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卿——红心李子
时间:2018-04-05 16:33:34

 
    “你是谁?!”
 
    凤千浔推掌将他撇开,陈礼这怂货立刻落地,“你是何人?为何拉拉扯扯的?”
 
    陈礼急得火上眉梢,“你若不想纪无双死,便跟我走这么一回。”
 
    “纪无双——”她嘴里念着这三字,眼神却看向她的兄长,“我已经和他说明白了。你究竟是谁,和纪无双是什么关系?”
 
    陈礼连忙说道,“他如今要为了你跳剑炉,一句话,你去还是不去?”
 
    眼眸忽而一闪,手中红布落地,兄长在后面喊着,马车在后面候着,但此刻,凤千浔什么也顾不上——
 
    她再任性一次,再让她任性一次。不计后果,这本就是人性。
 
    ……
 
    剑炉之中,火星点点,都说当剑炉中的火烧得最旺之时,便是祭剑最佳之时。
 
    “纪忘!”她仍喘着大气,扶着门框,这些年来,她的身子很差,经不了这样的跑动。但今日,爬上这座山,竟不到半柱香就已经到了剑炉。
 
    却偏见剑炉之外站着二人,其余什么也没有。
 
    清浅撇过头,目光闪烁着,稳重落在地上,“抱歉,没能拦住他。”
 
    “什么——”凤千浔疲软地瘫坐在地,看着火光最旺的那时,嘴上露出不知是笑是哭的表情来,问,“他跳了?你是骗我的,你是故意想要骗我来是嘛?”
 
    陈礼攥紧着拳,或许一切完了一步,倘若凤千浔少走一条弯路,便不是这个结果。
 
    “你骗我!他根本没跳——”凤千浔双手趴在上面,立刻被烫出血泡,热腾腾的火星朝着外头蹦。纪无双为他跳剑炉,她不相信,不能相信。她要的是他好好活下去,倘若他连活都不愿——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泡影。
 
    身体之中发出的一声怒吼,“纪忘——你骗我,你不会走的,你不会走的!”
 
    那一声嘶吼穿破了嫁衣的红艳,在火光之中露出一个影子,他缓缓而来,只是伸手轻抚她的额头。那般温柔,如同这火炉之旁的气氛温暖而又舒心。
 
    “你说过,不想遗憾,我又怎么会先你而去。”纪无双嘴角一勾,“可你——你还是回来了。”像是很满意的一笑,两年的时光都让他们不再期待相守到老,只是盼望着看着彼此。
 
    凤千浔像是泄完所有的气力,靠在他的肩上,浅淡的一笑却再也不能违背自己的心,“为何——为何要骗我?”
 
    “凤千浔,一旦回来了,你该知道,你再也走不了。”
 
    “我这条命,早已经不是你的了。”凤千浔眼眸一深,却早已开始动摇,“我那日说的话,难道你一点也不明白?”
 
    “明白,凤千浔,你的心,连你自己也不明白。”
 
    是啊,凤千浔,你自己的心何时留到别人来摸透。
 
    耳边一红,浅淡说道,“一介神偷的英明,你难道不要了吗?”
 
    “我要!不管今生来世我都要和你在一起——”纪无双摘下了胸口的黑晶石,伸手替她戴上,“那你呢?你的心告诉你什么了?是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成亲?”
 
    她的心——她的心早已在那日他舍生一人上山杀敌,便已经情根深种。凤千浔又怎会听不见,那心底的呼声。
 
    纪无双站起身子,用匕首划出一道口子,血滴在剑炉中,发出滋滋的响声。这样的情节本来会让人触目惊心,但在场众人却没有人去拦。
 
    血一滴滴留下,他的眼神却一下下更为坚定,“凤千浔,今生若是不够,来世,我们再相见。不为正,不为邪,此刻,只为我们彼此二人。”
 
    不为正邪,这一次,只为我们自己。凤千浔和纪忘……
 
    凤千浔的眼前一团雾气,终于得以解开,她顾不得正,顾不得邪,因为今生,情根深种,不求白头,只求携手。
 
    手指尖被割去一道口子,血滴在剑炉中,发出滋滋的响声。
 
    红衣洒出一片壮阔景象……
 
    都说铸剑需要在炉火最旺之时,将这血滴入,才能造出一把好剑。而这把剑也有着自己的名字——若当来世,愿来世相逢,愿今生不负。
 
    陈礼将此二剑交给了他们,“若当来世是有灵性的剑,倘若你们不好好守护,他们便会失去这灵性。”
 
    的确,就好像玉德和沈全胜一般,即便兜兜转转,即便结局不佳,但那颗心确实世间无法摧毁的。
 
    凤千浔拿着这把剑,倘若仗剑江湖,她的身边只能够是纪忘。倘若与子偕老,她的身边也只能是纪忘。这一刻,她想通了,兄长所说的幸福,并非她说的那样,而是遵从自己的内心。
 
    “千浔。”玉乾推着他而来,这轮椅大概又是求助小桃仁的,真不知他何时就动了这个心思。果真是周全,清浅深叹一口气。
 
    她有时并不想看见他万事周全的样子,偶尔的手足无措才像一个血肉之躯。
 
    “父兄,我想明白了,此刻是真的想明白了,我想要去江湖,想要和纪忘一起。”红衣跪地。
 
    二队长的脸上缓缓浮现的笑意,像是一早就料到这个结局,“我便知道,我的妹妹向来都不愿轻易放弃。”
 
    纪忘跪在地上,深深埋着脑袋,“从今往后,不再会有纪无双,这个世上只会有凤千浔一人的纪忘。请您放心——”
 
    愿来世相逢,愿今生不负。若当来世,或许就是这个意思。
 
    “五公子,若是也想要这若当来世,也可带着你心上人来此铸剑。看在无双的事情,我可以给公子五折的优惠,只需一锭金子。”
 
    一锭金子?要知道玉乾的毛病,爱财如命,平日一颗金子的手环都舍不得丢,一锭金子!
 
