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特么是冤家路窄!
——
早春时节,树木抽绿,太阳暖意融融,春风酣甜,空气里仿佛都飘浮着淡淡的青草气息。
路很窄,一侧靠山,光/裸的山体上全是潮湿的黄土,湿答答的,有泉水不断渗出。偶有几株小树苗和花
草卖力生长着,成片的土黄色中隐约透着点绿意。
另一侧是一米多高的护栏,护栏旁就是万丈高崖,高崖底端是蔚蓝色的人工湖,水面浮动,涟漪泛泛。
后面全是乌压压成串的车流,一大段的路段都因为他们两辆车而堵在一起,疏散不开。进出铜卜山风景
区和永安寺只有这么一条主干道,路段一旦被堵,后果不堪设想。
霍声远不敢耽搁,必须要找楼逸赶紧解决。能私了私了,不能私了就走正常程序。
即便是早春时节,可最近一段时间气温攀升得惊人。正午时分,温度能达到二十多度。日头高悬于天
际,有些晒人。霍声远感到两边脸颊有一阵阵热辣的灼烧感传来。
他抬起手臂,取下鸭舌帽掂在手上,给自己扇了扇风,迎面走上前,声线低沉,“怎么解决?”
楼逸明显也是没想到是霍声远,有些意外,“霍导?你们今天也去永安寺?”
听到对方对霍声远的称呼,霍启明挑了挑眉,问:“熟人?”
“嗯。”霍声远点点头,“爸,您应该也听说过,横桑楼家的三少爷。”
楼家也算西南边境的大家,在横桑本地也是很有声望的家族。霍启明之前也听说过楼家这位花花公子的
一些传闻。如今第一次见到本人,倒委实感到有些意外。这位少爷生得倒是不赖。
不得不说还真是凑巧,撞到了楼家人的车。
霍声远直接忽略了楼逸的问题,直切主题,“公了还是私了?”
楼逸:“……”
楼逸正色道:“我走保险就行,这是我们的责任,家里老人犯了哮喘,我不得已才紧急停车的。”
态度诚恳,倒是丝毫不见平日里痞里痞气的模样。
楼逸一家今天也是去永安寺拜佛的。楼家老太太是虔诚的佛教徒,每月都要来庙里烧香,并且住上几
日。
谁能想得到老太太在路上突然犯了哮喘,楼逸这才紧急停车。他一停车,后面紧挨着他开的车来不及反
应,自然就撞了上去。
倒是明事理,不用过多纠缠。
——
三位女士待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柳飘雪觉得不放心,忧心忡忡,“不行,我要下车看看。”
“妈,我和您一起。”凌萌初当机立断,拧开车门下车。
梁满满紧随其后,“带我一个!”
三人一同下车。凌萌初走到霍声远身侧,问:“怎么回事?”
霍声远指了指楼逸,“熟人。”
听到这个“熟人”一词,她条件反侧地抬眸,只见楼逸走近她两步,朝她点头示意,“凌小姐。”
凌萌初:“……”
凌萌初风中凌乱,这特么也太凑巧了吧!
一看到楼逸,凌萌初就本能地去看霍声远。霍大导演面色平静,倒是辨不出喜怒。不过她知道他的性
子,这人面上越是不动声色,内里就越是波涛汹涌。估计这会子他在心里早就把楼逸给抡千百遍了。
她的视线悄悄从霍声远身上移开,看向楼逸,刻意纠正她的称呼:“三少,您还是喊我霍太太吧!”
楼逸:“……”
“凌小姐这么刻意做什么!不过就是一个称呼而已嘛!”楼逸眯了眯眼,语调低沉,半开玩笑,话里话
外都透着几分讽刺。又恢复了之前痞里痞气的样子。
凌萌初又不傻自然听得出,不过倒也没太在意,只轻声道:“三少有所不知,虽说只是个称呼,可到底是
在外面。自己人可以随意一点,在外面还是多注意一些更好。”
楼逸:“……”
小妻子如此刻意而为,故意提醒楼逸她的身份。明摆着是在安抚自己。这让霍导很受用,面色稍缓。
凌萌初其实很聪明,她总能很好地把控霍声远的情绪,深知他的心思。这人心眼儿小,一个不小心醋坛
子就打翻了。所以她每次都很直白地和楼逸保持距离。
这人穿了一件红色衬衫,顶着一张花花公子的脸,眯着一双桃花眼,还是和之前一样骚/气满满。
凌萌初今天穿了件白色短外套,下/身搭配卡其色九分阔腿裤,一双白色板鞋,露出光洁莹润的脚踝。装
束简约,却格外养眼。
楼逸眸中不自觉闪过几分欣赏的眼神。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赤/裸直白,毫无避讳。
说实话楼逸觉得自己还是很欣赏凌萌初的。只是可惜她人没选对。
楼逸看向她的眼神总是那么暧昧不明,让她觉得恶心。
霍声远敏锐地捕捉到了,眸色渐深,之前稍微缓和下来的脸色当即又沉了下来。
她也顾不得和楼逸打招呼,她只关心重点,“你们打算怎么解决,公了还是私了?”
