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贵妃冷着脸道:“我哪儿知道,她就是想趁机教训我几句。不过我这脸色真的不好看?”
小宫女点头:“奴婢也不知道,不过您一被桃婕妤气到,脸色就这样,想必是不好看的。”
明贵妃被气得心里发堵,她怎么摊上这么个蠢丫头。
至于月贵妃刚离开不久,面色就彻底阴沉了下来,眼眸里带着几分冷光。
“贵妃您也别气,明贵妃一向如此。”一旁的宫女轻声安抚道。
月贵妃冷笑一声:“皇上当年没封她妃的时候,也没见她如此张扬跋扈,还是野心大了,不听话了。既然不听话,那本宫留她也没什么用处了。问问薛太医那里准备的如何了,最近本宫可要见到效果了,那药丸也喂了不少吧。”
宫女摇了摇头,面露难色:“薛太医说那位主子不能吃苦,也不爱吃药,之前被皇太后打伤了,都不肯喝药,后来还是买通了上药的医女,才混合进去一点,恐怕还得过段日子。”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那女人都已经那么高的位份了。再说本宫给他很长时间了,他一开始说太医院不是他说了算,本宫便让他做了院判。还扳倒了郝太医,结果到了让他办事儿的时候,他就各种推脱,天下可没有这样的好事儿。你让他尽快,本宫等着收网了。”月贵妃非常地不耐烦,主仆俩快步走到了内殿。
*
秦翩翩最近的日子异常悠闲,陪陪高太后,遛遛狗皇帝,偶尔兴致来了睡一睡,她觉得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透着一股对生活的热爱和舒适。
她愿意就这么老死宫中,偶尔跟狗子作一作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赏桃阁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事实上除了秦翩翩,其他宫人都能看出来掌事姑姑望兰很紧张,连柳荫那丫头也不爱笑了,经常盯着秦翩翩瞧。
紧接着两人叽叽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面上的表情很严肃。
秦翩翩躺在躺椅上晒太阳,整个人都被晒得暖洋洋,用一块手帕遮在眼皮上,她竟然睡着了,还做了一个美梦。
那个美梦里春色无边,有个男人用强壮有力的胳膊搂住她,一起快乐地运动。
男人总爱趴在她的耳边呼唤她“爱嫔”,还不时地舔着她的耳朵,痒得让她一直往男人的怀里钻。
不用说她都知道这男人必定是皇上,他像一只猎豹一样,永远都精力十足。
“爱嫔,朕给你个宝贝。”他眨了眨眼睛,有些故弄玄虚。
“什么宝贝?”她哑着声音问。
“小要要。”他像是分享秘密的孩童一般,凑在她的耳边,呢喃地说出这三个字来。
“不要了,嫔妾要不动了。”她一下子惊醒了,几乎是使尽了浑身的力气说道,两条腿痉挛性地抖动起来。
哪怕是半梦半醒间,都能察觉到那股被撞得太久之后的酸涩感。
最近皇上总爱玩儿这个游戏,哄着她缠着她叫她喊要要,一个晚上就要不停了。
从此秦翩翩就被训练成,一个被“要要”这两个字吓趴下的女人,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因为有帕子的遮挡,所以阳光并不是很强,整个身体被晒得发软,像是要永远都瘫在这里一般。
她皱着眉头,暗暗地回想了一下梦中的场景。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梦里要这么回答,想来是生理反应太过可怕了。
“主子,您做什么美梦呢?”柳荫之前就站在旁边,其实也晒得有些昏昏欲睡了,瞧见秦翩翩睡觉的时候,嘴角还轻轻扬起露出一抹笑容来,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
秦翩翩伸了个懒腰,将眼睛上面的帕子拿下来,慢悠悠地道:“梦到皇上说给我一宝贝,让我生小要要呢。哎,为何总是在梦里对我说这句话,现实中要是能生个小要要多好啊,我就带着儿子玩儿,不带狗子玩儿。”
她最后一句是压在舌底说的,有些模糊不清,自然不能让柳荫听到,否则这丫头一惊一乍的,非得传出去不可。
结果她刚准备起身站起来,就听柳荫高喊了一声:“主子!”
把秦翩翩吓一跳,腿一软又坐回了躺椅上,她看向柳荫,拧着眉头:“这是怎么了?你差点吓死我!”
不过再责备的话,她还真说不出口,因为柳荫满脸都是悲戚的神色,一双眼眶红红的看向她,好像眼前的秦翩翩就快要凉了一样。
秦翩翩皱眉:“到底怎么了?昨晚皇上又罚你喝西北风了?”
