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花——米团子
时间:2018-03-25 15:01:26

  母亲已死得这么惨,楼樾如何忍心再看到母亲死后再受痛苦屈辱,连最后一丝安息都得不到。
  得到消息后的楼樾,第一时间就火急火燎的赶回安王府向楼老夫人讨要母亲的骨灰坛。因为他怕他晚回去一步,按着楼老夫人的火暴性子,就真的如她所说那般对母亲的骨灰做下可怕的事了……
  可到了王府后,楼老夫人让人紧闭府门,并不让楼樾进府。
  母亲的骨灰在楼老夫人手里,楼樾投鼠忌器,不敢硬闯,更明白事到如今,万万不能再激怒楼老夫人,所以只得在府门口跪下,求楼老夫人归还骨灰坛。
  而楼老夫人这样做,一为解恨,二为引楼樾现身。因为自从与楼家反目后,楼樾再没有回过楼家一次。
  楼樾挺直脊梁跪在楼老夫人门口,坚定道:“老夫人心里有恨,尽管冲我来,却不能为难我母亲。一切都是我一人主张,从不关母亲的事!”
  闻言,楼老夫人心里越发的愤恨,恨声道:“若不是因为她,你何至于这样不忠不孝的对自己的姑母父亲下手?!你多聪明乖巧的一个孩子,却因为她分不清孰轻孰重,更分不清家国重事,做出这等背叛家人的不义之事……所以,你还敢说不关她的事么?若是她还活着,别说你姑母父亲出手,老身都会亲自对她下手的!”
  重重的朝楼老夫人拜下,楼樾沉声道:“逝者已逝,老夫人何必为难已故者。我就在这里,老夫人要打要杀,我绝不反抗!”
  楼老夫人深沉的眸光闪过痛心,咬牙恨声道:“你是楼家惟一血脉,祖母如何舍得打你杀你?一切既是你做下的,祖母只要你将一切恢复如常——昨日的楼家是怎么样的,你就将它恢复成什么样子。如此,我就还回你母亲的骨灰。”
  楼家人又有几个简单的,楼老夫人更是厉害,很清楚楼家如今面临的绝境,一切都靠楼樾才能再挽回,所以拿着安王妃的骨灰威胁着楼樾。
  听到楼老夫人的话,楼樾脸色沉晦如深,却是久久没有回答楼老夫人的话。
  他费尽心力才扳倒楼皇后与安王,如何会再救他们出险境?!
  何况他们犯下的罪行都已证据确凿的呈到了皇上那里,更不是他想如何就如何的。
  而站在人群中的苏流萤在听到楼老夫人的话后,心里微微一惊,更加加深了心中之前的疑惑。
  片刻后,听到楼樾冷冷回道:“楼家行至今日,却不是我造成——若不是做恶在先,又怎么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听了他的话,楼老夫人冷冷一笑,狭长的凤眸闪着冰冷的寒光,心里终是明白,眼前这个孙子,真的与楼家行成了二心,不再是楼家的人了……
  心里又痛又恨,面是,她嘲讽笑道:“我的傻孙儿,这天下,又有几个真正干净不做错事的人。一切不过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罢了!你若当真,你就输了!”
  “等你成功帮你姑母父亲脱险,等楼家一切恢复正常,我还当是你那个宠爱的好孙儿,更会归还你母亲的骨灰——你要记住,家人不管怎么坏,那都是你的家人,血脉亲情是割舍不了的。”
  说完这一句,楼老夫人退入院内,安王府的大门再次被紧紧关上。
  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惟独留下楼樾一人怔怔的跪在那里。
  看着他笔直却又落寞的背影,苏流萤无比的心痛,终是上前拉他起身。
  “放心吧,一时半会,她们不会对蕊姨的骨灰坛怎么样的?你不要担心!”
  在最痛苦无助的时候听到苏流萤的声音,楼樾心里一酸,眼眶不觉红了。
  “我没事……”
  楼樾站起身,拂掉膝盖上的灰尘,面容在一瞬间又恢复成清冷沉静的样子,拉过她的手一同上了马车。
  “你……准备怎么办?”
  看着他凝重的形容,苏流萤想起之前阿爹的骨灰遗失时,她的心痛难过,所以,如今楼樾的心境她感同身受。
  虽然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他下面的打算?
  楼樾眸光直直的看着前方,一字一句道:“你放心,楼皇后与安王都已倒下,余下的事,难不倒我的。”
  “我母亲生前都不愿意留在安王府,她死后我更加不会让她留在她不愿意去的地方。”
  说罢,他回头将她拥进怀里,疲惫的声音里带着柔情,轻声道:“等这里的事都了结了,我们俩就离开这里,实现我母亲的夙愿,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安静的过日子。”
  楼樾对未来生活的憧憬让苏流萤无比的向往,但想到一直横亘在心里的那个疑惑,她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只怕京城里的事,他与楼家之间的事,没有这么容易了结。
  她迟疑道:“有件事,我一直很迷惑——楼皇后既然知道了你的身份,为何不告诉皇上,也不告诉给楼老夫人?!”
