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怪只能怪阮冬阳要提醒她这茬。
黑暗里男人的那双眼睛亮如繁星,直直望进她心里。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个男人是令人着迷的,和这个男人过一生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钱钟书在《围城》里这样说:“婚姻仿佛金漆的鸟笼,笼子外面的鸟想住进去,笼内的鸟想飞出来; 所以结而离,离而结,没有了局。就像被围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反正她是心甘情愿走进这座围城的。霍声远那日说他有心和她好好过日子。那么,她便做好了在这座围城里一困终身的准备。
第8章 第8幕戏
第8幕戏
其实自从看到那盒东西开始,霍声远便开始心猿意马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纷繁复杂、旖旎的场景就像放电影一样不断切换,画面感强烈,真实清晰,搅得他心烦意乱。
这些年他身边从未有过女人,他一向清心寡欲。可碰到凌萌初,他却生出了男人对女人那种最原始的渴望。只能说她是命门,能够打开他新世界的大门。
他抬手去摸她的头发,她的头发不长,堪堪到肩膀,浅浅的栗棕色,发质很好,细密柔软。发丝擦过他鼻尖,淡淡的茉莉香袭来,让他忍不住想要拥她更紧。
他埋头含糊地问她,灼热的气息喷在她颈间,“用的什么沐浴露?”
她双目紧闭,紧张地要命,喘息不定,“上次和软软逛超市买的,不记得牌子了。”
“以后还用这个牌子,我喜欢。”
凌萌初:“……”
他感受着她的柔软,察觉到她在小心翼翼地配合他。这让他更加心情愉悦。
弗洛伊德说:“人的性本能是最基本的自然本能。”
这种事情男人天生无师自通,能够很好的掌控住局面。
虽然开始的时候霍声远有些莽撞,但两人细致地磨合过后,倒也渐入佳境。
初经人事,好在霍声远迁就着她。整个过程也不会太难受。
清洗完躺在床上,夜真的深了。
窗外一闪而过的灯火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溢进来。室内微光乍现,光线昏暗。
两人都没说话,彼此静默。
静谧无声的环境里,霍声远忽的出声问道:“还疼吗?”
凌萌初:“……”
一开口就问这个,让人很尴尬的呀!
她的嗓子发干,声音压得低低的,有些沙哑,“不疼了。”
他有些歉意地对她说:“抱歉,没什么经验,下次我会注意。”
凌萌初:“……”
“霍声远你以前没有谈过女朋友吗?”
她有些惊讶,这么个多金矜贵的男人居然也是第一次。而且这人已经三十岁了啊。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竟然还是个处/男。她真是有点看不懂这个世界了啊!
“没有。”他摇头,口气听上去似乎有几分无奈,“一直没遇到合适的。”
“那你为什么跟我结婚?”难道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所以所幸找个人将就一下?
“觉得你合适。”
凌萌初:“……”
还真是个熨帖的答案。
“什么叫做合适?”
“觉得你适合做我太太。”
凌萌初:“……”
她的心扑腾扑腾强有力地跳了两下。怎么办?好像被霍先生这句话撩到了呢。
“很晚了,睡吧。”他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长发。
“嗯。”她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睡着了。
小妻子睡着了,霍声远的意识却格外清明。他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回想起她之前的话。
“那你为什么跟我结婚?”
大概就是很多年前的冬天,有个粉嘟嘟的小丫头拉着他的衣角,泪眼婆娑地说:“声远哥哥,他们都说我胖,不愿意娶我,你来娶我好不好?”
***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累到了,这一觉睡得格外沉。自打爷爷病重以来,她忧虑爷爷的病情,经常失眠,已经好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再醒过来已经中午了。凌萌初是被自己饿醒的,肚子一直在大唱空城计。
她踩着棉拖鞋,揉了揉扁平的肚子走出卧室。
一走出卧室,一阵饭菜香扑鼻而来。她本来就饿,这样一闻就更加饿了。
好想吃饭呢!
