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太早熟,太聪颖,小小年纪就那么有主意,那长大了,谁管得住他。
他们又愁又欢喜,一转眼间,这许诚毅就被他们教导着,长到了七岁,该是上学的年纪。
他们二话不说就把许诚毅送入了村小学,结果许诚毅跟许健聪同班,甚至全班同学都知道,许诚毅和许健聪是死对头。
他们打小就不和,便有意无意地分成两派,一派是支持许诚毅,另一派是支持许健聪。
当然支持许诚毅的人数要比许健聪多一倍,谁让许诚毅他大哥是孩子王,又是整个六年级的大头头,身高尽一米七几,人高马大。
那他们这些低年级的孩子,能不害怕许修鹏的势力吗?
从另外一方面来说,比起傲气在表面的许健聪,自是许诚毅更亲和,更讨人喜欢。
但他们也能深切地感受到许诚毅骨子里的疏离和冷漠,他远没有像他表现得那样和善,一旦谁惹了他,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这大概就是一种应激反应,让他在心里筑起了一道城墙,拒绝别人无缘由地欺压和讥讽。
毕竟受过欺负,并且经常反抗的人,都有一种狠劲儿,可许诚毅的这种狠劲儿不是面对自己,而是面对敌人。
只有年纪大,阅历丰富的人,才看的出来。
像跟他同龄的孩子,都认为他这个人好相处是好相处,但就是有时太冷淡,让他们常常付出去的热情,突然像被泼冷水了一般,得不到回应。
私下里,却有一批小女生,成了他的小粉丝。
谁让班里大部分都是爱打闹,爱玩女生辫子的调皮鬼男生,极个别还不讲卫生,经常穿着脏衣服,吸着黏糊糊的黄鼻涕。
在这样鲜明的对比下,许诚毅俨然成为了一个异类,他爱干净,每天下课都要整理桌子上的书本,作业按时上交,不拖沓,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也会礼貌回答。
偶尔困了,睡个懒觉,任课老师都不会说什么,反正他学习成绩那么好,态度也不错,就随他去。
许健聪则三番五次地盯着他,只要他有任何异动,他就马上向任课老师打小报告。
或者一旦许诚毅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他就立刻举手,不管答案对不对,他都想超越许诚毅,不想落后于他。
偏生他回答问题完了之后,被老师说这个答案是错误的,他马上激动地满脸通红,嘴硬地把他认为为什么是这个答案的过程和思绪,都对老师描述一遍,坚决不肯承认他会没有许诚毅厉害。
时间长了,任课老师都有些不耐地找许健聪谈了很多次,让他专心学习,别总是盯着许诚毅一个人。
明明期中成绩和期末成绩一出来,许健聪都考得不怎样,反倒是许诚毅地位始终稳固,一直霸着全班以及全年级第一名。
那任课老师面对一个学渣的不断找茬,自然会在心里给许健聪打个差评。
而且他们试图去找许宝兴和霍平茹谈话,让他们纠正一下许健聪的正面以及反面思想。
可惜许宝兴和霍平茹两口子,根本就没听进去,还说是任课老师无能,不会教孩子。
如此一弄,任课老师都哑口无言,知道这许宝兴和霍平茹两人对自己孩子信心太大,期望太大,导致他们压根就接受不了自己孩子的不好。
不仅老师拿许健聪没办法,那些曾经支持许健聪的同学,也在许健聪每次的抬杠,和提出各种无厘头的问题后,慢慢疏远了他。
他们和许健聪不是一路人,他们没耐心招架许健聪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心态和表现。
只有许健聪爸妈才觉得他们儿子各种聪明和努力,将来一定是人中龙凤。
这不,学校决定召开家长会,许老太太和夏美月,以及柳珮琴三人都迫不及待,想要去参加。
谁让许诚毅成绩那么突出,全村都知道他聪明机灵,那她们去了,只有任课老师夸奖,和其他家长来询问她们怎么监督许诚毅学习的份,怎么着都是脸上有光,徒增高兴的好事儿。
那她们谁不愿意掺和进去?
都想自个儿被别人夸一夸,她们教导有方。
只是许诚毅所在的班级太小,容纳不了那么多人,只能请一位家长去参加。
那依许老太太的强势作风,夏美月和柳珮琴自然都捞不着这个好。
偏生许老太太刚踏进班级,就看见霍平茹缠着任课老师,问她儿子成绩怎么样?
一听又是许诚毅考了第一名,她儿子倒数几名,她就拉下脸,满是不悦。
当着任课老师的面,暗自小声嘀咕道:“你们怕不是收了许家的好处,怎么每个学期的第一名都让他得了去。”
任课老师又不是聋子,听了这话,面上的微笑,立马收敛了些许。
转身就和其他孩子的家长交谈起来,完全不想搭理霍平茹这个不讲道理,有些胡搅蛮缠的女人。
而霍平茹见状,对任课老师翻了三四个白眼,不忿道:“我勒个娘,真势力!”