  那晚之事发生后,苏流萤事后在梳理当日之事时,终是与楼樾一样,发现了这个疑问。
  而今日听到楼老夫人对楼樾说的话,话里行间也是一副不知道楼樾不是楼家血脉的形容,苏流萤心里不免更加的好奇迷惑——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楼皇后与安王,在事情演变到如今地步,还一直瞒着楼樾的真实身份呢?
 
  ☆、第128章 喜获身孕
 
  苏流萤所思虑的,楼樾却是早已发现。
  如今听苏流萤提起,楼樾不觉蹙紧了眉头——
  楼皇后与安王瞒下他身份一事,让他心中产生了苏流萤一样的念头,那就是,他与楼家之间的事,没有那么容易了结。
  而这些天来,楼樾也一直在想这件事,直觉上,他觉得安王与楼皇后瞒下他的身份,只怕是与他手中的兵权有关。
  以此说明,楼皇后与安王如今就算落马,也没有真正死心过。
  但这些都他与楼家之间的事,楼樾不会再让苏流萤牵扯进来,更不想看到她为自己担心。
  他坚定道:“不管他们是出于何种目的,但如今楼皇后被囚禁在永坤宫,而楼誉也很快会被定罪,一切也算是尘埃落定。”
  说罢,楼樾重新从身上掏出了两块玉牌放进苏流萤的手里,道:“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如今,这两块玉牌就归你了。”
  小小的两块玉牌承载着楼樾对苏流萤一片深情和一世的承诺。而苏流萤更是知道这两块玉牌的重量远远不止这些。
  这两块玉牌还是楼樾胡狄大皇子身份的证明,更是可以号令楼家影卫的身份象征。
  轻轻的摩娑着手中温润的两块小小玉牌,苏流萤却感觉它们有千斤般的重量,让她瞬间感觉责任的重大,更知道这两块玉牌对楼樾的重要性。
  可之前她同他说好的,只要他在此次与楼家的恶战中平安归来,她就收下玉牌。
  所以,她没有再拒绝,小心的将玉牌收进了怀里。
  见她收下玉牌,楼樾神情间一片欢喜,心里的不快随之消散,在她脸上轻轻一啄,柔情又坚定道:“等薛念治好韩钰的腿,我们就离开这里。”
  闻言,苏流萤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韩钰治腿的事。
  下一瞬,她眸光里涌现感动——他竟是看透了她心里的一切,知道她心里愧欠着韩钰。
  一双秋水明眸闪着动人的亮彩,苏流萤靠进楼樾的怀里,双手搂上他的腰身,声音带着无尽的柔情。
  “楼樾,谢谢你!”
  楼樾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抚过她如云堆彻的乌发秀发,认真道:“当年在北鲜,韩钰给了你许多帮助,而他的双腿更是为了你才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了解你,若是不能帮他治好双腿,你如何会放下心来跟我走?!”
  说完,他又感叹道:“莫说你,就连我自己,若是不能看到他好好的,我都无法放心的与你离开……所以,我已让薛念想尽一切办法治好韩钰的双腿。”
  苏流萤感激道:“薛神医最听你的话,有你的嘱咐,他一定会用心的帮公子治腿的。我相信,他一定能帮公子重新站起来。”
  说话间,苏流萤靠在楼樾宽广温暖的胸口,鼻间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让她特别的心安,再加上马车的晃动,不觉间她身子涌上倦意,眼睛一闭又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清晨,在驿馆自己的房间里。
  脑子里一片怔懵。
  她记得她昨日是与楼樾一起在马车里说话的,怎么转眼就到了驿馆的屋子里了?
  迷惑的伸手摸向自己的怀里,楼樾给的玉牌也在,表示她不是在做梦。
  起床在院子里见到阿奴,苏流萤问她自己昨日怎么回来的?
  阿奴捂嘴笑道:“你现在越来越能睡了,昨日楼世子送你回来时,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跟上次他送你回来时一样,睡得跟猪一样。”
  阿奴的话让苏流萤瞬间羞红了脸,更是让她突然察觉到,自己近段时间来,确实嗜睡了好多。容易疲惫不说,而且之前浅眠的她,现在一旦睡熟,竟是很难惊醒……
  苏流萤脑子里有片刻的迷朦,下一瞬间突然想到什么,脸瞬间红了。
  她在心里暗暗算了一下,离这个月的月事期还有几天的时间。她告诉自己,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余下的时间里,苏流萤每日在驿馆与苏家南院两头跑着,一边暗下里担心自己的月事迟迟不来,一边却是催促着工匠们加紧时间盖房子……
  苏流萤给了工匠双倍工钱,让他们日夜赶工的建院子,一为建好了房子,可以给楼樾一个家,让他住进来。还有则是担心自己怀上孩子……
  这些日子的疲惫嗜睡不得不让苏流萤心里产生怀疑。所以若是真的一不小心怀了身孕。她就不能再留在韩钰身边伺候他,也无法再留在驿馆。
  所以,只盼着院子早已建好,可以给无处可去的楼樾一个家,也能给自己一个家……
  而红袖也终于醒了过来,薛念也腾出手开始为韩钰医治双腿。
  帮韩钰仔细查看过后,薛念告诉韩钰,他的腿不单是冻伤,更是被毒物所伤,毒物浸入脚部的血脉中,使之双腿失去知觉……
  得到这一消息后,一向沉稳淡然的韩钰终是变了脸色。
  阿奴愤恨道:“不用想,一定是那二皇子做下的,在殿下冻伤脚时趁机下药,太卑鄙了!”
