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寸进尺。”梁迟成了絮絮叨叨的老头子,“还有,不要把离婚两个字放在嘴边,我听着不舒服,这两个字也不吉利。”
沈音禾觉得他这句话说得倒没有错,她点点头,“嗯,以后都不说了。”
梁迟的话顿时收住,莫名乖巧起来,“好的老婆。”
其实沈音禾不清楚,和梁迟闪婚到底是对还是错。
两个人的感情基础几乎可以等于没有,梁迟急切的想要和她求婚,大概只是想要牢牢抓紧她,拿结婚证绑住他。
沈音禾爽快的答应,目的就更为简单,她想打消他不安的胡思乱想,给他想要的安全感。
她正出神,梁迟打乱了她的思绪,“沈音禾,我们回家吧。”
她笑,“好。”
回家。
回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万家灯火中,有一盏是为他们而亮的。
*
梁迟有属于的自己的房子,三室一厅,地段极好,也是早早就装修好的,被拿来当两人的婚房。
结婚之后,他和沈音禾搬出梁家住了,赵蕴卓虽然不舍,但也愿意给他们空间。
新婚那点事,谁都懂,也都能理解。
两个人领证了,但是没有办婚礼,梁迟想大办一场,还要办的轰轰烈烈的,要让周围的人全都知道,可是沈音禾好像不太上心,只吩咐他不要太累,她不急,也不看重这些。
按道理说,沈音禾这是善解人意的表现,偏偏梁迟却不得劲,感觉自己好像不被待见一样,一腔热血被浇的透心凉。
新婚后,沈音禾没有碰上合适的剧本,就待在家里一直没有出去工作,梁迟开始朝九晚五,规规矩矩的上下班。
起初几天,大家都能看得出来,梁迟心情不错,每天笑的次数都多了好几回,可过了几天之后,他就恢复喜怒无常的死样子了。
梁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他得寸进尺了,名正言顺得到她的人后,还是想要她无时无刻的注意力。
他也知道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要有自己的空间,可只要那件事和他无关,空间里也没有他的落脚地,他就不开心,五脏六腑都难受。
这天下班,何守和道士把他拉去喝酒,他不在状态,握着啤酒杯对嘴吹,咕噜咕噜的全往咽喉里灌,“我觉得她不在乎我。”
何守附议,“看出来了。”
道士却不这么认为,“我看老板娘挺喜欢你的,她都愿意和你结婚。”
梁迟一喝酒就上脸,这还没多久,原本俊白的脸孔已经通红,“她每天就知道看电影看电视看剧本,揣摩角色,我们的婚礼她都不上心的!”
道士翻了个白眼,“婚礼本来就该是男方来准备的。”
梁迟越说越觉得委屈,“道士你老婆每天都会打电话来查岗,可是她都不查我的岗,中午也不给我送饭,晚上……”
他住嘴,晚上沈音禾还是让他碰的。
道士真觉着沈音禾眼瞎,梁迟这么作的男人她都看得上!绕弯弯的心思比女人还多啊。受不了。
何守是个狗头军师,还是个热衷于看戏的狗头军师,他对梁迟勾了勾手指头,“我有办法证明她在不在乎你。”
梁迟眼睛一亮,“快说。”
何守慢悠悠说道:“一个女人如果吃你的醋了,就说明她在意你喜欢你。”
梁迟绞尽脑汁想阿想,也没能回忆起来沈音禾有没有吃过醋“我忘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可以重新证明。”
“怎么证明?”
“你找个小妹妹,表现的亲密一点,看她生不生气就知道咯。”
梁迟皱起眉头,怎么觉得何守说的话很像是个陷阱呢?
“不行,我有精神洁癖,只能和她亲密。”
“那你就随便找个小妹妹拍张合照,故意让她看见气气她?”何守没安好心接着说。
梁迟大力拍了他的后脑勺,“她会把我打死的。”
“妻管严。”
梁迟大声的否认,“我不是,我只是比较让着她。”
沈音禾是她老婆诶,他不让着她难道要让着别人吗?
梁迟统共没喝多少,脑子还保持着清醒的状态,和他们说话也没意思,他还是更想回家和沈音禾猫在一块。
“我要回家了。”
他们都喝了酒,不能开车。
何守给他找了个代驾,把人送了回去。
家里的灯都亮着,沈音禾盘腿坐在沙发上看老电影,她戴着眼镜,暖黄色的灯光下,轮廓温柔,她的手边还放着一沓的剧本。
“回来了啊,今天怎么晚了?”
梁迟身上的酒气很轻,她还是闻到了,皱皱眉,她问:“你喝酒去了?”