闻言,跟她站得比较近的孩子家长都看不过去,纷纷远离霍平茹。
他们都知道霍平茹是个什么人,就是不知道她这么蠢,她孩子考砸了,又不全是任课老师的错。
是她自己文化一般,不会教孩子,搞不好,她儿子真不是一个读书的料子。
还成天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在背后说人家闲话,那她孩子要是有出息,还有天理吗?
“许奶奶,您来了?我跟您说,许诚毅他在学校表现一直不错,他尊敬老师,友爱同学……”几门任课老师见了许老太太,这满脸都是笑意,忍不住就走上前,开始一条一条得给许老太太列出许诚毅的各种优点。
许老太太越听,这笑容就越绷不住,真想当着大家的面,大声笑出来。
霍平茹却故意站在任课老师的后面,侧耳倾听任课老师说出的每一句话。
但凡任课老师夸奖起许诚毅,霍平茹就恼怒地咬牙切齿,在心里腹诽这些任课老师都是瞎子,看不到她儿子的好,就知道吹捧许诚毅那个小混蛋。
许老太太见此,都快乐开花了,也不打岔,就让霍平茹仔细听听她小曾孙究竟有多么厉害。
最好气到七窍生烟,想撞墙为止。
霍平茹也确实如许老太太所料,听着听着,都气得把自己的舌头咬破了,她今天来学校参加家长会,是为了出风头的,怎么就变成许老太太一个人唱独角戏了。
难道她儿子真的太笨,听不懂老师再讲什么?
不对……不对,她儿子应该是最聪明的,怎么就得不到老师的重视。
第23章 蹭饭
霍平茹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直到那些任课老师跟许老太太聊完, 她才目光有些怪异地瞧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许健聪被霍平茹看得莫名其妙, 一头雾水。
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妙,赶紧晃了晃霍平茹的胳膊。
霍平茹什么都没说。
直接带着自己儿子回家, 然后关上院子大门, 逼着许健聪看书学习, 不准出去他随便跑出去跟别人胡闹和玩耍。
可是接连半个月过去,许健聪每天的任务就是读书写字, 连穿衣服, 端碗吃饭的活儿, 霍平茹都不让他做,争取让她儿子许健聪每分每秒都把时间用在读书上。
只是时间长了,许健聪也有些吃不消,还反抗了霍平茹好几次。
霍平茹愣是无动于衷, 她的儿子不可能这么笨, 肯定是他不肯用心, 还有村小学那帮老师都是势利眼, 文化水平不怎么样就算了,关键是忽视她儿子,看不起他儿子。
她想着下学期, 就把许健聪送到镇子上的第一小学读书,让他住在她小姑家, 就不信这学习赶不上许诚毅。
结果她儿子真被她送进镇子里的小学读书后, 她这尾巴就翘到了天上。
比以前更喜欢吹嘘她儿子聪明机灵, 每次老师都会点名她儿子发言,还说她儿子学期末一定能夺第一名。
但是有几个会相信她的话,大多都认为她在吹牛。
偏偏霍平茹不仅见了谁就说她儿子是天才,还故意跟别人讲,这镇小学的教学水平比村小学要高好几倍,这村小学出来的第一名,连镇小学的倒数第三名都不如。
言外之意就是埋汰许诚毅学习不咋地,哪怕年年第一,都比不上读镇小学的孩子。
不过她这么一说,顿时得罪了村子里的大部分村民。
他们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可以把孩子送到镇子上读书。
都是小学毕业,才允许孩子到镇子或者县城读初中。
毕竟到那时,孩子都十二三岁,有独立自主的能力,上下学回来,还有同村孩子陪伴,他们也放心。
可霍平茹这么贬低村小学,是几个意思?
合着全村的孩子都不如她那个金疙瘩,而且镇小学也是有名额的,不是谁家孩子都能进去读书。
所以霍平茹炫耀他儿子的同时,也炫耀了她背后有人,有关系,了不起。
他们就是想送自己孩子到镇小学读书,都没那个能耐。
如此谁还待见得了霍平茹,大家都是把她当笑话看。
就是经常跟她在一起说闲话的那些长舌妇,背地里都在耻笑霍平茹,说她望子成痴,脑子都不好使,要疯了。
没想到,还真被她们猜中。
这许健聪被霍平茹那么紧逼,也才考了七八十分,排名远远够不上全班前二十,更别说得第一了。
这下,许健聪真成为了洵水村的笑柄。
霍平茹却依旧不肯放弃,她不相信自己儿子真那么蠢,连一个双百分都考不回来。
莫非是她对她儿子太放松?
