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接下来后续保持了高度好奇心的杨令月领着三孩子到西苑游玩、放松了几天后,又开始全身心的投入朝政中, 而后金特别是蒙古各部那边,得到回复后直接傻眼了。
ND,这节奏不对啊!不是该这自号□□上国的大明为了彰显仁义, 挤出珍贵的粮食救苦救难吗, 怎么换了女人当家作主就搞出这样的事, 迁全族入关内,族人打散和汉人杂居,如此几代后还有蒙古各部落的存在吗?
蒙古各部落中不乏有见识之人,此时也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懿号慈禧的娘们好毒啊。这是打算从根子上瓦解他们蒙古人啊……
“现在怎么办?如果我们不同意大明那位垂帘听政的太后开出的条件, 迁全族入关内,怕是这现任蓟辽督师不会同意放粮救济我等的!”刚刚归顺后金不久的蒙古喀喇沁大汗,对着帐篷里一起谈论的其他蒙古各部亲王、大汗心急火燎的说道,那带着明显高原红、皮肤粗糙的脸上不见笑意,有的只是阴沉、怒火。
蒙古喀喇沁大汗阴沉着脸,继续说道:“现如今,大明新训练了一支水军,对走海运私贩粮食的商人查得很严,就算偶有落网之鱼运粮到达高丽,也不过车水杯薪,连后金大汗都不够用来练兵,咱们这些刚刚归顺的部落又能分得了多少!为今之计,只有继续祈求大明怜悯,或举咱们蒙古各部落全族之力再次边打边关,打足够的草谷以过难关!”
对于蒙古喀喇沁大汗的说法,蒙古喀尔喀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车臣汗却有不同的意见。其中喀尔喀土谢图汗巴尔图更是道:“这能行吗,别忘了就连号称‘满万不可敌’的八旗儿郎都无功而返,咱们能行吗,别忘了大明有火器之利!”
“那总不能看着牧民活活饿死吧!”另一位皮肤黝黑的蒙古郡王插嘴道。
“金大汗那边是什么意思?”蒙古喀喇沁大汗皱眉沉思一会儿,突然出生问道。
此话一出,其余蒙古各部落的王,全都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搭腔,之后还是脾气最耿直的车臣汗部亲王大力拍着桌子,提议道。
“一起去问问,咱们可都是因为支持他才落得现在这步田地,金大汗不给咱们一个说法,那是万万不行的。”
于是被大明无情拒绝‘借粮’一事的蒙古各部落王者都去找了后金鞑酋皇太极。皇太极对此也是颇感无奈,不理会吧,蒙古各部落的王者肯定不干,说不定会生出反抗的情绪、背叛。可理会吧,必然是要借粮。以往还能靠着抢劫来弥补军费损耗、丰满腰包,可如今大明守军‘坚壁清野’政策实行得太彻底,几次入侵皆是无功而返,八旗儿郎尚没有达到温饱线,还勒紧裤腰带、吃糠喝稀过日子,哪有多余的粮草来接济蒙古各部落呢
……感觉脑袋都大了一圈的皇太极思索了很久,也没想出好的办法,只能将颇得他看重、一肚子坏水的范文臣叫来,问问他的意见。
这种事,范文臣一时之间也拿不出好主意,毕竟不答应的话,估计现在和后金亲密如一家的满蒙关系必然如泡沫一样破灭。范文臣自认自己学富五车,能力堪比古之商鞅,也得为这差不多无解的事烦劳……
“主子爷,如今之计只能暂停让搜罗而来的工匠制造红衣大炮的工程,改铸铁锄、铁犁等农具,大肆开荒种粮。如此一来,一者可保证来年粮食足够支撑八旗儿郎再次随主子爷南征,二者亦可堵住蒙古各部王爷的嘴。毕竟咱们日子也甚是艰难,毕竟主子爷如今可是连制造红夷大炮与大明对抗之事都暂时放到了一边了。”
暂停铸造红衣大炮……
皇太极面色一样子难看起来:“就别如其他办法?”
