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许诚毅都懒得解释了,等他正式上学,在课堂提问,他相信,老师和那些同学们一定会教他做人。
一个人好较劲,那一堆人呢!较得过来嘛?
可霍平茹认为许添海这是教学不认真,忽视她儿子提出来的任何疑问。
非要让才读到小学五年级的霍冬梅,给许健聪辅导功课。
霍冬梅有苦难言,对于许健聪提出来的各种古怪困惑,她都是瞎编乱造,胡言乱语一通。
只要做到能糊弄住许健聪就行。
谁让她每天被许老太太吵得睡不好,一早起来,还要被许宝兴和霍平茹两口子监督着干活。
一会儿被使唤干这个,另一会儿又被使唤干那个。
唯一的好处,是每顿都能吃饱。
怎么说,她都是向许家交了伙食费的。
可怎么就变成她给许家当奴隶了呢!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该答应他,跑到许家来住着,受这苦,吃这亏。
只是眼看着十月份来临,要赶着秋收割稻子,到时就更忙了。
霍冬梅也就愈发不愿这么被她姐姐姐夫给劳役下去,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她姐姐姐夫把她当苦力使唤,许添海和柳珮琴还劝过霍平茹他们好几次,他们不听,气得霍冬梅三番四次向她亲妈冯英告状,说她姐姐霍平茹是个贪得无厌的周扒皮,都从她这里要走了那么多钱和票。
还让她累死累活地做那么多,是不是故意整她,不想让她活了。
她母亲冯英听了之后,还狠狠地骂了她一通,这么多年了,霍平茹是什么德行,她这个做妹妹的还不清楚,自己倒贴着钱要去干苦力,能怪谁?
让她早点嫁人也不干,还要跑到别人家里蹲着。
而让霍冬梅回家,霍冬梅死活都不肯,似是有什么瞒着他们。
等秋收的日子到了,霍冬梅却是坚决地抗拒了霍平茹的安排,自己跑到队长那里,要了一个送饭送水的活儿。
霍平茹得知以后,暗骂霍冬梅是个耍滑偷奸,专检小便宜的人。
那活根本轮不到她来干,她就是想偷懒,死活都不想帮自己干活罢了。
第16章 经商天分
“诚诚,你在家好好待着,别到处乱跑,知道了吗?”这秋收一到,无论全村男女老少,都得在地里忙活割稻子。
就连村小学都放假,让能干活的孩子们回家帮自己父母分担一点,这不,柳珮琴和夏美月都必须拿上筐子和镰刀,去队长那里报道,然后由队长进行分配,具体到哪块田里劳作。
许诚毅和许健聪,以及许丽娟三个孩子都太小了,让他们到地里去干活,等于是添乱。
只有许修鹏才是真正能出力的人,他今年十岁,个子又高,身体壮实,甭管吃什么,都会长肉。
许诚毅跟他比,都稍显单薄,但是从小到大,他从不会像许健聪那样小病不断。
霍平茹嫉妒得很,不仅对许诚毅有敌意,她对许修鹏和夏美月同样憎恶,暗自怀疑夏美月给许修鹏和许诚毅两个孩子开小灶,把好吃的东西都藏起来,让她的大儿子聪聪尽吃一些没营养的食物,才会动不动就患病。
却忘了,她经常当着许诚毅他们的面,塞给许健聪很多零食,叮嘱许健聪一个人吃完,连他妹妹许丽娟都没有,甚至还老撺掇许丽娟去抢许修鹏和许诚毅的吃食和玩具。
夏美月心知肚明,变着法的收拾霍平茹,只要霍平茹让她孩子抢东西,她就克扣霍平茹两口子的伙食。
而且她多抠门,哪舍得给她三个孩子开小灶,她成天都想方设法地让家里人吃饱,便已经很不错了。
哪像霍平茹嫁进许家这么多年,还总吸她娘家的血,让她把她娘家大哥和嫂嫂祸害的是看见她就想跑。
不然霍平茹哪有私房钱给自己儿子买好吃的,好穿的。
许诚毅一边听着夏美月的嘱咐,一边点点头,“妈妈,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吧!”
