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不应该!
幽兰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个从小宠爱自己的母亲。还有尽管曾经让她心寒过,但毕竟将她养育成人的父亲。他们,都是丧生在无色之王的手中!
幽兰每每想起这些,就备受煎熬。她想过要报仇,可她又不忍下手,犹犹豫豫直至今日。
她看到无色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保护自己。她如何不感动?而且看到无色与萨尔的对峙,也让幽兰对自己的血仇产生了疑问——凶手真的是无色之王吗?
没错!遵循“预言”里不到绝境绝不告诉幽兰自己其实是替别人背黑锅的无色之王佛克斯,很光棍地在什么都没有告诉幽兰的情况下和她在十束多多良面前卿卿我我这么多天!尽管无色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幽兰事情的真相——比如幽禁某人的时候就可以说了,可是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他完·完·全·全都没有想到要把事情解释清楚。大概,年轻的无色之王还不懂得“不做就不会死”的真理吧。
“你们……不是一伙的吗?”幽兰颤声问,“为什么现在居然敌对了?究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赤王将视线落到了幽兰身上,顿了顿,他又默默地移开了。
可以想见,面瘫状的赤王脑海里,一定浮现了很多弹幕。比如说:她不是在十束和无色之王身边呆了这么久吗?一点消息都没摸到?再比如说:难道她在以为无色之王杀了她的亲人的情况下,还和他亲亲密密?
诸如此类的弹幕也闪过白银之王和夜刀神狗朗的脑海。
至于其他尚在玛丽苏光环影响下的人完全不觉得幽兰所问有什么奇怪的。包括刚刚被幽兰含泪的表情惊艳了的青王。
不过感受到赤王的气息,宗像礼司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及至看到周防尊的动作,青王也警觉地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了。他不动声色地推了推眼镜。
“怎么,你竟然没有告诉她发动政变的人是我。”萨尔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低低地笑了,“佛克斯啊佛克斯,你总是让我吃惊。”
“……哼。”大约是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白痴,无色之王冷哼一声表示“就让一切随风而逝吧”。
幽兰得到答案,不由得看向无色之王。
而对方则是扭过头,别扭地不去看她。
“……那我家人的事情,不是你下的手?”幽兰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无色并不是自己的敌人,悲的是动手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人。
“全部都是萨尔做的。”无色没有看她,只是凝声道。
刹那间,愤怒染上了幽兰的眼眸。她敛去了之前面上的表情,声音冷若寒冰:“萨尔·凡多海姆,竟然是你!”
“呵,是我又如何?可惜当时为了不激怒佛克斯,竟然没有杀了你,真是遗憾呐。一想到拥有那个男人血液的你竟然还活着,就觉得格外难受。”萨尔的笑容温文儒雅,连声音都是轻柔的,但内容却透着一股子冷酷。
“你!”幽兰赤红了眼睛,“你这个混蛋!我会让你付出代价!”随着一声娇喝,天空中闪耀出七彩的光芒,待光芒四散而去后,一柄细长的绿色巨剑浮在半空中。这是一柄极其精美的达摩克斯之剑,剑柄四周缠绕着各式花朵,格外美丽。
虽然,慧觉得原本的绿之王看到这把剑会吐血。
“——你竟然是绿之王!”萨尔大惊失色。
幽兰冷哼一声,手一伸在地上捡起一朵玫瑰。这朵玫瑰本是房间里装饰用的,现在已经残破不堪了,但在幽兰的手里竟然渐渐恢复了原本娇艳绽放的模样。幽兰将玫瑰用手捻住,接着轻轻一抖,刹那间便形成一把带刺的长鞭。长鞭在空中舞动,发出破空的声音。
她摇摇一指:“萨尔·凡多海姆,纳命来吧!”
然而在人群中忽然有一名少女走上前来。
“黎!”猫担心地叫道。
听到这个名字,青王不由得抬了抬眼镜。
周防尊下意识地看了宗像礼司一眼,然后收回视线。
两位王在无声当中达成了旁观的协议。
至于社和国常路这边,自然不会阻止慧。
“我来。”慧道。
此刻,别人看不出来,其实她已经精神体化了。现在的她,看似走在地上,实则是漂浮在空中。
她的精神力四溢,在她的视线里,世界突然不同起来。
在她的视线里,整个世界被一股股细长的线所束缚,而在慧的四周——无色、十束、青王、黄金之王、淡岛……所有人的身上都缠绕着厚厚的细线。手、脚、脸、身体……尤其是无色、十束和青王,身上那一团可谓是厚重非常。而所有细线的来源就是——幽兰·凡多海姆!