范文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的磕着头。“奴才知道主子爷心里难受,奴才心里也不好受啊,只是现任的蓟辽督师兼辽东巡抚魏星太可恶了,查关查得严,奴才重金收买的商旅根本不敢倒卖粮草以及铁矿石给奴才……”
明达如今可狠了,不止在各个可出塞的长城关卡重兵把守,就连一只狗想出关到关外溜达一圈,明达都会让人从里到外搜查一遍,更别提甚有通敌叛国嫌疑的经商塞外、关外、关内时常跑的商人了。一经查出货物中私夹了粮草以及后金政权继续的铁矿石,东西全部没收、被狠揍一顿都是轻的,就怕明达狠劲一上来,让走私商人们全部到地府报道,所以现在商人的根本就不敢到后金政权倒卖粮食。
如今陆路不通,海运那条线,又被戚承志操练出来的海军掐断了,粮食运不来又买不到,明达又没有和历史上的袁崇焕一样同意接济蒙古各部落,无法从中分一杯羹的后金政权为了不让骁勇善战的八旗儿郎以及爱新觉罗那一家子饿肚子,只能向大明学习大量开荒种粮。
可后金政权人口以及生产力就那么多,铸造农具必然只能停了皇太极打算铸造红衣大炮,以火炮对阵火炮的打算。想到此处,即使知道范文臣的提议是对的,皇太极反而更加拿不定主意该不该依范文臣的提议办,犹豫甚久,皇太极忍不住吁叹道:
“就依卿之所见,只是那魏星到底何种身份,如此行事不受猜忌,反而步步高升。”
“潜伏京师的暗探曾传过信息说,魏星本是杨,乃是阉货魏忠贤的外孙,如今大明慈禧太后杨氏的族弟。听说正是有这一成关系,那慈禧才入了天启帝的眼,最后才能母凭子贵登上太后的位置,垂帘听政。”
“那依卿之意,反间计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行,放在这魏星身上就不可行!”
范文臣跪在地上,又磕了一个响头,表示对皇太极的尊敬后,这才隐藏得意的说出自己的看法:“奴才倒不这么认为,从慈禧生下的小儿当上皇帝后,诸旨意皆是出自慈禧之手,而将慈禧扶上太后宝座的魏忠贤反而越发低调、听说连朝也不怎么上了。固然外人说魏忠贤年龄大了,所以想过清闲的位置。但就魏忠贤一上台,就在天启帝的眼皮子底下大肆残害忠良,只为抓牢全力,如此人物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到手的权利。奴才大胆猜测,他必然对慈禧心存不满……”
“至于魏星,族弟可不是亲弟。听说慈禧可是连亲爹都不愿意认,可见是个寡情的。一介族弟,用也就是用了,但要说很信任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奴才认为实施反间计的话,魏星乃是最佳人选。反间掉魏星是必行之事,只有他死了,主子爷的天下才有好日子过。魏星这狗官可是比旁人狠太多了,就连杀人如麻的熊蛮子怕是也没有他狠!”
