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隋炀帝恋爱的正确姿势——柯染
时间:2018-03-24 15:06:29

  贺盾点点头,“早,阿摩。”
  杨昭有样学样,凑倒贺盾面前,一直手撑不稳,两只都用上了,捧着贺盾的脸照着额头就亲了一下,眉飞色舞得能扫除一切阴霾,“阿月,早。”
  肉肉的小爪子抚在脸上,软得一塌糊涂。
  贺盾忍俊不禁,手一伸就把可爱的宝宝团来怀里了,“早啊,昭宝宝!”
  杨昭不防被抱住,咯咯哈哈就笑起来,母子二人滚成一团,杨广看她们玩了一会儿,把杨昭拎到了一边,将贺盾的衣物递给她,温声道,“我先带杨昭去更衣洗漱,阿月你也先起来,想睡吃点东西再睡。”
  贺盾应了一声,也没抢着要干活,铺床叠被的打整好,想着什么时候也学学厨艺,能做点什么给昭宝宝吃。
  杨广带着杨昭去了一来回,看得出来杨昭得皇帝皇后喜欢不单单是因为他和阿月的缘故,实在这小子天生一副好脾性,很温和,懂事,老人家面前,笑口常开的小孩总比爱哭调皮的捣蛋鬼吃的开。
  杨广带着杨昭去练武场,也没忘记带上贺盾,贺盾记得自己答应过要跟着他练习骑射武功,便没拒绝,一家三口都去了练武场。
  贺盾打算把荒废了的骑射工夫也捡回来,学起来就十分认真。
  杨广倒成了带孩子的陪练,只他经历了昨日的事,越发的不想离了贺盾身边,只恨不得像吸血的水蛭一般能附在她身上,他知道自己病了,可能病得不清,他也不想想太多,贺盾总比他命长,有这点就够了。
  杨广是入京的藩王,明面上没有多少政务要处理,暗地里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了,并不需要多费心,是以一家人等贺盾跑马跑出了一身汗,练了几套强身健体的五禽戏,洗漱沐浴过,用了膳,在花园里带着杨昭玩,等宫里来了圣旨,这才进了宫。
  去的时候正遇上杨坚雷霆大怒,石海石云候在外头,习以为常,见他们来了,石海快步下来,走近了行了礼道,“皇上这会儿忙着,王爷王妃还得在外头等一久的,不若老奴先把小世子送去皇后那儿,离了一晚,晨间皇后还惦念起了。”
  御书房里的争论声传出来,压根没有隐藏的意思,杨广听了三两声,微微蹙眉。
  贺盾听得虞庆则,谋反毒杀几个字,心脏就突突跳起来,她未必能记得所有朝廷大臣的归宿下场,但被杨坚处死的这几个她印象很深,虽不记得具体的时间,可大概的脉络还在着,这时候听石海说赵什柱在里面,知道虞庆则是被冤枉的,真是心脏都要快跳出来了。
  贺盾交代了昭宝宝两声,昭宝宝便乖乖跟着石海去寻皇祖母了。
  御书房里皇帝的怒火大概难以遏制,能听得到什么东西被甩在了地上,接着是高熲等人请皇帝息怒的请罪声。
  贺盾知道杨广定也是听见了,便轻声问,“阿摩,依你的判断,柱国是真谋反么?”听着动静现在该是在商量处决办法的时候,等诏令一下,就彻底来不及了。
  杨广摇头,看了贺盾一眼,猜到她的目的,心里无奈好笑,里面跪着的全都是高熲一派,这些人都劝不动,虞庆则必死无疑。
  这些年他虽是远在江都,但长安城的朝堂局势他也不陌生,皇帝厌弃功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天下太平,用不上这么多武将,碍眼又有错处的,总会死得快一些,虞庆则等人首当其中,他已无需做什么,只消无错处的静观其变即可。
  贺盾看着杨广轻声道,“阿摩,我们进去劝一劝父亲罢。”
  杨广看着已经严阵以待的贺盾,心里卸了口气,也罢,虞庆则虽是高熲一派,但儿子虞仁孝是晋王府僚佐,他开口劝上两句,倒也无妨。
  只谋反这样的罪名,不是劝一劝便能劝得动的。
  杨广略略思量,朝贺盾温声道,“阿月你在外头候着,我去劝劝看。”
  杨广说完便走近了几步,在外头出声行礼求见皇帝。
  贺盾听他愿意救,心里就很高兴,不过武将谋反这样的罪名光劝是不行的,贺盾一边在心里理着一会儿要说的话,一边跟在杨广后头,想着怎么说才会合情合理。
  杨广回头看了眼坠在身后的贺盾,见她聚精会神的想对策,心里觉得她若日日这么跟着他,他不想做正人君子也难,便如当初她把杨府的死对头宇文宪救回家一般,现在他要为对手保留羽翼了,虽是各有利弊,但总不比坐观虎头捡渔翁之利来得爽快。
  他肯进去说上两句话,高熲的表情大概会很好看,杨广想。
  杨坚好歹是让他们进去了,只余怒未消,神色不悦,“你们也是来劝朕的么?”
