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酒回来的时候,他悄悄往床边走了几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能救宋西楼的便只有四阿哥了。
他也只是抱着希望往里面看了一眼,却没想到对上了四阿哥睁开的眼睛,看眼里清醒的样子就知道醒来已经有上一会了。
“四阿哥——”
“四阿哥醒了。”
他放下酒,朝身后大喊,果然没过多久就见康熙第一个跑了过来:“老四,老四你现在怎么样?”
大阿哥也站在一边假装关心:“四弟,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胤禛摇着头,眼睛却看向站在最外方的宋西楼,见她看过来还伸出手:“过来。”
康熙看着老四眼睛看的方向,第一次知道儿子太深情也不是一件好事,可现在老四刚醒,总不能当着他的面前给他的福晋灌毒酒。
“老四,你只要好好养病,其余的事情有皇阿玛。”
可床上的胤禛却还是摇着头,眼睛往宋西楼的方向看着不舍得移开,没法子众人包括康熙也只能给宋西楼让出一条道儿出来。
“胤禛——”
这是宋西楼开始的第一句话,先看看了他苍白的脸,随后眼睛落在他胸口的刀伤上。
他流了太多的血,已然没有了血色,就这样虚弱的躺在床上,仿佛随时都会闭上眼睛。
宋西楼的心忽然间开始有些心疼,那种就像刀割肉一样,在她的心口上迅速的一下一下的将她凌迟。
这是一种陌生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看着床上的胤禛,有种让她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她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胤禛皱起来的眉毛,小声问:“疼吗?”
然而开口后,她眼里却迅速流下眼泪出来,继续自言自语道:“我问的什么话,你流了这么多的血肯定会疼。”
宋西楼知道胤禛受了伤,可是真的没想到居然受的这么重。
脸色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与来之前那幅意气风发的样子相差也不止一点半点,他躺在床上眼睛浑浊,宋西楼真害怕他一个不醒就那样睡了过去。
“我不疼——”
胤禛看见宋西楼的眼泪很明显的楞了一下,随后竟轻轻扯开嘴角笑了笑:“我不疼,所以不要哭了。”
他举起手的动作有些迟缓,但还是伸到了宋西楼的脸上,轻轻的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你哭了,我会心疼的。”
两人在这你侬我侬的,康熙的嘴巴几次张开却又闭了起来。
最后气的将手中的袖子一甩,心里想着果然是红颜祸水,他的两个儿子眼里心里都离不得这个女人。
堂堂的皇家阿哥,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出息?
这番情景,看不下去的除了他还有德妃,德妃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何况她也不喜欢胤禛,说出来的话就算是会伤到胤禛她也不会在乎。
“我说老四啊,你可千万不要被她外表给迷惑了。”
“你宠爱的这个女人,可知道她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
康熙怕德妃口无遮拦将老四气着了,转过头呵斥了一句,可德妃却显然是想将胤禛给活活的气死,扬起眉毛继续道:“你的这位侧福晋,被我看见与九阿哥抱在一起。”
“男男女女独处一室,又抱在一起,你说在做怎样的事?”
她还想继续说,却被康熙一个用力拽了下去,德妃揉揉发疼的手表情讪讪。
“老四——”
康熙喊了个名字后不知怎么解释了,却见胤禛摇着头道:“皇阿玛,我相信她。”
胤禛的手牵着宋西楼的手,紧紧地握住,“这是我心爱的女人,也会是我孩子的额娘,我相信她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他眼中仿佛有星辰,又像是镶嵌了打碎的星光,耀眼的不得了。
康熙的眼睛落在那壶毒酒上,低着头不知在想在什么。
可这个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阵声音,九阿哥捂着受伤的胸口走了过来,他凉凉的目光落在胤禛与宋西楼牵在一起的手上,顿了好久。
“四哥这招苦肉计算计的可还真是好。”
他一开口却让整个大殿的气氛都开始凝固起来,康熙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九阿哥,一副听清了你说的话,却不懂其中的意思一样。
“你这是,胡说什么?”
康熙恨不得一个巴掌将他捏碎了去。
一边的大阿哥却没错过这个话题,连声问:“九弟可知自己说的是什么?”他实在是按捺不住兴奋,没想到这两个人既然相互有仇。
九阿哥却不管大家的想法,只对着床上的胤禛说:“刺客是你安排的吧?”
