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王妃——漫步长安
时间:2018-04-03 15:49:32

  傅老夫人精于世故,自是看出其中的门道,才入秋就这么多的灾民进京,要是到了冬里,那可怎么办?
  芳年陷入回忆,前世里,也是这般。
  晟帝不算什么明君,元氏王朝迄今为止不过两代。元祖帝是国师一手扶持登的帝位,他依赖国师,情有可原。晟帝为求长生不老,对国师言听计从,比他父皇有过之而无不及。
  灾民遍野,他居然还大肆选秀,弄得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等到了奉帝时,民众不堪受饿,各地叛乱频发。
  侯夫人心里是不同意的,她的本意是不想太早施粥。可玉乔执意,她拗不过女儿。
  “老夫人说得是,入冬后,我们侯府定然还要搭粥棚。”
  “此等善举,我们傅家也不会甘于人后。”傅老夫人赞同。
  “娘,我们已见过傅老夫人,不如现在去给表哥祈福吧。”成玉乔淡淡地道,她本就不愿和傅家的姑娘们呆一起。她怕再说下去,傅老夫人要求两家人一起合伙搭粥棚,那是她不愿意的。
  唐国公府的嫡长子唐晔,几年前失踪,生不见人活不见尸。国公府里倾尽全力,都寻不到他的踪影。他似凭空消失般,自消失的那一天,再也寻不见半点痕迹。
  芳年前世活到七十,也没有听到唐晔的半点消息,想来应是早就遭遇不测。
  京中人都知道唐国公府的大公子失踪一事,傅老夫人颇能理解侯夫人的心情,忙起身送她们出门。
  两家人就在门口话别。
  成玉乔一直端着脸,眼底隐有心急之色。芳年历经多年人情世故,心下猜疑,这成二小姐要给唐公子祈福,会不会是个借口?
  她心念一动,垂下眼眸。
  送走唐氏和成玉乔,傅老夫人把孙女们齐叫进屋。
  珍华和芳年站在前面,茜娘和芊娘站在后面。傅老夫人凌厉的眼神从大孙女的脸上一直扫到芊娘的脸上,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们切记,我们傅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们在外,一言一行都关乎着家族的脸面。姐妹一心是好的,替姐妹打抱不平也是对的。但万事要讲个法子,不能如市井女子一般胡搅蛮缠,你们明白吗?”
  四女齐声道是。
  “好了,既是都知道,你们就下去吧。记住姐妹应当同甘共苦,今日就罚你们每人抄十页经书,明日一早我要检阅。”
  姐妹四人又齐声应下。
  傅老夫人手扶着额,面有倦色。沈婆子忙轻声询问她,是否要小憩一下。
  姐妹几人会意,全部退出屋子。
 