  御书房里两个关键人物都在,虞庆则和赵什柱,一个被告,一个原告。
  两人还是亲属关系,赵什柱现在在杨坚眼里,就是大义灭亲的代表,给虞庆则披上谋反的帽子,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第125章 阿摩心情很好啊
  杨坚余怒未消, 杨广温声道, “儿臣请父皇三思, 武侯大将军若当真有反意, 便不会自潭州入京面圣了。”
  贺盾自杨广身后站出来,朝杨坚行礼道, “将军身为一名武将, 对一个地方的地形地势做出合理准确的预判是武将应有的基本素质,他若看不出潭州地势险固易守难攻, 倒还辜负父亲给他的信任和厚待了。”
  被捆绑按押在地上的虞庆则面如死灰,并未言语,听了贺盾的话,眼里悲愤之意一闪而过, 只他似乎是认命了一般,一句话也没说,听凭发落。
  高熲等人还跪在地上没起来,贺盾话说完以后,御书房里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杨坚脸色很不好,许是想发火对着她一介女流又有所顾忌,又许是知晓贺盾时时不怕死的忤逆他痛骂也无用,虽是被气了个够呛, 到底也没像责骂高熲苏威一般责骂她, 只看着她双目圆瞪目带警告,要杀人了一般。
  贺盾悄悄松了口气,借着袖子的掩盖扯了扯杨广, 示意他别说话,让她来说。
  只还未等贺盾出声,当前跪在地上一白面男子抢先开口道,“皇上明鉴,此等谋逆的大罪,臣下岂敢乱说,一来晋王与晋王妃常驻江南,不知晓军中之事,二来臣下那外甥虞仁孝在晋王麾下任职,王爷王妃与之关系亲厚,定是受了虞仁孝的蒙蔽哄骗,是以替逆贼虞庆则求情。”
  贺盾听这男子说起外甥虞仁孝,便认出来他就是赵什柱了。
  赵什柱口才了得,说得有理有据,两句话下来处处都是坑,应下了就是踩杨坚的忌讳。
  贺盾摇头朝赵什柱道,“我和晋王先赶到长安给三弟看病,仁孝他们随晋王府的属官一道,这会儿还没到,我和晋王是奉旨入宫,先前并不知晓虞大人被拿来了御前,是赵大人您和皇上方才说话声音太大,我和晋王在外听见了,想着虞大人不是作奸犯科之徒,所以这才进来劝诫两句。”
  杨广看了贺盾一眼,心说她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保自己想保的人的时候,脑子转得快不说,嘴巴也厉害许多,大概听见的时候便想着要救人了。
  谋逆是死罪,诬告朝廷大员谋逆也是死罪。
  赵什柱不断觑着皇帝的脸色,眼里渐渐起了些急躁之色,杨广微微蹙眉,赵什柱若胡乱攀咬扯到他和贺盾身上,那可当真是死人一枚了。
  贺盾朝杨坚拜了一拜,请求道,“武侯大将军位列柱国,实乃朝廷重臣,父亲不若把将军移交吏部,着大理寺共同审理,待查明真相,再下诏令定罪不迟。”
  高熲等人附议,赵绰等人也跪地叩请,“请皇上三思!”