慧从背后抽出自己的巨剑,遥指着幽兰:“无论你是否见过慧,无论慧现在究竟怎么样了……都无所谓了。”
她道:“因为我会解决这一切!”
幽兰惊怒:“又是你!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慧不慧的!”
慧并没有理睬她的话语。
她所看到的,是一个巨大茧子。那就是玛丽苏光环。
玛丽苏光环利用自己的力量改变世界,束缚所有人——因此,它自己也被世界所束缚。它觉察出危险,却又贪婪地不想放开自己对世界的束缚——亦或者是它无法放手。所以,反苏人士只要在这个时候进攻,就能成功毁灭玛丽苏光环。那些被玛丽苏光环强行改变的人也将会渐渐恢复到原本的模样。但改变已经造成,正如被装在方块罐子里的西瓜种子长大后会变成方形,被玛丽苏光环所改变的世界虽然有一定的修复能力,但不可能完全恢复到原本的模样。例如凡多海姆家族不会消失,它的历史也将会存在。
慧猛然冲上前去。
——!
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那名举着巨剑的少女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面前的阻碍,穿过了幽兰甩来的鞭子——甚至穿过了幽兰本人!没错,就是“穿”了过去,好像慧根本没有实体一样。
而慧在穿过幽兰身体时候,用力甩动着手中的巨剑。说是巨剑,其实是慧用自己的精神力所凝结出来的武器。
众人仿佛听到一声声轰隆巨响,可这声音又好似隔了很远,模糊不清。
下一刻,众人忽然感到身体一轻,好像有什么束缚着自己的东西被斩断了一样。
其实,这正是慧用自己的武器毁灭了玛丽苏光环。玛丽苏光环并非毫无抵抗力,然而它束缚世界的长丝亦束缚住了自己,无法避开慧的进攻。
玛丽苏光环解除器不能使用太多次正是因为,反苏人士要依靠玛丽苏光环在扭曲、束缚世界的同时让自己只能任人宰割的原理来消灭玛丽苏光环。
慧刻意低声喘息着。她凝实了自己的身体,巨剑咣当掉下,她单膝跪地仰头看着仍旧呆愣住的幽兰。
“呵……”慧露出温柔的、喜悦的却又饱含留恋的笑容,“成功了啊……”
“黎!你怎么了?”猫大惊之下,忙跃过幽兰扑上来,“你没事吧喵!”
慧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很好。”她“虚弱地”朝伊佐那社道:“社……如果看到慧的话……能告诉她……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了吗?”
“……你应该自己告诉她的。”银发的少年眼睛有些湿润,“既然你和她是那么要好的朋友……”
“……”慧摇了摇头,“对不起……但是,这是我必须要做的。”
“求仁得仁,我没有后悔……只是有点遗憾……不曾知晓她是否安然无恙。”慧轻声道。她的身形竟开始模糊起来。
“怎、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幽兰茫然地问道。
然而没有人理睬她。或者说,很多人对此亦是迷惑不解,各自有各自的猜测。
“……你要找的人,已经先你一步了。”出乎意料的,说话的竟是少言的周防尊。
“……是么……果然是个傻瓜……”慧低声笑着。然后她闭上眼,完完全全地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只剩下猫难过地叫着她的名字。
第二十四章 番外
1.
距离黎消失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凡多海姆家族的争端也已结束,吠舞罗与青组众人也回到了日常。
而白银之王则重回地面,在与黄金之王相处一段时日后,与狗朗、猫悄然离去。说是从天上看世界已经看厌了,想要自己亲自去冒险,去体验陆地的生活。对此,国常路大觉很是欣慰。
在离开之前,伊佐那社与狗朗、猫去了一趟黎消失的地方。那里已是一片荒芜。
他将手中的花朵放到地面上。
“黎……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不过我很高兴能有你这个朋友。”他顿了顿,“……我和小黑、猫要离开这里了。这一次,大概要很久才会回来。你在那边有慧的陪伴,一定不会寂寞吧?”