至此,霍平茹就放下手中活计,把什么担子都压在许宝兴一人身上,而她的任务,就是每天看着她儿子学习,不准他偷懒或者瞌睡。
她一定要让她儿子考上第一,还让他读大学。
毕竟高考恢复已经两年多了,村子里那个邵知青,就是她妹妹霍冬梅喜欢过的那个男人,都通过高考,回到了城里。
那她儿子许健聪,有一半城里血脉,这读书肯定不会比许诚毅要弱。
而许诚毅的爷爷奶奶,打算让许诚毅他爸许宝荣,回上海看看他们的房子还在不在,主要也是他们听说,这柳珮琴的隔房兄弟,就是当初逼得他们把财产捐出来的那人,近年来,都没什么消息。
他们怀疑那人胃口太大,让人给抓住把柄,把他所有家产都独吞了,因此,他才没有在**时期中,暗中作祟,对他们一家人进行各种算计和打压。
许老太太也觉得回城里好,回到城里,她小曾孙就能上最好的学校。
其实,她觉得霍平茹给村里人散播的那些话,有一部分是真的对。
跟她老家比起来,这村小学的教学质量,要比他们那儿好,关键是老师都讲普通话,口音没有她老家那的老师那么严重,那孩子听起来,也不会费力或者被带偏。
那要是到了城里,那这教学质量肯定要跟上一层楼,起码那些老师的文凭都要中专或者大专以上。
哪像农村,你读个初中,都能给孩子上课,人家见了,还要夸一句有文化。
可见,这其中的差距有多大?
再说,她小曾孙那么聪颖,不能白白浪费他那机灵劲儿。
得让他上最好的学校,得到最好的教育。
她要气得霍平茹怎么比都比不上他们,纵然霍平茹花费那么多心血,培养她儿子,她儿子也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太奶,许丽娟又来了?”许曼曼趁许老太太在沉思和考虑时,突然从院子门外冲了进来。
满脸不高兴,一点也不想让许丽娟这个猛吃海塞的人,继续来蹭她们家的吃喝。
许老太太闻言,皱了皱眉,说道:“她这是第几次来咱家了?”
许曼曼仔细用手指头算了算,答道:“太奶,已经是第二十五次了。”
“二十五次?”许老太太惊讶地跟着许丽娟念出了这个数字。
这霍平茹是不是打定主意,要让许丽娟赖上他们家。
说句难听的,这霍平茹也没给他们钱和票,他们凭啥要帮许宝兴和霍平茹养孩子。
他们都分家了,分得彻彻底底,平日里,他们两家根本不来往。
怎么这霍平茹还这么不要脸,故意不给她女儿吃的东西,让她饿得面黄肌瘦,跑他们家蹭饭。
“太奶,您快去瞧瞧吧!许丽娟正缠着我奶给她下面条?”许曼曼不喜欢许丽娟,她从小就听她妈霍平茹的话,来抢她和诚诚的东西。
有时,她根本没碰她,这许丽娟就会大哭大叫。
偶尔还会趁家里长辈不在,只有她妈霍平茹一个大人看家时,向霍平茹告状,说她欺负她。
霍平茹听了,立即笑嘻嘻地把她的两条胳膊给攥住,不让她摆动,紧接着就唆使许丽娟用她的手指,去掐她的大腿和肚子。
还不准她哭出声,更不准向她妈夏美月说实话。
不然下次她妈不在,还要继续这么对待她。
她有些害怕,却也没听进去霍平茹的警告。
反而半夜被疼醒,狠狠大哭一场。
那夏美月得知之后,能不跟霍平茹干仗?
那可是她闺女,她都不舍得动一根手指头,这霍平茹就那么虐待她女儿。
她要是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她还像一个当妈的人吗?
因此,打从这,夏美月也对许丽娟有了一点看法。
虽说许丽娟是受了霍平茹的指挥,对许曼曼做出那样的事情。
但她那时都五六岁了,应该懂点事情,怎么能无中生有,故意欺负人。
现在,她上门蹭饭吃,夏美月都不想搭理许丽娟。
实在是这个孩子可怜又可恨,跟她妈一样,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在她们跟前卖惨卖好,转头到了许宝兴和霍平茹跟前,就说他们家怎么怎么有钱,顿顿都有肉。
这话还是从霍平茹嘴里说出来,就霍平茹那人,压根就藏不住事儿,连自家丑事都能宣扬的人,就别指望她能保守住什么秘密?
自然这夏美月就不怎么待见这许丽娟,她一来,夏美月就把家里的饼干点心锁起来。
别说她不大度,是霍平茹太无情,把好吃的都给她儿子,饿着她闺女。
关键许丽娟也不像话,跑到他们家,吃得都站不起来不说,还要端一碗回去给她妈霍平茹。
这有什么好吃的,他们都还没孝敬,倒先变着法儿的跟他们要东西。
那夏美月心里能没疙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