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花——米团子
时间:2018-03-25 15:01:26

  楼皇后一想到楼樾可能不是自己兄长的骨肉,不是楼家真正的子孙,心里的怒火已是抑止不住的熊熊燃烧起来,狭长的凤眸阴冷可怕!
  “本宫从不相信世间有什么巧合之事——一切巧合都是人为罢了!”
  “本宫之前一直想不明白,虽然兄长性情风流,但真正娶进王府的妾室少之又少,对安王妃也算宠爱,为何她却执意要离开王府出家为尼……如今想想,只怕是她做了亏心之事,无颜呆在王府,更没有将王府当成自己的家,所以才会离府出家……”
  看着面前胡狄王年轻时的画像,越看,楼皇后越发觉得,楼樾神态面容与他皆是异常的想像,看得越久,几乎可以将两人看作一人……
  其实在云梦台上看到萧墨身上的玉牌那一刻开始,楼皇后心里就产生怀疑。
  后来,苏流萤拿出楼樾的玉牌替李修挡下楼家影卫,楼皇后终是看清了楼樾玉牌上面的图文,这才惊觉,楼樾玉牌上面的图文以及玉质,竟是与萧墨的玉牌是一样的……
  心里的迷团越滚越大,事关楼家子嗣血脉正统,楼皇后终是不安起来,将安王急召回京,一为楼樾因苏流萤暗中调查自己,不肯再受她的掌控。而最重的一点却是为了弄清楼樾的真正身世……
  若说之前一切只是楼皇后的猜测,然后等她从龙图阁找出二十五年前胡狄王来大庸时留下的画像,她却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年轻时的胡狄王,竟是与楼樾长得十分的相似,特别是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睛,如出一辙!
  楼皇后又连夜翻出安王妃从胡狄来大庸的那一年的档案记录,却是发现,送那一批胡姬和贡品进京的,正是当年尚为皇子时的胡狄王!
  所以,事到如今,楼皇后已听不进璎珞的劝慰,心里怀疑的种子瞬时生根发芽,呈蓬勃之势一发而不可收拾……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到了开宫门的时间。楼皇后将桌上的画卷和安王妃进京时的档案记录让璎珞一并带上,冷冷道:“出宫,摆驾安王府!”
  楼皇后到达安王府时,门口的小厮还以为她是担心世子爷的病情,正要去楠院通传,楼皇后却冷冷道:“去主院!”
  主院正是安王楼誉的院子。
  一大早见到楼皇后,安王楼誉心里微微一惊,面上却是镇定的将她迎进书房,关紧了门。
  安王知道,没有紧急事情,楼皇后不会亲自出宫来找自己。
  果然,当楼皇后将手中的东西展开放在楼誉的书桌上时,楼誉眸光蓦然一沉,盯着画像上的男子冷冷问道:“他是谁?”
  楼皇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拧眉冷声道:“这是二十五年前的胡狄王……那时,他尚为皇子,送了一批胡姬进京。而你的王妃,就在其列!”
  看着画像上与楼樾极其想像的男子,楼誉心里已是想到什么,眸光一沉,双手蓦然收紧成拳,面沉如霜。半晌冷冷道:“皇后如何发现的?”
  楼皇后面色同样的结满冰霜,抑住心里的慌乱与羞恨,冷冷道:“兄长,还记得王妃从小给樾儿戴在身上的那对王牌吗?胡狄太子萧墨身上有一对与他一模一样的玉牌……”
  楼誉心口一麻,咬牙颤声道:“皇后想说什么?”
  看着兄长明显苍老的面容,楼皇后心里落满冰雪,冰寒入骨。
  良久,她终是鼓起勇气问出那句最艰难的话——
  “兄长,楼樾——真的是你的儿子吗?”
  闻言,楼誉全身一颤,那怕阴冷狡诈如他,在听到这句话时也是经受不住打击的跌坐进了身后的椅子里……
  屋内,一时间陷入死一般的静寂中……
  良久,楼誉冷冷开口,声音冷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一字一句冷冷道:“她此时正在府上,是与不是,问过她就知道了!”
  说罢,正要打开房门,吩咐身边的随从去唤留在王府的安王妃,却被楼皇后拦下了。
  狭长的凤眸闪着可怕的寒芒,楼皇后冷冷道:“若是楼樾真的不是我们楼家的孩子,兄长准备如何处置?”
  在楼皇后心里,她早已是认定了楼樾就是胡狄王与安王妃的野种,所以竟是先问起了楼誉要如何处置楼樾?!
  全身涌现禀烈杀气,遭遇妻子背叛并喜当爹,还帮奸夫养儿子,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与羞辱,何况安王身份尊贵,又心高气傲,如何能容忍这份羞辱!
  ‘啪!’
  一声脆响,安王伸手捞起笔架上的一支玉毫笔,双手用力一瓣,手中的玉毫笔即刻折断成数截!
