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满红做了一大桌子菜,唐巧心接到邀请,捧着一个礼盒敲了他们家的门。
“红姐。”唐巧心一直就是这么叫她的,进来跟惠惠还有王桂花打过招呼,又跟最后过来的叶悠悠见过。
“来来来,吃饭,我一个散生,就是想着你在家也一个人,一块过来吃个饭而已,你还带礼物,真不好意思。”柳满红把饭菜摆上桌,招呼唐巧心来坐。
“家里人到齐了呀。”唐巧心三十多岁,长的有股子英气,一看就是个爽利又干练的女人。
“我爱人出差去了外地,我弟弟那人,懒得管他,到了点不回来吃饭,肯定就是上外头吃去了。他哪里记得住我的生日,再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柳满红是真没特意通知柳满江。
“谁说我不记得。”先是传来门口转钥匙的声音,然后是柳满江的声音,换了鞋子便从玄关处转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个大盒子。
“奶油蛋糕。”惠惠的反应最快,立刻蹦了过去,“舅舅,是不是奶油蛋糕。”
“那当然,过生日怎么能缺得了生日蛋糕。”
柳满江得意的把蛋糕盒子交给惠惠捧着,一抬眼,吓得连连往后退了三步才站稳,错愕道:“你,你怎么在我家?”
这不是他的死对头唐巧心吗?怎么会在他家,简直可怕。
唐巧心也懵了,柳满江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他家?
柳满红和柳满江,她真是傻了,这不是一看就是姐弟吗?只怪她压根没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处。
“你们认识啊,那正好,都是邻居,还是你姐的朋友,赶紧洗个手来吃饭。”王桂花发了话。
唐巧心看柳家人一无所觉的样子,只得说服自己,大概他们都不知道两家公司斗的你死我活的事吧。总不好拂了长辈的心意,只得重新坐下。
幸好有惠惠在饭桌上闹腾着吹蜡烛,要吃生日蛋糕,这才让如坐针毡的唐巧心分散了注意力,显得不那么尴尬。
柳满江把盒子里的蜡烛取出来,足足三包,他得意道:“本来人家只给了我一包,我说一岁一根,一包怎么够,怎么着也得给我来三包啊。”
惠惠拍着手,“舅舅最聪明。”
叶悠悠无视了柳满江那张蠢脸,男人啊,再聪明又怎么样,在有些事情上,也是蠢得可以。
她取出十八根蜡烛,“祝妈年年十八,永远年轻漂亮。”
真要按年龄插,这个生日蛋糕就得插成刺猬。
“可算赶上了。”辛墨浓也从公司赶了回来,他今天本来有许多事,原定是应该加班的,但因为是丈母娘的生日,紧赶慢赶也得准时赶回家。
“姐夫快来,吹蜡烛了。”惠惠朝辛墨浓招手。
全家人唱了生日歌,吹熄蜡烛,惠惠大声道:“妈妈许了什么愿。”
“我呀,希望你姐姐和姐夫顺顺利利,希望你姥姥身体健康,希望你舅舅快点成家,希望你考上大学。”
“妈你可真贪心,老天爷都要不耐烦了,我帮老天爷省点事,把最后一条去掉吧。”惠惠小大人一样,又是摇头又是叹惜,笑得全家人打跌。
唐巧心也“噗嗤”一下子笑了出来,这一大家子,可真有意思。
“呸,你姐姐当年饭都吃不饱,都知道要好好学习,你现在这么好的条件,要是……”柳满红一听急了。
柳满江赶紧打断她,“考不上就考不上,我不也没有上大学吗?”
“就是。”惠惠适时捅刀。
“你们……”眼看柳满红瞬间就要炸,王桂花把她拉住,“好了,你今天过生日,生这种气做什么?不爱考别考,长大了叫舅舅和姐姐都别接济她,找不到工作回乡下种地去,正好小湾村还有房子,就留给她吧。”
惠惠瞬间怂了,“姥姥,我是逗我妈玩的,我保证好好读书。”
她妈说的不一定能算数,姥姥要是发了话,舅舅和姐姐还真会不理她,还是赶紧认错吧。
“又不是替我读书,不要你保证。反正一母同胞,姐姐上华大,妹妹最后连个大学也考不上,人家又不会笑话我。”
王桂花这一记重锤,敲到惠惠心头上,小丫头顿时苦了脸,“姐,你上回不是说要送我一套习题吗?”
