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反应过来“快快请起”,又凌厉的看向多福,沉声喝道“多福。”
多福一个激灵,赶紧弓腰去扶黎静水“黎姑娘,快起来。”心中欲哭无泪,他哪里会想到堂堂镇国公的女儿,竟不懂礼节,而且跪的速度太快,他来不及阻止,造孽啊,这下子肯定把镇国公得罪了,皇上那儿也讨不了好,好想哭。
黎静水惴惴不安的站起来,几位大臣和王爷极力忍着笑,皇上扫过几人,用眼神威胁了一番,然后温和的对黎静水说“黎姑娘不必行此大礼,随意一些,像在家中用饭时那样即可,快坐到你爹爹身边去。”
黎静水局促的走到镇国公身边坐下,僵硬的对皇上笑笑,非常小声的问她爹“爹爹,他们是不是笑我”
镇国公瞟了黎静水一眼,没好气的说“少说话,多吃菜”
估计自己还是做错了,黎静水委屈的“哦”了声,便端正坐好。
端王咳了一声,微微一笑“本王久仰黎姑娘大名,今日终于得见,甚是直率可爱”
黎静水局促的笑笑“多谢王爷夸奖。”
禹王高深莫测的瞥了端王一眼,嘴角几不可察的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又很快隐去。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说“听说此次黎姑娘于战场上共斩杀东蒙三员大将,小兵更是不计其数,可爱这个形容词三弟用的不是特别恰当,依本王看英姿飒爽极为妥帖。”
黎静水尴尬的抽抽嘴角,干嘛老是盯着她夸啊,虽然被夸,但是她并没有很高兴好不好,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总觉得这俩人笑的不怀好意,嗯,就跟黄鼠狼看见鸡似的。绝对有阴谋。
黎静水“哈哈哈”干笑了几声,谦虚的说“我就是力气比较大,运气比较好而已,哈哈哈,哈哈哈”继续干笑。
孙太傅皱了皱眉头,一个女儿家不在后宅好好待着等嫁人,上什么战场,看看这不修边幅的样子,女儿家当笑不露齿,端庄大方,这位笑的恨不得后槽牙都能看见,真是不成体统。
这要是他孙女,腿都给打断。
孙太傅这个人最重规矩,为人古板,特别固执。
武安侯,官拜司徒,他倒是对黎静水非常感兴趣,怀化大将军单北是他羽下一员猛将,武功也是非常了得,但是败在了图塔塔手下,还断了一条腿,前不久他却收到消息,图塔塔被黎静水斩杀了。
武安侯探究的看着黎静水“黎姑娘过谦了,战场上可不是运气好就行的,别人也就罢了,听闻呼儿木手下的左前锋图塔塔也是黎姑娘的刀下亡魂,老夫很是好奇黎姑娘是如何斩杀图塔塔的”
这事儿不止武安侯好奇,大家都好奇,皇上也是一脸兴味的说“朕也很是好奇,黎姑娘快同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
大家都十分感兴趣的看着黎静水,只有镇国公一脸我知道一切,我很自豪的表情。
说到战场拼杀之事,黎静水来了兴趣,当下眉飞色舞的讲起来“当时敌我双方僵持不下,爹爹派出一小支先锋部队,仅八百人,但是带足了战鼓,军号等物,往河清山山谷行军,一路动静闹的特别大,河清山山谷四面环山,仅一个小出口,爹爹说要给呼儿木我方引他们去山谷来个瓮中捉鳖的错觉,那呼儿木果然上当,留下图塔塔及两千士兵驻守军营,亲自带领余下数十万士兵围住了山谷出口,想将我方活活困死在山谷里”
说到兴起之处,黎静水使劲拍了下桌子“那个孙子。。。”话音刚落反应过来面前几位可不是军中战友,面皮一紧,糟!说秃噜嘴了。