  “若是真的,贱人与那野种皆如这玉毫——只有杀之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安王激烈的反应,楼皇后并不奇怪。
  看着被安王扔在地是碎裂的玉毫笔,楼皇后眸光里的阴狠一如破裂玉毫上闪过的幽冷的光。
  她一字一句冷冷道:“杀是必然的。只是在那之前,还得让那野种为我楼家做点贡献,不然,如何对得起我楼家辛苦养育他这么多年。”
  “他如今手握重兵,正是贤儿登基为帝最欠缺的。所以,暂且留他性命,等贤儿登上帝位那日,再将他剥皮抽筋,挫骨扬灰,以解兄长与楼家的耻辱!”
  “而那个贱人——不如由本宫替兄长处置了!”
  仅隔着几个院落的楠院里,安王妃并不知道自己辛苦隐瞒了二十五年的秘密已被人洞穿,她心里还一心想着楼樾会放下安王府的一切纷扰,带着自己与苏流萤远走高飞,再也不会被人发现楼樾的身世……
  与楼樾一同用过早膳后,安王妃就离开了。
  楼樾虽然心生不舍,但知道母亲留在王府并不心安,所以也不强求她留下,答应等病好以后,就筹谋如何带她们离开,让安王妃静待他的好消息。
  亲自将安王妃送到府门口,楼樾看着安王妃独自离开的孤单身影,心里蓦然生出无比的凄凉感,不由上前握住安王妃的手,再次许下承诺道:“母妃,不用多久,儿子就会带着你与流萤离开这里,去一个母妃喜欢的地方生活。不会让母妃再一个人忍受孤苦……”
  年少时楼樾不理解母亲离开自己,一个人搬去孤僻的庵堂居住。
  可随着他年岁的长大,他越发的感知王府里的清冷冰凉,甚至是没有一丝的温暖味道……
  看在外人眼里,安王府奢华辉煌,可只有久居在里面的人,才能感觉它的冷寒。而楼樾同样如此。
  外人眼里,他是高贵无忧的世子爷,可没人知道,他内心的孤寂。所以,每当他心里困苦难受时,都会跑去庵堂找安王妃,因为王府里根本给不了他心灵一丝温暖……
  所以,随着他年数的渐长,他终是理解了当年母亲执意离开的原因,内心也越发的痛惜孤苦一个住在庵堂的母亲。
  听到他的话,安王妃苦闷已久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慰籍,发自内心的欢喜笑道:“你别成天惦记着母亲,如今让流萤回心转意才是紧要。只有她同意跟你走,你的计划才能实施。反正,母亲永远是支持你的。只要跟着你们,随便去哪里,母亲都开心!”
  说完,她伸手惜爱的轻抚楼樾消瘦的脸颊,心疼道:“母亲回庵堂了,你进去休息吧。一切事情,等你病好痊愈了才说。不要太过心急!”
  楼樾点头应下,终是松开了母亲的手,目送安王妃的马车离开!
  看着马车徐徐离开,楼樾的心蓦然的空了,却不知道,与母亲这一离别,竟是永别……
  安王妃的马车离开没多久,王府的侧门却是悄悄驶出一辆马车,毫不起眼的青辕马车里,却是坐着堂堂大庸朝的皇后和国舅!
  青辕马车跟着安王妃的马车一起离开京城朝凉山而去……
  回到庵堂已是正午,安王妃用了点斋饭,正要小憩一下,门房却是给她送进来一包东西。
  安王妃打开东西一看,却是瞬间变了脸色,全身颤抖,手中的东西再也拿不住,‘叭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而随着东西一起掉下的,还有一张小小的纸条,上书:勿忘当年,思我儿、念儿母,盼横梁一见!
  横梁,就是凉山后山最陡峭的悬崖。而此时的悬崖边上,站着楼皇后与安王两人。
  看着悬崖下面深不见底的深涧,楼皇后宽大奢华的广袖随风招展,眸光冰冷一如山涧升起的冷雾,冷冷道:“若是她真的赴约,足以证明她当年与胡狄王之间有奸情,而楼樾,必定是他们苟合留下的孽种!”
  安王的脸色已是黑青一片,眸光间更是杀气腾腾,咬牙切齿道:“若真是如此,本王要亲自了结了那个贱人,再剐了那个贱种!”
  楼皇后也是一脸的肃杀之气,转头吩咐璎珞道:“让人去凉山下守着,不要让其他人靠近这里!”
  璎珞应下转身下去办差,不一会儿却是激动的上来禀告,说是安王妃正朝横梁而来。
  闻言,安王脸色全黑,‘唰’的一声却是抽出了身上的佩剑,一副恨不得立刻杀了安王妃的样子。
  楼皇后连忙拦下他,道:“按着先前计划行事,兄长万不可冲动!”
  说罢,拉着愤恨不已的安王躲身到了一边的大石后面。
  没过多久,传来细窸的脚步声,却是安王妃独身一个上山来了。
  一路走来,安王妃脸色惨白如纸,内心更是慌乱忐忑。
  她心中惶然绝望的想,难道,他知道樾儿是他的儿子,亲自到大庸来的了吗?
