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爸爸点头,“有劳了。”
舒爸爸出去后,边蒗焦急地上前两步,“小姐,你哪里受伤了?”
舒语默也没瞒着,“腰侧,遇到点突发情况,被刀子划了一下,不重,你们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边蒗不敢逾矩看小姐的腰,他着急地抓把头发,飞快地转身就跑。不一会儿,拉着戴眼镜身着白大褂的边雪跑回来,“小姐,这是边雪,让她为您检查一下吧?”
舒语默站起身,态度亲切,“血姐好。”
边血,是外婆给她录制那段遗言时,曾在开头一闪而过的人,是外婆的家庭医生。舒语默在边宅佣人的名单里没有见到边血的名字,便知道她已经离开边宅。没想到还会在这里见到她。
一身熟女风韵的边雪笑容恭敬地行礼,“小姐,我今早刚到,还没来得及去景和林区给您请安。”
舒语默见边蒗急得要跳脚了,便安慰他说,“血姐,边蒗这么急着把你叫过来,是因为我受了点小伤。我爸爸已经给我处理过伤口,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边雪回头瞪了边蒗一眼,才笑着回话,“我已经猜到了,先生用的药与医院常用药水味道不同。小姐,七年前我因为个人原因申请离职去了非洲。前几天才得到您的回来的消息,所以现在才赶回来。小姐,我想向您申请入职,成为您的家庭医生,可以么?这是我的履历。”
说完,她恭敬地递上一张纸。
能在最后时刻还陪在外婆身边,能出现在外婆录像中的人,是外婆信任的,更是值得舒语默尊敬的。她双手接过薄薄的履历,温和笑着,“雪姐能回来,我求之不得。以后我的身体,就劳雪姐费心了。”
听到舒语默这么说,边雪的眼里,竟忽然闪现泪花,她抬抬头,才平静地说,“能为小姐服务,是边雪的幸运。小姐,我能为您检查一下伤势么?”
舒语默点头,带着边雪上了楼,“雪姐改名字了?”边雪,在外婆身边时是叫做边血的,舒语默小时候就曾开玩笑说边血是不是因为特别喜欢吃血豆腐而起的名字。
那时才从医学院毕业不久的边血还是很活泼的,笑嘻嘻地解释说,“因为我医生,要直面淋淋的鲜血啊。”
现在已经三十八岁的边雪,眼底一片平静,“因为,我面对的血,是白色的。”
老主人血管里稀薄发白的血,是她边雪的无能。
舒语默意识到了什么,只是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雪姐,有些病是药石无效的。”
边雪微微摇头,“不,是我无能。比起先生,我愧为人医。”
舒爸爸正在做的,就是抗癌研究,提高癌症病人的身体活性,意义非常。
舒语默不太懂医生面对药石无灵的病人时的具体心态,只得沉默。
边雪见到舒语默右腰侧长度一寸半的不规则刀伤,这种刀伤,不是一次造成的,是多次划割的结果!
边雪愤怒又心疼,语气是医生特有的安抚,“愈合程度不错,伤口不算深,缝合地也很专业,如果注意些,应该不会留下伤疤。等结痂脱落后我再给小姐抹一些祛疤的药膏吧,这样更稳妥些。边云那里应该会有稳妥的方案。”
“啊!我差点忘了,雪姐你告诉蓅叔,别让他通知边云赶回来。”边云借着假期回家看望父母,自己这点小伤,不值得兴师动众。
边雪轻笑着离开,“我得赶紧去,以蓅叔的性子,估计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舒语默下楼时,边蒗还在,呃,嘴角的渣也在。
带着蛋糕渣的边蒗焦急地看着她,怎么看怎么喜感。
舒语默指着自己的嘴角,“蛋糕很好吃?”
边蒗眨眨眼,抬起食指把蛋糕渣放进嘴里,“我央求了米偌好久他才给我做的杂果汁蛋糕,小姐要不要来一块?”
“不行!”米偌端着一杯红乎乎的东西进来,“那东西小姐吃了受不了。”
边蒗开始思考哪个水果性凉,不利于伤者吃。
看着舒语默喝着自己调配的补血饮料,米偌斜了他一眼,“你下午最好也别出门。”
边蒗一脸茫然,舒语默却听明白了,低头闷笑。
“小姐,我忽然觉得在家里好闷,以后能多跟着您出去走走呗?”边蒗才懒得管自己的肚子,趁着人少,进入正题。
死宅边蒗居然觉得在家里闷,谁会信呢。
舒语默微笑看着他。
边蒗无奈地拉拉长发,“小姐不让我跟,那就让边夜跟着吧?他认识的地方多,带着他小姐不用带地图。”
舒语默刚要摇头,边蒗又紧跟着开口,“或者边暗也行啊,再差点,小翠儿也可以呢。对,小翠儿跟着方便,她是女的。”
舒语默真诚的看着边蒗,“这次真的是小概率的意外事件,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相信我。”
小姐果然拒绝了,边蒗低头不语。小姐身上发生的小概率事件,还少么。
不过他只能沉默。
边宅佣人守则第一条,无论何时何事,以主人命令为准。
另一边,陪着舒爸爸逛园子的大管家边蓅,也在发愁如何开口。
正文 第111章 田莫宇,你给我下来
中秋,风未冷,草木繁茂。
边宅的绿色如浓墨泼就,其间点缀着或紫或白的紫薇花,自是别有风味。曲径通幽,不期然地撞见一簇簇怒放的秋菊,舒爸爸不觉眼前一亮,“这菊花,种的不错。”
边蓅一板一眼地介绍,“您看中间这几株,是宅里的园艺师新培育出的品种,前几天在省里的园艺博览会或了奖的。”
舒爸爸对花并没有什么研究,在他眼里每株菊花只有大小和颜色的区别,实在看不出那几株哪里好,不过还是配合地说了一句,“恩,看着很热闹。”
边蓅却深有同感,“我也是这么觉得,热热闹闹地才好。”
“呦,蓅叔!”一声惊喜地叫声从隔壁墙中传来,舒爸爸回头,诧异地发现墙头上并没有人。
边蓅的木脸直直盯着晚晴院墙上的几个透风的墙缝,“您有事?”