第11章 心思
 
  姐妹几人同时出祖母的屋子,自然地分成两派。
  傅芊娘紧紧地跟着傅珍华,两人面色都说不上好。若是从前,茜娘是不敢和芳年站在一起的。但现在她感觉嫡妹没有之前那般讨厌自己,于是错开一步跟着,细观嫡妹面色平常,无不悦之色,瞬间欢喜起来。
  芳年不用回头,也能察觉到庶姐的想法。茜娘走路的脚步极轻,带着小心翼翼。前世里,她不喜庶姐,自是瞧不上。
  现在的庶姐,在她的眼中,不过是个小姑娘,一个令人怜惜的可怜人。
  她放慢脚步,好上庶姐刚好跟着。
  旁边的傅珍华满腹闷气,气芳年不作为。成玉乔高高在上的嘴脸,不停地在她脑海中显现。一想到裴公子中意对方,她心如针扎。
  要是往常,她可按捺不住,早就明讥暗讽地刺芳年几句。但如今,她却有些不敢,想到那夜里邪门的事情,总觉得有把柄捏在芳年的手中,略有些不自在。
  训斥的话溜到嘴边又咽下,她递给傅芊娘一个眼色,装作目不斜视的样子,越过芳年,走在最前面。
  傅芊娘停下脚步,转向芳年。
  “三姐姐,刚才那成二小姐好生无礼,三姐你为何不说话?她那般不知避嫌地谈论着裴公子,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意给三姐添堵的。”
  芳年闻言,似笑非笑。
  裴林越是她的未婚夫,京中人人皆知。给她添堵的何止成玉乔一人,府中的这两个堂姐妹也不遑多让。
  她们还知道裴林越是自己的未婚夫,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们才是裴家定下的儿媳呢。
  前世的时候,说这些话的人是傅珍华。句句语重心长,看似为她好,替她抱不平。事实上,转过脸去,傅珍华就和别人说她心胸狭窄,无容人之量,还爱猜忌。
  裴林越听到后,更加的不喜她。
  后来传出她有夜游失魂之症,他愈加厌恶,起了退亲之意。要不是裴老夫人力争,恐怕裴家当时是要退婚的。
  前一世的事情,每每想来,都觉得造化弄人。
  要是裴家的真的退了亲,除了刚退亲时的难堪,想来自己活得不会比嫁进裴家差。可恨自己当年看不清楚,得知婚事保住,喜极而泣。
  现在,她反倒希望傅珍华在背后使力,最好是更坚定裴林越退亲的决心,那样还省得她谋划。
  想到重生之夜的事情,她眸光冰冷。傅珍华对她起了杀心,前世的自己虽没看透,但傅珍华也遭了报应。
  傅珍华最后嫁进的是左将军府,丈夫是将军府的嫡次子。左将军早早就和护都王暗中勾结,招来晟帝猜忌。
  左将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夜领着一众部下投奔护都王。当时的护都王是十王爷元轸,他功高震主,拥兵数十万,盘踞在边城。
  晟帝本就昏庸,满肚子的怒气没处撒,自是把罪降到和左家姻亲的傅家大房。很快大伯被削官,大房家产也被抄了。
  彼时大房二房已分家,二房没怎么受牵连,却也遭到压制,所以她的两个弟弟才暗中投靠了护都王。
  傅珍华在左家的日子不好过,她嫁过去多年仅生下两女,府中有平妻还有贵妾,俱都有子傍身。左家人都是武将,性子暴戾,酒疯犯起时,常对女子拳打脚踢。左二爷每每施暴,受罪的都是不受宠的正妻。
  芳年再见傅珍华时,是她五十岁大寿。那时候晟帝已殡天,继位的是奉帝,新任护都王是十王爷的儿子。
  奉帝不敢惹护都王,频频怀柔示好,傅珍华才得以回京探亲。
  她不过五十的年纪,看起来垂垂老矣。芳年多年前就看透她的为人,并无同情之心。她探过亲回到左家没多久,就离世了。
  人的一辈子,何其的短暂,短暂到芳年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是浮世小憩中一场荒诞不经的梦。
  再见时,她们都是年少的模样,陌生又熟悉。
  前面的傅珍华也停下来,回过头。
  芳年毕竟是多活一世的人,不再愿意和这些小姑娘玩些小心计。她面露茫然之色,似乎并不明白傅芊娘的意思。
  “成二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她不可能会对裴公子有其它的心思。”
  她不咸不淡地辩驳一句,事实上,她说的未必就是假的。依前世的情形看来,成玉乔对裴林越是无心的,许是一个女人的虚荣心作祟,才会在她面前有意显摆。
  “三姐姐,你怎么…这点你都看不明白,她句句含沙射影,明明就是故意的。”傅芊娘急的跺脚,这三姐怎么是个死脑子?
  “好了,芊娘,正主不急,你做妹妹的急什么?快走,祖母交待的经书还没抄呢。”前面的傅珍华厉喝,傅芊娘用怒其不争的眼神看一眼芳年,跟上嫡姐。
  茜娘小声地道,“芳妹妹,我觉得芊娘说得有些道理,成二小姐居心叵测,不得不防。”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还…”这下轮到茜娘不解。
  芳年笑笑,望着傅珍华和傅芊娘进门的背影,“她们的心思,我都知道。”
  茜娘的眼睛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二姐,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何不生气,对吗?”
  茜娘点头。
  “这世间,能被抢得走的东西,都是和你无缘的。万物如此,亦包括人。”
  芳年望着前方,眼神空远。
  茜娘似乎听懂意思,喃喃道:“芳妹妹,我不会的。”
  她说得没头没脑的,但芳年却听明白了。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要是前世里,自己能多关心庶姐,或许庶姐就不会枉死。
  “我相信。”
  芳年的语气肯定,看着她。
  她喜不自胜,隐有泪光。
  姐妹俩人站着,秋风忽急忽缓,飘来万物成熟的芳香,夹杂着香火气,令人陶醉。
  “芳妹妹,你喜欢什么样的花色?”茜娘吸了几下鼻头,把泪意压下去。
  一片落叶飘到芳年的脚边,红中透黄,煞是好看。她浅浅一笑,“就绣红叶吧。”
  茜娘应下,看一眼芳年住的屋子,又道:“大姐和芊娘在一处,要是芳妹妹不嫌弃,就去我们的屋子吧。”
  芳年正有此意,随她进了旁边的屋子。
  寺中的客舍布局都差不多,不同的是她们的随身物品。茜娘的东西自是不能和芳年的相提并论。
  茜娘本来还怕嫡妹嫌弃,见芳年神色如常,放下心来。
  傅老夫人交待的那十页经书,明日之前要抄出来。傅府的嫡女庶女,吃穿上有明显的区别,但用度上却不会差太多。茜娘所用的笔墨纸砚仅次于芳年常用的。
  三喜早就有眼色地铺纸研墨,芳年前生的后半辈子,常与经书为伍,对于抄写经书,早就驾轻就熟。
  十页经文,她不到一个时辰就抄写完毕。
  茜娘那边,才五页不到。
  她搁下笔,伸个懒腰。茜娘面露羞愧之色,对于嫡妹的速度,自叹弗如。
  芳年也不多说,随手拿起一本书,坐在凳子上看起来。茜娘赶紧埋头苦写,心道不能让嫡妹久等。
  又过了一个时辰,茜娘也抄好,一张张的经文晾在桌子上,泛着墨香。芳年写好的经文晾得差不多,三喜小心地收好,再把桌上的东西归置归置。
  申时已过,寺中的第二顿斋饭开始了。寺中僧人一日两餐,她们是香客,自是要遵循寺中的规矩。
  三喜去取饭,芳年和茜娘坐在房间里。茜娘拿出自己的针线,还有一些布头,让芳年挑选布料。
  这些布头的料子都不错,有些花色很眼熟,好像都见过。她默然,二姐定是找府中的绣娘讨来的。
  茜娘察言观色,以为她是不喜,忙解释道:“芳妹妹,这些料子都是很好的。”
  “嗯。”她认真地翻捡着,挑出一块藏青的锦锻。
  茜娘见她挑中布料,心头一松,小心地把她挑出的布头接过来,比划起来,说着大概要做成的样子和绣花的位置。
  芳年仔细地听着,时不时地插一两句。她发现,二姐很喜欢女红,说起绣花来,双眼发亮,鲜活动人。
  定好样式和绣花,三喜已取了斋饭回来,来唤她们去老夫人的屋子。
  茜娘收好布头,和芳年一起出门,正碰上傅珍华和傅芊娘。傅珍华的眼神有些奇怪,盯着她们,不太相信芳年会和茜娘处了那么久。
  芳年看也没看她们一眼,抬脚进了祖母的房间。
 