范文臣能言善道,一席话说得本来对反间计心有疑虑的皇太极心动极了,略加思索就依了范文臣的主意,仍然以魏星(明达)作为反间计实施的对象。
范文臣忙着去实施反间计去了,而皇太极呢,对于是否接济蒙古各部落之事采取了拖字决,只是从小在马背上翻滚、打、长大的蒙古人都是地地道道耿直的汉子,皇太极一拖,本就为口粮问题急眼的蒙古汉子们不干了,纷纷卷起袖子,见天的打上盛京皇宫大门,跟皇太极联络感情去。
皇太极也怕逼急了蒙古各部落的汉子们,让处于甜蜜期的两族关系破裂,不得不派兵跑到高丽国的抢了一批粮草分给蒙古各部落,然后停了铸造红衣大炮,将搜罗而来汉人工匠全都驱赶去改铸农具……
当然农具铸造好了,你认为分到农具的那些八旗爷们会给你下地耕地那就太天真了。开荒种粮之事仍然是掠夺而来成为奴隶的汉人们的工作,这些鞑子们认为给牲口一样的汉奴、农具就是给了天大的恩德,谁管天寒地冻不能下地耕种,如果不是皇太极说什么“以武功戡乱,以文教佐太平”,不能乱杀、虐待治下的汉人,他们早就让这些汉奴用手刨土来开荒了,还会给他们农具…
泰昌三年二月,皇太极下旨规定从天聪四年(元年1630年,也就是现在泰昌三年)起,凡贝勒大臣子弟年十五以下,八岁以上,俱令读书。
圣旨下发后,皇太极一边派人丈量治下土地,将“各处余地”归公,发给民户耕种,不许旗主、贵族再立庄田。一边又把把原来每13名壮丁编为一庄改为每8名壮丁编为一庄,“其余汉人,分屯别居,编为民户。”并且下令编审壮丁,解放部分奴婢为编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撤手术线,只有一更o(╥﹏╥)o
☆、第七十三章
皇太极所颁布的这些措施, 使得满族贵族们的特权受了一定的制约, 巩固了皇权的同时,更利于发展农业生产。可以说除了红衣大炮暂时因为工匠以及铁矿数只能暂缓外,盛京欣欣向荣的景色还是让皇太极很是欣慰…
只是他并不知道, 非常注视情报工作的杨太后在收到厂卫禀告说有大量后金细作在京大肆活动,疑似在酝酿大阴谋时,已经猜到了皇太极或许说范文臣接下来的举动。
“反间计,啧,居然真的将主意打在了明哥儿的身上。”杨太后将写满密密麻麻、蝇头小篆的纸条放进正殿中央摆放的巨大香炉内,檀香袅袅间,隐约可闻香味。
等纸条在香炉里化为灰烬后,杨太后方才抿嘴笑道。“祖父幸好当初留了一手, 只说明哥儿乃是孙女儿的族弟, 本是敷衍先帝爷,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倒把后金那波人给框进去了。”
“那不是正和娘娘的心意。”老狐狸魏忠贤抚着下颌处粘上的假胡须, 略带几分自得的道:“说起来,那范贼妄称满腹经纶,结果手段来回还是那么几个。先是熊廷弼, 后又是明哥儿……反间计使了一次又一次, 都不嫌腻得慌吗!”
“计谋不在于好, 而在于是否好用。显然祖父你隐于幕后,将诸政让与孙女儿处理之事麻痹了鞑酋皇太极,这老贼估计认定孙女儿权欲心重、又有帝王的多疑,所以才打算故技重施吧!”
杨太后承认自己的权欲心比起一般人只多不少, 不过帝王特有的多疑性格她是没有的,而且她来自后世、又是历史系出身,皇太极唱的哪一出她会不知道。所以即使皇太极的对象不是明达,依然是袁崇焕,杨太后也不会中了所谓的反间计,动手为皇太极除了心腹大患。
毕竟大明之所以灭亡,除了小冰川时期捣乱而天灾人祸不断外,与崇祯帝的自毁长城也有关。身为一国之君,不是说多疑不好,可太多疑了那是大大的不行,纵观历史上的明朝末期,真正能有好下场的武将又有几个……
杨太后眼中一黯,却是道:“此事有祖父处理,孙女儿自是放心的。不过那范贼可要想个好主意除去,有他在皇太极身边为皇太极出谋划策,可真是防不甚防!而且鞑子们也要铸造红夷大炮了。”
想到那群鞑子为避讳‘夷’字,将红夷大炮改称红衣大炮的行为,杨太后就一阵好笑,这算是掩耳盗铃吗,真是自卑又自大啊!
杨太后讥讽他们的举动,却同时升起了一丝忧虑,这是对鞑子准备铸造红衣大炮的忧虑。一旦鞑子大规模的铸造红衣大炮并投入使用,辽东守军的火器之利的威力就少了一半,往后交战必然越发惨烈……如今看来倒要好好的想个法子,让鞑子们未来几年内都铸造不了红衣大炮!!