  苏流萤面色凝重的问薛念:“可有法解毒医治?”
  薛念道:“毒倒是不难解,只是这毒浸在殿下双腿时日太久,深入骨髓,想一时解清却是不可能,只能慢慢排清体内残毒再进行根治。”
  听到薛念的话,苏流萤与阿奴都欢喜不已,长风更是当即给薛念跪下磕头感谢。
  宫里的铃岚公主得到这个好消息,也是欢喜极了,隔三差五的就出宫来驿馆看望韩钰。
  而之前住在韩钰隔壁院子的萧墨,却是从那晚的皇后寿宴后,就搬离了驿馆,不知所踪。
  苏流萤猜想他可能是回胡狄了。
  如此也好,他的离开,对楼樾而言少了一种莫名的束缚,两人心知肚明的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却偏偏谁也没有点明,却是种尴尬的存在。
  而听楼樾的意思,他是不会回胡狄,更不会去当胡狄的大皇子,所以,还不如让萧墨再将这个秘密带回去,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楼樾……
  一切的事情,好像都充满希望与美好,只等楼樾从楼老夫人手里拿回安王妃的骨灰坛,所有烦恼的事情似乎都了结了。
  可有些人注定不会甘心,譬如楼皇后与安王,苏诗语与荣清公主,甚至是被毁掉容貌不人不鬼的杏雨……
  而确实如楼樾所料,楼皇后与安王之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暴出楼樾胡狄人的身份,确实是想利用他手中的兵权,做最后的翻身大战。
  是夜,乌云遮住了银月的光辉,天地间一片漆黑。
  那怕璎珞已死了半个多月,残破不堪的身子也用草席卷走,地上的血渍也被一场大雨冲涮干净,空气里的血腥味更是消散。但从那日后,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楼皇后只要一闭上眼睛,耳朵里就听到璎珞一声惨于一声的惨叫,脑子里也全是她全身被剐得鲜血淋淋又残破不堪的可怕样子。
  所以,从那以后,楼皇后彻底无法安眠,每日一人呆在死寂偌大的永坤宫里,睁着双眼看着天明,又看着天黑,一日比一比煎熬。
  这种痛苦,确是让人生不如死!
  但今晚,楼皇后早已苍老不堪的面容却是露出一丝迫不及待来,天一擦黑就早早的坐在窗前等着。
  一直等到夜半三更,才有两个人影悄悄从永坤宫的偏门进来,却是荣清公主领着一个老嬷嬷冒夜悄悄来到了永坤宫见楼皇后。
  囚禁后的楼皇后,那怕与女儿儿子就在一个宫里,那怕就隔着一扇宫墙,却也不能相见。
  见到荣清的到来,楼皇后干枯的眸光一亮,而等她看清了跟在荣清身后的老嬷嬷时,更是欢喜的露出了艰难的笑意。
  进到殿内,灯火照亮了老嬷嬷的面容,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老嬷嬷竟是安王楼誉!
  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行动方便,荣清公主也取下了腰间的棉枕,面色着急的对楼皇后道:“母后,我们找了人替代舅舅在牢房里暂时瞒过狱卒,但天一亮只怕就会被发现,所以母后与舅舅有话请快说,时间不多。”
  看着同样一脸憔悴难堪的兄长,楼皇后自是心痛不已,但此时却不是嘘寒问暖之时,她直接了当的开口问道:“不知道哥哥制钳那野种的法子可做下了?”
  到了此时,安王提前预防下的对付制钳楼樾的法子,却是楼皇后以及整个楼家最后的救命稻草,所以楼皇后迫切的想知道安王有没有做好,更是担心他还没来得及做下就被抓进天牢了。
  安王一身嬷嬷服饰,头上更是盘着老宫女的假发式,整个人却是不伦不类难堪之极。
  若不是走投无路,心高气傲的安王如何会忍下这份屈辱,扮成这样不堪的样子。
  但既然如今,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厉寒意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见到楼皇后慌乱着急的样子,安王恨声道:“皇后放心,一切我都早已做下……只是万万没想到那个孽子竟是提前知道了一切,并抢在我们之前下了手,这一步棋,我们实在是走得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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