“为的就是上前替皇阿玛挡下这一刀,从而有功?”
这个消息太过于劲爆,甚至于康熙都没有再继续阻挡九阿哥说的话,帝王生性多疑的性子让他开始跟着九阿哥说的怀疑起来。
要是真的是按照九阿哥说的那样,老四可就太过于可怕了。
他一边看着床上面色自然的胤禛,一边又看着捂着胸口振振有词的九阿哥,不知自己是该相信哪一个才好。
“九弟这番胡话,说的胤禛却是一句都听不懂。”
他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你说,我这番折腾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胤禛牢牢的顶着九阿哥,说完后眸子微不可查的闪烁了一下。
“你当然有目的。”九阿哥的眼睛又看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你明知道我会乘机在这次宴会带走她,就来了个鱼死网破。”
“想借皇阿玛的手彻底的除掉我,”
他苦笑一声继续道:“也让这个女人从此再也不舍得离开你。”
“荒谬——”
说到这康熙真的听不下去了,要是说四阿哥是为了皇位,或者是为了在他心中有一个救命之恩的话,他还真是有些怀疑。
可九阿哥这说的都是些什么?
为了宋西楼不会离开自己,宁愿将命去赌?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好了,九阿哥——”
他上前挥手:“不要再说了,朕看你是神志不清了。”
没想到胤禛却抬手阻止他,“皇阿玛,让他说下去。”他轻咳两声问:“九弟,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
九阿哥却像是就在等着这句话,抬脚就往周太医那走去,随后手中就拿了个熟悉的瓷瓶。
他将手中的药丸倒出来,伸到胤禛面前:“在门口听见周太医说,这是解药也是毒.药。”
“是生是死都有一半的机会。”
“你不是中毒了吗?反正吃不吃都要死,你要是吃了,我就相信这一切都不是你做的。”
褐色的药丸伸到他的眼前,胤禛明显的楞住了,没想到九阿哥提的是这个要求,沉默了许久伸手接了过去。
“不准吃——”
宋西楼上前向阻止,却被胤禛躲了过去。
他就算现在这般虚弱,可还是能一只手就将她控制住,褐色的药丸在手中泛着药香,胤禛抬头问九阿哥:“真的只要我吃下去,你就相信我?”
九阿哥嘴角都是嘲笑,垂下眼睛讽刺道:“那就要看看你敢不敢吃了。”
他还没说完,就见胤禛一抬手,一边的康熙看见了大喊:“胤禛——”
大阿哥也惊讶的张大了嘴:“老四——”
然而没人有他的手快,胤禛毫不犹豫,那颗药丸就进了他的嘴巴里。
第120章 完结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 他有了危机感,这种感觉陌生, 却让他开始浑身上下都开始不对劲起来。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等他察觉的时候, 宋西楼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太多太多的位置。说实话,他一开始的目的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美, 日后也会帮到他。
更多的是为了讨好皇阿玛,所以察觉到上心的时候,他是想试着拔掉这段感情的, 他胤禛是要谋取皇位,为的是天子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的,怎么可能为了儿女情怀扰乱了情绪呢?
可他想不到的是,他不止没有拔除掉,反而之后却越陷越深。
宋西楼的一举一动, 一颦一笑牵扯的都是他的内心, 所谓无法自拔那就只能沦陷了。
当知道她上辈子的时候, 他是愤怒的,可更多的是害怕,多可笑,大概戏文都不敢这样唱。什么上辈子, 居然还有记忆。
可越是不相信, 当宋西楼遇上九阿哥的时候,她们之间那种心有灵犀, 相互的默契开始让他嫉妒的发狂。
所以他只能想了这样一个办法,让宋西楼再也离不开自己。
可没想到的是,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埋在床榻边睡着的苏培盛,感受到动静后苏培盛连忙慌张的站起来,惊喜的大喊:“爷——”
“贝勒爷你终于醒了。”
说到第二句话,在外风风光光的苏爷爷已经带了哭腔,他双手抹着眼泪三十多岁的人却还哭得像个孩子。
“贝勒爷,您这是何苦?”