杨太后将‘后金策划反间计’一事全权交给了魏忠贤处理后,又和他闲聊几句,便借口身体乏了,让魏忠贤退安。
魏忠贤离开后,杨太后先是去了暖阁内里的小耳房小歇一会儿,便换了一套颜色相对素净、大方的襦裙,去了交泰殿。
此时,施首辅正在交泰殿给朱慈燐上课。杨太后站在临窗位置听了一会儿,见朱慈燐上课专心且用心回答问题,不免甚感欣慰的勾唇一笑。
站在屋外聆听的杨太后并没有进殿,她在外面待了一会儿,便又转身离去。离去的杨太后并不知道,在她走后,朱慈燐小皇帝有些难过又有些不满的嘟起了嘴巴,冲着施首辅抱怨道。
“母后怎么又没进来考校朕的学问,每次来都只是站在外面听,母后就不觉得累吗。”
“太后娘娘这是不想给陛下增加压力,毕竟万岁爷学习只为认字明事理,而不是为了做学问。所以太后娘娘考不考校陛下意义并不大。”
“施太傅言之有理,朕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母后过门而不入,让朕心里有点委屈罢了。”朱慈燐摸了摸鼻子,一派纯良的道:“说起来最近国事繁多,母后为了处理都很少陪朕和两位姐姐了。哎,朕真担心,等母后回过神时,说不定二姐姐性子变得更野了,三姐姐的结巴也更严重了。”
这话真不好接啊……
施首辅眼皮子跳了跳,心中也有些感叹万千。你说二公主的性格跳脱也就罢了,为何三公主是个结巴呢!哎,这两位公主长大了,可都不怎么好挑驸马哦!
不知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施首辅咳了几声,便故意板着一张脸,训斥道:“陛下,两位公主乃是陛下的长姐,怎好私下如此诋毁呢!”
“这话朕不止私下说啊,就连明面上,朕和说了不止一回!”话说,每每把朱淑娖和朱淑婒两个姐姐气得跳脚,朱慈燐这小混蛋都会心情很愉悦!所以朱慈燐一点也不在意施首辅的那副为人师表的臭模样,反而手托着腮帮,调侃道:“施太傅你不是适合摆这个样子,瞧瞧你脸皱起来,就跟烧糊了的烧饼一样,别提有多难看了!”
施首辅:“……”
先帝爷,这熊孩子真没救了,死爱钱不说还一点都不懂得尊师重道。
烧糊了的烧饼,他板起脸来真有那么难看啊!
施首辅勾起嘴巴,想来个微笑时,朱慈燐这熊孩子眼睛突然瞪大,用很不可思议的说道。“太傅,你还是别笑了,你看你一笑,就跟露陷了的肉包似的,全是肉皱子和肉馅,比刚才板着脸时还难看……不行了,朕要去御花园赏赏花,洗洗眼睛!”
于是在施首辅哭笑不得的目光中,早就想逃学的朱慈燐果断的溜了。没了学生,这课自然是没法上了,施首辅只得叹息的挥手对着也开始坐立不安,想跑的戚嗣昌道:“去吧,好好陪陛下玩……”
作为伴读,朱慈燐在哪,戚嗣昌自然也该在哪,所以听到施首辅这么说,他没有怎么犹豫,整个人就跟炮弹似的冲出了交泰殿,去御花园陪咱们眼睛‘受伤’需要花草清洗眼睛的朱慈燐小皇帝去了。
这一幕自有人禀告给正在批阅奏折的杨太后听。杨太后一听,自家儿子又言语洗刷了一把施首辅,好笑之余不免对施首辅的好脾气、或者说聪明圆滑、有了进一步的认知,等内阁成员依次进殿议事时,杨太后倒是笑着给施首辅道了声歉。
“皇帝劳烦施首辅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