”祁南自己也是心虚,却不得不出言提醒,“你说的那些,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了一般。”
李厉笑了起来,手掌伸过来,在祁南头顶碰了碰,立马挪开,“傻瓜。”
祁南的话差点卡在喉咙里,她浑身一颤,挪远了一些,这才感觉呼吸顺畅,“我没有骗你,不仅有你说的那些……还有李子树,白色的花要落尽了,长出点点绿色叶子,运气好的话,还偶尔有两颗紫色小指大小的李子,不能吃,应该是冬李,不是每棵树都长的,一旁岭上的枇杷,也泛黄了,只是很酸……”
祁南说得这样细,李厉倒是渐渐不笑了。
“然后呢?”
祁南道:“然后,这本来是很好的画面,突然却变成了噩梦,天旋地转的,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接着,又有人拿着铁钎……血,到处都是血……”
李厉面色更加凝重了起来。
祁南也只能提示到这了,“所以,李厉,你要是说要回老家,能提前回去吗?或者,可以不走那条路吗?这梦里的景象太……”
李厉又镇定笑了起来,“你别担心,这就是个梦,不过我会好好考虑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出事的。”
祁南:……,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眼见李厉迈着大步,然后小跑起来,消失在视线里。
而祁南身后的教室,此时正热闹得很。
黄芳芳看着四周围着的那些人,心里觉得可荣耀了,满口答应下来,“行呀,下次我让我亲戚给我寄两件时兴的衣裳过来,还有裙子呢,你说那个假领子?切,人家大城市人早就不穿那个了。”
“有些人吹牛不打草稿,吹倒是能吹,什么大城市亲戚啊,可有人看见你给她写过信?”冷俏撇着眼睛说道。
黄芳芳哼了一声,“怎么没有!”
冷俏很是不屑,继续道:“有就有呗,有也没见你穿出来那些衣裳,也没见李厉喜欢你!这说话上下嘴皮子一碰,谁不会?我还有在北京的亲戚呢,我得瑟了吗?这种没有人知道的事情,就是说在米国,其实谁知道啊?”
黄芳芳被冷俏气得晕了头,却也没有特别冲动,扫了一眼祁南不在教室里,这才快速从抽屉里拿出信封,在冷俏眼前晃了一眼,赶紧又藏起来。
冷俏哼了一声,“信封谁没有啊,我桌子抽屉里还有十个八个的……”
就有同学过来劝,这才两下不吭声了。
一旁有人有些讨好地劝黄芳芳,“她呀,就是嫉妒你,这是气不过了,芳芳你别理她,等你的衣裳回来了,能不能给我做个样板,我也买布照着做一身。”
黄芳芳气这才顺了一些。
这种被大家围绕着讨好的感觉,真好。
人又渐渐少了一些。
王恨美桌子前倒是围了不少人,只听得她不紧不慢地声音,“可以了,现在可以把这张牌翻起来了,哟,你最近旺桃花啊。”
“说什么呢!”虽然这么说,却是娇羞地笑了。
黄芳芳听得那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心里抓心挠肝的,她也想算一下自己跟李厉啊,又不用说出来,王恨美都说了心里默默地想,她说的就是结果,谁也不能知道自己心里的秘密不是?
“芳芳,你要不要过来算算,你有寄到大城市的信呢。”有人过来劝她。
黄芳芳这才有些勉为其难地捏起那个写好了地址的信,有些不太情愿地道:“那我就算算吧,也没有什么好算的。”
这般说着,还是在王恨美对面坐了下来,信封就这么一半露出一半压在袖子底下。
王恨美也只是撇了一眼罢了。
接着说结果,“无缘无分!”
黄芳芳气得立马站了起来,“你胡说!”
王恨美声音依旧还是平板的,垂着眼说道,“我胡说什么,谁知道你在算什么,不认结果就不用来找我。”
一通闹剧,就这么近了尾声。
那汽灯光线越发暗淡下来。
冷俏过来拉着王恨美,又叫上祁南,准备回宿舍。
王恨美给祁南塞了一个条子,“拿到了,就在这上面。”
听他们说的过程,倒是还有蛮多没有用上的,只是祁南也有些疑惑,“你是说,你撇了一下,那倒写的字,你就都记下来了?人才啊!”
王恨美很是淡定。
冷俏点点头,“祁南我没有跟你说过吗?恨美专门会那些歪门邪道……我说错了吗?反正不要说倒着看,她还能自己在纸上反着写字呢,我们迎着光才明白是什么。”
祁南算是听明白了,这恨美在冷俏嘴里,不仅精通各种乱七八糟没有任何意义的歪门邪道,还整日胡乱研究那些奇怪的事情。
冷俏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咱们村那个刘大姑来了,也得给恨美磕头认祖师奶奶!”
第33章 小偷同伙?
