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边还在跳舞的叶纯看到了闵智轩半搂着秦曼,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停下了舞步,对许瑞杰道:“我不想跳了。”
许瑞杰问:“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不想跳了。”叶纯瞥了一眼那边的闵智轩和秦曼,对许瑞杰道:“我去洗手间。”
许瑞杰看着她走出了舞池,他一个人在舞池无可奈何。
闵智轩找了个人少地方让秦曼坐下,“好点了吗?”
秦曼说:“好多了。”
“怎么了这是?”
秦曼抬头,“没事,刚刚跳舞转了太多圈,有点晕。”
许瑞杰看了看闵智轩,“闵少,看来你的舞技需要提升啊。”
“不关闵总的事,是我一转圈就容易晕。”秦曼看着他,问:“你怎么不跳了?”
许瑞杰叹了一口气,“别提了,纯纯好像生气了。”
秦曼随口问了句,“生什么气?”
许瑞杰幽幽地瞥了闵智轩一眼,嘟囔道:“谁知道。”
秦曼看许瑞杰的眼神大概猜到了,叶纯生气跟闵智轩有关。
估计是刚刚看到她和闵智轩跳舞了。
秦曼有一股莫名的罪恶感。
闵智轩弯下腰,“要是待会还晕,你要告诉我,我们先走。”
秦曼想,这宴会进行到一半,闵智轩也还好多人没去寒暄,提前走了影响不大好,她说:“其实,这宴会挺好玩的,我还想多待一下。”
“智轩。”背后传来一个女声。
秦曼抬头,看到了一个剪着短发,穿着干练的女人,大概三十岁多岁。
闵智轩对她很客气,喊了她一声,“叶总。”
眼前的女人叫叶晗,是叶纯的堂姐,也是叶国宏公司的财务总监,和闵智轩在生意上有过不少接触。
叶晗说:“方便过来一下吗?”
闵智轩看了看秦曼,应了一声,“可以。”
闵智轩跟着叶晗走远了几步,叶晗转身看着他,抱着双臂,“今天纯纯生日,你故意带个女人来,什么意思?”
闵智轩从实招来,“她是我喜欢的人。”
叶晗蹙了蹙眉,“那你跟纯纯说清楚没有?”
“跟她说过我们是朋友。”
“但是她没把你当朋友,你应该跟她说清楚。”
闵智轩道:“我想我已经表现地很清楚了。”
“你……”叶晗看着他,他倒是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似乎并没有把一个喜欢他的女孩放在心上。
最后,叶晗说:“纯纯在后面的花园里,你去看看她,顺便跟她说清楚。”
闵智轩说:“今天不合适,改天吧。”
叶晗对于闵智轩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极度厌恶,“是她让我叫你过去的。”
闵智轩想了一会儿,点头,“好,我待会过去。”
闵智轩回到秦曼身边的时候,许瑞杰正在吐槽她的礼服,“乖女儿,你自己说,闵少的眼光是不是比我的差,给你挑的这什么啊,酒红色,太显老了,而且这款式,也太恶俗了,我严重怀疑他的审美。”
秦曼说:“可是保暖啊。”
闵智轩咳了一声,许瑞杰回头看了看他,问:“晗姐找你干嘛?”
闵智轩随口答了句没什么,随即对秦曼说:“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你在这等我。”
秦曼乖巧地点头,“嗯嗯。”
闵智轩吩咐许瑞杰道:“帮我照顾一下她。”
许瑞杰不屑,下巴仰地朝天,“切,我女儿还要你托付哦。”
闵智轩看向秦曼,“这件裙子,你穿很好看。”
秦曼莫名脸红了一下。
许瑞杰摆了摆手,“哎呀,你赶紧走吧,说的话肉麻死了。”
闵智轩转身,往宴会厅的后门方向走了。
第37章
站在秦曼旁边的许瑞杰心不在焉, 看了看四周, 没看到叶纯, 心里有些焦躁。
秦曼看出了他的心思,“要不你去找叶小姐吧, 我自己在这等闵总。”
许瑞杰叹气, “算了, 反正她也不需要我。”
“你不觉得你的计划都乱套了?”秦曼好意提醒。
许瑞杰问:“怎么乱套了?”
