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库洛姆自然是要跟上。
“等等!”泽田纲吉的眼前似乎飘过什么,他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库洛姆的肩膀,将她按回椅子上。
“……你干什么?”因为泽田纲吉强盛的气势,黑泥版库洛姆也似乎不敢太咄咄逼人了。
泽田纲吉道:“我还有事要专门交代库洛姆,你们先走吧。”
库洛姆自然不愿意:“……什么意思?我是骸大人的人,只遵从骸大人的吩咐。”但到底不敢太跋扈。
泽田纲吉并不理睬库洛姆,他看向六道骸:“可以吗?”
蓝发的青年看向泽田纲吉,他并没有发现他有任何敌意。与泽田纲吉曾经经历过一夜辩论六道骸认为他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下意识地认为泽田纲吉还有什么其他的计划,道:“库洛姆,你留下。”
于是凤梨头的女性眼睁睁地看着蓝发青年离开。
“有什么事快说!”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人了,库洛姆不满地道。
泽田纲吉并不以为忤,他知道这并非出自库洛姆的本意。他只是将自己的衣服外套解下,递给她:“……虽然是黑手党,但也别忘了自己是个女孩子。”
库洛姆不明所以。
“……旁边就是洗手间,衣服我会让女仆送过来。”泽田纲吉眼神飘了飘,但还是叮嘱道,“这段时间不能吃冰的东西。”
“……!”库洛姆反应过来了。
她刹那间红透了脸庞。羞涩不安的样子,倒像极了十年前的她。
泽田纲吉见她明白过来了,轻咳一声,一副毫无异状地站起了身:“嗯……另外,听说你和艾泽拉斯大小姐关系不错。这样的话,希望你能够在密鲁菲奥雷和彭格列的和谈当日,看住她。毕竟,那时候,是最终决定一切的时候。”
“……嗯……”库洛姆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她清楚,这是泽田纲吉随口找来的借口。毕竟所有人都看到他专门留下了她。
“那我就先走了。”
库洛姆抱着泽田纲吉的外套,看着自己的首领离开。
外套还透着一股子暖意,这温度仿佛从皮肤直透到她的心里。
库洛姆有些茫然:这个人……真的是那个让人厌弃的、和谁都能上船的……那个家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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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泽田纲吉布置下所有的计划,这厢黎和汤姆苏难舍难分。
在一场煽情的拥抱之后,黎状似羞赧地放开了汤姆苏。
他看上看下看左看右,就是不看汤姆苏:“……那,那什么,刚才的事情都忘掉吧……”
汤姆苏见状,轻轻一笑:“好,我全部都忘掉。”
“……”听到汤姆苏的回答,黎反而沉默了。
“……泽田纲吉。”他低低地道,“……我要离开了,大概这段时间都不能见面……你有时间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汤姆苏略显诧异地看了眼黎,他知道他将接触到眼前这个少年内心最深处的东西了。
他的眼眸深了深。
如果能够了解少年内心最重要的事情,那么就能更好地控制对方。
汤姆苏用那清冷而又动人的声音,刻意缓声道:“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我……我有一个同学,”黎道,“他有一个姐姐,姐姐很漂亮,很美好。真的,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也是最值得人珍惜的宝贝。但是……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黎的眼里闪过愤恨与沉痛:“那个人,表面上爱着姐姐,仿佛如珍宝一样,珍惜着她,宠爱着她……但是,那都是假的!其实,那个人是将姐姐当成替身,姐姐为了那个混蛋付出了一切,失去了自己曾经的光芒,失去了自己过去高高在上的地位,被人唾弃、被人低贱——而那个混蛋竟然玩弄姐姐的感情!”
黎闭了闭眼,露出冷笑:“最后,那个混蛋把姐姐抛弃了。不过,既然他不珍惜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宝物,那么他也不配拥有其他的珍宝。”
“所以,我偷走了他所有值钱的玩意,盗取他的绝密资料,让他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黎冰冷地道,“我看着他,逐渐失去金钱,饥寒交迫,失去所有的一切。我原本以为,我会很高兴,看到那个人再也无法意气风发,只能做自己过去完全不屑的事情,只能卑躬屈膝的生活……但是,就算那个家伙受到再怎么重的惩罚……姐姐她……她也不会回来了!”
