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吃了一点点, 真的吃啦。”苏晴扯着他的衣角，伸出一只手指给他比了比。
“你再这样还没等考试就得病倒了。”顾战担心的道。“先把饭给吃了，等下再看书。”
“嗯。”苏晴乖巧的点了点头。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不行，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是真的有些紧张，毕竟要掌握的知识点还是太多了，即使说这次的考试不会太难，但她还是有些没底。
她觉得之前真的是高估了自己，原先以为上辈子都参加过一次了，再怎么也不会过于紧张，谁知道到了现在才觉得好想自己还有好多不会的样子。
其实这也是她个人认为的，毕竟比其他人多了这么长时间，之前也不是没基础，主要还是心态没有调节好。
苏晴垂眸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放松一些好，起码她还年轻不是。
顾战见她把饭都要戳烂了还一口都没有吃，有些看不下去了，起身去厨房拿了个调羹过来。
“张嘴。”
苏晴听到声音思绪赶紧飘了回来，看着嘴边的勺子，听话的张开了嘴把饭往里嚼。
顾战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喂着，心里有种自己突然有了个大闺女的无奈感。
五分钟以后，看着眼前还有大半碗的饭，苏晴咬紧牙关不肯再张嘴。
“吃不下了。”
看着她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过来，顾战抿了抿嘴唇。
“还有好多。”
“这碗太大了！”苏晴一脸控诉，他拿的这碗是家里平时乘菜的，那都是加加加大号了，她怎么可能吃的下。
顾战低头看了看，没觉得有多大，还是觉得媳妇儿吃的太少了。
“最后吃一口。”
苏晴闻言，只能含泪把递过来的勺子给一口咬住。
“你看看，我都要撑死了。”她把嘴里的饭艰难的吞了下去，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顾战顺着她的手摸了摸，确实感觉手下的触感都跟个球一样了，这才放过她。
他拿起勺子把剩下的饭三口作两口往嘴里划拉，碗一下子就见底了。
等苏晴吃完了以后，顾战才出去解决自己的午餐。
而苏晴转过身继续埋首于桌上开始奋战。
墙上的时针滴答滴答的走动着，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大概是真到了要上战场的时候心里反而看淡了，有种听天由命的感觉。
反正当苏晴在三天后进到考场的时候心情意外的轻松。
1977年的这次高考由于太过仓促，是有史以来唯一一次在冬天举行的，坐在临时布置的略微阴凉的教室里，苏晴穿着一身大棉袄，时不时的摩擦着手，还朝着手哈着热气。
她拿着还散发着油墨气息的试卷，看着上面一道道略微熟悉的题目，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轻轻的呼了一口气，众人开始陷进了答题的世界，整个教室只有笔在纸张上的“沙沙”声和试卷翻页的摩擦声。
考试的过程中不乏心理承受能力比较低的人，虽然答题较为曲折，但大家都很认真，尽力去得到每一分的更多的分数。
等苏晴在考完所有的试卷从考场出来的那刻，她看着蔚蓝色晴朗的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终于解放了！
刚走出校门她便见到人群中那一抹显眼的绿色，苏晴赶紧跑了过去，笑眯眯的看着他。
“结束了？”顾战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温柔的笑道。
“嗯。”苏晴重重的点了点头。
“走吧。”顾战也不问她考的怎么样，毕竟都已经结束了，事情成了定局，以后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的。
苏晴回到家以后就兴奋了那么一下就觉得累的不行了，她草草的洗了把身子便钻到了床上开始呼呼大睡。
实在是近些日子压力有些大，她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多少。
谁跟她说现在的高考很简单，随便做做都能考个状元榜眼的？
苏晴觉得说这话的人真的是太小看这时代的人了，每个时代的特色不同，论题目的严谨和完善自然是后世的更加难，可这时候的政治特色就足够苏晴吃一壶了。
现在终于能够休息了，她恨不得整个人都粘在床上。
苏晴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她是被饿醒的。
“咕咕——”
她捂住饿的不行的肚子从床上爬起来，穿好鞋子就去厨房里摸索，看能不能找到些吃的。