霍声远正在拆打包盒。一个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装着的都是各色精致可口的菜色。
看到凌萌初走过来,他冲着她轻柔一笑,“初初你醒啦!外卖刚到,我正要去叫你起来吃饭。”
这人看见她倒是格外熟稔自然,可她却老脸发热。情不自禁就会想起昨晚的事情。
她僵硬地点点头,“我先去洗漱。”
然后她发现她大姨妈造访了。她是不是应该庆幸,最近几天她都不用担心那件事了。
说实话昨晚的感觉虽然不至于糟糕,可整体来说并不美妙。最开始的时候霍声远横冲直撞,有些毛头小子的莽撞,行事完全凭本能。后面的感觉倒是好了许多。可她仍旧没有感受到好闺蜜口中的“销魂蚀骨”和“灵/魂出窍”。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霍声远是第一次,难免会控制不好。昨晚不仅她紧张,霍声远其实也非常紧张,他有所克制,可到底他们俩紧密至此,合二为一,她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
一时间思绪游离,想多了。
再回神时,赶紧翻了片姨妈巾换上。
吃饭的过程中两人全程无交流,各自安静吃完。
吃完饭凌萌初回房赶稿子,《星星都到了》这篇小说编辑大人规定她15号之前交稿,可她一直拖着没写,这眼看着交稿日就要到了。她要是再不写,时间可就来不及了。最近这段时间只能加班加点赶进度。
她和沈念念合作多年,这位编辑大人一向对她宽松,平时她偷偷懒,拖拖稿,沈大人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可这次情况不同,杂志社赶着上市,沈大人碍于上头领导的压力,不得不向她下达死命令。
霍声远收拾好残羹冷炙,再回屋,就看到他家小妻子抱着笔记本电脑忙活个不停。
他悄无声息地走上前,视线扫向屏幕,“你的论文还没写好?”
凌萌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注意到霍声远进来了,顿时被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电脑合上了,笑得颇为心虚,“论文……论文我得再修修。”
她可千万不能让霍声远知道她在写小说。马甲她也必须藏严实了。
霍声远倒是没察觉到她的心虚,只说:“去书房写吧,床上不好写。”
凌萌初轻轻“哦”了声。说完便抱着笔记本电脑下了床,跑去了书房。
注目着小妻子的背影,霍大导演无声地勾了勾唇嘴角。回味了一下刚才不经意瞥到的一点东西。
“到底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她是新手,毫无经验,女孩子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双目紧闭,浑身紧绷,紧张极了……”
昨晚小妻子可不就是这个样子的么?
***
两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扰,周末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晚上凌萌初下厨,烧了三菜一汤,解决了晚餐。
只能说性这种东西千万不能开头,一旦开了头,那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泻千里,收也收不住。那种食髓知味的感觉真是要命!
到了夜间,两人又再一次躺在大床上。分睡两边,中间隔开大片空白区域。
霍声远习惯性地伸手,将她纳入怀里。两人紧紧贴着,她清晰地感受到了男人身体的变化。
刚尝到肉,她便来大姨妈了,她自己都有些心疼霍声远。虽然这是个残酷的事实,但她还是不得不告诉他。
“霍声远。”黑漆漆的夜色里她出声叫他。
“怎么了?”温香软玉在怀,霍声远被搅得心猿意马,思绪游离。
“那个……”她难以启齿,有些犹豫,“那个我来大姨妈了。”
霍声远:“……”
周围一时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凌萌初在等霍声远的反应。
他微愣了一下,反手将她拥得更紧。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覆上她平坦的小腹,音色低柔,“疼吗?”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温柔,仿佛一片薄而软的羽毛划过耳畔,轻轻的,温暖的,动听的。言语中还饱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心疼。凌萌初听在耳里,让她本能地心尖一颤。
在这个时候一般的男人只会觉得失望,毕竟美人在怀想吃却吃不到。而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问她疼不疼,他首先考虑到的是她。
女人是很敏感的生物,任何一点细微的事情都能被她们放大,加以剖析,得出某个结论。