皇上,王爷及各位大臣也是目瞪口呆,即便是他们也不会说出孙子这个词,更别提现在是在一个姑娘的嘴里听到的,虽然这姑娘传闻很彪悍,但是实在想不到会彪悍至此啊。
镇国公一脸心塞,他果然高兴的太早,刚刚还在那嘚瑟呢,打脸打的啪啪的。
黎静水也很无奈,她在军中习惯了,一兴奋没搂住,当下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那个呼儿木怎么也不会想到山谷中只有八百人,爹爹趁机带着我们直攻敌方军营,当时图塔塔确实厉害,在双方差距那么显著的情况下,对方好多人都直接投降,即使是不投降的也没有了斗志,一杀一个准儿,只有他,越战越勇,竟杀了我方上百人”
说到这黎静水惭愧的笑笑“当时我与许多人一起围攻他一个,也没能将他拿下,后来我点了一支小队一起对付他,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则躲去他的背后,跟着他动,等了近半个时辰才等到一个破绽,斩下了他的脑袋。”
顿了顿,黎静水又补充到“斩杀图塔塔后,我方卷走了敌方所有的粮草,呼儿木没了粮草和图塔塔,很快便被爹爹拿下了”
众人听的认真,俱都入了迷,一边叹服镇国公运筹帷幄,一边佩服黎静水确有本事,真真是虎父无犬女。
皇上啪啪啪拍了几下手,连赞三声“好,好,好。我夏邑有黎家父女是我夏邑的福气,是百姓的福气”
皇上发了话,众人也跟着说好听话儿,得了夸奖,黎静水心里美的直冒泡泡,傻呵呵的乐着,露出八颗大白牙。
镇国公端着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实在是不敢再嘚瑟,怕一会儿又被那小丫头片子打脸,有这么个闺女不容易啊。
禹王和端王却是暗地里直嘬牙花子,禹王是荣贵妃的儿子,皇长子,自小努力,文武双全,母妃得宠,是皇位的种子选手之一。
另一位种子选手是端王,皇后的儿子,嫡子,虽然皇后不是非常得宠,但还算受皇上敬重,而且皇后的娘家非常厉害,乃是定国公府,没错,就是桌上坐着的定国公。
定国公府是几百年的世家嫡支,鸣钟食鼎,定国公有官拜太师,当朝一品,而禹王的外祖只是几十年前的一个状元,因为有一个当了贵妃的女儿,才爬到从二品京兆府牧,哪里比得上定国公。
双方各有各的优势,又各有各的劣势,于是都打起了黎静水的主意,一品天策上将军的女儿,而且是唯一的女儿,自己也有战功在身,说不得以后就是个女将军,娶了黎静水相当于娶了镇国公手下整个黎家军,多划算的买卖啊。
只是这黎静水比想象中更彪悍,武力值这么高,万一娶回家后一言不合就揍人怎么办?打又打不过,休又休不得,说不定稍稍冷落就会被镇国公请去喝茶,嗯,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瑞王就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眼神亮晶晶的盯着黎静水看,一脸的崇拜,真是太帅了,没想到女子也能做到这种地步,想想他自己。。。。。。。。不提也罢。
当下由衷夸赞道“黎姑娘好生厉害”
黎静水羞红了脸,害羞的说“哪有。”随后又是露出八颗大白牙“嘿嘿,嘿嘿嘿嘿。”
皇上轻拍了几下桌子“好啦好啦,故事也听了,好听话也说了,都吃起来喝起来吧,不要拘着,都得尽兴”
众人回是,纷纷开始向皇帝和镇国公轮番敬酒,边吃边喝好不快活,最后都是醉醺醺的回了家。
第3章 亲事
翌日早朝,皇帝与众大臣详细商讨了战后各项事宜,该封的封,该赏的赏。只是关于呼儿木的处置大家争论不休,各持己见。
刑部尚书蔡大人表示,必须弄死那个龟孙子,折腾我们好几年,凌迟处死,五马分尸都不为过,还要召集老百姓过来围观。
