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不怪,哀家还要夸你。”方珍珠飞快补刀。
昭宁帝倒是没跟着补,只看着楚皇后的脚温声道:“刚解了毒还没什么力气,你小心些,别伤着自己的脚。”
越王妃:“……”
她刚才被楚皇后踩懵逼了,这会儿堪堪回过神,一张被陆季迟扇肿的脸顿时就涨得通红。这下她也实在装不了可怜了,抖着嘴巴就再也忍不住尖声咒骂起来:“你这个贱人!贱人!你抢走了我的父亲,抢走了我的陛下,还抢走了属于我的皇后之位!你为什么不去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双目赤红,神色狰狞,看着十分骇人,楚皇后冷眼看着她,只觉得可笑极了。
“父亲从来没有不要你,是你外祖母生怕我娘这个继母亏待你,非要将你接回家去养大的。至于陛下,是你先嫁了人,先丢下了陛下。”楚皇后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那么大脸,说着说着,忍不住就嘲讽地勾起了嘴角,“还有皇后之位,它从来都不曾属于过你,又何来的被我抢走?王妃莫不是魔怔了吧。”
越王妃也不知听见了没,咬着牙根喃喃哭道:“若不是你从中插了一脚,陛下不会不要我的,他那么爱我,怎么会不要我?太子已经死了,我为什么不能再嫁?我们明明是两情相悦的!是你抢走了陛下,是你抢走了我的皇后之位!要不是这样……要不是这样,我哪里用得着纡尊降贵地和宇文铭那个野蛮人合作!那个男人……他许我皇后之位,答应等将来北夏一统天下之后会让我做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可他也死了!被你们联手害死了……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说到最后,她再次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而众人也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替宇文铭做事了——曾经触手可得的皇后之位,因为太子的死彻底从她手里飞走,她心有不甘,所以在昭宁帝登基之后频频向他示好,妄图夺回那些“本该属于她”的荣耀。可惜昭宁帝已经忘了旧情,不肯接受她,所以她愤怒无奈之下便另辟蹊径,勾搭上了宇文铭,试图坐上北夏的后位。
原本这一切都挺顺利的,她和宇文铭联手推出原主这个空有野心没有脑子的家伙做挡箭牌,暗中搞事情试图造成大周内部矛盾,好让北夏趁虚而入。结果陆季迟穿来之后不干了,反过来利用孟婉妍和孟春林的事情把他们的据点文渊阁给一锅端了,害得他们多年筹谋打了水漂不说,还连累越王妃也跟着暴露身份,被昭宁帝关进了皇陵。
最重要的是,陆季迟和昭宁帝这兄弟俩还帮着宇文竞把宇文铭也给搞死了。
这让越王妃怎么忍?
大周皇后你们不让我做就算了,北夏的皇后你们也不让我做,这是存心跟我过不去,要我不好过是吧?!
行啊!我不好过,你们也特么别想好过了!
所以明明已经南逃到一半,她又不甘心地想法子搭上陆季迟几人的顺风车折了回来。
至于真正的严语,应该是在陆季迟等人还没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惨遭毒手了,而越王妃的帮凶,很显然就是那个老太医。
正好这时那个老太医也被拿下了,阿镜飞快地喂他吃了一颗药,他脸上便和越王妃一样脱下了一张薄薄的人皮。
“果然是你!”人皮之下是一张平凡阴柔的脸,惨白惨白的,看着十分阴沉。阿镜显然与这人认识,冷笑一声后转头问昭宁帝,“此人便是宇文铭手下那个罗南国的巫医,他与我有杀父之仇,不知皇帝陛下可否将他交给我处置?”
她今日功劳不小,这样的小事,昭宁帝自然不会不允,点头就应下了。
那巫医脸色大变,却没有说话,显然是自知没有活路了,他痴迷而不舍地看着越王妃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遗憾。
终究还是没能帮她达成所愿啊……
越王妃却没有看他,对她来说,他不过是一个有些本事的,用美色轻轻一勾就甘心为她肝脑涂地的仆从罢了。她只紧紧地盯着楚皇后,状似疯癫地哭叫着:“没有了你,陛下就会重新看到我了,我才是皇后,我才是皇后……”
她的表情怨毒而绝望,看着十分吓人,楚皇后却并不畏惧——做亏心事的人不是她,她何必惶恐?刚要说什么,昭宁帝突然起身将她护在了怀里。
“把她带下去严加拷问,朕要知道那份行军布阵图的下落。”
他的声音淡淡的,不带半点温度,越王妃这才像是终于回神了一般,猛地一个哆嗦:“你!你说什么?!”
