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小佳人(重生)——女王不在家
时间:2018-04-03 15:51:54

  这是谁的声音,阿萝自是能听得出,这是叶家的当家人,现袭的晋江侯,她家大伯叶长勤的声音!
  而兰蕴,这是谁的名字?这是自家母亲的闺名!
  母亲和大伯……
  阿萝听着这话,心中已经是浮现出万般猜测,在黑暗中攥住拳头,努力压抑下心头的种种情绪,继续听下去。
  “大伯,请自重。”阿萝听到的,是母亲压抑而苦涩的声响。
  “自重?兰蕴,你自己看吧,长勋心里根本没有你,他虽娶了你,其实心里一直嫌弃着你,从来没把你当做结发之妻来看待,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些年一直离家在外?他既无情抛妻弃子,你又何必非要为他守着?更何况——”
  “不管如何,当初我落得那般境地,若不是长勋娶我,我怕是早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份恩情,我自是记得,今生嫁他为妻,便会为他守着这份清白,断断不会做出辱没他声名的丑事,大伯,如今求你看在青川和青萝份上,也看在长勋份上,好歹放我一马,莫要让我沦落为背德丧礼之人!”
  “兰蕴,万不必说当年,当年我本先得消息,矢志要纳你进我家门的,怎奈到底晚了一步,若不是,若不是——”叶长勤声音中带着愤慨:“若不是让长勋先得了消息赶过去,我怎至于眼睁睁看着你入了我叶家门,却生生成了我弟媳妇!若这些年你和他琴瑟和鸣夫妻恩爱,我也就断了这条心,可是如今,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孤身一人,仿若守活寡一般,这让我怎么看下去,我,我——”
  接下来的声音中,竟隐约带着几分撕扯和挣扎,还有男女的喘息之声。
  阿萝在黑暗中瞪大眼睛,屏住呼吸,浑身僵硬,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么办,怎么办,她竟听到了这种声音。
  一种布料被撕开的声响重重地传入耳膜中,阿萝气血上涌,再也忍不住,直接从榻上蹦了起来。
  不行,她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遭人欺辱的!
  她必须阻止这一切!
  谁知道就在她两脚刚刚着地的时候,就听得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声狠厉地道:“不要再动!”
  这声音传来,那撕扯声停了下来,只有男人粗重的呼气声。
  “叶长勤,不管以前如何,自我嫁入萧家二房,我便是叶长勋的妻,夫唱妇随,他无论待我如何,我都万万不会做出这等乱伦苟且之事!今日你若非要逼我,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也奈何不得你,少不得一把剪刀割破喉咙,以我这条贱命,来还长勋一个清白!”
  “你疯了!”男人咬牙切齿起来。
  “呵呵,我腹中已经有了叶家的骨肉,是几个月前长勋留给我的,叶长勤,你今日丧心病狂,意欲强我,我便来个一尸两命!九泉之下,我和腹中孩儿,便是做鬼也断断不会放过你的!”
  宁氏这话说完后,那叶长勤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半响后,他嘶哑地恨道:“三个月前,长勋不过在家中停留两日,你竟又怀下他的孩儿!你们可真是如胶似漆啊,倒是我想错了!”
  那话语中的嫉恨,浓重而气愤。
  宁氏轻轻地一笑,嘲讽地道:“大伯,我夫妻房中之事,你这做大伯的,管得着吗?”
  “你,你,宁兰蕴,你怎可如此待我!你可知,今日你所言,于我,简直是挖心之痛!”
  “大伯的心,还是留给大嫂吧。”
  宁氏语音轻淡。
  “好,好,我算知道,宁兰蕴你就没心,枉费我当初,我当初……”
  说完此言,男人再无言语,颓然离去。
  而默然立在榻前的阿萝,也终于松了口气。
  微微闭上眸子,她攥着榻上锦被,这才感觉到后背阵阵发凉,摸过去时,竟已经是汗涔涔了。
  两腿虚软地重新爬上床,她抱着锦被,茫然地坐在那里,回想着刚才听到的这一切,再联想起上辈子母亲的遭遇。
  上辈子,母亲应是自己不曾察觉自己怀有胎儿的,这个时候,大伯前来发难,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三年之后,母亲骤然离世,原因不清不楚,是否与这一切有关?
  心中涌起种种猜测,而每一种,都是让她心痛不已。
  想到母亲白日所说的话,此时她才心痛地醒悟过来,那些话,母亲是在点醒女儿,同时也是在说她自己。
  她是那般绝世姿容,父亲不在身边,只有一个眼盲的儿子,娘家又没个帮扶,自是引来旁人虎视眈眈!
