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劫——凝霜雪
时间:2018-03-26 13:47:04

  别克撞的并不严重,车前方的保险杠撞掉了漆,相比较起来,杨珂的车撞的更厉害,后侧车门下方被撞瘪了一块。
  这明明算是他追尾,当然不应该由她来承担全责。
  但是杨珂想想又觉得理亏,毕竟是自己开车走神在先,她不想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于是心平气和的对男人说道:“师傅,要不我赔你五百块钱去修漆,咱们私了你看如何?”
  “五百块?”那男人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你打发叫花子啊?”
  “你讲不讲道理?做个漆还要多少钱?”杨珂急了。
  怎么说她的车受损更严重,她不找这个人赔偿已经不错,杨珂觉得别说自己没钱,就是有钱也不能被人这么勒索。
  这中年男人嘴皮很利索,口里一直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让她多赔钱。
  杨珂纵然平时口才不差,可是一碰上胡搅蛮缠的无赖,她就有些笨嘴拙舌,况且在这大街上,还有沈赫钧在旁边,这样跟人吵架实在太丢面子。
  她咬着唇,刚想答应多给点钱,沈赫钧已经挡在了她面前,“他妈的骂够了没有?你把她的车撞成这样,应该你赔钱。”
  “什么?你再说一遍?”那男人怒吼着。
  “我说让你赔钱。”沈赫钧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怎么着?老子说话你听不见?”
  那中年男人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在心里掂量着。
  见沈赫钧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身材魁梧,肌肉结实,看起来像是练武之人,他有些犹豫。
  要是打架,他显然不是他的对手,这么看了一会,他渐渐没了底气。
  “是她乱变道,不是我的责任。”中年男人说话音量小了点。
  “你速度太快,没及时刹车,你也有责任。”沈赫钧眼神还是那么凌厉的看着他。
  中年男人在他高大的身影中气势渐消,最后还是不甘心的看着杨珂,“那好吧,五百就五百,算我倒霉。”
  “五百什么?让你赔她钱。”
  沈赫钧说完一掌拍在车门上,“老子很久没打架了,手有点痒。”
  中年男人被拍的吓了一跳,往回缩了一下,“你想干吗?这可是法治社会。”
  “法治社会?老子刚从牢里放出来,不怕再蹲几年。”沈赫钧甩甩胳膊,做了个挥拳的动作。
  “算我倒霉,碰上你们这种人。”中年男人骂了一句,就赶紧钻进了别克车里,迅速的发动车子开走了。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杨珂松了口气,再开车她小心多了,也不敢走神了。
  只不过想起他刚刚那番话,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几时坐过牢?装的还挺像。”
  “我要是不这么说,那小子能害怕吗?你居然还笑话我。”他装作很无辜,“你看,为了你,我得扮作犯人,你要好好安慰安慰我。”
  “你想要什么安慰?”她笑问。
  “想要……算了,不说了。”他声音里带着笑意,她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终于到了酒店,杨珂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打开后备箱,沈赫钧把行李拖出来,到酒店前台办好入住手续,两人一起上楼到房间。
  沈赫钧开的是套间,杨珂进门就往客厅的沙发上一躺,伸了伸有些酸痛的腰背。
  他放下行李,烧了一壶水,给她泡好咖啡,然后就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些无关紧要的话,扯到后来竟没了话题。
  他们静静的对视着,杨珂看到他黑漆漆的眼里是令人心动的深沉,像海水般深不可测,又如月光般沉静,还有种正邪难分的味道在其中,她想她不仅仅是迷恋他俊朗的容颜,更是沉湎于他与众不同的这种气质之中。
  杨珂有些受不了了,她故意起身说要走了,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突然感觉腰间一紧,她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拉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唇很快就压了下来,炽热、湿润,那种感觉像是久违的心动,又像是初次的品尝,只那么一下子就点燃了她周身的欲火,她也回应着抱紧了他的腰。
  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命令又像是乞求,“留下来陪我。”
  “可是,我得回去了……”她拒绝的很无力,他根本就不管,把她翻过去压在了沙发扶手上,厚实的胸膛紧贴着她腰背。
  他在身后喘着粗气:“晚了,别忘了你答应要安慰我。”
  他箍起她的腰,让她跪在沙发上,一只手撩起她的衣服,她感觉到他的吻落在她后背肌肤上,轻柔的带着呼出的热气,像很多只蚂蚁在身上肆虐,酥痒难耐,她情不自禁的发出了声音。
  听到身后他解开裤带的声音,她把脸深深的埋入柔软的靠枕中,等待着渴望之中的进攻,他目光专注的盯着她诱人的曲线,黑直如瀑的长发,隐忍而又全身心的投入到这场水火交融之中。
  直到彼此都解脱出来,他们温热的紧拥在一起,他依依不舍的吻着她的唇,吮着她的舌。
  他的吻时而霸道,时而柔情,就像他的人一样,忽冷忽热,变幻莫测,旖旎万千,杨珂从来没想到,接吻也能令人如此沉醉和痴狂……
  沈赫钧在海市只待了两天便匆匆回了江市,杨珂仿佛被抽去了灵魂,终日焦虑,她以为会很快结束,却没想到这只是另一种折磨的开始。
  虽然能通过扣扣和微信联系,虽然因为工作还能经常通电话,可是见不到他,不能和他在一起,她就觉得很无趣。
  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对她是甜蜜的回忆,也是相思的煎熬,回忆起来心就会激烈跳动,她不明白,她已不是初次恋爱,他也不是她第一次喜欢上的男人,但这喜爱之强烈程度却是她意料之外的。
  她莫不是爱上他了?可是,她怎么可以爱上他?他那么神秘,他的过去、他的一切,她都一无所知,他不让她走近他的生活,他根本就不可能爱上她,不是吗?