中书令柳大人强烈反对,我们是斯文人,怎么能这么粗暴呢,虐待俘虏那是野蛮人的行为,我泱泱大国绝对不能干这种没品的事情。
应该用呼儿木与东蒙国谈判才是,让他们割地赔款,既显示了我夏邑的大国风范,又能得到好处添补战争的损失,一举两得。
蔡大人十分不屑,这家伙给你能的,装什么犊子呢。人家差点把你老窝给打下来,你还搁这儿叽叽歪歪,为了点儿好处,脸都不要了,挺大一大老爷们,一点儿血性都没有,鄙视你。
柳大人急了,说就说,你怎么能进行人身攻击呢,没素质。皇上啊,你快看啊,蔡大人他骂我,嘤嘤嘤,老臣一大把年纪了,不要脸的吗?老臣一切都是为了皇上为了百姓为了夏邑啊,嘤嘤嘤。
蔡大人翻白眼,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嘤你妹啊嘤,你也知道自己一大把年纪了啊,说不过就哼哼唧唧的,像什么样子,跟个老太太似的。
柳大人:。。。。。。。我不跟你这个莽夫说话,皇上,你要替老臣做主啊,这日子没法过啦,嘤嘤嘤。
最前面的镇国公以及定国公孙太傅王爷们都没有发表意见,默默在一旁看好戏,蔡大人和柳大人以及双方交好之人互相吵的不可开交。
以柳大人向皇上哭诉蔡大人欺负他收尾,吵了半天也没吵出个结果来,皇上脑仁儿被吵的生疼,若不是立志做个明君,真想把御案上的东西全砸过去。
皇上揉了揉眉心,向镇国公问道“黎卿可有什么看法?”
镇国公被点名,也不好再装雕塑,上前一步迈出队伍向皇上行了一礼回“回皇上的话,老臣以为呼儿木是万万不能留的,边城多少将士百姓因他而死,若纵虎归山,难免寒了将士百姓们的心。”
摸摸胡子,镇国公接着说“若是凌迟处死传到东蒙国只怕会引起东蒙国的反弹,虽此次东蒙国元气大伤,但毕竟是民风彪悍的国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只须给他的死找个理由就是,老臣提议给死去的将士百姓办一场法事,就用罪魁祸首呼儿木来祭天,以慰将士百姓们的亡魂”
皇上闻言眼神亮了亮,这主意好啊,因为这呼儿木,折了夏邑多少员大将,废了国库多少库存,他可不愿意用呼儿木去换那点子赔款土地,可是身份在那儿,随意又杀不得,祭奠亡魂,多好的理由啊,要是东蒙有意见,正好有个理由踏平东蒙,想想都好兴奋,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黎卿主意甚好,定国公呢呢”皇上看向定国公,定国公不紧不慢上前行礼“老臣也觉得此主意甚好”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也不再问其他人意见“行啦,那就这么办吧,一件小事争吵这么久”顿了顿又点名礼部尚书“那此事便交与沈卿来办吧,务必要办的妥帖周到”
礼部尚书难掩激动,出列行礼,斗志满满的说“微臣遵旨,定不辱皇上使命”这可是个好差事,只要不出岔子,圆满完成任务,皇上肯定有赏。
皇上点点头说“瑞王协理。”
瑞王愣了愣,没想到父皇会让他协理,往日这种差事可轮不到他的,只当下不敢再多想,赶紧出列行礼“儿臣遵旨”
禹王和端王暗自握了握拳头,竟让这小子得了便宜,只是再心有不甘也不敢说什么,毕竟皇上直接就定了,并没有问大家的意见,只得私下咬碎了银牙。
至此战后事宜便算是商定的差不多了。
皇上扫了众人一眼,淡淡的说“黎家女郎黎静水此次奋勇杀敌,斩杀图塔塔,立下了不少功劳,虽说是女儿郎,但是我夏邑正是用人之际,当举贤任能,不拘小节,黎静水是难得的武将,咱们不能埋没了人才,不知众位爱卿可有什么好的意见?”