    “咳咳……”五公子清咳了几声道,“俗物而已,清浅姐姐你说呢?”
 
    清浅嘴边浅笑道,“俗物倒未见到,俗人倒是一个。”
 
    清浅站在一侧,看着二人重归于好的样子,看着那把若当来世,原来只要两人心相守,所有的苦难也不过是先苦后甜。
 
    那她呢?所谓的甜在何处?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二章 元时千年(一)
 
     
 
    凤千浔一事告一段落后,眼下,他们不得不找世卿门那位长老问明白。失魂药的主人,有关这个世卿门的主人,千百年来究竟想要做的是什么?
 
    东方清浅可以肯定,世卿门当初肯定发生了什么,只要弄明白这其中的原委,定能够解释失魂药的事。
 
    可谁人也料不到,事情发展如此之快,从城北茅屋到世卿门的这段时间,竟然已经有人暗袭了这里。
 
    推门而入,世卿门内遍地是伤残,死伤无数。世卿门一夜遭袭,何其古怪——丁有权的那群人万万不敢做这种事。那会是谁?
 
    “爷爷——”陈礼跪在地上,老伯此时身中数刀已然快不久于人世,眼中多是悲痛与愤恨,却不见眼泪滑落,毕竟陈礼是条汉子。
 
    她语气微带怒气,吩咐道,“究竟是何人,敢在此处明目张胆杀人。蓝衣,务必将此事查清,一个也不许放过。”
 
    “是。”蓝衣去调查此事,但此事即便调查清楚,或许也无法解决。
 
    东方清浅心中已有猜测,丁有权那行人不会使出这样毒辣的手段,宴会之中,他们连牵连无辜也不敢做,更不会做到如此狠的地步。
 
    这种杀人不眨眼的行径在她脑海中唯有一个——灵山军。
 
    莫非当初西北辰安荣一派被灭,这世上还有灵山军的存在?即便有,也敢在此时做如此大的事。
 
    玉乾为其吞下药丸,但这药救不了老伯的性命,只能多撑片刻,缓解伤痛罢了。
 
    “行刺你的是何人?”冷眸开始有稍许波动。
 
    老伯嘶哑的喉咙之中发出三个字,“灵山军。”
 
    果真,清浅没有猜错,是灵山军所为。可这两年来,灵山军因为西北一事已经大败,怎可能还会在这种时刻出现。
 
    还是出现在这里——心中竟有些害怕起来,对这个不老不死的组织害怕起来。
 
    陈礼抱着老伯的身子,眼眸中迸发出怒意,“是他们所为,我定要他们偿命!”
 
    “不可——”那干枯极尽的喉发出一声呐喊,“他们背后的神秘人,不可小觑。”
 
    “神秘人?”玉乾眉角一触,“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老伯嘴角的血丝依旧渗着,摇头,缓缓摇头道,“老身为世卿门鞠躬尽瘁,死——而无憾!”
 
    那一声嘶吼中,他将带着世卿门所有的秘密埋藏于黄土之中。
 
    玉乾心中些许波动,为这世卿门的秘密,为这灵山军背后的神秘人……一切,仿佛是浩劫前的平静,让人忐忑不安。
 
    ……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河边垂柳抚水而过,一阵清风,东方清浅心中却无法平静,眼下,世卿门的长老已死,灵山军忽现,究竟是为何?
 
    “给。”
 
    她一回头,是一根梨膏糖背后冷眸一笑。
 
    她接过,狠狠咬了一口,酸而涩,“你去了集市?”
 
    清风拂面吹起乌丝三两,“嗯。”
 
    嘴边轻蔑一笑,“你是熊吗?”
 
    “这叫什么话?”
 
    “眼下死了一个长老,灵山军忽而出现,所有有关世卿门的线索都没了头绪。你竟然如此气定神闲去集市?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像是人,倒像是只熊。”不是像熊一般憨厚老实,而是像熊一般遇事从不慌张。
 
    双袖收于背后,玉乾嘴角一抹浅笑,“这算是夸赞?”
 
    清浅嗤笑道,“你还真自以为是——”
 
    “眼下——”他短叹一声道,“他们越是按耐不住,就越发会露出马脚来。事情,只会愈发明了。”
 
    东方清浅眼眸一亮,“你是不是找到什么了?”
 
    “还记得,当日在密室中看到石壁上刻得那些吗?”
 
    清浅仔细想道,“二代掌门方春,三代掌门何星图,四代掌门赵如是……我记得石壁上缺失的是第一代掌门和第三十代,第三十代也就是那个长老的名字,应该还没来得及刻上。”
 
    “对了,也错了。”
 
    清浅眉间一皱,“什么对了什么错了?”
 
    深渊凝滞间的坚定,“你说对的是,的确缺少了第一代掌门和第三十代的名字;但第三十代掌门,可不是那个长老的名字……”
 
    “不是——那个长老?”眉目中的疑惑愈深,“什么意思?”东方清浅嘴里的梨膏糖化了一半。
 
    “我的意思是,第三十代掌门另有其人,而这个人不是已经死去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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