  不,儿子已答应要带她离开这里了,这个秘密她誓死也要守护住,不会让真相伤害到自己的儿子。
  抱着劝服胡狄王死心离开的心思踏上横梁,可上面除了清冷的山风,却是不见一个人影。
  安王妃正在诧异间,身后却是传来了脚步声。
  她猛然回头,却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瞳孔蓦然睁大,全身血液倒流,心里已是明白什么,心如死灰般的看着来人。
  身后,楼皇后款款向她走近,凉凉笑道:“嫂嫂,看到本宫,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到了此时,安王妃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了,送到庵堂的画像与纸条都是楼皇后设下的局。而她隐瞒了二十五年的秘密终是暴露天下了……
  眸光一片死寂,想着楼皇后已知道一切,安王必然也知道楼樾的身世,所以回过神来的安王妃,来不及悲伤,第一反应就是往山下冲去——
  安王的凶狠毒辣她是知道的,若是知道楼樾不是他亲生的儿子,他一定会将他苦苦折磨至死,以泄心头之恨。
  自己死不足惜,可她要回京救儿子,要将所有的秘密告诉他,让他逃离安王的毒手……
  可是,不等安王妃迈出步子,几道剑光划过,安王妃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出口,手筋与脚筋已悉数被挑断,像团败絮一样瘫倒在地,殷红的鲜血汩汩的从四肢间溢出来……
  挑断筋脉的痛苦却抵不上安王妃心头的悲痛,等她抬头沿着滴血的剑尖看到手持长剑的安王时,更是神魂俱裂……
 
  ☆、第110章 诗语被休
 
  见安王妃要逃,安王想也没想,出手丝毫不留情的将她的四肢筋脉悉数挑断。
  而见到安王的那一刻,安王妃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而最让她绝望痛苦的,却是连挽救楼樾的希望也没了……
  四脚筋脉断裂,她如摊败絮可怜的瘫倒在地,手中的画像握不住掉到地上,被山风一吹,却是徐徐展开在三人面前。
  再次看到画像中的男人,安王心中的怒火再次升腾,手中长剑指向安王妃,咬牙切齿的骂道:“贱人,没想到你竟敢背叛本王,做出不堪苟且之事……”
  安王妃知道一切事情都已暴露,早已心如死灰,也感觉不到四肢刺痛的疼痛。
  她拼尽全力从地上半爬起来,跪在了安王与楼皇后面前,‘砰砰砰’的嗑着头,苦苦哀求道:“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杀要剐我无怨无悔,只求你们放过樾儿,求你们了……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楼皇后将地上的画像踢到安王妃面前,语气阴恻道:“嫂嫂好本事,竟是骗了我们二十五年,让我们楼家为你的奸夫养了二十五年的孩子……嫂嫂,这口恶气,你让我们如何消除!?”
  看着面前的画像,安王妃悲痛得说不出话来,除了磕头求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匍匐在地的安王妃,安王心里更恨,一脚将她重重踢翻在地,狠声道:“贱人,老实交待,你与那胡狄奸夫是怎么勾搭上的?什么时候的事?”
  安王妃不顾埋藏心里多年的羞辱,抱着最后一丝希翼悲声哀求道:“王爷,臣妾并不是有意背叛王爷……那年的东宫之宴,娘娘生辰那日,王爷喝得大醉那次……臣妾衣裳被酒水倒湿,去偏殿换衣裳,没想到却遭遇陷害……”
  “臣妾一进去,偏殿的门就从外面锁上……那偏殿的香料也有古怪,更没想到胡狄王也醉酒在那里歇息……那偏殿明明是女眷们的换衣地方,臣妾并不知道胡狄王也在……臣妾不是故意背叛王爷,更不想发生这样的事……王爷,娘娘,臣妾也是受害者啊……”
  安王妃语无伦次的哀求着,她说出一切,只希望安王与楼皇后看在她也是被人陷害的情份上,放过楼樾罢了……
  二十五年前,楼皇后尚为太子妃时过生辰,太子的东宫大摆宴席宴请宾客。
  安王妃也随安王赴宴。
  酒席间安王妃去宴殿后面的小偏殿换衣服,而安王妃一进殿内,门就从外面被关上,而在闻到偏殿里的熏香后,她身体更是感觉到奇怪的异样感,等她察觉到不对劲时,却没想到醉酒的胡狄王也在那偏殿里,醉得人事不醒的胡狄王在那香料的迷惑下,却是与她发生了不该有的关系……
  事后,她也想过要将此事告诉给安王,可想到事关胡狄王,更是关系到胡狄与大庸的两国邦交,她终是将这份痛苦默默忍下。而胡狄王怕她在大庸呆不下去,离开大庸时,让人送来了两块玉牌,告诉她,若是在大庸过不下去,带着他的玉牌回胡狄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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