  想到这里,她娇小的身子便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
  心中一股子恨涌出来,怎么止都止不住。
  大伯,大伯是吧……她总有一日,要为母亲出这口恶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氏走进了暖阁中,她轻叹了口气,低头凝视着榻上的女儿。女儿不过七岁罢了,娇小秀美,模样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
  此时的她,并不知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依然睡得恬静安详。
  她是个命好的,也是个命不好的,好的是有老祖宗那般疼爱,从不知愁滋味,不好的是,到底生在二房,又有自己这般懦弱无能的母亲,还不知以后如何。
  宁氏怔怔地站在那里,想着那远在边疆和自己关系疏冷的夫君,想着那眼盲的儿子,还有宅子里觊觎自己美色虎视眈眈的目光,不免从心底泛起凉意。
  她只是个寻常女人家,孤身一人,几乎没什么依仗,将来的日子,还不知道走向何方。
  年轻那会儿,她是个美人儿,世间罕见的美人儿,又素有才名,别人都说,她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儿家,还不知道找个怎么好的人家。
  可是邯山寺里老和尚看着她的面相,却说,红颜薄命,怕是这辈子并不得安生。
  那个时候她还不信的,根本不信这话,可是谁知道,身上仿佛被栓了一根看不到的绳子,那根绳子的名字叫命。
  命把她一步步地推到了这个田地。
  低头凝视着这个和自己太过相似的女儿,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来,轻轻触碰上女儿精致的眉眼。
  而阿萝,自然是根本没睡的,她听得外面动静,知道母亲要进来,便可以装睡。只听得母亲又是叹息,又是发愣,最后竟是伸出手来摸自己面容。
  母亲的手,修长清凉,指尖触碰到自己眉眼时,竟带着些许颤抖。
  她鼻头发酸,有些想哭,又觉得万分心痛。
  她想,便是这双手,刚才握了剪刀,险些刺伤了自己吧?
  恨只恨自己年幼,这娇弱的身子做不得什么,更恨自己上辈子懵懂无知,完全不曾体会母亲当时的种种困境!
  就在这极度的自责中,阿萝拼命压抑下因为愤慨几乎要蹦跳而出的心,依然做出熟睡的模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母亲终于离开了阿萝,转身,走到了窗前,对着窗外清冷泛白的月色,不知道想着什么。
  阿萝到了这个时候才悄悄地睁开眼来。
  月华如水,朦胧柔美,窗外的风沙沙作响,屋内仿佛有一种微潮的淡香,而那站在窗棂前的女人身影缥缈,浑身笼罩着一层如烟似雾的愁绪。
  阿萝睁大眼睛,望着母亲,眸底渐渐被一股酸涩潮意占领,泪水溢出,顺着玉白的脸颊滑落。
  身子在不自觉地轻颤。
  这一刻,她觉得母亲仿佛一团雾,待到明日朝阳升起,月华散落,她也会随之消逝。
  阿萝这一夜,根本未曾睡去,不断地回想着这一切。
  此时的她,竟觉得脑中前所未有的清晰,哪怕十七年水牢之苦,也从未如此清醒过。
  她前所未有地意识到,为什么她会带着记忆回到这七岁之年,回到这幼小的身子里。
  因为她要改变那些曾经发生在暗处她不曾知晓的龌龊,改变母亲的命运,改变哥哥的命运,也改变自己的命运。
  一大早,不曾贪睡,爬起来,先驱逐了旁边伺候的丫鬟,独独留下鲁嬷嬷。
  “嬷嬷,昨日母亲到底怎么了,为何忽然叫来大夫?”
  “这……”
  “嬷嬷,那是我的母亲,不要因为我小,便瞒着我,我要知道。”
  这话一出,鲁嬷嬷微诧,不免惊讶地望向自家姑娘。
  姑娘今日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和平时有点不一样,眼神坦然明亮,带着些许不符合年纪的冷静锐利,倒像是要看透人心。
  “原本也没什么,只是这些日子,夫人虽坏了身子,却一直淋漓不尽,今日腹中疼痛,便说请大夫看看。”
  “哦,那大夫说什么啊?”
  “这……”鲁嬷嬷实在不知道,这些大人间的话,好不好对个小孩子说,可是姑娘这么盯着自己,她只好硬着头皮道:“大夫说,胎相不稳,要好好保着。”
  鲁嬷嬷这话刚落,便见一个抱枕被狠狠地仍在地上。
  她大惊,抬头看过去。
  阿萝还带着稚气的小脸上,满是愤怒。
  “既是胎相不稳了,怎么还有人敢叨扰她,为何不能给她个清净,让她好生养着身子!”
  “这……”任凭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姑娘,鲁嬷嬷也被吓到了:“姑娘,我等从来不敢叨扰太太的,这话从何说起?”
  阿萝此时也知道自己怒气来得莫名,毕竟她气得是那无耻大伯,这样却吓到了身边人。
  不过她真是气,气得小脸胀红,胸脯起伏:“你给老太太说,最近在家里太闷,我想上街散散心!”
  她要写信,写信给父亲,求父亲回来。
  哪怕那个父亲对母亲太过疏冷,丝毫不知道体贴,哪怕她根本和这个父亲不曾亲近,这也是她目前最可行的办法。
  除了父亲,她还能求助哪个?