“我放心……我放心什么呀!每回你都这么说,可我哪次回来,是看到你人影的。要我说,你一个小孩子,跟那捕鱼的大人凑一块儿干什么,那大河是你能去的地方吗?你不知道上半年有人差点掉进去?连你爷爷和爸爸都是十一二月,才敢去大河抓鱼。就你能耐,这一年四季,你都非跟他们凑一起。”夏美月本次出门,都得对许诚毅念叨好久。
尤其许诚毅表现得越听话,她就越觉得他要到处撒野和搞事。
再说她自己的孩子,她还不明白。
真是一个鬼灵精,她一个大人都算计不了他。
只好每次嘴皮子都说干了,才肯放过许诚毅,好歹时间长了,他总能听进去一些,不会什么印象都没有。
柳珮琴一见自己的小孙子表现出一副老老实实,任凭夏美月怎么唠叨和训话的乖巧模样,她就忍不住心疼得打断道:“好了,别说了,要不是诚诚,你能隔三差五吃上肉吗?而且他和捕鱼的老纪投缘,每回老纪捕鱼,都带上诚诚去镇子和县里,让他帮忙卖鱼。听说,他都帮老纪赚了这个数……”
话落,柳珮琴摊开一只手掌,明明确确向夏美月表示,她小孙子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
真是间接地遗传了他曾外祖父的基因,将来说不定就是一个大富豪。
才不像许老太太说的那般,跟她死去的那口子相像,模样差不离。
她小孙子可是人中龙凤,跟他曾外祖父一样,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了经商的天分。
“妈,你又不是不晓得,这镇子和县城都查得紧,不准私人交易,那都是黑市,被抓到了,可是要扣上投机倒把的罪名。”夏美月向来行事都谨慎,她一直担心许诚毅遭了别人的红眼,让人妒忌。
柳珮琴却是捂着嘴笑了,把夏美月拉到一边,悄悄说道:“我也不瞒你了,你爸偷偷跟着诚诚和老纪去过一次县里,没想到诚诚这孩子是真能琢磨和钻营,他不光帮老纪卖鱼,他还跟其他人混熟了,帮他们卖东西,收取一些薄利,连带着我们一起沾光,最重要的是有人帮他们望风。再说,经常去黑市卖东西的人都是老滑头,哪有那么容易被抓住,有些还跟县里的干部有关系呢!”
夏美月听着,都忍不住暗道许诚毅一句狡猾。
说起这个,许诚毅他亲爸许宝荣也不甘落后,听说村子里的老会计眼睛不好使,算不清账,这她大伯夏古元就准备重新从村子里挑一个文化水平高一点的年轻后生任会计。
刚好,许宝荣有这个意向,虽说他不像许添海那样上过大学,还出国留洋。
但他高中毕业,又经常受许添海的文化熏陶和自身影响,那文化水平,肯定是不差的。
别说,洵水村以及其他几个村子年轻一辈,还真没有比许宝荣更适合做会计。
而夏古元得知许宝荣的打算后,一口应下了。
倒是公社其他干部还有些担忧,生怕人民群众对许宝荣有意见,说他一个资本主义的后代,不配为大家效劳等等。
夏古元可不管这个,他只吸收货真价实的人才,况且许宝荣这人是真适合当会计,每到年底算工分,这老会计还要用算盘仔细再算一遍,以及确认的时候,这许宝荣早就心算好了,一口说出答案,速度贼快。
搞得几个村子里的许多村民,在年底结算前,都会找许宝荣帮着计算一下,他们一年到底赚了多少工分?
还省去了老会计不少忙,就连老会计都私底下向夏古元建议,让许宝荣来挑他的担子。
村里也有人听到了一点风声,不过他们没意见,他们又不是李二麻子那样唯恐天下不乱,非要给许家添麻烦的人,他们早就盼着换会计,生怕自己的工分被算少了,嘴上说不清,笔记本上又算多,让人笑话和猜测,最后不了了之。
这么一来,让那些还担心不已地公社干部立马转移对象,变成了对上面领导的忧心和顾虑。
真怕哪天许宝荣被举报,连累他们全村遭殃。
夏古元瞧着,也不是一个事儿,干脆去县里,向上级汇报了一下。
县里态度还行,虽有些晦暗不明,还有些激进分子反对,可都被压了下来。
主要是因为近几年被下放的一些老教授,老干部,老将军得到了平反,那他们受的罪,肯定就有人给找补回来。
那县里某些胆小怕事的还不得夹着尾巴做人,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让人给撸下来,什么都没有。
如此,那些公社干部哪还有什么忧虑和顾忌,就等秋收忙完,让许宝荣马上担任老会计的工作。
夏美月想到这些,心里的忧愁便少了一点,不禁露出一抹轻松的笑,甚至更想追问柳珮琴还知道许诚毅都干了什么?
谁知,她大伯夏古元风风火火地跑到他们家,连口水都没喝,就忍不住倾诉道:“我真是服了你们家老太太,七十多岁的人了,还那么有干劲儿,天还没亮,跑到我家来,跟我要了一个监督大家干活的任务。这下,大家就别想偷懒了,而且你们家老太太是个啥人,我想你们也清楚。”
清楚,怎么不清楚?
本身就是一个干活利落的爽快性子,平生最看不惯偷懒瞌睡,不干活的懒鬼。
她来到许家半个月,霍平茹都没有时间跟村里爱说闲话的长舌妇聊天。
都是被许老太太管束着,刚好形成一个奇怪的循环链。
关键是被使唤的人都没办法反抗,像许老太太使唤许宝兴和霍平茹,那他们敢有意见吗?