这么些年来,他一直对她们母女照拂有加,昭宁帝自认已经对她仁至义尽,此刻根本不愿再看她,只转头轻抚着楚皇后的背,眼底掠过几许歉意。
虽然非他所愿,但她和明生几次三番遇到危险,都是因他之故。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楚皇后抬头嗔了他一眼:“都是你惹出的风流债,回头若不好好补偿我,我就再不理你了!”
昭宁帝微顿,眉头一下松了开:“嗯,是朕的错,娘娘想要什么补偿,朕都给。”
“我要什么补偿陛下都给?”楚皇后眼波流转,故作暧昧地看了看他的腰,“陛下可不要说大话。”
昭宁帝哭笑不得,用力捏了一下她柔软的手心,意味深长道:“是不是大话,一会儿回宫娘娘就知道了。”
第117章
越王妃和那个巫医被带下去后不久, 太医们便研制出了解毒的药。
众人吃下解药就没事了,只是陆季迟却仍有些头疼,因为方才王胜来报,越王妃那丧心病狂的老娘们是在王府的井里下的毒, 如今那口井里的井水暂时不能用了,要好几天才能处理好。
难怪大家都中了毒他却没事,因为他被齐彦等人拉着一口菜都没吃, 光顾着喝酒了, 而酒里是没有毒的。
不过就算中毒了没事,据太医所说, 这毒虽然无色无味, 一般测毒方法测不出来, 但毒性一般, 并不致命, 只要及时吃下解药就好了。再加上越王妃进不去厨房, 只能在井里下毒, 这本就不强的毒性被井水大量稀释, 便更加无碍了。
陆季迟觉得这越王妃真是有病, 有这个智商知道声东击西, 环环相扣地安排刺杀活动,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活着, 非要作死?
“心气太高, 心眼太小,难免就钻了牛角尖。”
姜姮淡淡的声音让陆季迟从沉思中回过了神:“这话说得对……不过算了, 不说她了,影响心情。”
事情既已水落石出,方珍珠和帝后夫妇就回宫了,死里逃生的宾客们也擦着冷汗忙不迭地滚蛋了,新鲜出炉的小夫妻俩收拾好外头乱糟糟的一切,终于回屋坐了下来。
“嗯,总归是过去了。”想着越王妃疯狂攀扯陆季迟的举动,姜姮顿了顿,到底忍不住抬眼问他,“殿下从前得罪过越王妃么?我见她似乎十分怨恨殿下。”
利用陆季迟的人完成计划,计划失败后又第一时间栽赃给陆季迟,越王妃这么做固然有逼陆季迟趁机谋反,最好直接弄死昭宁帝夫妇的意思在里面,但更多的显然还是想拉陆季迟下水给她陪葬。
可,为什么?
姜姮还不知道越王妃背地里干的那些破事儿,会疑惑很正常,陆季迟也没有瞒她,很快就把他是怎么发现当初有人撺掇自己谋反,又是怎么利用孟婉妍和文渊阁破坏他们的计划,昭宁帝又是怎么揪出越王妃,兄弟俩又是怎么帮着宇文竞搞死宇文铭的简单说了一遍。
姜姮这才明白其中的关节。她先是有些惊讶越王妃居然这么能作死,而后便有些心疼。
帝王的信任哪里是那么好得的呢?卧底又哪里是那么好做的呢?也不知他是花了多少力气,才拥有了如今的安稳。
“难怪她这么恨你。以后……”
她想说以后我护着你陪着你,还没有开口,陆季迟已经握住她的小手,认真地说:“以后就没有那么多破事了,皇兄如今已经不再疑我了,只要我安安分分的不搞事,咱们就能自由自在地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光做个混吃等死的闲王的,我会努力发挥所长,得到皇兄的信任与器重,然后好好赚钱养家的!”
他说着顿了一下,露出坚定的笑容,“就算不做皇帝,我也会叫这世上所有人都敬你畏你,不敢欺你。”
姜姮一怔,只觉得整颗心都跟着他这话颤了一下。
“好……”她慢慢笑了起来,一双漂亮的杏眼像是水洗过似的明亮夺目,“我相信殿下。”
“姑……王妃,雪梨汤来了。”月圆突然推门而进,“这是我亲自熬的,用的是外头取来的水,可以放心地喝。”
姜姮回神,见方才还一脸郑重的少年眼皮一抽,下意识捂住了鼻子,心头猛然窜起了一股笑意。
她抿唇忍住,端起碗雪梨汤喂到他嘴边:“殿下快喝吧。”
月圆放下汤水就识相地出去了,陆季迟看着在烛光映照下越发顾盼生辉的少女,一颗心忽然就后知后觉地跳了起来。
差点忘了,今晚可是他们俩的洞房花烛夜!