“当初是你说让闵总带我来参加舞会, 叶小姐就会对闵总死心, 并且会伤心难过,然后你骑着白马出现给她安慰什么的,但是她现在很明显在伤心难过, 你却不出现, 那不是达不到效果了。”
被秦曼这么一提醒,许瑞杰才想起自己当初说服秦曼来舞会的说辞,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吼, 还是我女儿聪明。”
“那你快去找她吧。”
许瑞杰觉得扔下秦曼也不厚道, “要不,你跟我一块去吧。”
“这……不大好吧。”
“这有什么, 走。”许瑞杰把秦曼从宫廷椅上拉了起来,秦曼起来那一瞬间,头很晕, 她扶着椅背才站稳。
许瑞杰问:“怎么了?”
秦曼摇头, “没事, 大概坐久了,起来有点晕。”
许瑞杰心里只想着去找叶纯,并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妥,握住她的手腕牵着她走,“走吧。”
许瑞杰看到了几个聚在一块聊天的朋友,随口问了句,“看到叶纯了吗?”
其中一个女孩说:“几分钟前看到她从后门出去了。”
“谢了。”许瑞杰和秦曼一块去了后门。
后门和外面的花园是相通的,花园外面挂了很多小灯泡,像萤火虫一样一闪一闪。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宴会厅,外面十分清冷。
出来后,冷气逼人,秦曼紧了紧身上的披肩。
许瑞杰四处看了看,看到了不远处一个身影,眯起眼睛再三确定,才看清楚是闵智轩,而他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孩,正是叶纯。
原来闵智轩说处理事情是这事。
看这个样子,大概是要互相坦白。
许瑞杰好奇他们在说什么。
被冷风一吹,秦曼的头更晕,而许瑞杰没有察觉秦曼不对劲,牵起她慢慢向着闵智轩和叶纯靠近。
走到一棵修剪成椭圆形的树后,树正好能将他们遮掩,这个距离也能隐约听清他们说话。
叶纯十指交叉放在腹前,红着眼睛说:“智轩,我跟你真的没可能吗?”
“嗯。”闵智轩回答。
“那是我哪里不好吗?”
“不是,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今天你带过来的那个女孩?”
“嗯。”
许瑞杰稍微偏头去看秦曼,想必她已经听到闵智轩的表白了。
实际上,秦曼根本没去听闵智轩和叶纯的对话,她头晕眼花,感觉随时都会昏过去。
许瑞杰看她快站不稳了,反射性惊呼了一声,“秦曼,你怎么了?”
闵智轩听到声音,大步走了过来,看到了秦曼和许瑞杰。他没问他们为什么在偷听,看到秦曼撑着太阳穴站不稳的模样,快步上前扶住她,“头还晕吗?”
秦曼靠在闵智轩怀里,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嗯,有一点。”
“我们先走。”闵智轩就着扶的这个姿势顺势把她抱起,朝许瑞杰说:“我和秦曼先走。”
许瑞杰道:“要我帮忙不?”
“不用。”
闵智轩抱着秦曼从花园里绕了出去,避开宴会厅里的人群。
来到停车场,他开了车门让秦曼坐进去,再绕过车头上了副驾座。
闵智轩启动车子,“我们去医院。”
秦曼抬手握住了他放在换挡器的手,她说:“不用的,我休息一下就好。”
秦曼的手很凉,他看着她,“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去医院也没用的,我只要睡一觉就行,麻烦你送我回去。”
闵智轩应了一声好,开了暖气,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盖在秦曼身上,“那你先休息休息。”
西装上还有闵智轩的温度,秦曼觉得身体一暖,“嗯,谢谢。”
闵智轩把车开的很平稳,偶尔偏头看一眼闭目养神的秦曼。
下了车之后,闵智轩想要抱她回去,秦曼坚持自己走,他只好把外套搭在她的背后,扶着她慢慢走。
秦曼边走边说:“不好意思,扫你们的兴了。”
闵智轩半搂着她,声音低沉而温柔,“不会,本来我也没打算去。”
秦曼没听清楚,“嗯?”
“没什么。”他一开始并没打算去叶纯的生日舞会,后来许瑞杰说秦曼会陪他去,他才临时决定要去的。
他顺手提了提她身上的西装外套,柔声问:“冷吗?”