她死活不肯要来着,想了想,还是收下吧。
叶悠悠忍着笑,“好,我们惠惠聪明着呢,就是不想用功,一用功肯定能考上。反正考不上也没关系,别听姥姥吓唬,我们肯定继续养着你。”
惠惠聪明归聪明,却不是那种天生就会学习的料,必须得刻苦才能跟得上。这孩子的性格也跟别人不同,别看平时好像挺赖皮的,心里头的自尊心可强着呢。
果然,一听到这激将法,立刻就不愿意了,“我才不要你们养,我长大了不仅要养活我自己,还要给姥姥买大大大房子。”
用手比划了一下,强调是超级无敌大的房子。
“行,姥姥等着。”激将的差不多了,大家还要适当的鼓励一下。
每个人家里养的孩子,性格都不相同,和孩子怎么沟通,也不能光看别人家的好使,就拿来用,就跟药方似的,最重要还是得对症。
在这种轻松的气氛中,唐巧心嘴角的弧度越开越大,又有柳满红不时跟她说话,很快就将见到柳满江的惊骇抛到了脑后。
认真谈起来,两家公司除了抢生意外,还真没发生别的什么冲突。两家公司的老板顶多是见面有点尴尬,实在谈不上仇恨。
唐巧心心里这么一想,也就坐得越发稳了,还有心情偶尔看一眼柳满江,柳满江也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呢,一见唐巧心看他,便将眼珠子一瞪,努力营造出可怕的表情来。
可是,呵呵,唐巧心心想,晚了。刚才卖蠢的样子,她都看到了眼里,这个男人的狠厉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巧心啊,来,大娘问问你。”吃完饭,王桂花拉着唐巧心的手到沙发上坐下。
“我听小区里的邻居说起过你的事,你就准备忙着事业,不打算成个家了?”王桂花一指柳满红,“别怪大娘啰嗦,我这个女儿也是再嫁的,还是跟前头那个离了婚再嫁的,我们家从来没有藏着腋着过,离婚不丢人,女人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一点也不丢人。看看现在,不也过的挺好。”
王桂花哪里是个爱管这种闲事的人,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看自家的蠢儿子。
柳满江就算拿报纸做掩护,也挡不住他竖起来的俩耳朵。
唐巧心估摸着也不是第一回遇到这种事,大大方方道:“我不是不想成家,这不是没遇上合适的,要是遇上了,准保立刻就嫁。”
“这就对了,大娘跟你说……”
王桂花一句话还没说完呢,柳满江就从报纸后头跳了出来,“妈,你干嘛呢?有时间管她,也管管你儿子呀。”
“我管你干啥,你能耐着呢。”王桂花又不是没给他安排过相亲,文化人看不到他这个大老粗,看上他的柳满江又嫌人家脑门上刻着算计两个字,最后都是不欢而散。
那你也犯不着管一个外人啊,柳满江低声音嘀咕着。
“你说啥,大声点。”王桂花的声音吓得柳满江一激灵,“我忽然想起来公司还有事,我回去加个班。”
“舅舅,我下班前给你们公司打过电话了,他们说今天不用加班。”看好戏的辛墨浓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舅舅怕是工作太辛苦记错了,惠惠,去给舅舅泡杯茶。”叶悠悠也不忘给自己加戏。
呵呵,这就是亲人。柳满江接过惠惠双手递上的茶杯,重新坐了回去。
好在唐巧心看时间不早,提出了告辞,柳满江刚松一口气,王桂花就说道:“虽然是一个小区,但天色晚了,叫满江送送你。”
“不用了。”唐巧心赶紧推辞。
“用的用的,满江啊,赶紧送送巧心。”柳满红赶紧将弟弟一推,柳满江心不甘情不愿的站了起来,走到唐巧心的面前,“那个,我送送你吧。”
“麻烦柳总了。”唐巧心客气道。
“不麻烦。”
一家人看着他们俩人出门,都是长长吁出一口气来。王桂花起身去翻黄历,柳满红高兴的哼起了小曲。叶悠悠摸着肚子,小心算着辈份,算完了很是气恼,“都怪舅舅,也不早点生孩子。”
害得她家宝贝,以后要比一个更小的孩子低一辈。
辈份她认了,大一丁点也是好的呀,可是如今怎么赶,怕是也来不及了。
辛墨浓摸摸鼻子,很聪明的闭嘴,不发表看法。
“要是唐阿姨不喜欢舅舅怎么办?”机灵鬼一样的惠惠,早在一旁看出端倪。
是啊,大家高兴半天,怎么忘了这一茬呢?
