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个春节联欢晚会自带特效以及各种玄幻色彩,比如一大群翅膀美到窒息的蝴蝶妖在半空跳舞, 又比如听说是南海第一歌喉的鸭子妖被请来献唱,还有竹妖抱着自己身体就开始吹奏,甚至是有个不知道是个什么啥玩意儿能力类似皮卡丘的妖怪现场表演了放电,就那种整个台子上空都噼里啪啦摩擦出电光的放电, 一会儿电光闪成只简笔画的小狗模样,一会儿又是工整精细的山水图。
岑言惊都惊了,要说会玩果然还是妖怪们会玩啊。
然后她就这样坐在屋顶上将武赛第二名的奖励一边磕了个干净一边欣赏着下方的演出,以及时不时侧过头和身旁的灰湮聊会儿天——即使这个天几乎都是她在聊。
总而言之,没事可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等下方一堆造成交通堵塞的妖怪散了场,天也已经暗了下来,岑言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她知道庆典第三个部分大概是要开始了,听说这个部分类似逛大街,一整条大街都会贩卖各种奇珍异宝, 她虽然买不起,但跟着去看个热闹也是好的。
屁股上的灰还没拍干净, 面前的空气微微扭曲,三个人影突然凭空出现。
“啊啊啊啊啊可恶!居然真的是给妹妹吃了!我的青花琉璃帐要输给连浅了!”其中一个人影看着岑言手中蕊间的花籽被吃得一颗不剩的香籽花,抱头崩溃。
“所以说你为什么还要和连浅赌啊,不是从来就没赢过吗?”另一个人影听后只是叹气,她那大红的蛇尾被又长又宽的裙摆所遮住,看上去与个人类并无区别,“是吧是吧,狐哥哥。”
一面说着一面向牵着她手的那个人影看去,眼睛扑闪扑闪的,像是想要寻求肯定。
“嗯……”那个人影唇角微翘,淡笑道,“确实是一次都没赢过啊。”
刚才还在抱头崩溃的人影一下气急败坏地蹦了起来:“我发现你们自从在一起后就对我特别过分啊!跟着连浅一块儿想着法儿抹黑我……还有阿狼也是!”
然后转过头怒视灰湮。
“自从有了妹妹,对我越来越冷酷无情,和我说话总是心不在焉,甚至连我的黑雕也不坐了,最过分的是你和妹妹去人间吃包子居然不叫上我!你们…你们……”说着说着深呼吸了好几口,然后大概是终于想起了正事,“一起去喝酒吗?”
岑言:“???”
怎么又开始出现画风突变的状况了啊!接着她用余光瞥了眼灰湮,见灰湮一副完全不想搭理的样子,不禁捡起之前和西蛇姬聊过的那个敖空为爱黑化的脑洞继续脑补,发现若敖空真的为爱黑化了,保不成第一个下手的对象就是她这个碍眼的妹妹。
当脑补这项技能满点的时候,补着补着就会补得自己也信了。
为了她这条攻略之路不要出现什么坎坷的情敌,于是立即点头应道:“好啊好啊!”
灰湮听她这么说倒是侧过身子看向她,没有波澜的黑色眸子盯得岑言有些头皮发麻,好半天,灰湮低沉地声音才传了过来:“你……会喝酒吗?”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啊,不愧是妹控好哥哥。
岑言一边想着一边无所畏惧地摆了摆手:“什么会不会喝酒,瞧不起人不是,我酒坛小霸王今天就让你们知道喝酒的恐怖来自何方!”
一个时辰又一刻钟后,酒坛小霸王在走灵界那座很合胃口的酒楼中抱着同样神志不清的敖空大哭,一边哭一边将敖空的衣袍扯过来擦鼻涕,而一旁的西蛇姬已经完全趴下,将头埋在场上唯二清醒的东狐郎膝盖处睡得正香。
身为另一个唯二清醒的灰湮离这群笨蛋坐的老远,似乎是想让岑言放飞自我去。
放飞自我的岑言有个毛病,一喝酒就容易动情绪,就好比现在,她心里那点压抑的小情绪又蹭蹭蹭窜了上来,对着将衣袍奉献给她的敖空发泄倾诉。
“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是有爷爷奶奶的,”她晕乎乎地指着自己鼻尖,说道。
“什么东西?吃的吗,好吃不好吃呀?”敖空回答着,又将手里那碟杏花酒整个干尽,干完抹了抹嘴角,“人间的酒真是好喝极了,你那个啥爷爷奶奶有这酒好喝吗?”
岑言又扯过敖空的衣袍擤了把鼻涕:“你是不是傻啊,爷爷奶奶怎么可以喝,虽然他们一直当我不存在,但我也不能把他们喝了啊。”
“他们不就是个吃的,为什么还要把你当不存在呀?”