“不冷。”
走到了楼下的门口,秦曼把外套脱了下来还给他,“我到了,你快回去吧。”
闵智轩重新把衣服帮她披上,“我送你上去。”
秦曼看了看他,没说什么,就当是默认了。
闵智轩扶着她上楼,楼梯很狭窄,容不下并肩走的两个人,只能半搂着她。
到了的三楼,她站在门口翻着包包找钥匙,头很晕,门口的灯光昏暗,她找了半天没找到。就在她低头翻包包的时候,啪一声,一瓶白色的东西从包包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闵智轩弯下腰帮她捡起,看到白瓶子上面的药物名称,他有片刻怔愣。
秦曼慌忙地从他手里夺过药瓶,“谢谢。”
闵智轩过了片刻才问:“钥匙找到了吗?”
秦曼摇了摇头,“我再找找。”
她找了一会儿,终于摸出了钥匙,视线有点模糊,找了半天没找到钥匙孔。
“我来。”一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取走了她的钥匙。
开了门,闵智轩一眼就看完了她的住所,一间房带一个洗手间,很简陋,一张床一张梳妆台,外加一个折叠衣柜,也就没别的东西了。
房间的窗对着别人的墙,手伸出去就能摸到,可想而知采光很差。
秦曼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秦曼这句话含了要送别的意思,闵智轩找了个借口留下,“有水吗?我有点渴。”
“开水喝吗?”
“嗯。”
“那你等一下。”秦曼把包包放在靠近门口的梳妆台上,拿起烧水壶装水,她走路有点不稳,闵智轩走到她身后,取过她手上的壶,“我来吧,你先去坐着。”
秦曼晕晕的,也没去想礼貌不礼貌的问题,她走到床边坐下,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点。
闵智轩进了洗手间接了半壶水,放在电热底座上开始烧水。
他回头看了看坐在床边的秦曼,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身子,“你这样还是去医院看看。”
秦曼摇了摇头,“老毛病,医生也看不好。”
闵智轩大概猜到了她那句‘医生也看不好’的意思,是药物带来的副作用,长期服用抗抑郁药某种程度上会损坏神经,只要她不停止服用精神类药物,副作用就没办法消除。
他突然为她心疼,他对她的了解还不够多,比如,他不知道她随身携带精神类药物,也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吃。
他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手,“那些药副作用大,你还是别吃了。”
秦曼看着蹲在身前的他,想要努力挤出一个笑,“我也不想吃,可是,我病了,病了就要吃药,不是吗?”
秦曼的那一丝笑就像是一把刀,戳进了他的心里,他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冰冷的手背,声音变得低哑,“什么病,能告诉我吗?”
“抑郁症。”
闵智轩的手紧了紧,秦曼明显感觉到手上的力度变大了,她声音很低,“看不出来是吧,很多人都不相信我有这种病。”
“不是,我相信。”
秦曼抿着唇笑了笑,她的笑有些虚弱,“不过,我最近好多了,慢慢地,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遇到你很美好,遇到许老板也很美好。”
这段日子,闵智轩和许瑞杰给了她不少帮助和温暖。他们就像是她生命中的贵人,给跌落谷底的她打开了一扇窗,让她看到了阳光。
闵智轩看她穿着单薄的礼服,房里也没有任何取暖的东西,他说:“你先躺下吧。”
“嗯。”
闵智轩安排她在床上躺下,帮她盖好被子,秦曼的脸一半在被子下,只露出两个眼睛看着他,“你要走了吗?”
“不走。”闵智轩在床沿坐下,“我就在这陪你。”
“不用的。”
“你这个样子,我就算走了,心也不会安,还不如留在这。”
“我一般睡一觉第二天就好的。”
闵智轩再帮她提了提被子,“那你睡,我就在旁边。”
“你在这,我睡不着。”
“那我把灯关了,你就看不到我了。”闵智轩把灯关了,那一壶水早就开了,他却已经忘了。
关了灯之后,房里一片漆黑,闵智轩坐在床沿,动作很轻。
秦曼闭上眼睛,头还是晕晕沉沉地,她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很低,“在过去25年里,我觉得抑郁症离我很遥远,我也觉得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接触,但是我错了,甚至在我陷进去的时候,我毫无意识,陷进去了之后才知道,那样的状态,生不如死,每天活着却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所有的一切都是灰白的,当我想要走出来的时候,却怎么也走不出来了,所以,我必须靠吃药维持现在的状态,一天也不敢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