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死忠粉重生了——偷葡萄的小狐狸
时间:2018-03-29 15:16:49

  不着痕迹地囤积武力,他已经是老手,因此一眼就看穿了萧宓的企图。
  萧宓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玩笑似得道:“六表哥这是哪里听来的消息,囤积私军可是重罪呢,人家可是大大的良民!”
  镖局是经过河东府衙批准成立的,有赵佶和柳太守在,这完全是小事一桩。明面上备案一百人,但后续有多少人,那就任由萧宓发挥了。
  “在我这里,你无需如此警惕。”赵侑无奈地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些事,你那北郊囤积的粮食,若不谨慎处置,恐怕会招致祸患。”
  这话让萧宓重视起来,“此话怎讲?”
  “冬日北地历来易遭暴雪侵袭,雪灾若严重,便将致流民遍野。你那么多粮食囤积在北郊,若消息走漏,这些饥寒交迫的流民会做出什么事你想过吗?”
  他知道今年会有一场二十年来最严重的雪灾,却不可能明白地告诉萧宓,只能这般提醒她。
  “会被哄抢……而且可能闹出大事故?” 萧宓的眉头逐渐越皱越深。
  当时将粮食存储在一起放在山庄附近,就是考虑到若分散存储,到时候流民遍野,想将粮食完好无损地从仓库运到山庄会很困难,却没想到,如此多的粮食集中起来,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饿极了的流民听说某处有如此巨量的粮食,恐怕会不要命地来攻打哄抢。到时候哪有那么多护卫力量来保住粮食?而且,一旦闹大了,官府介入,说不定就安个居心叵测的罪名,名正言顺将这批粮食收入官仓,赈济灾民。
  虽然河东的太守肯定是站在她这边的,但还有天子派下来的巡察使和本土其他势力,那也是不可不防的。
  萧家以前没涉足粮食生意,对于粮食的囤积到底欠缺经验,险些犯下大错。
  见萧宓想到了其中的厉害关系,赵侑道:“我对屯军颇有心得,若萧表妹不介意,我可借一些提纲挈领之人协助你。”
  聚拢人心,保障供给,保密隐匿,专业训练,这方方面面都并非易事。若在和平环境下,哪一点稍有疏忽,都可能功亏一篑或招致杀身之祸。
  萧宓如今敢这样做,也不过是仗着天下即将大乱,好浑水摸鱼。
  话虽如此,若有专业人士从旁指导,成果和她摸石头过河比起来,肯定是天差地别的。
  从前世所知来看,如今的赵侑恐怕真是没少干这样的事,周国公府的军队确实不止如今明面上统辖这些。赵霍接受魏末帝禅让后,那些先后归顺的山寨势力,有好些个都是周国公府暗中培养的,而这些事的经手人,就是赵侑。
  所以他的提议,她还真是有些心动。
  可转念又想到,如今萧家人根本不懂训练武力之事,接受赵侑在自己的山庄里安插人手,最终会不会被鸠占鹊巢直接架空?那如今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可就全都打水漂了。
  见萧宓脸上犹豫的神色,赵侑大抵能揣测到她的顾虑,于是保证道:
  “你放心,训练出来的武力,还是听你号令的。我的人,只是做个顾问,绝不插手其他。一旦进入正轨,便全部撤出。”
  闻言,萧宓顿时放心下来。以她的了解,赵侑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诓骗她。
  “那,我有什么能帮到六表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他的条件是什么呢?
  赵侑摆了摆手:“这于我只是举手之劳,你帮我治好了腿就是莫大的恩情。”
  这话让萧宓有些羞愧,当初拿这事来回报他救了萧家下仆几十人的性命,就已经够微薄了,后来弘农一行,他又奋不顾身地救她,而且她事后了解到,他从太原带回来的护卫才是击溃裴家袭击的主力,如今又要帮她训练“镖师”。
  桩桩件件,都是大人情。
  欠他越来越多,但她一不可能回应他的感情,二不可能让萧家站队,实在是无以为报了。
  “何必对我这么好……”
  赵侑看着她,目光温柔而包容:“不必觉得歉疚,难得你有想要的,而我又恰好能给,若能让你少些忧心,就足以叫我开怀。”
  萧宓唯有在心里默默叹气。
 
 
第35章 雪灾
  马车在雪地上行走,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刚走出内城没多远,坐在马车里的萧宓便感觉人惯性地往前一晃,然后车就停下来了。
  “娘子,车轱辘上的雪太多,卡住了,要清理一下才能走。”随行的护卫在窗边报告了一声,便组织人去刮车轮上的雪。
  没曾想,走了四五百米,车轮又卡住了。
  萧宓掀开厚重的毡帘,推开车窗,一股凛冽的寒风顿时吹得她一个瑟缩。
  举目望去到处都是皑皑的白雪,街道两边的行人不到平时的十分之一,各个行色匆匆,包得鼻子眼睛都看不见。
  再看近处,停的雪几乎有护卫们的小腿深,难怪马车走不动。这可才十一月初。
  车停了这么一会,一堆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乞丐便凑了上来,举着破烂的碗哀求道:“贵人行行好!赏口饭吃吧!”
