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拿钥匙将婉婷这侧的牢门打开, 然后立马迎上来两个侍卫,将手镣和脚镣戴到她的身上。
牢头儿看在金镯子的份儿上,宽慰了句:“这是咱们这儿的规矩,离开牢房的都得戴上,这我也没办法。”
婉婷镇定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而心下却是忧心忡忡,戴上这些鬼东西下药不是就更难上加难了……
婉婷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夹着押送至广宴殿,昭王坐在他最喜欢的那个榻上蔑视着石台下满身镣铐的她。
“你说你知晓澹台香的身世之谜?”他目光如炬,却是言语冰冷。
“禀报昭王殿下,是。”婉婷轻点了下头应道,然后假装无心的抬头瞄了一圈儿,在昭王榻侧真的有一鼎熏炉,此时正冒出袅袅轻烟,有着好闻的花草清香。
只是这里并非寝宫,即使在这里下了七日醉,也无法保证昭王能闻一夜……
那么路只有两条:一则是在这里下药想办法拖他一夜;再则是找理由去他的寝宫下药。
然而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危险,尔卿卿说这药有着催情的效用。
“既然是来给本王递投名状,那还磨蹭什么!”昭王有些不耐烦的言道。
婉婷强行令自己镇定,只有不抖不哆嗦才能把话说明白!
她不疾不徐道:“昭王殿下,奴婢想知道这个情报价值几何?”
昭王脸上有些疑惑,还有些愠怒,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想要它来换什么?”
婉婷当然是想用这个假情报换来自由,如此便可回到澹台香身边提醒她王府有昭王的细作。可是她也明白,即便现在他答应了说完会放了她也没什么用,此人并非君子,得到答案后立马杀了她也说不定。
“殿下可曾听过郡王生辰之时,澹台香曾送他一件礼物?”她问道。
秦苏点了点头,“你是说那水龙吧?”他自然是听过,那礼物也曾名震一时。
婉婷继续故弄玄虚道:“那殿下可知澹台香为何能做成那神物?”
“你最好不要再给我磨磨蹭蹭!有话就快说!”昭王有些不耐烦了。
婉婷深吸了口气,压了压心底的惧意。说道:“澹台香出现在矿坑小镇,而那个镇子在她出现前曾干旱半年,她一出现便狂风骤雨!那个镇子里的人都知道她是河神娘娘。”
婉婷这话是香儿给她讲的,当时她也只当天方夜谭听听了,如今却是派上了用场。从昭王的神情上来看,是真的把他给唬住了。
昭王现下想的是:自己母妃当年便是因着一些说不出的神奇力量,才被上任教皇选为继承人。既然澹台香与母妃来自同一地方,那么她若是有些说不清的力量,倒也不足为奇。
婉婷见昭王沉思不语,似是已信了她的话,便更加大胆了些:“昭王殿下,若您不信大可以派人去那个镇子里查,相信那件事儿不论过去多少年都有人一直记着!”
昭王神色暧昧不清,示意婉婷继续说下去。婉婷却趁机装出一阵痛吟……
“殿下……您要是想听我们姑娘的事儿,奴婢可以给您说一晚上都没问题!可是奴婢戴着这些玩意儿实在是站都站不住……”
昭王看了看她手腕儿和脚踝上确实已磨出血痕来了,虽然他并不在意,可是看她这不舒服的样子确实是难把事情讲得仔细。毕竟他想知晓有关香儿的所有事情。
于是昭王便令侍卫为婉婷解锁,之后又让下人端上了酒来!悠哉的边饮酒边听她讲香儿的事。
讲着讲着,婉婷故意打了个哈欠,不出所料的昭王吼了句:“放肆!”
她便趁机委屈道:“殿下,奴婢该死!可是这几日在牢房又冷又饿睡不着,一来大殿温暖如春,再加上这安神香……奴婢实在是禁不住本能的困意……”
昭王很想赏她几十板子!但想到刚才的故事讲得正精彩……
便指了下案几上,说道:“香盒里有醒神香。”
婉婷麻利的跪下谢恩!然后就走到案几旁拿出一块香料,趁昭王昂头饮酒之际手脚麻利的将备好的七日醉也倒进了香炉里。
她动作极快的便换好了退回原地,生怕动作慢点儿引发怀疑。
婉婷将香儿这许久以前给她讲过的身世,加了些自己的杜撰,细细的讲给昭王听。这一讲,竟是整整一夜!
不过令婉婷有些奇怪的是,昭王闻了那么久七日醉也没有对她有旁的意图,自己先前准备的各种应对之策一点儿也没派上用场。
清晨她被押回牢房时,尔卿卿急切的小声问她:“怎么样?那药放进去了吗?”