幸好顾战早就知道她醒来会饿，出门前把煮好的饭菜都放在了饭桌上，就等着她起来吃了。
苏晴看着一大碗的饭，心里感动极了，她把饭倒到锅里热了热，然后在凳子上坐下大口大口的吃了下来。
十分钟以后，看着已经被吃的精光的碗，苏晴觉得她的胃口又回来了，伸手摸了摸肚子，打算起身再找点东西吃。
还没等她翻箱倒柜，外头便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小晴，在家不？”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苏晴赶紧往门外走去，伸手打开了门，一脸笑意的看着来人，“华姐，好久不见啊。”
“呦，大忙人终于忙完啦，我可是终于见着你了。”曾叶华走进门，看着苏晴哈哈大笑的道。“前些日子知道你忙着考试，我都不敢过来打扰你，生怕影响你学习。”
“现在结束了，以后也能放松放松了。”苏晴笑道。
“可不是，这见你都瘦了一圈了，累坏了吧？”曾叶华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碗递给她，“知道你辛苦，我给你煲了汤，趁热喝了吧。”
“华姐，这也太麻烦你了，真的谢谢你啊。”苏晴接过碗，一脸感动的道。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也就是顺手的事。”曾叶华挥了挥手，一脸不在意的道，“你忙起来以后咱们可好久没坐着聊聊了，我这都不知道找谁去，现在可好，你终于清闲下来了。”
“姐，你坐。”苏晴放下手里的碗，拿了张凳子过来。
“成，你赶紧喝了，等下凉了就不好喝了。”曾叶华伸手接过凳子放在身下，然后坐了下去。
她转头不经意间看见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饭碗，惊讶的问道:“你这才吃饭呢？”
“嗯，睡的太过了，刚才才起床。”苏晴不好意思的道。
“唉，这确实是累，我娘家侄子也去考了，之前每天复习到三更半夜，听说一考完回来就哭，怕是要砸了，都不容易啊。”曾叶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了，免得太伤感。”
“嗯。”苏晴笑而不语，俯身拿起桌上的碗先把汤咕噜咕噜的喝了个干净。
苏晴拿出方巾擦了擦嘴巴，感叹道，“这次真的事饱了。”
听了这话曾叶华好笑道:“怎么着，你家的还不给你吃饱呢，看着都饿成什么样了。”
苏晴低头动了动唇，笑道，“昨天回来就直接躺床上睡了，一天没吃饭确实饿坏了。”
“年轻也不能这也折腾自个儿的身体啊，还是得注意一下饮食。”曾叶华叮嘱道。“不过你们也是赶上好时候了，像我们当年，那读书读了也没啥用，也就后来出来城里还好些，否则得一辈子在乡下种地呢。”
苏晴很赞同这话，她们确实是很幸运，在最合适的年龄遇到了合适的政策，不然再有能力和才华也没有施展的地方。
又聊了一会儿，曾叶华站起身道，“你先休息着，我得回去做菜了。”说完她便拿着桌上的碗往外走。
“华姐，下次再来玩啊。”苏晴把她送出了门口，笑道。
“好。”曾叶华点了点头。
第59章
寒风凛冽, 一年过的似乎总是特别快, 一转眼便是冬季。
苏晴在结束了高考这件大事以后便又恢复了以往那样无所事事的日子, 大概是无事一身轻, 她总觉得自己把浑身的包袱都给卸了，暂时还提不起做别的事的动力。
每天不是在家里忙活着家务活就是跟曾叶华和赵婉芳两人出去逛逛街。
这天，她们几人做完了家里的活以后，便拿出几张凳子坐在楼底下晒着太阳聊聊家常。
见苏晴一脸没心没肺的样，曾叶华感叹道, “小晴，你这心可真大，我都没见你打听过关于考试的东西。”
“华姐，考都已经考完了, 再怎么打听事情也成定局了。”苏晴仰头享受着冬季的暖阳, 笑吟吟的道。
“那也是你厉害，前些日子我在街上看到好些个年轻人拿着纸在互相对着答案呢。”赵婉芳嘴上咔嚓咔嚓的磕着瓜子, 含糊的说道。
她心里确实是挺佩服苏晴的, 毕竟能去参加高考起码是有文化的, 这对于小学都没读完的她来说是很遥远的事。
“对了答案万一没有考好, 岂不是平白多了几日伤心的日子？而且大家自己也没把握, 哪能找到什么参考答案。”苏晴笑了笑，不在意的道。
其实是她在考完以后心里便有了底, 她自认为以她正常的发挥, 成绩怎么也不可能太过难看, 所以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倒也是, 不过周围的好些人可等着你出成绩呢，你可不能让人家看了笑话。”曾叶华转念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
“这些人就是无聊的很，自个儿家里的人不操心，非得操心别人家的事。”赵婉芳皱眉，扭头冲着苏晴道，“小晴，你别理她们，都是闲的慌。”
“婉芳，你这话说的可不像以前的你，婆婆回去了就是舒心的很呐，跟变了个人似的。”曾叶华笑着打趣道。
“华姐，你就别取笑我了。”赵婉芳低头不好意思的道。