  “娘子,他们好可怜……”碧桃年轻心肠软,很同情那些乞丐的处境。
  “拿半吊钱分给他们吧。”
  料想出门可能会碰到乞丐,萧宓特意在车上备了铜钱。在不危及自身的前提下,在路上施舍乞丐,是有着仁善风评的人家常有的行为。
  好的口碑对商户很重要,萧广在世时,经营出了个“仁商”之名,萧宓的行为自然也不能堕了萧家的名头。五百文,十多个人分,不会太多传出去以后被当做冤大头围堵,也不会太少被诟病抠门。
  此时在城里治安尚可,她又带着众多护卫,当众施舍是不必担心被哄抢的。
  碧桃立刻领命拿了铜钱下车去,给最近的一个乞丐碗里放了一大把铜钱,其他乞丐一见可以讨到钱,顿时激动地往碧桃这边围了过来。
  “不许往前挤!退开!退开!”护卫们立刻下马亮出了手里的刀,大声呵斥道。
  毕竟萧宓身份特殊,只怕裴家人或王子安那边不死心再下手,因此一见这么多来历不明的乞丐靠近,护卫们就警惕地将人隔绝在马车一米之外。
  乞丐们见这十几个护卫都身强体壮,手里又有刀,都不敢放肆,赶紧往后退。
  这一退,便有一个夹在中间头发花白的乞丐反应不及,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另一个体型小些的乞丐立刻扑了上去:“阿翁!阿翁!你们快让开,我阿翁昏倒了!”
  那小乞丐一边喊一边推后退过来的人,怕他们踩到老乞丐。
  总共只有十几个乞丐,倒不至于发生踩踏,见状纷纷避开了。
  “阿翁!阿翁!……阿翁你不要死!”小乞丐叫了好多声,都不见那老乞丐有反应,便用手去摇他的衣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除了那小乞丐,其余人根本没有多看一眼,都还殷切地望着碧桃,嘴里喊道“娘子行行好!”伸着碗讨钱。
  “小四你去看看。”
  碧桃看着这些浑身脏污的乞丐不敢接近,便吩咐其中一个护卫去察看下那老乞丐的情况,是不是已经死了。
  叫小四的护卫立刻上去探了鼻息,回说还有一口气。
  碧桃将手中的铜钱袋子递给小四,叫他继续分,自己则转身回车上跟萧宓报告。按照自家娘子的性子,遇上这种事,是不会看着人死在眼前的。
  果然,萧宓听说了此事,便戴着帷帽下了车。
  “你站远些,我家娘子会医术,帮你看看你阿翁!”碧桃对那小乞丐道。
  小乞丐闻言十分感激,看了一些这些穿着华丽的“贵人”便听话地退到了一边。
  萧宓上前把了脉,这是饥寒交迫加之老人身体弱,便扛不住了,当即吩咐碧桃去把车上的红糖姜茶拿来,先灌上一碗把气缓过来,然后开了方子,点了一个护卫把人背到附近的医馆抓药,自己也跟了过去。
  救人救到底,既然插手了,便不能半途撒手,如今的大夫医术水平参差不齐,那老人又命在旦夕,萧宓担心医馆的大夫应付不来。
  随便进了一家叫杏林堂的医馆,萧宓丢了一块碎银吩咐伙计立刻去抓药熬药,交待了注意事项又去问坐馆大夫借银针,却没想到坐馆的大夫竟是个老熟人。
  “您是萧神医?”那胡子花白的干瘦小老头激动地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原来此人正是三个多月前萧宓在天香阁遇到的那位吴大夫,他对医术高明的萧宓佩服不已,一听声音便把她认出来了。
  萧宓原还没什么印象,听吴大夫说起天香阁的事,这才想起来,微笑着道:“原来吴大夫您在此处坐馆。”
  毕竟人命关天,萧宓也没多说让那吴大夫拿了针,立刻去给那老乞丐施针。
  不多时,那老乞丐就醒过来了,小乞丐喜极而泣,情绪激动地扑上去跟他说话。
  萧宓感觉没什么问题了,跟那小乞丐说,等他阿翁养好了身体,可以到萧家的别院去找萧诚收留他们。又让碧桃拿了一个五两的银锭给吴大夫:“那老翁身子虚弱,还需疗养数日,便劳烦吴大夫照管一二。”
  吴大夫坚决不肯收银子,又劝道:“萧神医您也太好心了,最近这同济城一天不知要冻死多少人,您萧家家大业大,可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天香阁之事后,萧宓的名声传扬开来,后来她作为萧家少东家的身份也广为人知,故有此一说。他倒有心再拜访萧宓请教,只可惜萧宓住在周国公府,门第实在太高,不是他一个白身大夫能高攀得起的。
  跟来看热闹的乞丐们听到吴大夫这话,顿时明白了萧宓的身份,开始交头接耳。
  “原来是萧家人!”