婉婷点了点头,“放进去了,而且也让昭王闻了整整一夜。”
尔卿卿脸上露出难以名状的兴奋感,婉婷见她根本不问昨晚是如何度过的,便也没再提。
呵呵,她怎么会在意那些。
……
汀罗城这边也有了新的进展。
慕容烟正在屋里看着澹台香沏茶,她沏茶的技术独树一帜,大秦没有这种讲究,她说这是来自她以前国家的茶道。
慕容烟端起她特地命人制作的闻香杯来,杯子细长而窄口,他先用鼻子闻了闻,果然香气扑鼻!
而这时有侍卫急急来报:“禀郡王爷、郡王妃!属下在那日留下的几具黑衣人尸体上发现了线索!”
慕容烟立马蹙起眉头放下杯子,“有何线索?快说!”
香儿也停了手里的动作,目不交睫的盯着来禀的侍卫。
那侍卫回答道:“其中一人身上发现了这个。”边说着,他将手中之物呈到慕容烟身前。
慕容烟接来这个小册子一看,“这是南疆进入京康的通关文书?”
“是!”侍卫肯定道。毕竟慕容烟的身份日常往来两边是用不着这些玩意儿的,所以看着也是有些陌生。
香儿思索了下,问道:“若这是单方面的进京文书,是不是证明了他们劫持人后是准备带回京康的?”
慕容烟点了点头,“婉婷现在应该在京康的昭王宫。”
香儿便想不通了,“若是婉婷已经被带给秦苏了,那他肯定认出是掳错了,为何还不放了她?”
慕容烟微皱眉,苦笑着伸手缕了缕她的头发,说道:“掳错人这种事儿,一般是不会放的。”
香儿不免惊道:“难道他会杀了她灭口?”
慕容烟轻叹声,“也不一定。放是肯定不会放的,但有可能把她关在私牢中。”
香儿不禁哭了起来,“你不能把婉婷当成下人不管她的死活啊,她是我除了玄姐姐外最亲的人了!更何况她是因我才被掳走的……”
每每想到这儿,她就觉得特别愧疚。当日为何就不肯入乡随俗,却偏要什么伴娘的形式!
慕容烟搂过她,安慰道:“你放心,我答应你,只要她还活着,我就一定给你把她救回来。”
……
慕容烟单独召见了玄武,吩咐道:“招来的那些雇佣兵已经不能再作栽赃之用了,那就挑出几个想要赚大钱的,随你四人去京康。”
这些日子玄武一直管理着雇佣兵那头,自然是清楚里面人员的情况,“郡王爷,属下心中已有人选,您请下命令!”
慕容烟负手而立,命令道:“趁衣潜入,让他们在昭王中四角各放一堆火,然后你们趁乱去牢记把郡王妃的那个贴身婢女救出来。”
“属下遵命!”
☆、劫狱
七日后, 慕容烟的四大护卫带着几个雇佣兵里挑出来的死士,一起来到了京康, 昭王宫外。
玄武将任务分配好,然后将手中的爪钩转了几圈儿,娴熟的扔到宫墙上!再用力一拽, 确定好卡位结实。
这才左右使了个眼色,众人便顺着这绳子爬到宫墙之上,然后他也跟了上去。轻轻一跳,几人就轻巧的落在了宫里。
死士们各自跑向先前商定好的角落, 然后用事先备好的火折子和引燃物将马棚, 粮草库等纷纷引燃!
刹时昭王宫四下里毒燎虐焰,火光冲天!
先是有几个看到的下人惊叫, 继而四处求救火。之后便是各个房里的灯亮了起来,全都从美梦中惊醒!
玄武等人溜进了牢房,先是将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卒一拳打晕, 然后拖到屋子里与他们互换了衣裳。
然后玄武和朱雀穿着小卒的衣裳慌慌张张的跑进牢房, 边跑边大声喊着:“着火了!着火了!所有人都快出去救火啊!”
其它看守牢房的小卒见状赶忙拎起水桶就顺着指引往外跑去!牢头的房间在最里头, 原本睡的正香,声音传进来时他刚睁开眼,却被突然而来的一记拳头打晕了过去!
玄武在他身上翻, 翻到了一串牢房的钥匙,然后拿着它就和其它三人逐间去找寻。
“谁是婉婷!”
……
婉婷昏昏沉沉的听到这呼唤自己的声音,赶忙坐起身,然后应着:“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她明白, 这昭王宫里压根儿就没人知道她的名字!能叫出来的,必然是郡王爷、郡王妃派来救她的。
玄武停在她跟前,“你就是婉婷?”