“……看到你的时候,我以为,姐姐回来了。”黎湛蓝的眸子里泛起暖意,“尽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那么狼狈,却又那么圣洁。和姐姐一样……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无论被人低贱还是鄙夷,内心的倔强和傲骨永远不会被磨去。看到你,我就想起了姐姐……所以,忍不住想要保护你。”
汤姆苏凝视着黎的双眸。
“但是,你不是姐姐……你比姐姐更美好,更善良,更坚强。虽然你被人伤害过,但你能够坚强地站起来,不倒下,不退缩。虽然你一直想要冷酷,但我看得出,你内心的善良是无法被磨灭的。在伤害别人的同时,你的心底一定也受着伤害吧?”黎深情地与汤姆苏对视,声音沙哑,“我想要保护你,替你遮风挡雨,以前没来得及为姐姐做的,为你做。你……是值得所有人珍惜的,最珍贵的宝物。”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你这么美好,这么圣洁,这么纯白的存在呢?”
“我的……珍宝。”
黎轻轻抚摸过少年的面颊,虔诚地在他额上轻轻一触:“……等我回来。”
汤姆苏怔怔地看着黎离开的身影。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沉默半晌。
“……可惜,已经太迟了……”他的哀伤如晶莹的泪珠,“我已经,身处黑暗。”
第二十章
寻找里包恩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彭格列的情报机构,云雀恭弥的风纪财团,甚至入江正一暗度陈仓地利用密鲁菲奥雷的情报,以及泽田纲吉通过智脑获得的信息,才寻找到里包恩的踪迹。
黎推开酒馆大门。
根据情报,世界第一杀手先生正在这里休息。
密鲁菲奥雷大部分的力量由入江正一把持着。除了真六吊花之外,入江正一掌控着密鲁菲奥雷明面上的几乎全部的力量。包括尤尼手下的黑魔咒,因为尤尼对白兰的深情,黑魔咒也乖顺地听从白兰。不过黑魔咒的第一首领仍旧是尤尼。
入江正一利用手中的力量,不仅将里包恩的情报透露给黎,还刻意误导密鲁菲奥雷情报组的工作。
但是,这并不能让人完全放心。
光环的力量,白兰的后手,以及最重要的——
酒馆的装修风格具有浓厚的意大利风格。
戴着黑帽,身着西装的男人仿佛百无聊赖地举着杯子思考着什么。
黎径直往他的方向走去。
“来一杯酒。”他道,“顺便请那位客人一杯。”
里包恩侧头看向他,似笑非笑:“哦?”
“能见到您可谓是三生有幸,当然要请阁下喝一杯以示庆祝。”黎举起手中的杯子,笑得纯良。
里包恩自然不会被他表面所迷惑:“庆祝?是庆祝完成任务了吧。”
他拿起面前的杯子,晃了晃:“看起来阿纲做得不错,这么快就找到了我在哪里。要知道我现在还在刻意隐藏身份。”
“这么说,里包恩先生还没有解决手上的事情?”黎问道。然而,在心底,他却暗自警惕起来。
来找里包恩之前,泽田纲吉就一再提醒他注意里包恩的行为。
里包恩是个让人无法掌控的存在。他的强大,深不见底。
而且作为剧本里心思最难预测的人,被影响了思维的里包恩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在你找到里包恩后,可能会出现两种情况。”泽田纲吉叮嘱道,“第一个,他没有得到彭格列首领被替换的消息,这样的话劝说他会比较容易。第二个,就是他不知道从哪里获知这世上有两个彭格列大空的消息。”】
——看起来,是后者。
黎不动声色地在心中下了判断。眼前的里包恩,比泽田纲吉所说的要浮躁很多,如果是泽田纲吉印象中的那个男人,不会这么快就透露口风。不过,这也许是因为里包恩想要从他口中获取情报,才刻意泄露口风吧。
那么,现在的里包恩是什么立场?
倾向于真正的泽田纲吉,还是汤姆苏?亦或者仍旧保持疑惑?
