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凡当即吩咐下去:“给陈小姐拿过来。”
他转过头,微微弯腰,问道:“陈小姐,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何鸢撑着头,开口:“叫吕薇依过来陪我聊会儿天。”
梁凡愣住。
陈静和吕薇依,只要是在斜坡里工作的,或者是经常来斜坡寻欢作乐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对死对头。
一个是千方百计想嫁给霍明,最受霍明宠爱的情人。
一个是嫁给了霍明,却最招霍明厌恶的妻子。
吕薇依虽然万般宠爱在身,却始终因为身份原因,无法嫁给霍明,因此对陈静怀恨在心。
而陈静也因为得不到霍明的爱,对吕薇依嫉妒有加。
要是把这两个女人单独放在一起,势必要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灾难。
上一回,陈静来找吕薇依,便闹出了一场大事儿,梁凡对此影响深刻,所以何鸢找吕薇依,便叫他头疼。
梁凡心道:这女人恐怕脑子不好,明知道这里是依依的地盘,还三番两次的来这里找茬,不是傻逼是什么?
他面上却说:“依依现在正在陪客人,不方便过来。”
何鸢道:“多少钱,我开双倍,叫她过来陪我。”
“要是叫不过来她,别怪我欺负你们服务生。”
一副阔气的模样。
梁凡见‘陈静’的样子,今天是非要找不痛快了。
他就知道,每一回这个疯婆子来,一定都要闹得斜坡鸡犬不宁才善罢甘休!
梁凡无奈之下,只得找到了吕薇依。
吕薇依光是听了陈静的一个名字,就气的牙痒痒。
她根本没有陪客人,只是梁凡想出来的借口。
“我现在就去见见她,可能是上回给她的苦头不够,这次又来找我犯贱了。”
吕薇依下来的时候,引起了楼下男人的起哄声。
她模样上乘,带着一股风月中人的浑浊之气,姿态妖娆,放在古代就是‘花魁’一说,追捧她的公子哥倒也有那么几个,便造就了她这一副不可一世,又想故作谦虚的模样。
何鸢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等着她,她那两杯酒早已上来,和她的人一样,放在桌上,也是娴静懂礼的。
吕薇依面带微笑下来,可惜这微笑没来得及带到何鸢身边。
她一走过来,何鸢便站起身,顺势拿起桌上的酒杯,往她的脸上猛地一泼。
辛辣的酒水猝不及防的滚进吕薇依的双眼里,她尖叫一声。
周围的人动作都停了下来,诧异的看着大厅里的这一幕。
震耳欲聋的音乐依旧敲击着鼓膜,耳鸣声嗡嗡的响,衬的众人的刹那安静更加诡异。
吕薇依还来不及丢掉她的伪善模样,破口大骂之时——
何鸢第二杯酒,准确无误的从她的头顶浇下。
何鸢:“吕小姐,上回你请我喝了两杯酒,现在我礼尚往来,请你喝回来,味道如何?”
她手上的戒指像是得到了满足,怨气骤然大增,继而缩小。
在陈静的记忆中,她上一次来斜坡,吕薇依便是这么众目睽睽之下,‘送’了她两杯酒。
如今何鸢连姿势带酒的品种,一模一样替陈静奉还给这位‘花魁’。
半晌,追捧吕薇依的公子哥反应过来,骂道:“哪里来的疯女人!”
何鸢一瞬间,被这里的人给围了起来——处在了一个相当不利的环境。
第19章 疯狂打脸
何鸢那两杯酒倒的很有想法。
一杯泼吕薇依的脸上, 泼脏了她的漂亮脸蛋。
一杯从她的头上倒下来,弄湿了她精心呵护的发型。
双管齐下, 直接叫她从‘凤凰’变‘山鸡’。
任她平时如何在诸位有‘志’青年面前卖弄风骚, 此时这模样, 断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何鸢泼完了水, 并没有离去。
她坦荡荡的站在原地,似乎不怕与人对峙。
方才一人喊:哪里来的疯女人。
何鸢听了,不急不缓, 慢吞吞道:“比起我,吕小姐现在更像疯女人吧, 我说的对吗?”
她说的确实是事实。
哪怕‘陈静’穿得土里土气, 没有打扮过,脸上也只画了淡淡的妆——在这灯红酒绿,暧昧的强光之下,这点儿妆等于没画。
尽管如此,她也比现在的吕薇依体面地多。
梁凡连忙招呼人拿来了毛巾和干净的水。
酒是两杯好酒。
喝下肚子里是好酒,叫人身心畅快,但糊在脸上就令人黏腻难受。
吕薇依眼睛难以睁开, 方才闭眼闭的不够及时, 小部分的烈酒倒进了眼睛里, 导致她现在无法睁开自己的双眼。
梁凡亲手服侍她,将毛巾打湿, 轻轻的擦拭她的脸蛋。
吕薇依气的浑身发抖, 梁凡刚刚给她把脸清理干净, 还未来得及清理头发,吕薇依已经一把推开梁凡。
她来势汹汹,上前一步,眼睛尚未睁开,只眯起一条缝,透过缝隙模模糊糊的看见何鸢的身影。
吕薇依气的头脑发胀,找都没找准她的脸在哪儿,一巴掌就打了下去。
她从一个农村小妹到斜坡的当家花魁,整整花了八年时间,后面这四年,她再也没有从谁那里收过如此欺辱。
这个疯婆子竟然敢在斜坡里——在她的地盘上——用斜坡的酒泼她,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公子哥儿的面!