 
 
第16章 
  阿萝掰着手指头数,仔细地盘算着自己身边的境况,才知道上辈子以为的锦绣富贵乡,其实如同元宵节纸糊的灯笼,五彩缤纷看似耀眼,但不过是面上风光罢了,别人拿针戳一戳,就呲溜地泄了气。
  母亲体弱,娘家没有依仗,哥哥天生眼疾,祖母虽然疼爱自己,可是到底年迈,平日小疼小爱是没问题,婚姻大事上祖母做主找个好人家也是可以,但是遇上这大伯想要欺凌母亲的丑事,她怎么能去找祖母做主?那还不是活生生把祖母气死!
  抬眼望去,竟是一片空茫茫,唯一能想到的,不过是父亲罢了。
  到底是生身父亲,到底是母亲的夫君,如今母亲为他守贞险些丧命,他怎么也该回来的吧。
  想明白这个,阿萝先是跑到了书房,准备了笔墨纸砚,铺开了宣纸,开始想着给父亲写信。
  写什么呢?
  阿萝叹了口气,想着父母之间冷淡,若是说母亲思念父亲,实在是不可信,如今只好仗着自己年纪小,厚着脸皮说自己了。
  她稍一个措辞,便开始用自己稚嫩的笔,一笔一划地写下去,诸如昨夜里女儿梦见父亲,甚是思念,女儿最近落水体弱,几以为今生今世再也与父亲不能得见,恳求父亲告假归来。
  写完了后,她自己读了一遍,简直是小女孩儿絮絮叨叨恳求撒娇,当下颇有些脸红,不过想想,自己如今活生生变成了个七岁小儿,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凡事做不得主,唯一的好处也就是可以厚着脸皮撒娇了。
  想明白这个,她认真地封起来,想着设法出门,偷偷地送到驿站去。
  藏好了这封信在身上,她先洗漱了,再去老祖宗处请安,却见老祖宗正靠在富贵花开背垫上,抱着个铜手炉暖手,脚底下杜鹃拿了个美人锤正小心伺候着。
  昨日参加那赏菊宴,老祖宗对自己这心爱小孙女自是十分满意,见了她,连忙招呼过来,让她脱了鞋子到软塌上来坐着。
  “昨日和萧家的几个兄弟都见过了,哪个更谈得来?”
  阿萝一听这话,自然是明白老祖宗心思,便故意道;“萧家几位少爷自是好的,只可惜都是男孩儿,阿萝不喜欢,反倒是萧家几位姐姐,模样长得好,说话也合得来。”
  老祖宗听闻,只以为阿萝没懂,不免噗嗤笑出声;“你啊,还是个傻孩子!”
  想着这个,不免长叹了口气:“现在提这事,确实过早了,可我就怕我这身子,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总想着早点替你把一切都定下来。”
  阿萝听了这话,望着满头隐银丝的老祖母,自是明白她的心事。
  只可惜,她哪里知道,便是生前安排得再过周到,她也敌不过那命运,如今从头来过,总是要自己设法逃脱,再不能像上辈子那般坐以待毙。
  阿萝当下只装作不知这其中意思,反而故意拿话岔开:“老祖宗,说起来,昨日个萧家四姐姐,提起来说,城南铺子里开了个新缎庄,里面许多新鲜花样呢!”
  老祖宗见这小孙女一心只想着布料衣物女孩儿家的东西,根本没想那男人的事,也只好道;“既如此,便让嬷嬷过来,吩咐管家去采买来就是。”
  阿萝却软声哀求道;“老祖宗,管家哪里知道这些花样到底哪个好看哪个不好看,阿萝想自己去看。这几日姐妹们都去女学,唯独阿萝要养身子,却是不能去,可否让鲁嬷嬷陪着,亲自过去挑挑。”
  老祖宗一听这个,下意识要拒绝,不过看着阿萝那充满渴盼的小眼神,再想想她因大病初愈,没有去女学,闷在家里实在是无趣,反而于身子不利,最后也就应了。
  “也好,只是应该多叫几个家人陪着,只能去那缎庄,不可贪玩。”
  见老祖宗答应了,阿萝哪里还有什么不应的,连忙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
  出了叶家大门,阿萝顿时犹如离开笼子的小鸟一般,东张望西看看的,任凭鲁嬷嬷提醒,也是根本不听。而待到出了叶家那条巷子,她就开始自作主张了。
  “去那家缎庄,是要经过如意楼吧,咱们到了如意楼停一停,姑娘我要去买点好吃的!”
  鲁嬷嬷一听,顿时摇头反对:“姑娘,不可,你若想吃,让底下人过去买些就是了。”
  阿萝主意早就定了的,自然是不听:“鲁嬷嬷,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已经出了府里,老祖宗的话,你就不要一直放在心上了,我们见机行事就是。”
  这话说得鲁嬷嬷简直哭笑不得,又是无奈,又是叹息,待还要劝解:“姑娘,你到底年纪小,这个可是使不得,要不然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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