岑言眼泪哗哗哗地流:“因为我是女孩儿啊。”
身边莫名其妙地一阵沉默。
还是一旁的西蛇姬突然抬了头像是说梦话一般嚷嚷了句:“狐哥哥在手,天下我有。”然后被东狐郎轻轻抚摸着脑袋给诓睡着了。
岑言的鼻水又从鼻间钻了出来,她本想再次去扯敖空的衣袍,但还未来得及伸手,便看到敖空自己扯过衣袍,接着糊了她一脸。
“哭啥啊哭,他们当你不存在,你却在这里为他们哭,还有没有出息的,”敖空拿起浮在空中的酒坛,给自己倒了碟酒,仰头喝尽后发出啧啧好喝好喝的感叹声。
岑言觉得衣袍有些脏了,嫌弃地放下去,转而扯过敖空的袖子往脸上擦。
敖空:“……”
擦着擦着岑言忽地笑出声来,但抬起头时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漂亮话谁不会说,我说得比你好多了,你听着——那些不在意你的人不值得你难过,是不是通俗易懂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我们那边网上这些鸡汤都是打批发的,一句话可以写一整篇文章呢。”
敖空开始听不懂她在说啥了。
又听她接着说道:“可是难过如果能控制的话,我还难过啥啊,我酒坛小霸王选择一辈子都不要难过。”
酒坛小霸王说完抢过了敖空手中的酒碟,正准备一口喝掉,却见灰湮身影一动,闪到了她面前,伸手移开那只酒碟。
“诶?”岑言怔怔地望着刚才还握有酒碟的手,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自己的酒碟被夺走了,她不满地朝灰湮抗议,“哥哥你怎么能抢我的酒呢,我又没有醉,你应该去抢敖空小弟的酒才对嘛,他已经有些飘了!”
敖空听后瞪大了眼:“我的酒早就被你抢了好吗,到底是你飘还是我飘?”
灰湮没有说话,只是将另一只手上的酒碟递给了岑言,里面装着清水,这才淡淡地说道:“还给你。”
岑言开心地接了过去,然后喝了一口,有些疑惑地抬头:“怎么感觉味道不太对啊。”
正好门外传出朗笑声,接着见连浅逮着个人走了进来,他一边走一边对岑言说道:“姑娘这是喝醉了吧,喝醉的人一般都会觉得酒变了味儿。”
岑言脸上挂着酒坛小霸王的面子,听到这话立马若无其事地坐下将那碟清水喝个干净,喝完后还做出品了好酒的架势,嘴中嘀嘀咕咕:“错觉,都是错觉。”
而一旁的东狐郎看了眼连浅所逮之人,先是错愕了个瞬间,随后很快平淡下来:“这不是今天武赛胜利的那位吗,还说等封号的时候再去拜访,没想到那么快就能见面了,幸会。”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只是你一个人类,跑来妖界的武赛干嘛?”
被连浅一只手使劲拉住了胳膊的大长老都快哭了,他一个时辰前原本是打着下午的观秀散场时跟着人群趁乱逃走的主意,没想到还没跨出两步,就被这妖界四王之一的南鲛皇给逮住了。
南鲛皇笑眯眯地对他说道:“这位人类小兄弟,既然来了,就别那么急着走啊。”
他当时甚是恐慌,但见四周已经无人,只有南鲛皇一只妖怪孤零零的在此,于是心里开始计划该召唤个啥才能拖住南鲛皇以便自己逃回巫族,回了巫族,到时候他们这群妖怪也拿他没有办法。
谁知南鲛皇又轻笑了声,仿佛已经将他那点小心思看了个透:“放心,杀掉巫族大长老和整个巫族过不去这种傻事,在下可做不出来,不过大长老参加了我们妖界的比赛并取得胜利,若是这份礼品不拿走,也说不过去吧。”
他听到这话连诧异南鲛皇是怎么得知他身份的心思都没有了,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你们真是太客气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一步啦,有缘再会有缘再会。”
可却被南鲛皇一把拉住了胳膊,他原本就只擅长召唤术,一旦被近身就一点机会都没了。
南鲛皇还是挂着那人蓄无害的笑容,但看在他眼里完全就是邪神在微笑,南鲛皇缓缓开口:“在下觉得大长老还是别走为好,否则要是让周围的妖怪们知道一个人类居然跑来参加他们心中最为神圣的武赛,指不定要怎么对付大长老呢。”
威胁,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他咬牙切齿,目光直直地瞪向南鲛皇,可那条鱼只是笑,笑着笑着又继续说:“既然如此,不如请大长老跟着在下走一趟吧。”
然后这一趟就走到了这里来。
屋中一大股酒香,熏得他想哭又头疼,他暗暗发誓,如果这次有命回去,以后绝对不会再踏进妖界半步,绝对。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大长老,每次出场都担惊受怕的
给大长老揉揉心脏
第32章 小秘密
四王虽说共有四个, 但彼此之间心知肚明, 北鹰懒, 西蛇蠢, 真正能办事的无非就东狐郎和南鲛皇两个,所以一直受到了不公平待遇的两个王对这次引进新王表示十分热切。
来的是个人类?正好呀, 有把柄在手, 还怕他会不干好差事耍滑偷懒吗?