她红润的小嘴,一张一合,勾着他的视线,沈音禾身体散发的香甜的香气钻进他的鼻尖,梁迟扑到她身上,抱住她的腰,下半身跪坐在沙发前。
梁迟的脸埋在她的腰窝里,钻来钻去,“对,我喝酒了。”
“别拱了,起来。”
“我就不起来。”
“那你就跪着吧。”
他故意要和她作对,哧溜的爬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老婆。”
“嗯。”沈音禾看不懂这人想干嘛。
梁迟捡起边上的剧本,没醉装醉,“嘻嘻嘻。”
然后他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剧本给撕了……
撕了……
了……
梁迟趾高气扬,“我厉害吧哈哈哈哈哈。”
让你看剧本,我给撕了,你就只能看我了!
沈音禾望着他的目光逐渐冰冷,她认真的思考怎么把梁迟弄死。
梁迟动手,把她脸往两边扯,“老婆,你理我一下。”
沈音禾拍开他作乱的手,扬起一抹笑,一字一顿道:“梁迟,等你明天清醒过来,我把你皮都给扒掉一层。”
第六十一章
梁迟是装醉又不是真醉,听见她凶巴巴的说要把自己扒掉一层皮, 浑身一颤, 抱紧了她装疯卖傻, “嘻嘻嘻, 老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看的人?来,让我亲一个。”
沈音禾嫌弃的推开他, 弯腰捡起地上被他撕碎的剧本, 眼神渐沉, 揉揉眉心,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实际上恨不得把眼前作怪的男人丢出窗外, 这剧本是她花了一个星期批注过的,还没焐热就被他给毁了,还毁的彻底。
“亲你个头。”
梁迟心里越发没底, 自己好像闯祸了, 可他是真的很爽,沈音禾抱着剧本啃的浑然忘我, 哪里还有时间来管他?
这样也挺好, 哪怕眼神吓人了点, 但好歹目光都放在他身上。
梁迟捧住她的脸颊, 嘟起嘴来对准她的唇, “我不亲你的头,我要亲你的嘴。”
沈音禾一掌抵住他凑过来的脑袋,“别碰我。”
梁迟顿了顿, 整个人跟被针戳破泄了气的气球一般,他讨厌从她口中听见任何的否定词,她每对他说上哪怕一次,他这颗玻璃做的心就要疼上十天半个月。
梁迟胡搅蛮缠,一双桃花眼瞪圆了,“你不爱我了。”
沈音禾长叹一口气,脾气顶顶的好才忍住没对他动手,“梁迟…….”
“你都不让我碰了,是不是嫌弃我窝囊?别人的老婆都晓得对老公嘘寒问暖,你呢?对我不管不顾不闻不问。”梁迟一不小心就把真心话给说了出来,说的声泪俱下,“你说,你嫁给我是不是也不情不愿?”
沈音禾以为他醉的不轻,给他倒了杯凉水,递到他手里,“喝点水醒醒酒。”
她被梁迟逼的都不文明,“你真他妈的作。”
第一次说脏话,沈音禾显然还不太习惯,脸红了红。
梁迟被骂之后反而安分起来,乖乖的灌了一杯凉水,身体的温度降下来不少,他捉着沈音禾的小手,捏来捏去,然后抬起亮晶晶的眸,“我们回房间吧。”
他在想什么沈音禾一眼就看的出来,被这种赤裸的目光看着,她脸就红的更厉害了。
梁迟知道她害羞了,带着股机灵劲说:“回房玩,不搞别的。”
沈音禾相信了他的话。
然后也信了自己就是个傻子!
回了房间上了床的男人,就都是禽兽,没有例外。
梁迟更是禽兽中的禽兽,凶猛且野蛮!
沈音禾被他弄的意识不清,却还记得推拒他,浑身湿哒哒的,粘粘的汗腻的人很不舒服,她嘤咛一声,“你不是说就是玩吗?不搞别的。”
梁迟咬了口她的嘴角,单手扣住她的腕,不让她动弹,臭不要脸的那出和以前没两样,“让你玩我嘛。”
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快来蹂躏我呀。
来日清晨,梁迟和她难得一起睡了个懒觉,沈音禾纯粹就是被累的起不来,至于他就是单纯的想和她多睡一会儿。
十点多的时候,沈音禾总算醒了,掀开被子要起床,被梁迟拽着脚腕给拖回了被窝,“别急着起来。”
沈音禾看着他就想起来昨晚被毁的剧本,一肚子的气没地发,只冷冷的说:“十点了。”
梁迟当然知道几点了,床对面的墙上挂着钟,他看的见,“那又怎么样?我们在腻歪一会儿,抱着你睡更舒服一些。”
沈音禾沉着脸的模样还几分吓人,“你还记得昨晚自己做了什么吗?”