洞房花烛……
这四个字像是一根火柴,一下就重新点燃了陆季迟心头那股燃烧了一天,却被越王妃的突然出现打灭的火焰。
“嗯……”他耳朵发热,接过汤水一饮而尽,心头不安分地直跳。
姜姮本来没觉得怎么,一看他红红的耳朵与躲闪的眼睛,脸蛋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烫了起来。不过她没表现出来,只含笑问道:“殿下喝完了吗?”
“嗯……”话到嘴边,下意识转了个圈,“你要不要也尝尝?”
姜姮看着他手里的空碗挑了一下眉:“嗯?”
他都喝完了她怎么尝?
还没反应过来,腰间便多了一只大手,紧接着一身大红喜袍的少年便俯身吻了下来。
“尝到了吗?”
姜姮回神,对上他像是藏了两团暗火的眼睛,整个人顿时就烫了起来。
“嗯……”少女忍不住别了一下头,脸蛋嫣红,像是有胭脂晕开。
她难得有这样娇憨的时候,陆季迟看得眼睛发直,心火越烧越旺,忍不住就整个人压了上去:“姮姮……”
“嗯?”
“我,我会温柔的……”
“……嗯。”
见她顺从,陆季迟俯下身,心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飞出来。
然而就在他准备一雪前耻的时候,姜姮忽然“嘶”地痛呼了一声。
陆季迟一惊,下意识偏头看去,发现原来是自己不小心压到了她受伤的掌心。
伤口不浅,这么一压,血又流了出来。陆季迟脸色微变,心下的火热顿时就消退了大半。
“对不起我没注意!你……疼不疼?我这就去给你拿药!”陆季迟说着就满脸自责地爬了起来。
“不用……”
话还没完,他已经跳下床飞奔而去,姜姮呆了呆,抿着嘴巴无声地笑了起来。
这种被人放在心尖尖上的感觉啊……
陆季迟很快就回来了,小心翼翼地替姜姮重新上了药,之后才又躺了下来。
这 次他没敢靠姜姮太近,还特地把方才脱掉的亵衣又穿上了。
她还伤着呢,他怕自己靠得近了又忍不住弄疼她。而且今晚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应该也已经很累了……还是忍忍吧,来日方长!
“殿下……”
姜姮也已经躺下了,大红色的鸳鸯喜被盖在她身上,衬得她雪白的肌肤越发透亮,乌黑的头发也越发柔顺。陆季迟看得喉咙直动,忙移开了眼睛。
“嗯……?”
安静的夜里,只有桌上的龙凤红烛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姜姮听着耳边少年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嘴角弯了又弯,怎么都压不下去。
“手疼呢,殿下帮我吹一吹好不好?”
话音刚落,柔软的小手已经伸至他眼前,陆季迟心疼极了,哪里能拒绝,转过身就握住她的手轻轻吹了起来:“有没有好一点?”
“嗯……再吹吹。”
娇软甜糯的声音就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搔过了他的心头,陆季迟脸上发烫,整个人再次紧绷了起来。只是一想到先前她捂着肚子倒下的样子,他心里的欲念又瞬间被后怕和不安覆盖了。
“下回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傻乎乎往前冲了,你都不知道那会儿我有多害怕……”
“可皇后娘娘若是在咱们府上出了事,陛下必然要怪罪的。”姜姮眼睛微转,小手轻轻地挠了挠他的手心,“殿下放心,我有分寸,也是算计好了才敢冲上去的。”
“那也不行,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办?”理智上知道她说得对,但情感上,只要想到那个万一,陆季迟就后背一阵发凉。他忍不住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说,“以后不许再拿自己冒险,不然我就……”
“不然夫君要怎么样?”姜姮眨眼,身子往前凑了凑,“叫妾身知道知道什么是夫纲么?”
柔软的身躯无骨似的靠了过来,带着少女的幽香,陆季迟心头艰难地闭上眼,感觉自己快炸了。
还有夫君妾身什么的,妈耶他感觉自己又要流鼻血了怎么办!
“那我可不敢,家里以后都你说了算……”努力压下那股变身禽兽的冲动,陆季迟挣扎着转移话题,“那什么,手还疼么?”
“嗯,还疼,要夫君亲亲才会好。”姜姮却越发凑近了几分,漂亮的眼睛在烛火映照下,荡着一层薄薄的流光,千回百转,摄人心魂。
“……”快被撩死了的少年苦逼地求饶,“好姮姮,你就别再逗我了,再逗下去,我……”
话还没说完,姜姮已经抬手抚上他的唇:“小心些避开就是了。”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