  “萧家啊,难怪,不愧有仁商之名!”另一个乞丐感叹道。
  萧家仁商之名广为传扬,除了做买卖比较仁义实诚之外,也和每年年末七天的施粥行为有关。全国但凡有萧家商铺的地方,都有此举,这是萧广在世时就定下的,几十年从不间断。因此这些乞丐一听是萧家人,议论之中都是感激赞扬。
  萧宓没有对吴大夫的话进行辩解,但其实她没那么高尚,救老乞丐的钱对她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每次救人也都是在不危及自身的前提下顺手施为。
  她比较关心的是,“您说每天都要冻死很多人?”
  “是啊,这天突然就变得这么冷,城里的贫民乞丐,城外的流民,每天夜里都有许多体弱的扛不住冻死了。”
  冻死人,这对于生在富贵乡的萧宓来说,是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
  对于这个冬天的雪灾,萧宓其实只有些浅薄的概念。前世此时她还在长平,只知道这个冬天非常冷,冷得好动的她也只能天天待在地上铺满了保暖的毛皮子,又烧了好几个炉子的寝室内。后来才偶尔听人说,这个冬天雪灾波及关中好几个郡,死了很多人。
  至于具体的过程和情形,她一无所知。今天也是因为要去城外的庄子上视察,赶巧撞上了,这才有些实际印象。
  据吴大夫说,之所以有这么多人冻死,实在是因为年景不好。
  这个年景不好,指的却不是本地,而是南边的上洛浙阳南阳等郡。
  夏天就遭了水灾,许多人房屋和田地被冲毁,便沦为了流民。到了秋收时,就算是侥幸没被冲毁的田地,产量也不及往年五分之一,可朝廷却并不体恤,交完了税赋和租金,许多农民家中几乎是一粒粮食也没剩下,刚进入深秋,便连附近的草根树皮都找不到了,于是几乎十室九空,全都涌入了周边郡县。
  京师和东都洛阳都管制较严,对流民的驱赶力度很大,于是作为富裕的上郡,地理位置又很近,河东便吸引了上洛绝大部分的流民。
  冻死的人便是这些外地来的流民和本地的穷人。
  暴雪虽然才下四五天,却造成了夜里的极低温,那些流民和贫民,缺衣少食,甚至连个遮风雪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每天夜里都会冻死上百人。
  这样的严寒天气会持续两个多月,萧宓完全没想到,一开始情况就会这么严重。
  车走不了,萧宓只有折回周国公府。派人去城外打探了情况,又得知她之前安排的赈济还未开始,便决定去找赵侑商量一下,提早开始计划。
  萧宓到随云院时,赵侑正在书房处理事情,听到从人的汇报喜出望外,丢下函件立刻去花厅。
  见萧宓脸上冻得有些发白,又是吩咐人去给她熬姜汤,又是让人去拿手炉和披风,还让人去准备个小轿让萧宓回去的时候用。
  “六表哥,不必这么麻烦,我身体好着呢,吹这么点风还不至于会生病。”萧宓赶紧阻拦他,心道,这阵仗跟她娘有得一拼了。
  “以防万一。”赵侑很坚持,于是萧宓只有随他去了,这点小事也不值得费口舌。
  寒暄了几句,萧宓就跟赵侑说了今天出去遇到的事,“所以我希望能提早赈济。”
  赵侑沉吟了一下:“如今还不到时候。”
  萧宓既然把事情拜托给他,他就想给她做到最好。在保证稳妥的前提下,达到最好的效益,以最小的投入换取最大的产出。
  “那要等到何时?”萧宓追问道。
  “再等二十天。”
  “六表哥,你可能不知道,如今天气有多冷,再等二十天,不知又会多死多少人。”
  萧宓以为是赵侑和她以前一样,不了解外面的具体情形,于是耐心跟他解释,在吃不饱穿不暖,又极低温的条件下,人的抵抗力会越来越差,后面死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无妨,死的这些人并非我们所需。”赵侑一直派人关注着外界情形,对萧宓所说的情况一清二楚。
  萧宓有些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你的意思是,如今死的都是老弱病残,不是我们招揽的对象?”
  赵侑点头,又补充道:“再过二十日,能活下来的,不管体质还是意志都是其中佼佼者。且那时他们已到绝境,再行招揽,省财省力。”
  又和她分析了一些其他方面的成本,以她目前存储的物资和拨付给镖局的银钱,若按他的计划来,最终可供养四千私军,若此时开始,便只有一半。
  他说的话,萧宓全都听懂了。他的意思就是,如今招揽壮丁,多会拖家带口,对镖局来说多少要照顾下壮丁家属,会多出一笔很不必要的开支。若等到二十天后,剩下的基本都是身强体壮者,他们年老年幼体弱的家属几乎都死于严寒,孑然一身,又无路可走,很容易招揽,也便于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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