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这种地方即使没钱,也得要看人有眼力见,这位小姐身份肯定不一般,只是一个富家小姐怎么会亲自来他这种小店?
心中虽有疑虑,但却不敢怠慢,恭敬地陪着笑来到苏朵身边,却又不敢靠的太近,“小姐需要些什么?”
“这些都是最常用的农具?”苏朵指了指类似于铁犁牛耕等农具。
“是啊,这些也是用的最多的。”王大石心中不屑,大小姐果然是大小姐,什么都不懂。
苏朵心中已有考量,遂又问道,“这附近可有打铁制器之人,手艺要好些。”
王大石心中再次鄙视苏朵,可又不能表现在面上,“街尾有一家刘氏铺子,打铁最是公道。”
“走,我们去刘氏铺子。”苏朵二话不说,离开了农具店。
看着浩浩荡荡而去的人流,王大石心痒难耐,对着里屋喊道,“婆娘出来看下店铺,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老娘还要喂奶呢!”里屋传来很是不耐烦的女声。
“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回来,我去刘氏铺子那一趟。”王大石说完不再等自己婆娘回话,径直跟着人流而去,他要看看这个大小姐到底想做什么。
远远地就听到打铁的声音,苏朵来到刘氏铺子,静静地看着刘云打铁,不打扰。
直到刘云打完铁,抬头看到乌压压一群人时,面不改色地瞥了眼苏朵,“小姐要打铁?”
“听说你是京城最好的打铁师?”苏朵很欣赏这个打铁匠,看到一群人能面不改色的人很少,说明此人非一般。
“那是大家伙看得起我老刘,才卖老刘一个面子罢了。”
不惊不喜不怒,这打铁匠的性子,苏朵越看越满意。
“我有一些物件想让你打造一下,只是现在未有图纸,不知你明日一早可否去国公府一趟,我们详谈?”
苏朵的语气和顺委婉,明显是在询问他的意见,京城现在谁人不知国公府唯一的小姐被封为南平乡主。
刘云惊了片刻,但还是摇了摇头。
苏朵淡笑道,“我让你打造的并非是一些寻常女儿物件,我相信那些东西若你看到定会为我打造,而且还愿不收银钱。”
不收银钱?刘云多看了苏朵两眼,只见苏朵一脸淡然,好似自己肯定会答应她的要求。
众人听到苏朵的话,脸色各不相同,都等着刘云发飙。他们都知道刘云的脾气相当不好,求着他打铁的多不胜数,可从未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刘云深思了会儿,“若您的东西不能入我眼,得要三倍跑腿费,而且我也不会为你打造。”
“没问题,明日辰时来国公府。”苏朵爽快的答应下来,转身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再看向刘云,面带思索苦恼状。
“乡主还有何指教?”刘云心里对苏朵说的物件已有些好奇,看着她如此愁苦,也想为她解决下,如果自己能解决的话。
“我刚想了想,那些物件还需要木匠的帮忙,不知你是否有熟悉可靠的木匠?”苏朵抿了抿唇,嘴角的梨涡突现,苦恼的表情又是那么的让人想去抚平。
“我有一相识的木匠,手艺不算顶尖但为人诚实可靠。”刘云略思索了下。
“那行!我信你!明日你与他一起来国公府!”
刘云愣了片刻,第一次遇到如此干脆利落的人,而且还是一位大家闺秀,而且还说信他?才第一次见面就说信他?看苏朵的眼神是那么真诚,绝没有半丝敷衍。
他的心被深深地震撼到了,有多久没有被人如此信任?他与木匠季星都曾在军中服役过,只是被冤枉偷东西被逐出军营,才以此家传手艺谋生。
苏朵说完也不等刘云反应,转身带着自信的笑,往回走。
夏青与四名暗卫像个迷糊的苍蝇跟在苏朵身后,完全不知小姐到底想干嘛。
“小姐,你要打造什么?”夏青走到半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明日你就知道了。”苏朵卖个关子,毕竟现在还不知道那些东西能不能被打造出来,“府中纸砚不多了,带些回去。”
“我们回府的路上会路过文房四宝店铺。”夏青还是一脸纠结地看着苏朵,只见苏朵不再搭理她,只好心中如挠痒痒,时不时看向苏朵。
跟随在苏朵身后的众人见苏朵一群人往国公府的方向走,就知道今日不会再有其他信息了,就各自散开。
不过一下午的时间,苏朵找打铁匠的事已被传的沸沸扬扬,众人都在翘首以盼,一个傻女虽说是清醒了,又能找刘云打造什么稀奇东西,还信誓旦旦的说老刘会不收银钱。也有赌场觉得这事有赚头,开设了赌局。赔率为,老刘收钱二倍赔率,老刘不收钱为八倍赔率。
“小姐,小姐,你可知京城已满是你的事迹。”夏青收到暗卫的消息立马来告诉苏朵,只见苏朵拿着毛笔歪歪扭扭地画在宣纸上。
只是笔尖刚着落就划开了,根本画不出她想要的图,她颓废的甩手一扔,就听到夏青的话,叹口气道,“什么事迹?”