“有啊!蓅叔,你过来这边。”洪亮地嗓门,一听就是一个中气十足的老妇人。
边蓅歉意地向舒爸爸说,“这是租住在晚晴院的田家老夫人,先生,我过去看看。”
舒爸爸微笑点头,看到一个盯着花白头发的老太太的脸,一点点出现在墙头上,冲着边蓅招手。
边蓅走过去。
慢慢地,田老太太半个身子出现在墙头上,阳光下,脖子上戴的粗粗的金珠项链,格外醒目。她抬手把一个大大的购物袋递过来,“这是我亲手做的月饼,实打实地馅料,可比买来的那几千一盒的好吃多了,蓅叔分给大活尝个新鲜,不值几个钱,就是点心意,你可别娘们儿叽叽地推来推去的。”
蓅叔木然地接下,礼貌依旧,“我替大伙多谢老夫人。”
田老太太豪爽地摆摆手,“远亲不如近邻,这没啥。你们趁新鲜吃,再放几天下去,像你这岁数牙口不好的,就啃不动了。”
这位老太太,实在太会说话了。虽然不想笑,舒爸爸还是忍不住低下头。
得亏边蓅见多识广,木脸丝毫没有崩塌迹象,“好。老夫人,您也岁数大了,登高也要小心,再有什么事,派人过来传话也稳妥些。”
田老太太听不出什么,“没事没事,我身体好,结实着呢。你身后这位是?”
舒爸爸上前两步,温和有礼地抬头自我介绍,“伯母好,我是舒成文。”
田老太太眼睛瞪大,把舒爸爸上下左右看了个遍,“你就是默丫头的爸爸?咱们以前可是见过的。我是梁奇夏他外婆,以前梁老爷子过寿,咱们还打过一个照面,这一晃,有十年了吧?”
那场寿宴,是舒爸爸最不愿回忆的过去。他依旧和气笑着,“想起来了,您是田家老夫人,实在抱歉,时间太久,一时记不起来了。”
田老太太大方地摆手,“这没啥,我刚才不也是没认出你来么。对了,你过来,默丫头也来了吧?你说说你们俩,放着市里头一号的大院子不住,偏要住到鸽子笼一样的楼里,有啥意思啊.....”
“请您慎言。”边蓅脸沉下来。
田老太太这才觉得自己又犯了边宅的忌讳,讪讪地笑了,“瞧我这张嘴,成文啊,婶子是个实诚人,没啥别的意思,你可别多想。”
舒爸爸微笑点头,“怎么会。”
田老太太得意地扫了一眼边蓅,“成文啊,都是一家人,我就不跟你客套了。你说一家子非要走两个门干啥,不如把这月亮门再打开啊?”
舒爸爸无能为力地摊摊手,“婶子,您说的在理,不过宅子里有自己的规矩,咱们也不能随意改不是?”
田老太太深以为然地点头,“那倒是。蓅叔啊,等我家大院子盖起来雇了人,你帮着带带啊,就照着边宅里的佣人的样子捯饬。”
“您能看上的人,自然是一流的,哪里还需要我帮们培训。老夫人,您请下去吧,今天风大,小心着了风。”边蓅说完,微微欠身。
舒爸爸也与田老太太告辞,转身向回走。
田老太太看着他们的背影撇撇嘴,转头就见自己的大孙子田莫宇开着他心爱的火红跑车,一阵烟地冲来,横着出溜几米,稳稳停在车库边上,“大孙子,你可悠着点,让你爸看见,又该挨训了。”
一身火红赛车服的田莫宇冲到奶奶身边,笑嘻嘻地扶着她从椅子上下来,“有您照着,我爸那就是纸老虎!您上凳子干啥?”
田老太太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家里的月饼不是剩下了老些,隔壁人多,我给他们送了一大兜子。”
田莫宇瞪大眼睛,“奶奶,这八月十五都过了您还送人月饼合适么?您要是想送,最起码也该昨天送啊!”
田老太太点了点脑子不开窍的大孙子,小声说,“我哪知道给你姑拎过去,她能剩回来这么多啊!在家扔着也没人吃,还不如拿出去做个人情,让人记着咱们的好。”
田莫宇更无语了,“一样东西送两家,这让人知道了多不好啊,您下回可不能这么干了。”
田老太太才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好的,“他们一帮子下人,敢说啥!对了,大孙子,语默跟她爸过来了,现在就在宅子里呢!”
田莫宇惊喜地一蹦就跳上了墙头,“真的?我过去看看!”
看着比自己还心急的孙子,田老太太的嘴都合不拢,“等等,家里还有十几块白糖月饼,你给默丫头带着,小姑娘都好吃甜的。”
田宜欣出门一看,马上喊道,“田莫宇,你给我下来!”
田莫宇吓得竖起一根手指,“姐,声音小点!”
一身最新款浅蓝色秋装的田宜欣气鼓鼓地走到墙下,伸手把傻弟弟拽下来,“你这一身臭汗的,过去让人嫌弃啊!你的脑子呢!”
田莫宇低头看看自己贴身的劲酷赛车服,委屈地说,“姐,你不觉得这样才更有男子气概么?”
“你以为舒语默是十六期的小丫头啊,去,想过去见人就给我换身正常衣裳。”说完,田宜欣又跟奶奶告辞,开车出去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