“奴才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胤禛抬头看着床榻,感受到身体从未有过的虚弱,虽然艰难却还是用唇角扯出一抹微笑出来。
这场豪赌,他终究还是赌赢了。
就像是九阿哥说的那样,那一场刺杀就是出自他的手,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物都是他精心策划的,不惜动用了埋在宫内十几年的暗线。
甚至将自己也放进了计划了,为求逼真与日后被人抓到把柄,他自己的身体都算计了进去。
那匕首与□□都是真的,要是刺杀的人力气稍稍多用力一点,或者用的毒多上一点的话,他便会立刻没了性命。
至于解药,他知道无论怎样伪装都瞒不太医院那些人精,力求逼真他吃下去的确实是□□与解药参半。
所以当他吃下那颗药丸的话,自己都不知道他会不会醒来。
可庆幸的是,老天爷最后还是站在他这边的,没有收走他的命,让他还能在这人世间多活上几年。
想到这,胤禛眼睛异常的璀璨与明亮。
***
“贝勒爷太医马上就要来了,您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喝水?”
苏培盛在一边着急的忙活的团团转,实在是贝勒爷醒来太让他兴奋了,就连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胤禛脑子刚刚清醒,转过头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却没看见他熟悉又相见的人。
皱起眉头轻微的有些失望,苏培盛低头看见贝勒爷的表情,兴奋的一拍头道:“瞧我,给忘了。”
“忘记派人通知侧福晋了,”
瞟了一眼贝勒爷明显失望的眼神,苏培盛乐呵呵的多嘴了几句:“贝勒爷,您这一昏就是两个月,奴才们每天都是求老天爷让您醒过来。”
“但我们这么多人没一个比的上侧福晋。”苏培盛叹了口气,“福晋也开始不管事了,府里忙 的一团乱,要不是侧福晋的话,府中早就乱成一团了。”
“侧福晋白天每天三四趟的来这看你,还要承担起府中的重任,忙活到刚刚才走,奴才们看着都感动。”
苏培盛独自站在那喋喋不休,可胤禛却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这时候门外有了响动声,随后就听见那熟悉的声音:“苏公公,今天贝勒爷怎么样?”
“你有没有给他翻身?太医说要时常的翻翻身体揉揉手脚,他虽然昏睡但是身子也舒服一些。”
宋西楼扶着丫鬟的手走进来,还没坐下就走到洗漱的地方,一边背对着苏培盛,一边吩咐着:“药一定要按时给贝勒爷喝,让伺候的小太监精细些,一定要等温热了才喂。”
“上次不知道是哪个毛手毛脚的,将贝勒爷手背都烫红了,日后要是让我知道谁还伺候的不精心,我第一个饶不过他。”
宋西楼在水盆里拧起洗脸巾,一边朝苏培盛吩咐着,一边走到胤禛睡着的床前。
可离床榻还有两步的脸上,手里拿着的东西就掉在了地上,不期然的对上那一双带着温柔与笑意的眼睛。
试探的出声:“胤禛?”
宋西楼急急忙忙走到床边,便看见床榻上的人朝她点了个头,随后眼睛落在她鼓起来的肚子上。
“你醒了——”
“两个月,你终于醒了——”
宋西楼捂住嘴,强忍住不哭,可还是有不争气的眼泪从眼睛里冒出来,当胤禛吃下那颗不知是解药还是□□的药丸的时候她差点崩溃了。
亲眼看见一个人从鲜活,变成除了呼吸外连动都不能动的样子,对于每一个至亲的人来说都是崩溃与承受不住的。
她才刚怀上胤禛的孩子,也才刚认清对他的感情,却没想到接下来等待自己便是生离死别。
这两个月来,她表面上坚强着对付府中,对付在外的每一件事情,可没人知道的是她也是疲惫的,在夜深的时候也在害怕。
可最害怕的还是,要是胤禛醒不来了怎么办?
所以在看见床上的人的时候,她才会这般的控住不住,忍受不了。
胤禛伸出手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衣角,安慰道:“不要哭了,都是做额娘的人了。”
两个月后,宋西楼的肚子异常的大,比一般孕妇的肚子大的多了,他不经有些遗憾,有些怪自己怎么这么晚才醒来。
没有亲眼与她一起见证孩子的成长,这是自己对她的亏欠。胤禛伸手将人拉到床榻上坐,双手抱着她的腰:“以后,再也不用害怕失去你了。”
摸着她的肚子道:“你看,肚子都那么大了,别人一看就是有家室的。”
宋西楼被这带着幼稚的话逗得发笑,故意道:“谁说的,再有几个月生下来就平了,外人也看不出我是生过孩子的。”
她发笑,一脸狡黠的表情,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