  窗外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四周一片寂静,结束了一天紧张的工作之后,沈赫钧伸了个懒腰,放松的靠在大转椅上,点着了一根烟。
  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了电脑主机嗡嗡的声音,员工们都已下班回家,走廊的灯光清冷,又是一个寂静的黑夜降临,在这样的黑夜中,他突然开始想念那个女人。
  她此刻在干什么呢,是不是也像他一样,在一天的忙碌之后,突然渴望一个温暖的被窝。
  手机铃声突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在寂寥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沈赫钧兴奋的从桌上抓过手机接通。
  “Hello,阿竣,你在干吗?”一阵清脆的女声从电话中传来,他愣了一下,很快缓过神来。
  “Sandy,我刚加完班,有事吗?”
  “没事,就是想你了,你想不想我?”
  “嗯。”他低低的应道。
  “那我下下周回国来陪你好不好?”
  “这么快就要回来?”
  “傻瓜,圣诞放长假啊,我想陪你一起过……”
  哦,圣诞节到了,他喃喃自语。
  
 
  ☆、第 21 章
 
  一周后, 股市和国内大宗商品市场在一波牛市上涨行情之后迎来了再度的调整, 这一次的下跌幅度比之前的那次更加猛烈。
  沈赫钧回江市之前就提醒过杨珂, 市场中期可能见顶,这次会是很好的做空良机。
  他强烈的看空金属, 以前在南兴证券做金融分析的时候, 他的主攻方向就是金属行业。
  曾在十块钱左右推荐过南都铜业, 后来南都铜业最多涨到一百多块,公司和客户在这支股票上面都翻了很多倍。
  现在他很少沾股票了, 重心都转移到商品期货上, 不过因为有之前对行业的研究基础, 他对铜价的把握仍然很精准。
  一周前沈赫钧查阅了公司研发中心提交的调研报告, 发现伦敦铜库存已经创历史新高,需求却出现较大的萎缩, 通常这种供需不平衡的状况很容易引起价格的大幅变化。
  凭着敏锐的嗅觉, 沈赫钧预感铜价将有一波流畅的下跌,他把这个分析跟杨珂做了交流, 杨珂便大胆的跟着他后面空了些铜。
  果然商品市场如期下跌,而领跌的品种恰恰就是金属,他们的账户很快就有了丰厚的利润,这么多年来, 杨珂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手头变得宽松起来。
  不过虽然赚了钱, 她的心里却总有一种烦躁不安的感觉,她不明白为什么产生这种预感,只是觉得冥冥之中有些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的, 周三的晚上,陈晓宇突然在微信上给杨珂转发了一条新闻:某公务员抵押房产炒期指巨亏,跳楼自杀。
  本来这样的消息杨珂也只当个茶余饭后闲谈的话题而已,在金融行业这么多年,这样自杀的见闻听的也不少了,已是见怪不怪。
  可是陈晓宇发过来后,特意提醒了她一句:“杨总,这好像是咱们客户。”
  她再仔细看了一遍新闻,里面描述的白先生很像她一个多月前开户的“小白”。
  新闻里说,白先生数月前炒期指赚了点钱,遂将家中房产抵押,又高杠杆配资重仓买入期指,结果最近股市无量暴跌,期指也连续下跌,白先生不仅亏光了自己的本金和房产,还欠下了配资公司一笔债务,走投无路之下于下午收盘后从自己单位二十几层高楼跳下,丢下新婚没几年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
  杨珂看完新闻后,赶紧拨打小白的电话,电话已关机,她又拨打陆子建的电话,那边电话接通了是一阵的嘈杂。
  陆子建似乎正在处理重要的事情,他很沉重的跟杨珂证实了这个不幸的消息,跳楼自杀的正是小白。
  杨珂浑身一哆嗦,挂了电话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了下来,她实在不敢相信,几个月前还在陆子建那里谦虚的请教她问题的年轻男人就这样消失了。
  他是那么彬彬有礼,那张灿烂的笑脸和充满希望的憧憬眼神她至今还能记得。
  她怪自己,当时碍于朋友的面子没有劝阻他配资,也怪自己平时没有多留意一下小白,要是及时提醒他注意风险,及早发现不对就劝他止损,可能也不至于会是这样的结局。
  太多的懊悔,太多的哀痛,杨珂甚至觉得自己有很大的责任,一个完整的家庭就这样破碎了,一个可怜的孩子从此失去了父亲。期指,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呢?