不怕一句话就被许老太太给怼死,以至于他们自己心气不顺,半天都缓不过来。
那他们只能想尽办法使唤霍冬梅,让她一天下来都没有歇息的时候。
霍冬梅自个儿也有小心思,才会对霍平茹的苛待,毫无办法。
不过她今天起床,还特意把自己打扮漂漂亮亮,穿上她刚买的一件新衣服,胸前两股油黑发亮的大辫子,随着她迈出的步伐,一甩一甩的,全然没注意到许老太太在关注她时,目光不由自主就散发出几分深意。
这样的端倪,别说许老太太发现了,连许诚毅都感觉到不对劲。
曾经作为成年人的他,对察言观色这套十分清楚,尤其是霍冬梅那么明显的情绪变化,他不想注意都难。
可是这事儿轮不到他管,他猜测许老太太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可能还会对他们家产生什么影响。
否则许老太太干嘛要费那么大力气,去折腾大家,让大家都睡不好。
人活一世,阅历肯定比旁人厉害,这点眼力见儿,他还是有的,便从不向许老太太过问这件事。
就等许老太太什么时候确定有谱,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第17章 庆幸
结果在秋收第三天,大家干劲正足的时候,这霍冬梅就被许老太太一把拽着胳膊,拉回了许家。
甚至一路上想哭还不敢哭,村民见了,都好奇得很,但还没开口,便被许老太太几句话给带偏。
这事儿跟霍冬梅的颜面和名声有关,不能说开,一说开,霍冬梅以后就真没法嫁人了。
而且翌日一早,许老太太就让许宝兴把他岳母冯英请来,弄得许家众人一头雾水。
霍冬梅也不像前日那般,心情颇好,整个人都沉浸在欢喜和雀跃的幻想气氛中。
反倒颓丧又失落,犹如一潭死水似的,都掀不起什么波澜。
霍平茹却从未见过霍冬梅的情绪那么消沉和伤心,一时半会儿还搞不清这霍冬梅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想问她,还没张嘴,许老太太就站在霍平茹身后,差她干活。
直到霍冬梅自己忍不了想要宣泄的欲望,在她亲妈冯英还没到许家之前,就把她那事儿当着大家的面给摊开。
也顾不上丢不丢人一说,谁让她刚好被许老太太抓个正着,没法向许老太太辩解或者说清楚,这许老太太就猜中了大半。
“姐,我……我住你们家,是因为李二麻子还没被抓住之前,他用我写……写给你们队上邵知青的情书威胁我,让我替他抓你们的小辫子,我……我没办法,我就答应了他。”霍冬梅说着,这脑袋就越来越低,都不敢正眼看着大家伙儿。
霍平茹听了,连忙冷笑地破口大骂道:“我就说你这几天咋偷懒不干活,原来是跑去偷汉子了。”
“姐,你能不能说话别那么不中听,什么叫偷汉子,这明明就是追求自由恋爱。”霍冬梅被霍平茹那样谩骂,心中定然是不乐意,急忙抬头,鼓起勇气为自己开脱。
可霍平茹才不管她说的是什么,继续辱骂道:“一个姑娘家,还没结婚,还没定亲,就给别人送情书,不是偷汉子,是什么?要我说,你这是癞□□想吃天鹅肉。你也不想想,一个干部子弟,能看上你这样的农村姑娘?”
这事儿要是成了,霍平茹不会说任何不好,或者责怪霍冬梅眼光太高,用语言羞辱她。
相反,她还要夸奖霍冬梅,夸她有本事,说不准将来就是一个干部夫人,能帮上他们家。
现在这事儿败露了,大家都知道,并且一看霍冬梅那伤心欲绝的德行,明显邵知青是看不上霍冬梅,只有她自己单相思而已。
那她能不趁机多骂骂霍冬梅,让她老实些,多长个心眼和教训。
不是什么人,都像她这样,能及时把握住机会,搞不好,她小妹霍冬梅暗地里羡慕她,想要跟她较劲,没想到人家压根就不喜欢她,让她白白空欢喜一场。
霍冬梅被霍平茹说得当即坐不住,想要反驳一句霍平茹,凭什么这霍平茹在没结婚之前,就可以找机会跟许宝兴见面,还给他打毛衣,打围巾,两人私下交往那么频繁,都没有人站出来,说他们不知羞耻,乱搞男女关系。
到她这儿,就变得这么不纯洁,不入耳,合着都是她一个人的错,不该主动向邵知青表白。
许老太太却不想霍冬梅和霍平茹两人吵起来,直接一个威严又狠厉的眼神,扫向了霍冬梅和和霍平茹。
瞬间,两人不吱声了,面面相觑一会儿,然后你白我一眼,我白你一眼。
心里则想:这许家人果然没一个善茬,尤其这许老太太真是一张嘴巴不饶人,能说得对方吐血或者晕倒。
刚巧,她们都试过这许老太太伶俐又喋喋不休地炮轰,并不打算惹怒她。
只能像被吓得瑟瑟发抖地鹌鹑一般,不言不语,更试图离许老太太远一点儿。
许老太太懒得理她们的小动作,直接询问霍冬梅道:“那李二麻子是咋从你手里抢走情书的,你不是住在钱家湾,离洵水村远着呢!起码要翻好几座山。”
许老太太虽刚到这里,但成天听洵水村的村民唠嗑,早就对洵水村的周边环境,做到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