皇上一直没有提及黎静水的安排,大家都以为皇上是不愿意女子为官,不敢触这个霉头,都当不知道,谁也没有提,没想到皇上却是压到了最后才议,明显就是非常重视,要好好嘉奖。
孙太傅首先站了出来“皇上,臣以为此事不妥,黎家女郎有功,赏些名贵物件或者是金银财宝便是,女子毕竟是女子,便是有些力气,也难以有大的格局,且自古以来女子都是安居后宅相夫教子,实在是不适合在朝为官,恐乱了朝廷纲纪,还请皇上三思啊”说完便拜在了地上
不能接受女子为官的不止孙太傅一人,再加上有些是孙太傅的门生,有些是孙太傅的党羽,当下稀稀拉拉出列数十人纷纷下拜,齐声喊道“请皇上三思。”
周太尉,武安侯俱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镇国公,镇国公则是眼观鼻鼻观心,稳稳当当的站在那,没有任何动作,但若是观察仔细,就能看到镇国公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其实镇国公并不希望闺女当官,也没打算让闺女当官,毕竟是个女儿家,当官哪里是那么好当的,吃苦受罪,提心吊胆,时时有人使绊子,就他闺女那个脑子,若是没有他护着,迟早被生吞活剥了。
可是他年事已高,没办法护闺女一辈子啊,所以他只想找个靠谱的女婿,能够好好的照顾闺女,疼爱闺女,简简单单过一辈子。
只是他不愿意是一回事,别人不愿意是另一回事,愿不愿意得自己来说,哪轮得到他人置喙。
皇上也没有说话,板着脸,皱着眉头,脸要多臭有多臭,散发出浓浓的老子不高兴的气息。
天子不发话,跪着的人只能继续跪着,已有几个人开始微微发抖,暗自叫苦,早知道就老老实实看热闹了,管这闲事干嘛,真他娘的倒霉。
也有那极有眼力见,会拍马屁的,个中翘楚便是定远将军童惟义。
童惟义是靠着他在宫中当昭仪的姐姐才混到正五品定远将军的位置,刚刚够资格上朝。
前不久东蒙来犯,他以为东蒙蛮夷之邦,都是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非常好拿下,便四处打点关系,还托了宫中姐姐帮忙吹枕边风这才争取到了这个差事。
谁知道人家头脑并不简单,而且四肢不是一般的发达,才半个月不到,他就被打的灰溜溜回了京城,皇上倒是没有惩戒他,只是斥责了几句,但是却禁了宫中姐姐半年的足,而且对他十分冷淡,只当没这个人,最近他的日子非常的不好过。
姐姐跟母亲哭,母亲跟他哭,他娘的,他也很想哭。
童惟义的姐姐并不是跟他一母所生,他的姐姐是庶出,因母亲不喜,他便也很不待见这个庶姐,没少欺负。
谁知道这个庶姐只是逛个街也能被皇上看上并且接进宫去,他和母亲那是悔的捶胸顿足。
后悔也没有用,人已经进宫了,若是他再不想想办法,谁知道庶姐会不会记仇对付他。
无奈之下,童惟义为了讨好庶姐,花样百出,童昭仪也确实被逗的挺开心的,况且她也需要有力的娘家,便不计前嫌为童惟义周旋,童惟义这才能坐上定远将军这个位置。
当初他能把姐姐的心拍回来,现在他也定能将皇上的心拍回来。
童惟义整整衣冠,迈步出列行礼“皇上,臣有话说”
皇上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他有屁快放。
童惟义清清嗓子“皇上,臣曾经正面交锋过图塔塔,未过三招便败,若不是几名将士舍命相救,臣现在怕也站不到这里,臣自知自己能力不足,丢人现眼,但是那图塔塔确实力大无比,且攻击路数极为刁钻,不愧东蒙第一勇士的称号,便是放眼整个夏邑,能够胜过图塔塔的人,包括男人女人,怕也找不出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