  次日,杨珂依然沉浸在悲伤情绪中,就连接听沈赫钧的电话也很低落。
  沈赫钧了解缘由之后,很是震惊,没想到这则轰动金融界的新闻主人公竟然是公司客户,令他心情倍感沉重,然而他更担心的是杨珂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整天胡思乱想。
  “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他安慰道。
  “是我的错,我真不应该为了那点钱跟人合伙搞配资。”杨珂懊恼的拍着自己的头,“我自己深受其害,却没想过去提醒别人。”
  “这个行业就是这么残酷,你我都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只不过这次发生在你身边,你才会这样难过,别想太多。”
  “其实并不仅仅这次发生在身边。”杨珂黯然神伤,她想起了一直深藏心底不愿想起的一些事,“算了,不提了,我只是想到,他这样走了,他的老婆和孩子以后该怎么办啊?”
  “如果你真的心不安……”他思考良久,“不如我们以公司的名义去慰问一下家属,尽一份心意。”
  杨珂觉得他这个提议不错,至少能减轻她的内疚感,她当即联系了陆子建,要到了小白家的地址。
  因为行情比较大,沈赫钧工作日无法脱开身,他们只能相约周末去客户家。
  经过几个交易日的暴跌,沈赫钧和杨珂的账户斩获了丰厚的利润,这其中他们还加了一点仓,沈赫钧总体仓位控制在五成以内,杨珂的仓位已经到了八成。
  沈赫钧对此并不清楚,在准备来海市的头天晚上,他去了江市最高档的商场,随便的逛一逛,想买点礼物。
  商场里的圣诞氛围很浓,欢快的圣诞歌曲循环播放,门口的大圣诞树上挂着五颜六色的礼盒,各个商家都打出了促销活动的标语。
  沈赫钧刚进门经过化妆品柜台,就被一位浓妆艳抹的柜台小姐给拦住了。
  “先生,限量版的圣诞礼盒套装,要不要看看?”
  他停住脚步,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CHANEL,不错的名字,他对名牌没有什么研究,但是Sandy满柜子的化妆品里似乎就有这个牌子。
  这盒子真漂亮,金色的外壳上缠绕着闪金的丝带,打开盒盖,一股浓浓的香粉气息扑面而来,这是一种充满了诱惑的味道,有点像她,那个记忆中如冰般冷艳又如火般热情的女人。
  “先生,您觉得这款套装怎么样?”小姐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给我包起来吧。”他没再多问。
  周日那天,沈赫钧坐高铁来了,也许他只是找个借口过来,圣诞节快要到了,他和她之间需要一个了断,这可能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私人的名义过来看她。
  小白家住在海市比较偏远的城区,离高铁站不算远,杨珂接了沈赫钧就直接开车去了他家。
  到了附近,正好看见一家银行,沈赫钧要杨珂把车停下,他去取点钱,她心领神会,正准备也下车取钱,被他拦住了,“我一起给就行了。”
  一盏茶的功夫,他从里面出来了,手里多了个纸袋,他把纸袋放在了两人的座位中间,杨珂撇了一眼,里面是好几捆码的整整齐齐的人民币。
  找到小白家的时候,他的妻子正在打包行李准备搬家,她告诉他们,房子已经被收回了,她刚刚才找到住处。
  客厅里堆满了一个个贴着胶带的纸箱子,他三岁的儿子在纸箱子上爬来爬去,脸上身上都灰蒙蒙的,小男孩一个人玩的兴致勃勃,俨然把那些纸箱子当成了他的儿童乐园。
  他的脸上是天真烂漫的笑容,比起妈妈满面的愁容和红肿的眼睛,小男孩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桌上的相框里,是小白沉静安详的笑脸,他似乎正在看着他亲爱的妻子和儿子,那眼神中还带着不舍和留恋。
  看到这一切,杨珂是一阵的心酸,她拿出早就买好的玩具汽车走上前去。
  “宝宝,这个给你,喜欢吗?”她摸摸小男孩的头,把玩具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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