第12章 吐露
 
  傅老夫人已经起身,正坐在桌子前,几样斋菜摆放齐整。除了时常的素斋,还有一个冒着热气的什锦菌煲。
  世人爱在秋季滋补,佛家也不例外。傅家添的香油钱多,斋菜自然不差。
  姐妹几人依次坐下,老夫人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她身后的沈婆子先夹了一筷子。姐妹几人才开动起来。
  饭毕,傅老夫人带着孙女们念了几遍经,把芳年留下来。
  傅珍华出门时,都略带不甘,祖母偏心芳年,从小如此。
  芳年知道祖母必是有话要和自己说,等祖母坐好,她乖巧地给祖母捏起肩来。
  傅老夫人觉得十分的熨帖,暗道自己没白疼芳姐儿。
  她闭着眼,似自言自语般:“今日成家二小姐的话,你有什么想法?”
  芳年手上的动作没停,她猜到祖母留下自己,定是和此事有关。
  “成二小姐的话外之意,芳年不敢揣测。”
  “哼,她是什么意思,你不用理会。你只要记得,将来你才是裴家的少夫人,林越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定会敬重你这个嫡妻。”
  裴林越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芳年更清楚。芳年停下手中的动作,跪在祖母的跟前,泫然欲泣。
  傅老夫人大惊,“芳姐儿,你这是做什么?”
  “祖母…成二小姐的话,芳年确实不敢揣测,因为芳年是真的怕知道真相。”
  “芳姐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祖母,去年…裴公子和裴老夫人上门道歉时,他明明白白地跟芳年说过,他有意中人,会寻个合适的机会退掉这门亲事。”
  “什么?”傅老夫人瞿然。
  记得去年裴老夫人携裴林越登门时,她为了宽芳姐儿的心,破例让两个小儿女独处。
  难道那天裴林越竟和芳姐儿提过退亲一事?怪不得那次他们见过之后,芳姐儿哭得特别伤心。
  “他当真是这般说的?”
  “千真万确。”芳年眼里的泪水在眶在打转,“他说得斩钉截铁,芳年怕你们担心,不敢吐露半句。”
  那次,她和裴林越说话时,摒退所有人,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事实上,裴林越并未说过这样的话,那次她壮着胆子质问他,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有的只是嫌弃的眼神。
  她是哭着离开的,父母追问,她说不出半个字。
  傅老夫人心疼不已,怪裴林越不懂事。
  “芳姐儿,你莫要担心。自古以来,婚姻之事,皆由长辈而定。林越年轻,被外面的女子迷了心,但他自小知礼,不会胡来。等成亲后,你替他管好内院,他必感念你的好,敬重你这个嫡妻。”
  芳年默然,她没有指望能一次就说服祖母退掉裴家的亲事。在长辈们的眼中,裴林越无疑是十分出色的。他容貌温润如玉,才情不俗,又是御史府的独子。
  家世人品都不错,是京中难得的佳婿人选。
  傅老夫人见芳年似乎把她的话听进去,倒有些不忍。女子难为,未曾出嫁前,谁不想嫁个良人,得到夫君的疼爱。芳年还未成亲,就知将来的夫君心里有人,换成任何人,都会伤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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