梁迟一时着了她的道,“记得啊。”
沈音禾微勾唇角,笑容中含着丝丝的凉意,“你记得就好。”
看起来沈音禾好像是要和他算撕剧本的账,梁迟钻进被窝里,一根头发都不敢露出来,隔着被子传出来的声音很沉闷,“你起床吧,我可以一个人睡。”
沈音禾冷哼,他能躲一时,能躲一辈子吗?迟早要他痛哭流涕的认错。
昨天穿的衣服被他撕的不成样子,掀开被子,沈音禾字衣柜里重新找了一套衣服,梳洗穿戴完毕之后,就去书房重新打印了一份剧本,她还得重新批注一份,想到这事就头大。
在沈音禾起床之后,梁迟从被子里滚了出来,上衣都没穿,套了个裤子小心翼翼的走到书房外窥探一眼。
沈音禾发现书房外的他,只凉凉的瞥了眼,没跟他说话,也不打算看他。
梁迟明白她这会儿在跟自己生闷气呢,摆明了就是不想搭理。
他不后悔撕剧本,再来一次,他估计还得继续撕。
可他也不打算什么都不做,老婆生气需要哄这个道理他懂,但是怎么哄却成了一个难题。
梁迟从小到大哄别人的次数基本没有,这就直接导致现在他需要讨好沈音禾而没了办法,思来想去,他决定为沈音禾做一顿早饭,表达自己的诚意。
梁迟第一次下厨是上回家里没人而沈音禾又不肯给他做饭,这是他第二次踏入厨房这个地方。
毫无意外,这次他还是灰头土脸的出来。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手里端着盘西红柿炒鸡蛋。
色香俱全,味道他自己也没尝,尚且不知。
梁迟摆好碗筷,屁颠屁颠的跑去书房邀功,甜甜的喊,“老婆,我亲自为你做了份早饭,你快来吃,过会儿就凉了。”
沈音禾不信,梁迟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可能会做饭?
到了餐厅,望见面相还不错的菜,挑起眉头,她问:“你做的?”
梁迟昂首挺胸,得意之气溢满眉间,“除了我还有谁!!!”
沈音禾坐下来,尝了一小口,末了给他一个真实的评价,“好难吃。”
太咸了。
梁迟夹了块西红柿,确实很难吃,他赶紧吐了出来,皱眉说道:“确实挺难吃的。”
沈音禾对他仍旧没笑脸,“我回书房了。”
“你还生我气啊。”
“没有。”
“你撒谎,你为什么不问问我要撕你的剧本呢?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管管我呢?”梁迟的语气越来越低,“沈音禾,你知不知道我很难过。”
她转过身,眸光淡淡,“为什么难过?”
梁迟藏不住心里的事,他就是要把自己所有的委屈说给她听,“你不够在乎我,你不吃醋,对婚礼也不上心,甚至你从来都不干涉我在外做了什么。”
沈音禾缓缓一笑,眼眶微红,“我在乎你,所以我记得你说过的每句话,是你忘了,你以前用很糟糕的语气对我命令过,不许我管你的事。”
“你不要怪我总是翻旧账,我没有揪着过去不放的意思,我只是、只是不敢去试探你的原则了而已。”每一句措辞,她都仔细斟酌过。
梁迟和沈音禾有很多年的过去,可那些往事都不太美好,像是裹挟着海水味道的风,不够轻柔,甚至还咸的发苦。
沈音禾的醋味比平常女孩还要更重,大学第一学期的元旦,梁迟带着她去滑冰,他因为腿伤只能站在场外看着,以他出色的长相,很轻易就能勾的女孩子们往他身上扑。
沈音禾看见他和其他女孩说话,嫉妒的眼睛红,歪歪扭扭的滑到他身边,告诉他不可以和别的女孩亲近。
那时梁迟喜欢和她对着来,嘲笑她,叫她管好自己就行了,没资格对他的事情指指点点。
沈音禾气的眼泪直掉,脚底也站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冰面上。
梁迟的唇动了动,迈开步子打算进冰场拉她时,她自己爬起来了。
每个人能记住的事情都不一样。
梁迟对以往自己的无心之过,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被她三言两语提醒一番就想起来了。
心脏仿佛在抽搐,窒息而呼吸不过来,一颗心好疼好疼。
怎么可以那么疼呢?
他低眉顺眼,垂下的眼帘迅速遮挡住红了的眼睛,他低声道歉,“我错了,以前都怪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