或许,她嫁的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十个女人九个痛经,可凌萌初恰恰是那唯一一个不痛经的。她的大姨妈很仁慈,从来不舍得虐她,每个月姨妈拜访她都一身轻松。不像好闺蜜阮冬阳,每次都被大姨妈虐得死去活来。
她摇了摇头,“不疼。”
他说:“我之前听人说男人的手放在女人的腹部有助于缓解痛经,我帮你暖暖,你睡吧。”
“好。”她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
那晚凌萌初梦见了爷爷。
梦境里老人穿着宽大的棉袄,拄着手杖,一直在对她笑,笑容满面,和蔼可亲,和过去并无二致。他亲切地喊她“初初”。可他在挥手和她道别,渐行渐远,她拼命去追,却是连衣角都触碰不到。
爷爷最终消失在她视线里,无迹可寻。
这是爷爷去世以来,她第一次梦到他老人家。
难过,绝望,想要歇斯底里地大哭一场,就这样从噩梦中醒过来。
周围的环境黑黢黢的,一点点微光闪现。醒来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茫然和无措,被无尽的黑暗和孤独吞噬着,没有倚靠,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
她抬手去揉眼睛,眼角还残留着泪渍,冰凉的触感,不禁震得她指尖发颤。
她算了算时间,爷爷的头七到了。
她整个人都被霍声远牢牢抱在怀里,维持着昨晚睡觉的姿势。这么多个小时过去,她发现霍声远的手都始终放在她小腹上。温热宽大的掌心仿佛一团火燃烧在她腹部。
借着一捧格外微弱的光线,她静静地望着他出神,他睡得很熟,睡相很乖巧,毫无攻击性,宛如一只懒洋洋的大猫趴在床上。
那一刹那,凌萌初的一颗心是软的。
“你见过凌晨两点半的太阳吗?”
“见过。”
“噩梦醒来身旁你熟睡的脸。”
第9章 第9幕戏
第9幕戏
凌萌初扭头看向窗外,对面楼的灯火已经全部灭了。夜色格外苍莽,大城市的喧嚣也渐渐淡去。整个世界归于宁静。
卧室里昏暗,几缕淡淡的微光若有似无,一闪而逝。她听到霍声远的微微鼾声。
他睡得那样熟,呼吸沉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
年少时幻想过无数次未来自己枕边人的模样。这个人有无数张面孔,他或许是儿时喜欢的明星,或许是学校里明亮耀眼的学长,亦或许是她在街上偶遇过的某个长得好看的路人。
可不论她怎么幻想,他在她心里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始终辨不清长相。
她更想不到这个人会是霍声远。
他是世交之子,年长她七岁。小的时候家族聚会,很多小孩子凑在一起玩耍,她从来不敢靠近他,只会在大人的注视之下,怯生生地喊他“声远哥哥”。
他给她的感觉从来都是那个寡言少语的大哥哥。话很少,不常笑,冷静自持。小小年纪,性子却出奇的沉静内敛。
后来凌家举家迁到横桑,两家人一年到头难得见一次,关系越发寡淡。他留给她的印象逐渐淡去,变成了一个很模糊的存在。
她专注读书,他则一心忙事业。以惊人的势头在娱乐圈崛起,横扫千军万马。她很少有机会见到他,却时常在网上听到他的各种消息。
逢年过节,两家人见面,她不再喊他“声远哥哥”,而是中规中矩地喊他“霍先生”。
两人隔得那么远,那样陌生。
却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离她这么近,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
爷爷病重她孤注一掷地找上他,而他几乎没做任何思量就答应了。也不知是谁亏欠了谁。
她静悄悄地躺在他身侧,重新闭上眼睛。
***
早上睡过头了,一觉醒来已经八点了。八点半上课,这眼看着就要迟到了。
凌萌初掀开被子嗷嗷叫:“霍声远你怎么不叫我?”
霍导很无辜,摊摊手,“我不知道你上午有课。”
凌萌初:“……”
好吧,是她的锅,她没告诉过霍声远她周一上午有两节课。
霍声远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到她家小妻子一股脑翻身而起,火急火燎地跑去洗漱。
几分钟后又跑回来,翻箱倒柜,火急火燎地换衣服,神色焦急。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衫裙,外搭一件宝石蓝的长款开衫,装束简约,却显得很淑女。长发蓬松柔软地披在肩头,发色是栗棕色的,室内明亮的光线照在她头顶,微微发亮。
小仙女变身地很是迅速。
看她这么着急,霍声远觉得有些不正常,“初初你都研究生了,又不是读小学,迟到个几分钟没那么严重的吧。”
凌萌初却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霍导,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好学生,不能迟到的。”
霍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