“我的事情很快就结束了。”里包恩耳边的鬓角动了动,“倒是可以和你回彭格列一趟。这些日子,彭格列似乎不太顺利啊。”
黎心下了然,果然,里包恩也在判断他究竟是哪一方的人。
里包恩的强大,了解彭格列的人都很清楚。作为与彭格列九代关系紧密的黑手党,他身后有无数人脉,本人亦是心思缜密实力强大,如果有他帮忙,事情一定会顺利很多。而且他还是彭格列十代曾经的家庭教师。
泽田纲吉希望能将里包恩拉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不,不只是泽田纲吉。只要是打彭格列主意的人,必然会将目光放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
如果没有解决这个男人,而对彭格列出手,那必然是一件可怕而又危险的事情。因为,这个男人会成为让人恐惧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不过,黎可不懂这些。
作为一个外来者,勉强理解这个世界的人们的生活常识已经是极限——这还是经历过几个世界观类似的世界的经验的帮助下——要了解一名曾经的家庭教师有多么大的能量超出了黎的接受能力范围。就算这个家庭教师是最强的杀手。
他的脑中迅速闪过许多念头。
“回彭格列么?”黎道,“我倒想请你去另一个地方呢。”
里包恩闻言,抬眼道:“另一个地方?我的时间很宝贵。”
“宝贵到不愿去管彭格列十代的事情吗?”
“……什么意思。”虽然是问话,但黎却觉得这个男人心中笃定着什么。
“我想,你很清楚吧。”黎道,他按照汤姆苏的思路下去,“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这几年你都消失得毫无踪迹。就算是为了解除身上的诅咒,也不应该一点消息也没有。”
“你觉得我会把答案告诉你么?”里包恩神色不变。
“如果你告诉我的话,”黎慢悠悠地道,“我可以让你和阿纲见面。”
里包恩看了眼黎:“如果我想见他的话,很容易。”
——还是试探。
黎在心中道。如果里包恩说的是在彭格列家族中的泽田纲吉,要见面自然容易。但如果说是密鲁菲奥雷里的“彭格列十代”,就没这么轻易了。
“现在彭格列处境不妙,他们的神经绷得很紧,据说彭格列岚守每天寸步不离地守着彭格列十代,就算你曾经在彭格列身份很高,想见首领也会很麻烦。”黎道,里包恩只是淡笑着。
金发的少年心中却下了判断,话锋一转:“而且,我想让你见的可不是在彭格列的那位。”
里包恩的眼神一利:“不在彭格列?彭格列家族可没有传出首领失踪的消息。”
“如果不是我的学生的话,我可没有时间去管。”
“既然这么关心你的学生,”黎悠悠地道,“为什么能够抛下他这么多年不理不睬?甚至在他众叛亲离之后,也没有理睬。”
“而且我最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金发的少年轻笑一声,“关于彭格列十代不利的消息,似乎是你离开之后才冒出来的。而且彭格列守护者们身边似乎有人在暗中挑拨,真是有意思呢~”
里包恩眼神一变:“呵,看起来小看了你。”
黎面上的笑意褪了下来,愠怒一闪而过:“果然,你是故意的。”
“我的阿纲果然魅力无穷,连这个时候都能收服像你这样的人。”里包恩低声一笑,“就算我故意让他落入如今孤立无援的处境又如何?他是我的,只能完全属于我。无论是身,还是心。只有尝到了被人背叛和抛弃的滋味,才能知道谁最可靠。”
“……你还真狠心。”
“唯有耐心的猎人,才能获取最美味的猎物。”西装的男人用那充满磁性的嗓音缓缓优雅地道,激起黎浑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很可惜,他不会完全属于你。”黎针锋相对,而里包恩状似大度地耸了耸肩。
他站起身。
“去哪?”黎紧跟着站起来。
“带我去阿纲那里。”里包恩淡淡道,“耗费了这么大的周章来找我,他现在很需要我吧。”
“……那倒是。”黎道,“不过现在他在密鲁菲奥雷,我找机会让你们偷偷见——”
黎猛然向旁边一滚。
他原本所站的位置忽然出现好几个弹孔。
——该死,露出破绽了?
黎倒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只要精神体化没人能轻易攻击到他。
酒吧里尖叫声响起。
而里包恩不闻不问,嘴角带起嗤笑:“想找到我,只有彭格列情报组或者密鲁菲奥雷情报组花费巨大的精力才能够。如果是现在的阿纲的话,是没有这个能力的,他要找到我必须依靠密鲁菲奥雷,那么这个行为就是在白兰的默许之下。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