可不等婉婷应,旁边却先传来声音:“我是婉婷!”
玄武愣住了……看看尔卿卿,看看婉婷。“你两到底哪个是?”
两人却都不约而同的应道:“我是!”
婉婷疑惑的转头看着尔卿卿,尔卿卿却有意逃避着她的眼神,只一味诚恳的盯着玄武。
“玄武你干麻呢!”守在门口把风的白虎见他磨叽这么久也不把人救出去,便跑过来催促。
玄武一脸愁容的转身看着他,为难道:“这两人都自称是婉婷!”
白虎也一脸问号,怎么还有这种事儿?然后过来看了眼,这两女子年龄相仿,看上去都挺机灵的样子。
便考验道:“你主子是谁?”
“澹台香!”两人齐声应道!
……
三四个问题问下来,两人全都答得出,而且也分不出先后!白虎玄武是一脸懵。
婉婷心下却是忿然!只怪自己当时太单纯,她问什么便说什么……哪想到竟会有一日还得证明自己是自己!
最后白虎和玄武交换了个眼神,决定道:“先都带走吧!”
说完便赶忙打开了两边的牢门,将婉婷和尔卿卿一同带了出去。
婉婷虽有不甘,却也识大体,知道劫狱危险眼下不是多做争执的时候,逃出去为先。便不再多说什么,只听着他们的指挥跟着一路没命的跑。
待逃出昭王宫后,他们将二人带至提前租好的落脚点。不等再做拷问,尔卿卿竟直接跪了下来!
“对不起婉婷!我方才冒充你只是想你们别丢下我,带我逃出来而已!我并没有其它恶意……”
婉婷知晓她是络殊国的公主,也是昭王的侧妃,是以,纵然心中有气,却看不得她屈尊给自己下跪,便伸手扶起,释然道:“算了,你也是想活命而已。”
可玄武他们自然没这么好说话,这一见尔卿卿自己认了错,心里的火不打一处来!
“你光想着自己逃命,可我们哥几个有什么立场为你出生入死?你知不知道为了多你个累赘方才差点就被逮住!”
婉婷虽然觉得尔卿卿也可怜,可又不敢帮她去劝玄武,一来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很是吓人,二来自己都是拖油瓶,有什么资格再去说三道四。
尔卿卿哭泣起来,说道:“我真的没有办法,我若是在那儿留下去必是死路一条……”
这话却让众人不解,尤其婉婷知她身份,便奇道:“怎么会?你不就是逃跑被捉回来而已,顶多是一时失宠。”
尔卿卿抽泣的极为可怜,倒不似在撒谎,她愧疚的咬了下嘴唇,最终如实说道:“婉婷我骗了你!那个药不是什么七日醉!”
“啊?不是七日醉!那是什么?”婉婷纳闷,旁人更是听不懂。
尔卿卿头一垂,说道:“那是毒药,算起来今夜就差不多要毒发了。”
婉婷吓的蹲在了地上!毒药?难不成会要命……那她一个小小奴婢竟毒杀了亲王?那这样逃回去莫说是自己最终逃不过一死,恐怕还会连累到郡王府上下!
这样被他们救回去,整个郡王府会被扣上个蓄意谋害亲王的帽子吧。
“那药毒发到底会怎样?”她急道。
尔卿卿诡异的笑了笑,“放心,他不会死的,但会生一种怪病……”
“你别再卖关子了!”眼下婉婷所忧心的不仅是那些,还有自己也是闻了那毒烟的!若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病……
“别害怕,”尔卿卿看出她的担忧,笑了笑不慌不忙道:“那毒对女子是无害的,只会令男子失了阳刚之气……”
“失了阳刚之气?”婉婷有些不解,但大抵知道她的意思了。
尔卿卿早已干了泪水,此刻笑的甚至有些放肆。她笑言道:“是啊,都知道我们络殊国是女人掌权,那么宫里伺候的那些人,跟你们这儿的太监不同,我们也不喜欢那么血腥的事儿。”
她笑的有些不能自已,顿了顿才又继续道:“我们不会对他们动刀子,只会让他们闻一夜这种毒烟。毒发后便是跟太监无异了!”
“你……你为什么这样做?”婉婷诧异的瞪大眼睛。
玄武他们虽还没来及搞明白来龙去脉,却是听明白了后果,心中是既喜又惊!
白虎道:“这……这秦苏以后就成了个废人了?”
青龙也笑道:“他前半辈子玩尽了女人,最后竟落得这个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