拿到了地址,祁小雨三个字,深深刺痛了祁南的眼眶。
“妈,你现在还好吗?”祁南此时缩在自己的床上,默默地想。
之前一直想着要如何联系上母亲,现在地址就在手里,她反而有一种近乡情怯的紧张。
上辈子,母亲过得比自己艰难太多了吧。
被骗婚,生女,父母亡,被赶出家门,寻死……
好容易开始新生活,苦尽甘没来,又一直放心不下自己,得知自己过得不好,费尽周折来接自己的时候,差点一尸两命,儿子眼前差点被打死,摆脱这些不堪之后,女儿已经不太像个正常人,丈夫那边的亲戚又闹腾……
所以上辈子,祁南甚至觉得,母亲到了天堂,反而是一种解脱,这人世间留给她无穷的苦难,她再也不需要再承受下去了。
而那马艳丽等人,又如何呢,他们并没有受到惩罚,还可以那么堂而皇之地想占了自己的房子。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倒是不如自己亲自动手的好。
祁南想了想,咬咬牙。
她此时才发现,不知道该在信里写些什么。
直接戳穿黄芳芳他们的冒充吗?却又要投鼠忌器,这样一来,母亲定然是放下手头上的事情,怕是就要赶了过来。
不戳穿,又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即便这些都不是问题,那么,自己突然从一个只知道诉苦抱怨怨恨的形象,一下转变了,是不是也有些不太对劲。
而且,这母亲的回信再也不能落在他们手里,换一个地址吗?
祁南摸了摸自己的脸,要不然,拍个相片,然后换一个新地址?
折腾了一晚上,几乎没有怎么睡觉,祁南依旧没有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事情却也不能再拖了。
第二天碰巧是周五,她在教室里,默默给祁小雨写信。
干脆就把自己这么多年的思念,忏悔写了一遍,然后说了眼前的学业,以及……没有准备好的见面。
希望母亲,可以明白吧。
这些人都没有受到报应,她怎么能走呢?
祁南在信封上,贴上八分钱的邮票,投进了那个墨绿色的邮筒里,仿佛完成了什么仪式一般,舒了一口气。
仿佛就是一根细细的线,联系自己跟母亲。
希望过不了多久,收到信的她,会心里好过一些。
收拾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这类事情,就交给自己吧。
祁南心里默默画了个叉,这件事情就算是完成了。有了联络,以后也不至于再受蒙蔽。马艳丽如果还想借此接济娘家并炫耀,也要看情形了。
只不知道如果他们允诺了什么,到时候没有兑现,又是什么情景?祁南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了。
没有了经济来源,马艳丽还能在黄家得脸,在娘家说一不二?想着上次让娘家吐了一点东西都已经艰难,她一定还允诺了以后的各种好处,等这些好处全部落空,估计自己都不需要动手……
祁南笑了笑,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赚点钱才行。
青成镇是个不大不小的镇子,是一个依靠国道线发展起来的乡镇。
国道线两旁,大大小小的店铺挤得密密麻麻。
邮局反而在这热闹之外了,祁南从青成高中出来,路过邮局,寄了信,这才往主街走。
路两旁的店铺许多都是卖米粉的、化肥农药的、卖杂货的、副食品批发的……
要往最热闹的集市去,还要在这路旁往上走十几米的小坡路,那边是新集,新集有宽敞的两层大楼,一楼主要是卖肉的、干货的、各种熟食之类,二楼上面就是卖衣服的,卖塑料凉鞋的、头花的、鞋垫的……
祁南逛了一圈,也没有理出什么头绪。
新集出来,再上坡不远,就是老集,老集也分门别类,看着热热闹闹,也算得上是井井有条。
当地人专门把这些分门别类的东西,统称为“行”,比如,米行、农具行、活禽行……
自然也有一些见缝插针的小食店。
这街两旁都是民居,很多人在自家门口摆点东西,也做起了买卖。
祁南转悠了一圈,就有了点数。
心里却想着买卖,只是还拿不定主意罢了。
要做别的她心里也没有任何底气,前世还是母亲担心她不能融入正常的生活,她才在食品厂里上班,另外自己还开了个不大不小的蛋糕店,这要是做吃的,倒是老本行了。
但是一没有时间二没有……
刚想得入迷,祁南肩膀被人撞了一下,还不停地叫,“疯子撵人了,疯子撵人了!”
祁南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躲开!她都要对疯子有免疫力了好吗?
只这四周都是人流,她人还算是小只,又灵活,找准了方向,扭头就要奔。
却没有地方,直直撞进一个人的怀抱之中。
软软的,祁南就倒在了一旁。
那被撞的妇人,声音之中却有了绝望,“我的包,我的包啊——”
声音嘶哑得很,呜呜咽咽的很是可怜,“呜呜,这天杀的小偷,青天白日啊,硬抢啊,我这全身的家当都在这了,现在生意这么难做,我这怎么活……”
祁南见她哭得可怜,也有些心酸,却苦于不会安慰人。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
一个有些龅牙的瘦妇人拉着一个青年,“小兄弟,就是从这头跑的,看你刚才那么厉害,你赶紧去追追看……”
祁南暗暗吐槽,你用力抓着人家,让人家怎么追,视线扫到那青年身上,那熟悉的冷冰冰眼神,棱角分明的脸,紧抿的菱形嘴唇,克星!遇到这个人绝对没有什么好处,祁南想也不想,转身就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