柳荫摇了摇头,“奴婢就怕皇上罚您喝东南西北风。”
她的脸上尽是慌乱的神情,后来还把望兰给拉了过来。
“究竟怎么回事儿,这丫头连话都不会说了,望兰你跟我说。”她挥挥手,丢了个白眼柳荫,显然都不想看这个窝里横的丫头。
望兰仔细打量了一下秦翩翩,视线刻意地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停留了片刻,才道:“主子,您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事了。”
秦翩翩的月事,相对而言日子还是挺准的,这回的确有些不正常。
“可能最近这副身子识相,知道皇上总招幸我,给我机会固宠呢。”秦翩翩歪了歪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是您最近总做梦生孩子的事儿,是不是胎梦啊?”柳荫快嘴接了一句。
秦翩翩眨了眨眼睛,试探性地问道:“要不去请个太医来瞧瞧?”
“不行不行的!”她话音刚落,就遭到了对面两人的强烈反对。
见她们俩如此激动,秦翩翩倒是愣住了,后来还是望兰出来解释了。
“皇上不允许后宫的主子们有身孕,每次宠幸完都要她们喝避子汤的,之前还在王府的时候,有个主子偷偷不喝,还隐瞒不报,直到三个月后坐稳了胎才报出来。皇上惊怒,直说孩子可以生,但是孩子的母亲生完之后就别想活了。他说到做到,派人事事顺心地照顾那个主子,却再也不踏进她的院子里瞧上一眼。就等于王府没有她这个人了。”
柳荫接着道:“原本那位主子正得宠,她以为皇上宠她,哪怕生个孩子也没有事儿的。反正怀上了,皇上也不能做出谋杀亲子这种有损阴德的事儿,所以就偷偷倒了避子汤。不过万万没想到,她最后还是死了。”
秦翩翩原本抱着吃瓜的心态,就当听个狗皇帝的花边故事,没想到最后竟然死了,不由得大惊。
“皇上杀的?孩子呢?”
柳荫和望兰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几分复杂的情绪。
望兰摇了摇头,道:“不是皇上杀的。孩子没有生下来,八个月的大肚子,那小妾上吊死的。那天她身边照顾她的人全部被她支走了,王府里当时都传是她对皇上的报复。不过这事儿恐怕没这么简单,奴婢一直待在宫里,并不是从王府跟过来的,还是后来打听出来,也可能是王府里头哪位主子,想要试探皇上当时的态度,因此用这小妾当个冲锋军。但是皇上最终都没有松口,也放出话来就算生下来,他也不会认,最后这小妾还是死了。”
秦翩翩久久没有说话,她一时有些头疼。
“不让后宫的女人生孩子,是皇上一直坚持的,而且还是底线。任由哪位再得宠的妃嫔,都没有例外。也正是那次的事情,皇上在此事上更是严防死守,每次都派了信得过的大太监,亲自监督喂药。绝对不能再出现偷偷倒掉这事儿,因此宫里还没人有孕。”
柳荫是龙乾宫出来的宫女,她更加知道皇上对这件事的上心程度,简直到了变态的地步,坚决不会放过一丝漏洞。
那些监督妃嫔们喝药的太监们,更是不能与各宫主子走的太近,否则基本上都少不了一顿板子。
因为秦翩翩只喝过那一次,还是张显能亲自盯着的,所以并没有见识到那种阵仗。
“我都喝过三年避子汤了,根本不会怀上啊。”她不相信。
“这也说不准的,就那一剂药,万一呢。”柳荫低声嗫嚅着道。
最近皇上跟桃婕妤成天腻歪在一起,无论是龙乾宫还是赏桃阁的床,都已经被滚得摇晃了,足以见得两人有多缠绵,很有可能是怀上了。
秦翩翩歪了歪头:“那怎么办?不能请太医诊脉,也不能声张,难不成就这么坐等着肚子大起来?要不你们好好照顾我,给我多喂点好吃的,给皇上生一个大胖小子?”
她边说边从旁边的桌上抓起一块花生糖塞进了嘴里,“咯嘣咯嘣”地咀嚼着,满嘴都是香甜的花生味儿。
原本着急上火的望兰,以及快要担心得哭出来的柳荫,全部都冷了脸色,一脸淡然地看着她。
“主子,这是关乎您身家性命的事儿,不是说别人屋子里的事儿,您清醒一点啊!”柳荫忍不住要提醒她。
秦翩翩翻了个白眼,将拿糖的手缩了回来,决定给她一个面子。
“我离上次来月事的日子,确切的时间是多久?”她细细地问了一句。
“两个月零五天。”望兰很快给了她回复。
秦翩翩皱了皱眉头,手指在小桌上不紧不慢地敲击着,显然是在思考,最终她发了话:“之前就就没有过这种情况吗?因为月事不准,但是并不知道是身体原因,还是意外怀了龙种,其他妃嫔都是怎么做的?”