于是等这位不知道在想啥往妖界跑的巫族大长老进了酒楼包厢后,两个王一个扮起红脸, 一个扮起白脸。
南鲛皇说:“大长老你想啊,你跑到妖界事小,可是参加武赛这事实在就有些过了,你不是妖怪所以可能不清楚这五十年一次的武赛在咱们这里的份量有多重, 你这样跑来一捣乱,杀了你以泄众愤这是最好的结果,可若是妖怪们还是不满,指不定还会引起妖界和巫族的战乱呢。”
大长老吓得直缩脖子,可怜兮兮地望着面前两个王:“这…这么严重的吗,那我该怎么办?”
东狐郎说:“简单啊,既然赢得胜利,你假装当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王就好了,偶尔大场合匿了气出来露个面,以及极少情况下有事要办的时候来帮个忙, 妖怪们就不会因为你突然消失而去调查你,我们肯定也不会出卖你身份, 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
大长老有些迟疑:“你们没骗我吧,世上哪有那么轻松的差事?”
连浅用手中折扇遮了半张脸,只露出笑意盈盈的眼睛,然后他指了指正和岑言抢着酒坛的敖空以及睡得正香的西蛇姬:“自然是有的,不然你以为他俩是怎么过得这么滋润的?”
大长老有些被说动了。
连浅又道:“而且我们妖界盛产花籽,像今天奖励的那株香籽花,我家有两株,小蛇家有一株,阿狐家有三株,嗯敖空家……有十几株,全给你全给你。”
大长老生怕连浅反悔一般,急忙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于是就这样达成了协议。
双方商议好封王封号良辰吉日后,大长老便开始幻想自己被约莫二十株左右的香籽花包围的光景,鼻间都是花籽的清香味儿,他磕了一颗又捻起一颗,磕了一颗又捻起一颗。
随后感觉有人拍了下他的肩,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吵,我正在磕花籽呢!”
旁边那个听起来已然是不太清醒的声音笑嘻嘻地传了过来:“哪里有花籽哪里有花籽,也给我磕磕呗,我今天下午还没磕够啊!”
一边说着一边将脑袋凑到他面前像是在找着瓜子,大长老定了定神,这才发现是那位被他召唤而来成为恶妖妹妹的小姑娘。
如同他因为自己撒了谎面对恶妖会紧张一样,在面对这小姑娘时他同样会觉得有些愧疚,毕竟保不准哪天恶妖得知了真相会将这小姑娘一刀给劈了,这把刀还是他给磨的。
如此,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我脑子以前摔过,有点毛病,经常会出现自己磕花籽的幻觉,那个……你最近还好吧,有没有被欺负被责难啊。”
谁知道以这恶妖残暴的性子会不会在家暴打妹妹啥的……他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同时也越想越愧疚,差点准备给这小姑娘跪下用最真诚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歉意时,身后传来个低沉磁厚的声音。
“谁又给你拿的酒碟?”
似乎是在问这位小姑娘,因为小姑娘手里端着个酒碟。
大长老下意识回过头去看,见那身躯凛凛的恶妖正站在他背后,他吓一跳的同时又觉得有些疑惑,因为之前听恶妖说话都是冷冰冰的,像是怎么敲都敲不碎的冰块。
可此时这句话的语气却似冰块融了,虽然依旧听不出来情绪,但柔和了不少,以至于刚才他都没反应过来是谁在说话。
莫非…难不成…或许…恶妖对这妹妹挺好的?
而这小姑娘听后应该是在想这酒碟谁拿来的,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忆起来:“哦哦这个啊,我刚才又从敖空那里抢了个过来!”
似乎还很自豪的样子。
恶妖沉默了好会儿,随后转身从一旁拿过只酒碟,往里倒上些许清水,接着走近了小姑娘,将她手中的酒碟端起,小姑娘不满地抗议,于是恶妖以假乱真将那碟清水递给了她。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似乎已经这样做过很多次了。
大长老看得瞠目结舌,很难将这个恶妖与那使妖界闻风丧胆完全就是血腥暴力的代名词的恶妖划上等号,所以这样看来…恶妖他不仅没有在家暴打他妹妹,反而对其很是疼爱?说起来今日武赛时恶妖他夺了自己第二名的奖励,难道也是为了给这小姑娘吃?
大长老正想着,这小姑娘却是在一口喝掉碟中清水后突然伸出手指向他,然后对恶妖说道:“哥啊,这个人是那个正太脸的小哥哥诶!”
灰湮不明所以,大长老却反应过来小姑娘这是认出他了,毕竟小哥哥这三个字他印象是非常深刻的。
因为总感觉这个称呼有种调戏的意味在里面…
随后小姑娘蹲下身子似乎在找什么,找了半天在角落里发现了个酒坛,她快速地缩了过去拿起酒坛,接着往他面前一递,笑道:“小哥哥也来喝点呗,我最喜欢正太脸的小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