“有人拿你与老刘的事做赌注,老刘若是收银钱则是二倍赔率;若是不收银钱则是八倍赔率。”夏青气的脸颊通红,那些人怎么能拿小姐的事来做赌?简直欺人太甚!
“挺好啊!向爷爷去取一千两黄金,我们押不收银钱。”苏朵听到这件事反而笑嘻嘻道。
“小姐,你……”夏青目瞪口呆。
“本小姐手头正紧,有人上赶着送钱为何不取?”苏朵得意地笑,朝着屋外无人处喊道,“找个不熟悉的脸去押注。”
回府后就从爷爷那知道了府上各处都有暗卫,所以她现在吩咐起人来更是随心所欲。
她不知,她这一押注的举动落在了多方关注她的势力眼里。
太子府太子楚峪听到暗卫的禀告,随大手一挥,叮嘱道,“也找个面生的替本太子下注跟苏朵妹妹一样,一千两黄金押刘云不收银钱。”
楚峪饶有兴趣地盯着月色,娃娃脸上的笑意不减。
别人不知,他可是清楚的很,明云酒楼、德云赌庄、萃香院开遍四国境内,东傲国的经办人可是他的二弟楚暇,而幕后总执掌人还未查明。
不过,今日李记能随随便便就拿出一万两黄金以及一成红利当赌注,可见二弟的资金情况非同凡响。
他也不能太过分,免得被人抓到了把柄,虽说父皇如今很是信任他,可父皇还当盛年,难免以后不会改变主意。但一些蝇头小利,也是可以贴补一些日常开销嘛。
本来还想着下次去见苏朵妹妹时礼物太轻而不好拿出手,此事一过,看来可以买个好点的礼物,也不失丢了本太子的脸。
安定王府楚时收到线报后,剑眉微拧,冷声吩咐道,“混淆视听,让面生之人与国公府之人一起前往赌庄,别让人看出破绽。”
暗卫首领有点惊讶楚时的话,但他不敢问楚时为何这么做,只得领命而去。
王爷功劳较大,皇帝赏赐较多,私下也有一些酒肆茶铺等小店营生,虽不如开遍四国的明云酒楼等如此盈利,但也能维持每年有些盈利。
这些用来混淆视听的银两到无伤大雅。只是他想不通的是,王爷为何要帮一个傻女,虽然说现在看上去已经不傻了,但毕竟只是见过一面啊。
王爷自从脸上有了这道刀疤后,为人越来越冷情,任何事都不会让他有动容的机会。
今日下午酒楼当见证人已经惊呆了各暗卫,今晚又帮苏朵混淆视听,真不知道王爷在想什么。
果然楚时的行为误导了一些有目的的势力,让其亏损了不少,这些都是后话,苏朵现在不知、之后也不知。
现在的她正在纠结怎么画出图纸让刘云等人能够理解,毕竟她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希望明日他们能领悟多一点。
第9章 病因揭秘
“青姨,有没有炭笔或者鹅毛?”苏朵立刻将这件事抛向脑后,再次纠结起画画的事。
“炭笔?什么东西?”夏青一脸茫然,她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苏朵尴尬了,炭笔是现代才有的词汇,假咳了声,“就是木炭没有完全燃烧后的物体。”
“那应该有,我去厨房看看。”夏青领悟,转身就走。
“若有鹅毛,也给我找些来。”苏朵在其身后嘱咐道。
“是,小姐请稍等。”
夏青心想着,小姐苏醒后好生奇怪,又会酿酒、又去农具店,现在又画画。一个人真的可以如此改变彻底吗?