“有的,一般都是悄悄请个相熟的太医来瞧瞧。”望兰对这些情况都比较了解。
女人月事这种东西还真不好说,宫里这么多女人,难免会月事不准。
“那就按照老规矩办,悄悄去太医院请个太医吧。”
秦翩翩既然决定了,那柳荫她们也没有阻拦的道理,太医来的倒是快。
“薛太医最近喜事临门,容光焕发啊。”秦翩翩已经坐在内殿了,手里捧着一盏茶,面上还是悠然的神色。
薛太医见到她如此架势的时候,稍微一愣,转而脸上挂着笑:“托桃婕妤的福,微臣也恭贺您喜事临门了。是后宫里晋升最快的主子了。”
秦翩翩直接把手放在桌上,柳荫眼疾手快地在她手腕上搭了一块帕子。
“请吧,还望薛太医诊断得仔细些,毕竟是一条人命的事儿。”她脸上还是一副笑眯眯的神色,只不过这话听起来一点和善的意味都没有,相反还十分具有威胁性。
薛太医立刻认真地点头,冲她打包票:“微臣家里世代为医,诊脉从不曾马虎的。”
他讲手搭了上去,仔细地诊断了片刻,秦翩翩一直扭头盯着他的脸看。
这位薛太医相比先前给秦翩翩诊脉的郝太医,要年轻许多,长得倒是一身正气。
薛太医诊着脉,面色变了几变,甚至手指细微变幻了好几个位置。
殿内的气氛异常的僵硬,看着薛太医这副架势,柳荫几乎都要站不稳了。
“桃婕妤。”薛太医收回手,看向秦翩翩的眼神有些闪躲,脸上的表情也不大好看。
秦翩翩脸色一冷,沉声道:“薛太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摸脉像是滑脉,不过您这月份太短了,兴许是微臣摸错了。微臣医术不精,还请婕妤见谅。”薛太医直接冲着她作了个揖,头都不敢抬。
柳荫整个人一抖,要不是望兰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兴许她就要被吓得晕过去了。
秦翩翩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她只是拿着帕子擦了擦手指。
“之前帮我诊脉的郝太医呢?”她低声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薛太医微微抬头,立刻道:“郝太医岁数大了,已经告老还乡了。微臣家里世代为医,婕妤请放心,微臣知道规矩的。您尽早下决断,微臣可以替您瞒住的时间不长。还有头三个月最好静养,不要侍寝,以免出现意外。”
第60章 翩翩出招
薛太医一一叮嘱, 甚至主动说出帮她保守秘密。
秦翩翩眯了眯眼睛, 没有说话。
薛太医有些拿不准这位主子的心思, 哪有妃嫔这样的?她是不知道皇上对孩子这事儿有多么的忌讳吗?
桃婕妤是皇上目前最盛宠的女人,而且也是晋位最快的, 之前皇太后打了她, 却被皇上接连打压,足见这位桃婕妤的重要性。
当然若说这样的女人空有一张脸,却没心机, 薛太医是不信的。
有些话说多错多, 还显得画蛇添足, 这就刚刚好。
“那微臣就告退了, 若是婕妤有了什么决断, 还请尽快通知微臣。”他恭敬了行了一礼, 便转身退下了。
“主子,这可怎么办啊?薛太医虽说不确定就是滑脉,可是他之后叮嘱您的事儿,就是确认了喜脉啊。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太医, 就喜欢说话兜圈子,怕担责任!”
柳荫对着秦翩翩就开始哭起来,语速都急得飞快。
薛太医正好走到门口, 隐隐约约还听到了她的哭腔, 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直到看不见薛太医的身影了,秦翩翩才挥挥手:“嚎什么嚎,薛太医都说了, 我这是喜脉,又不是丧脉,给我笑!”
望兰和柳荫:笑不出来。
“主子,您是不是被刺激的太厉害了,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柳荫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腿,眼眶红红的,看样子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秦翩翩低头瞧见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脸蛋。
“行了,你主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从小就是骗人长大的,谁说没说谎,还是能瞧出一些来的。那位薛太医半真半假的,就是想引我上当,我偏不让他得逞。”秦翩翩冷笑一声。
柳荫眨了眨眼睛,十分不解地问道:“不是,他骗您这个图什么啊?若说皇上想要龙种的话,骗一骗您,让您当众出个丑,甚至您性子张扬一点,仗着有龙种耀威扬威的,把全后宫的主子都得罪光了。等最后没生出龙子龙孙来,您被皇上判一个欺君之罪也就算了。可是如今皇上不想要龙种啊,他骗您这个,您又不傻自然不会得罪全后宫的人……”
她一边皱紧了眉头,开动脑筋去思考,一边还轻声地嘀咕着。
柳荫这话越说,秦翩翩的脸色就越难看,合着她在这蠢丫头的眼中,就是个棒槌。
听听这话说的,还得罪全后宫的女人,这是巴不得她不好呢。
秦翩翩丢给她一个白眼,轻声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能不能盼着我点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