  杨坚已然未将法度放在眼里了,贺盾虽然说得很委婉,也并未请求要立刻赦免虞庆则,但还是紧绷着心神,等看见杨坚有再发怒的趋势,心就沉到了谷底。
  大隋的律法在杨坚眼里已然只剩下一个空壳,皇权凌驾于律法之上,他已经不爱按程序做事了。
  杨坚盯着贺盾,目光锐利,“朕敬重王轨宇文宪,念及其当年平陈献策的功勋,召回将虞庆则斩于军前的令官,准虞庆则入京自辩已经是格外开恩,虞庆则既是承认赵什柱所言属实,这件事阿月你莫要插手了!”
  贺盾还欲再说,赵什柱起身上前一步截住了她的话头,朝杨坚道,“皇上圣明,虞庆则经由高仆射举荐入朝,党羽遍布,耽搁到了此时,其党同只怕已经毁灭了罪证,再查,又能查得出什么。”
  这是在说他们拖延时间了,赵什柱说着往贺盾这边微微拱了拱手,声音不疾不徐却绵里藏针,“晋王妃乃是后妃女子,一来不好干预朝堂之事,二来王妃不予余力要保朝廷逆臣贼子,有那不知情的外人,倒以为晋王府与谋逆之人同为一伙了。”
  哪里有什么不知情的外人,杨广察觉到落在身上或有或无的目光里便有父亲那一道,只浑然未觉地站着,心里冷笑了一声,若赵什柱三两句话便能让父亲起疑心,那他这十多年来的苦心经营,倒是白费力气了。
  倒是高熲等人很有些意思,只怕以为他是利用替虞庆则求情这件事掩饰用心,这会儿见事情攀扯到他身上,迟疑不定,全都站着一言不发,坐观虎斗。
  杨广倒真想救一救虞庆则了,虞庆则遭此一难,便是留有一命,也不得皇帝重用,于他来说,倒也没什么关碍,贺盾想说话,杨广便也没阻止,由得她闹了,她说得动便好,说不动,他在后头给她兜着便是。
  贺盾见赵什柱把事情胡乱牵扯到了她和杨广身上,看着这白面的风雅男子,心里卸了口气,摆了摆袖子,见旁边摆着笔墨,走过去写了个条子,递给了杨坚,“这个是儿臣无意中知晓的,不知是不是真,父亲还是查一查再定罪罢。”
  杨坚看了面色古怪,盯着贺盾看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看得贺盾心里也开始发憷了,这才开口道,“你们先退下,晋王妃留下。”
  杨广看了眼贺盾,也不晓得她玩什么花样,心里猜到父亲不会拿她如何,便只好随一众人先出去了。
  贺盾是没有办法,才把并未经过查明验证的史事写下来给杨坚,只历史上确实是这么记载的,赵什柱与虞庆则的小妾通奸,一来怕泄露,二来嫉妒虞庆则,便多般设计陷害,日积月累,诬告虞庆则谋反这件事,不但让虞庆则枉死,还株连了许多本该有功的将军士兵,牵连极大。
  贺盾不是亲眼所见不能确认是否属实,拿出这个来说,只是想让杨坚查一查再做定论。
  “阿月你说的可当真?”杨坚面色古怪,“若是如此,倒也有一两分说得通。”
  这件事的起因听起来确实挺让人唏嘘的,贺盾回道,“儿臣也是听人说的,并未查证过,具体如何派人查查就知道了。”
  杨坚放下手里的条子,朝贺盾问,“这等事朕看连虞庆则都不知道,你如何得知?”