“你们都说我心大，我哪儿会在意别人怎么看啊，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照样过。”苏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
虽说她一开始就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去参加高考了，村子里的人毕竟隔的远还能瞒的过去，可这一个大院里，人多口杂的，不知道谁传了出去，这一下子整个院子都知道她去考试了，那看热闹的人可不就多了。
虽说苏晴不怎么在意别人说什么，但总不想弄的这么麻烦。
“你都不在意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到时候凭本事说话咯。”曾叶华道。
赵婉芳见没什么好接的，便换了个话题道，“今儿听说分发的菜又少了，这一天比一天少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现在能分到就不错了，听说好些人私底下偷偷去买了菜呢。”曾叶华凑上前低声说道。
“哪儿有卖？”听到这话，苏晴的兴趣上来了，她看了看周围，也轻声说道。
“前些日子跟老钱家的聊天，她说附近的巷子里时不时便有人在溜达，她就从那些人手里买的。”
“这么明目张胆？不会有人举报么？”
“很多年都包庇着，毕竟这边的菜可不好弄，那还不需要票，而且这时候也没以往那么严了。”
“有空我也去看看能不能弄到肉，家里都吃了好久的斋了，一点油水都没有。”
“到时候一起去吧。”
“好。”
……
换了个话题便又这么无边无际的聊了下去，直到快到中午才各自回了屋子开始煮饭。
日子便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这天中午，顾战出乎意料的待在家里，要知道往常不到晚上他可都是看不见人影的。
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为今天是苏晴出成绩的日子。
“媳妇儿，你紧张不？”顾战握住苏晴的手，皱着眉头问道。
“不会啊，你别担心。”苏晴用另一只手吃着零嘴，一脸淡定的说道。
“……”顾战无语的看着她，觉得自己真是白担心了。当事人一脸没事样，他一个旁观的紧张的要命。
“怎么才能查到成绩？”
“嗯？不知道诶，会发什么信件或者电报来的么？”苏晴闻言，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她还真忘了这茬，一直心里暗示自己别太在意，这会儿还真的是一点儿都没有在意了，连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子，顾战叹了一声，无奈的道，“我出去问问吧。”指望她是不太可能的了。
他说完便起身朝外走去，刚打开门便见到门外一脸兴奋正准备敲门的曾叶华。
“小.......”曾叶华兴冲冲的跑过来，刚准备敲门便见到门自己打开了，她的手还伸在半空中。“顾同志啊，小晴在么？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她在屋里。”顾战侧过身子让她进门，听到说有好消息便也不急着出去了。
曾叶华也不跟她客气，赶紧进了门，冲着正悠闲的坐在凳子上的苏晴，吊胃口的道，“小晴，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好消息来了？”
“华姐，今儿除了成绩还能有几个别的好消息？您就别卖关子了。”苏晴见她一脸兴奋的样子，心里就已经猜到了八九分，所以倒也不急着催她，继续悠哉悠哉的嚼着嘴里的东西。
“哎，你这人咋这人无趣啊，好歹也假装好奇一下啊。”曾叶华冲她翻了个白眼，本来还想着卖关子，这会儿自己倒先憋不住了，“今天出成绩了，你知道你考了多少么？”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语气还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全市第一！”
曾叶华是个社交好的，这附近的人她都认识的八九不离十，所以一早便有人过来跟她说，她们院子里出了个市状元。
她一开始还真没有多想，也就顺着来人问了一句那人叫啥，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苏晴的名字。
那会儿她可真的是惊呆了，还拿出纸给人确认了一下是不是这俩字，然后又仔细想了想，她们院子里好想也没有第二个叫苏晴的，这才勉强的接受了这个信息。
不过她当时也不敢马上传出去，毕竟万一弄错了，那乐子可真的就大了。所以还特地去了一趟市政府，在门口那一大张红纸里看到了排在第一个特别醒目位置的苏晴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