楼逸:“……”
不愧是夫妻,说的话都如出一辙。
楼逸还是之前的说法,“直接走保险。”
她觉得这样也好,不用叫交警了。
几人协商几下,这件事算是解决了。
——
两辆车堵在半道上耽搁了这么久,后面的车子被堵着过不去。车主们纷纷下车,前来催促:“我说你们到
底解决好没?还让不让人过了?”
“我们大家伙可都等着去拜佛呢,赶紧的啊!”
凌萌初面露歉意,小声说:“抱歉,我们这就走!”
她话音还未落下,霍声远就忽然探出手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用自己大半个身体挡住她。
这个动作出其不意,她毫无防备。霍声远的力道又很大,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在他及时扶住她。
她微微蹙眉,狐疑道:“怎么了?”
霍声远四下扫了两眼,也不知道是在找什么,神色显得有几分凝重,不容置喙的口吻,“上车!”
霍声远拥着凌萌初坐进车子,回头看了楼逸一眼,那个眼神犀利而冰冷。
——
车子一辆接着一辆启动,拥堵车流很快就疏散开了。
车子再启动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惊吓没缓过来,大家伙出奇的默契,都没有说话,车厢里静谧无
声。车窗外远山如黛,徐徐略过。
凌萌初斜靠在后座上,胃被巅得很不舒服。她一手捂着胃部,腾出另一只手玩手机。
她刷了刷朋友圈,清一色都在晒年味和出行的。
刷完朋友圈,她想起了自己大半夜发的那条微博。至今她都还没来得及去看看。
想到这里,她赶紧登录微博客户端。
评论区已经彻底炸了。很多粉丝嗷嗷大叫都说她不厚道,除夕夜还强行喂一波狗粮,简直是没爱了!
这都是正常的评论。她随意翻了翻,注意到评论区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有些黑粉跑到她微博下来
攻击她了。
柠檬初绿茶婊:「这是刚从哪个大佬床上爬起来?(恶心)」
说给柠檬初听:「送你老公一顶绿帽,头顶绿油油!(微笑)」
想睡柠檬初:「一夜多少?」
想艹柠檬初:「开个价吧!」
……
这种情况之前很少见到。自从和霍声远一起上了几次热搜头条,这些不和谐的言论就越来越多了。
看到这些评论难免影响人心情,凌萌初退出微博,眼不见心不烦。
——
这样一耽搁,他们一行人到达永安寺已经是正午过后了。
永安寺外私家车见缝插针,停得到处都是,角角落落都被占用了。霍声远绕了一大圈才找到一个空地停
车。
四目所及之处除了车就是人,乌压压的人头在人眼前晃来晃去。
日头高挂,天空蔚蓝纯净,像是被盖上了一方蓝色幕布。偶有几朵棉花云倏忽飘过。
庙宇丛丛,一庙压过一庙。四周佛塔林立,一塔连着一塔。日光映照在砖红色的屋脊之上,厚重的钟声
自庙里传出,低缓沉闷,一声盖过一声,檐角处停歇的几只飞鸟恐是受到了惊吓,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一排排整齐的转经筒竖在正门外,有许多游客簇拥在那,争相拍照。
单单只是站在门外,尚且不曾入内,百年古刹的神圣与祥和便扑面而来。凌萌初感受到了一股内心的平
静。
佛门圣地就是有这样的魅丽,哪怕你不信佛,不是虔诚的佛教徒。可只要置身于庙宇之中,你便能真切
地感受到内心深处的一种平静。
柳飘雪轻声唤道:“进去吧。”
凌萌初微阖着眼帘,轻轻点头,“好。”
——
进入正门后居然又遇到了楼逸。他搀扶着楼老太太,贴耳和老人家说着话。也不知他究竟说了什么,逗
得老太太笑呵呵的。
楼逸在外风评很差,不学无术,挥金如土,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凌萌初还真想不到他居然还会有这般
耐心和平易近人的时刻。
楼逸的目光落在凌萌初身上,冲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出于礼貌,凌萌初也回以微笑。
然后两家人错身分开,往不同的方向走。
霍声远垂在一侧的手又不知觉收紧了。
寺里空旷,大殿小殿无数。一时间竟也不知道从何处开始。
大家都还没有吃午饭,折腾到现在都已经饥肠辘辘了。
于是霍启明提议:“先去膳堂用斋饭,等用过斋饭以后再去上香。”
梁满满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举双手赞成:“我同意!”