当日黎消失之后,白银之王与黄金之王便退出了战斗。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真的想要插手凡多海姆家族的内斗。伊佐那社——或者说白银之王威斯曼恢复记忆之后,想起自己是被无色之王偷袭而失去记忆,并且还失去了自己原来的身躯。现在他所用的身体是某位不知名的少年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发挥白银之王的力量。
狗朗知道事情原委后,便认为无色之王是恶人,却被社制止了。
社带着他们找到了黄金之王。
国常路大觉并没有被伊佐那社现在的样子所迷惑,他很快就认出了对方是几十年未曾面对面见过的挚友。黄金之王拥有最大化挖掘人的潜能的力量,因此他手下能人异士极多。这些能人异士按照没有受到玛丽苏光环控制的白银之王所发布的指令行事,很快的就查出了一些关于凡多海姆家族的事情,尤其是幽兰·凡多海姆的异状。
根据黎以及黄金眷族所提供的资料,伊佐那社判断无色之王很有可能也是幽兰的能力的受害者。因此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真的要和无色之王动手。
社猜测,或许赤王与青王会出现在那里,便请了挚友一同假装与萨尔联盟。
萨尔在掌权之后做了很多残酷的事情,伊佐那社并不为欺骗他而愧疚。
而另一方面,黎出现异状,某日竟忽然昏迷过去。之后社他们才知道,原来黎的身体状况已经接近极限。
“这是修习那个力量必然的结局。”黎道,“除非废除这股力量,我的身体才能恢复。但是……我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我有属于我自己的责任。”
“虽然我曾经也不平过害怕过,如今却已无惧无怨。”黎坦然道,“社,狗朗,你们该懂的。总有些事情比性命还重要。我族的罪恶必须由我亲手斩却,这样……大家才能够从过去的诅咒中解脱。而慧……也能……”
素来表情很少的黎露出了微笑。
那笑容真挚且包含期盼,让人无法再劝阻。
“小黎……猫、猫会带土特产回来的!”猫低下头,“猫……会回来看你的。”
“……好了,我们该走了。”
“嗯。猫,走了。”
“哎!社!等等猫!”
猫快步跟上。
2.
十束多多良在帮助无色之王获得凡多海姆家族族长的地位后,很干脆地将手中的权力一扔,回到了吠舞罗当中。
他对于掌握生杀大权什么的完全没有兴趣。
他只想追随他的王。
他只想留在温暖如家的吠舞罗当中。
十束多多良抱着吉他,弹奏起来。
吠舞罗的大家围着他,跟着调子哼歌。不过,他们都不是会唱歌的人,跑调、走音问题层出不穷。
但气氛却很热烈。
“哈哈,回到从前感觉真高兴啊!”吠舞罗的一员,赤城翔平一口干了手中的饮品,一边大笑起来,“十束哥你在的感觉真好!”
“十束哥,我们这段时间去了一趟……”众人围着十束七嘴八舌地说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又问十束去了哪里。
“猴子,干!”八田美咲一手挂在伏见猿比古的脖子上,一手拿着个杯子直往他嘴巴塞去。
“啧!”与吠舞罗格格不入的伏见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脸烦躁的他被八田压得低下了头,然后一股液体倒入了他的口中。
——酒?美咲该不会是拿错了饮料吧?
伏见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满脸通红、明显是醉了的八田美咲。而此刻的八田趁着伏见呆愣的时候,忙把酒灌到伏见嘴巴里。
“咳咳咳!”伏见被呛得咳嗽起来。
“哈哈哈!猴子你好蠢!”八田大笑起来,一边却体贴地拍着他的后背,“……这样对你感觉真爽!”
“……”
八田美咲面上的笑容渐渐恍惚起来:“你回来了吧,猴子……”
伏见伸手,接住了醉倒的八田美咲。
“……啧。”
——我不可能融入这里的,美咲。
伏见低头看着八田沉睡的面容。
“……不过多留一下也无所谓。”
而另外一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酒被八田拿走的草雉出云正忙着招待青组的淡岛副长。
私服的淡岛世理看上去就是一名气质型美女,完全看不出她竟然是青组的二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