王桂花也停下了翻黄历的动作,蹙紧了眉头,最后手一挥,“不怕,你舅舅这个人,要是真明白了,没脸没皮的事都做得出来。烈女怕缠郎,我看唐巧心的性子,倒是和你舅舅很配,未必就会拒绝。”
这是对自己儿子相当自信啊。
叶悠悠眼巴巴等着舅舅回来,想继续看戏,却被王桂花赶下楼,“赶紧回去休息,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眼见又要长篇大论,叶悠悠赶紧投降,“我下楼,马上下楼。”
“你说我舅舅这回能成吗?”叶悠悠下楼的时候,还在问辛墨浓这个问题。
“能成。”辛墨浓刚才可是一句话都没有多说,一直在暗中观察,柳满江那写满了不在意,却实则在意的表情就不多说了,重点在于唐巧心,她对柳家的家庭气氛是一脸羡慕,并且很是享受的。
看柳满江的表情也是好笑多过气愤,可见他们之间斗法归斗法,并没有斗出真火。
只要柳满江积极主动,赢面相当大。
“那就好。”叶悠悠最信服的是,还是辛墨浓,既然他说能成,她就放下心,只等着喝喜酒的日子。
“你怎么还把严树晾在香江,把他弄回来不好吗?”桌上摆放着一箱刚寄到的孕妇奶粉,是严树从香江寄过来的。
看到东西就想到人,叶悠悠便随口问了一句。
辛墨浓轻笑一声,扶着她坐下,“这事得从头开始说。”
李伟忠被关之后,妖风便一阵阵的刮,前头被叶悠悠搅乱的闹剧是一出,哪怕被张甜生曝光,也不耽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继续喊冤。
顺着这条线索,很是清理了一批人,又有沙尚和的情报在,发现这些人当中竟然有不少都被黑翼收买,于是连根带藤把他们挖出来扔出去。黑翼或明或暗借助李伟忠潜伏到中国的人手,在这一波打击中损失惨重。
就连香江也受到波及,一批黑翼的人手撤离,他们一走,严树活动起来明显容易多了。就这个功夫,他已经接下了两个项目,忙的跳脚。
当然,再跳脚他也不会忘记给叶悠悠献殷勤,孕妇奶粉还有小婴儿吃用的东西,几乎是隔几天就寄一大箱过来。
“李伟忠和黄盈大概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人死了,钱回来了,胆子肥的尽可以再继续干,他们就是榜样。”
“咦,那司徒空呢?”叶悠悠明明记得,他不是也掺和了不少事吗?
第170章 日常
辛墨浓明显顿了顿, 司徒空这个人,还真是会趋吉避凶,一见风头不对,立刻解除合同, 把钱还给那些人。
这件事, 他就得了有关部门的一个警告,半点也没损伤。
“啊……”叶悠悠实在没有想到, 竟然让他逃过了。抽了抽眼角,要不是他,葛珍珠怎么会死, 可是按照法律,葛珍珠的死却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
这个人,真是一言难尽。
“他的父母和姐姐, 当年都算是间接死在李伟忠手上的,听说目的就是想要司徒家祖传的一样东西。”没人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又是不是被李伟忠得去, 反正司徒空从小流浪, 的确要要拜他所赐。
“他就一点也不想为家人报仇吗?”叶悠悠对他的行为, 完全无法理解。
“他可能觉得,偷走李伟忠所有的钱, 就是报仇吧。”辛墨浓也不能肯定司徒空到底在想什么,可能幼年时的阴影影响过太深远, 司徒空的行为和逻辑和正常人完全不同。
“前几天圈子里头的人聚会, 他也去了, 组局的哥们玩了个新东西,所有人都没答出来,只有他答对了。”
“是什么?”叶悠悠兴致勃勃。
玩的是刚刚兴起的玩意,一个人讲故事,其他人猜答案。要是所有人都没猜出来,就是说故事的人赢了,那么没猜出来的人,一人要请说故事的人一顿饭,或者是罚一杯酒。
要是有人猜出来,那就是说故事的人输了,这顿饭该他请,或是罚一杯酒。
惩罚什么的,纯粹是助兴。
“看不出来,你们玩的还挺文明。”叶悠悠是很少被邀请参加这些活动的,她倒也知道这些人有时候玩的很不像话。
“人和人是不同的,也不是人人都爱玩那些乱七八糟的。”再说,就算喜欢玩乱七八糟的,肯定也是找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玩,怎么会叫上他呢。必然是谈些事情,交换一些信息,这样的聚会才会叫他。
大家总不能干坐着吧,自然就会有些小游戏助兴。
“到底是什么游戏,快说快说。”叶悠悠赶紧把话题拉回来,她现在最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故事,就连辛墨浓都没猜出来,竟然叫司徒空猜出来了。
故事不长,说的是姐妹俩参加一个葬礼,妹妹对姐姐的一个朋友一见钟情。几天后,姐姐死了,凶手是谁。
叶悠悠很是诧异,“一见钟情和凶杀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不过这种游戏她倒是知道,她记得前世的小时候,就很流行玩这种游戏,当时福利院的老师没事的时候也会聚在一起玩。
等她长大了,这种游戏已经过时,所以她一个也没听过。
冥思苦想之后,辛墨浓揭晓了答案,“凶手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