柳飘雪一槌定音,“那就先去吃饭。”
下午两点,这个点早就过了饭点,可膳堂里用餐的游客却只多不少。偌大的膳堂,几十张长木桌座无虚
席。
几个小和尚在给游客们打菜。他们穿着素色僧袍,年纪看上去都不大,约摸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饭菜也没剩下多少了。放眼望去都是清淡的素菜。几人挑挑拣拣,勉强打了几个菜,先填填肚子。
打好饭菜他们又等了一会儿,才等到空位子。
庙里的小和尚收拾走碗筷后,凌萌初又掏出纸巾将桌面重新又擦了一遍。
一路颠簸,她的胃被巅得很不舒服,本来也没多少食欲。看到长木桌上摆放的几样素菜,西兰花,四季
豆,包心菜等,清汤寡水,看不见一点油水,仅有的那点食欲也败光了。
霍声远给她盛了半碗米饭,抽出一双竹筷递给她,“多少吃点。”
“我吃不下,你吃吧。”她连筷子都没接,抿了口一次性纸杯里的温开水,摇了摇脑袋。
他举着筷子很坚持,“吃。”
凌萌初:“……”
“不要。”
“吃。”
“不吃。”
霍声远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反常态固执地要让她吃饭。平日里她不愿吃饭,他一般都让她吃别
的,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非得让她吃饭不可。
两人就像是打太极你来我往的。
眼瞧着事态发展不对劲,柳飘雪赶紧出来打圆场,“声远你怎么回事?初初她吃不下你干嘛非得让她吃
饭啊?不吃就不吃呗,车里还有水果,待会儿要是饿了就吃点水果。”
梁满满饿得慌,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含糊不清地说:“大哥,庙里的斋饭清汤寡水,没一点油水,嫂子
吃不下的,你别让她吃。”
霍声远却像是没听到大家的话似的,依旧很坚持,“你早饭都没吃,现在必须吃饭。”
凌萌初:“……”
她隐隐有了怒意,声线提高了几分,“我胃不舒服,真的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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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了一路,路上又遭遇了追尾,她胃里本来就难受,整个人的精神气也不好。偏霍声远还要这样强制
她吃饭,她只觉得一阵烦躁涌上心头。
他面色紧绷,浑身散发着冷意,强行将筷子放在她右手手心里,把米饭推到她跟前,“吃不下也得
吃。”
凌萌初:“……”
“我不吃!”她直接沉了脸,右手用力一甩,那双筷子应声掉落在地上。
第47章 第47幕戏
“啪啦”一声, 筷子落地的那一瞬间,发出格外清脆的声响,凌萌初的耳膜紧跟着就震了震。
霎那间周遭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柳飘雪和梁满满对视一眼,震惊不已。
她们是第一次看到凌萌初发火,这个一向软萌可爱的姑娘发起脾气来也是很有爆发力的。
不过也是, 是人就有脾气,就会发火。平日里不发脾气, 也不代表她不会发脾气。
筷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棕色的木地板上,两根筷子相距甚远。
凌萌初僵硬地坐在长木桌旁, 侧着身子,有一根筷子就落在了她脚边。
她看着那根筷子,静默不语,也没见她有俯身拿筷子的想法。
霍声远垂眸看了她一眼,俯下/身缓缓捡起那双筷子, 整齐地放在长木桌的一角。
他迅速又取了另一双筷子,重新坐回到长木桌旁, 安静地扒着碗里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