可小姐是她天天看着守着的,不可能换了个人。可能是小姐本就聪明非凡,只是之前被压抑了天赋,如今全部释放出来,所以才会那么让人惊讶。
不多会儿,夏青就拿了一箩筐的木炭与鹅毛。
苏朵看着满满一箩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只怪自己懒,应该自己去厨房选,就不会出现一室的混杂气味,自己作的要求,自己忍着也要完成。
苏朵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挽起袖子,仔细地选了些软硬度与粗细适中的鹅毛与木炭。
“就只取这些?”夏青看着苏朵只取了五分之一左右的量问。
“暂时够了,其他的先拿出去吧。”苏朵拿着木炭迫不及待地来到书案前开始她的农具设计图纸。
夏青看着苏朵暂时没空搭理她,便拿起一旁的女红做起来。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苏朵还在一心画着,她不知道就在她画画的这段时间,郝仲所在的院落来了一位贵客。
满屋子的酒香,榻上躺着似乞丐服的老者。
郝仲走进自己的屋子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
如果苏朵在这里,她定能认出这个老者就是白天她替他付酒钱的人。
“师兄好雅兴,怎么会踏进师弟的门槛。”郝仲对着老者恭敬道。
老者大他一轮,是他们这一派别的大师兄,医术与毒术双绝,武艺又超群,却不愿入仕途,人称医毒玄老。
医毒玄老执起酒壶又喝了一口,才一个下午,酒壶已少了一半,“听说是你治好了苏朵的痴傻症。”
郝仲还是很了解这个大师兄的,这分明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可他不知罪在何处,只能委婉道,“小弟不才,世人愚夸。”
“想你在这苏府多年,应知道苏丫头的痴傻症为何而生。”医毒玄老斜睨了眼郝仲,官场待久的人越来越圆滑。
郝仲心中咯噔一下,大师兄不是从未来过国公府吗?怎的知道苏丫头的病症?
“别再瞒着我了,苏丫头的痴傻症真是你治好的?”玄老明显不相信郝仲能治好苏丫头的病,郝仲有几斤几两他能不知道?
郝仲叹了口气,在大师兄面前,他又能怎么瞒得住,他将之前的事从头到尾细说了一遍。
玄老听罢,起身来到饭桌前,给自己倒了杯酒,也给郝仲倒了杯,示意他坐下,“你可知苏丫头的痴傻症是谁出的手?”
“不曾调查,因着苏老爷说过,痴傻一生,平安即可。”郝仲在大师兄面前真没有半点隐瞒。
玄老一口饮尽杯中酒,叹道,“没成想只是安稳地过了十年,一切都是命啊!”
“啪嗒”郝仲手中的酒杯掉落桌上,酒水溅了一身却顾不得擦,惊愕地看着玄老道,“大师兄难道是你?”
“嗯!”玄老微点了点头,目光迷离,似在回想过往。
“为何要这么做?”郝仲的手指颤抖着,他万万没想到是自己的大师兄下的手。
“苏丫头五岁那年,她母亲夏岚亲自恳求我出手的。”玄老叹了口气,“夏岚天资出众,为人亲善,我本欲收她为徒,可她只想陪伴在苏文昊身边,这事便搁在一边,哪知道那年她伤痕累累抱着昏迷的苏丫头来到我面前,求我……”
十年前郝仲还跟在苏远航身边驻守边境,京城的事他们真心不知道,只知道那年过年回京述职,才被告知苏丫头因大病一场烧坏了脑子,故才痴傻。
当时可能是夏岚怕被人发现,用了些药物掩盖了真正的病因。
直到苏文昊在边境被杀、夏岚重病身亡,他们才知道苏丫头的病因,可问她施针之人是谁,她死活不肯说,只说痴傻一生平安就行。
不过从上次苏朵清醒后,苏远航的话语中好似透露了一点,但他也没那个好奇心,既然不愿说那么是为了苏朵好,那他也不去多问。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郝仲长叹口气。
“我今日来此,除了这一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玄老略有些尴尬。
郝仲难得看到自己大师兄有如此一面,惊讶到,“不知何事?”
“我今日在明云酒楼遇到苏丫头了。”玄老扭捏道。
郝仲看着玄老的样子,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想来是发现苏丫头身上有酒味与药味了。
两人气味相同,能不引起双方的注意才叫奇怪。
只是郝仲也学坏了,故意反问道,“然后呢?”
“苏丫头与她母亲一样,亲善,天赋异禀,学医速度很快,是吧?”有郝仲在国公府,玄老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苏朵的药香味来自于哪里。
“嗯,还不错吧,一月有余,医学知识基本都通读,一些伤寒配方也能配制出来。”郝仲很少夸人,但苏朵的学习能力与吃苦精神真的是值得夸赞。
玄老惊的眼珠子瞪了出来,“这简直比她母亲还要有天赋啊。”
“何止呢!”郝仲笑眯眯的捋了捋他的胡子。
“还有什么?”玄老眼珠子一转,“是不是酒?她还会酿酒是不是?”
郝仲淡笑不语。
“难怪她身上有那么醇香的酒味,难怪她能信誓旦旦地评价青花醉不好喝,难怪她能立下那场豪赌。”玄老大笑出声,果然是他看上的苗子。
“什么青花醉不好喝?什么豪赌?大师兄你在说什么?是谁要赌?苏丫头?”郝仲本笑脸听着夸赞的话,哪知听到了不得了的大事。
“你不知道吗?”玄老一脸你怎么能不知道的表情,太逊了,“想来你一整天都在药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