  这可就难说了,贺盾回道,“虞庆则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对赵什柱信任之极,估计是没发现这件事,在江都我和虞仁孝的妻子关系好,就略微知道一些。”好在方才稍稍理过一下,否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些私密之事了。
  杨坚压下条子,自己坐了半响,与贺盾道,“这件事阿月你莫要管了。”
  这意思是非得要虞庆则的命了,贺盾看着杨坚,笑道,“父亲您可真奇怪,起先虞将军没请缨上阵想闲赋在家,父亲您责怪他不积极,心里不高兴,旁的将军出征你还赐宴相送,虞将军出征你连鼓励的话也没有,虞将军闷闷不乐,打了胜仗回来,差点被砍头,父亲你左右想想,杀了他当真不后悔么?”
  杨坚现在就是这样的脾性,杖杀大臣的时候一意孤行,杀了后悔又责怪大臣没劝住他,有时候性情古怪的都不讲道理了。
  时间日久,连高熲他们也能避则避,能顺则顺。
  进了皇宫,贺盾才知道杨坚一年有半年之久住在仁寿宫和温泉行宫,几年不到的光景,行宫修了十几处,与先前勤政节约兼听纳言的风格大相径庭。
  贺盾频频摇头,杨坚脸上挂不住,砰地重重拍了下案几,看着贺盾气道,“你胆子大,这等大逆不道之言都敢说,你这丫头片子还不如留在江都算了,哪回回来都是气朕的,没被你气出个好歹,算朕自己命大!”
  贺盾看杨坚虽是头发灰白,但身形高大精神气足,心里倒是很高兴,又温声劝道,“虞将军死在父亲手里死在战场上无可厚非,但若当真阴于小人之手,就太可惜了,若虞将军当真是被冤枉,父亲您就是被人蒙蔽,到时候得知了真相只怕要生气伤心,还是查一查罢。”
  飞鸟尽,良弓藏。
  贺盾知晓杨坚忌刻功臣,想劝动他很难,但她话里话外这不是一个好时机,希望杨坚能暂且放过虞庆则一马,留个喘息的机会,先保下这一命再说。
  虞庆则若死于谋逆之罪,被牵连出来将士成百上千,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杨坚脸色变了又变,盯着贺盾看了半响,这才缓缓问,“你想保下虞庆则,这件事阿摩可知晓?”
  贺盾点点头,“我们原本是在外头等着召见的,阿摩也听见了,想劝一劝父亲,这才进来的。”
  杨坚指头捏着纸张若有所思,半响吐了口气道,“他倒是个好孩子,有这个气量容得下虞庆则,倒也当得起贤王二字。”
  贺盾心头一跳,没接话,书房里就安静了下来,静得贺盾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了,这世上她最不想谈论的问题,大概就是储君这件事了。
  杨坚招手让贺盾坐近了些,似是坐累了一般坐得笔直的身体松垮下来,配着一头灰白的头发,突然便苍老了十多岁一般。
  贺盾看得怔忪,伸手给他把了把脉,只觉方才觉得他身体很好是误判了,便道,“近来朝事很忙么,父亲郁结忧心,思虑过度了,要注意歇息,保重龙体。”
  杨坚脸上浮出些暖意,看着自窗户里透进来的日光出了会儿神,半响才又朝贺盾道,“当年你受过高纬的恩惠,一心报恩要带着高纬一道逃跑,自那时起朕便知道阿月你是个知恩的孩子……”
  杨坚不待贺盾接话,接着道,“这么多年来,阿月你的品性孝心,我和你母亲都看在眼里,阿月,我与你母亲待你如何?”
  杨坚独孤伽罗对她很好,更何况她因着紫气的事,受了杨坚许多恩惠,与性命相关,贺盾点点头,“我与我的生身父母未见过几面,也没有相处过,许多是事是阿摩,还有父亲母亲教会我的,这么些年是把父亲母亲当做我真正的亲人,还有大哥他们。”
  杨坚看着贺盾,神色缓了缓,“朕的儿子朕多少了解一二,三子杨俊性子善弱还算安分,四子杨秀空有野心不具实力,最小的儿子杨谅被朕和皇后宠坏了,手握重兵又无头脑心机,有这两个竖子,我在还好,若它日不在,兄弟几人必然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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