吕薇依最讲究的就是一个面子,一个体面,何鸢对她的羞辱让她几乎发了狂,双眼发红,这巴掌眼见得就要落到何鸢的脸上。
可最后,也没落下来。
她的手叫一个男人抓住了。
这男人,就是孙凯。
孙凯中午的时候从霍明的办公室里出来,想起在楼下见到的陈静,一副楚楚可怜,无依无靠的模样,看得他心里抓心挠肺的痒。
在别人看来,陈静相貌平平,打扮一下勉强算得上是美女,唯一出众的就是她的学历和头脑。
但嫁给霍明之后,这两个出众的东西也没了什么用处。
没人瞧得上她,她却偏偏入了孙凯的眼。
如果陈静不是霍明的妻子,她换成是任何一个人的妻子,孙凯恐怕都已经对她下手了。
他有一个没人知道的喜好,就是爱睡高材生。
看到那种高高在上的文化人被他压在身下狠狠侵犯,会叫孙凯产生一种妙不可言的征服感。
陈静下午的模样,便勾出了他体内的邪念。
孙凯总不能真的对自己的嫂子下手,霍明那个男人是个占有欲强的可怕的变态,他就算不喜欢,也不可能把陈静送给兄弟几个玩一玩。
因此,他从耀辉集团出来,便急着来斜坡找个高学历的小姐泄火。
火还没泄,便看见大厅里这一幕。
彼时众人围的还不算紧,透过一丝缝隙,叫孙凯看见:人群中间起冲突的,正是陈静和吕薇依。
孙凯赶过来的及时,吕薇依那一巴掌到底没有打上陈静。
孙凯抓住了她的手,开口:“依依,有什么话好好说,动手就没意思了?”
吕薇依恢复了一丝清明,见眼前的人是孙凯,没有发作。
她对男人向来宽宏大量。
孙凯回过头,说道:“嫂子,你这是在干嘛?”
何鸢站的笔挺,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按照陈静的性格,现在说话了才有问题。
她需要给吕薇依一个表演的舞台。
果然,见何鸢没说话,吕薇依整理好头发,当即把刚才的一切说了出来。
这一回都不用她去颠倒是非黑白,因为事实就是——何鸢泼了她两杯酒。
吕薇依:“孙哥,哪儿都有规矩,我们斜坡也有斜坡的规矩,陈静今天泼了我的酒,让我在大家伙面前丢了人,我教训她,是理所当然的,你说对吧。”
孙凯道:“你之前也做过这些,依依,适可而止,别闹了。”
吕薇依知道孙凯对陈静一直有点儿什么旖旎的意思,见他不帮自己,全然一副帮着陈静的模样,吕薇依翻了个白眼,登时连孙凯的面子都不想给。
人群中,一人附和道:“孙凯,你这可就强词夺理啊!”
出来的,是何鸢在门口碰到的范伟天。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人群里面的,端了一杯酒,舌头在口腔里顶了一下,站了出来。
范伟天头上那撮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环境的影响,显得更加油腻。
孙凯和范伟天两人虽然是霍明的狐朋狗友,但也是面和心不和。
范伟天看不起孙凯明明都是一起出来嫖的,却还要在家里端个长子认真努力的好青年形象,认为他虚伪。
孙凯则是因为范伟天看他不爽,他当然也看对方不爽。
二人都顾及这霍明的面子,没有当面闹起来,实则关系如履薄冰,只要稍微一块小石子砸上去,这块薄薄的不堪一击的冰层就会立刻碎成一片一片。
再往下,就是寒冷到极点的深水区。
如今,这一块小石子就是吕薇依和陈静的矛盾。
范伟天和吕薇依算不上太熟。
吕薇依作为霍明的女人,每一次霍明来斜坡和他们鬼混,这女人总会陪在霍明的身边。
说话声音娇滴滴,人也娇滴滴,水一样,哪个男人不喜欢?
一来二去,范伟天就是和吕薇依人不熟,也混了个脸熟。
有时候也能搭上一两句话。
不过就算吕薇依再怎么千娇百媚,霍明的女人,众人就算是有那个贼心去想,也没那个贼胆子去碰。
范伟天这时候站出来为吕薇依说话,纯粹是为了膈应孙凯。
再一个,他也不大喜欢陈静这个清高的婊.子,如今陈静陷入了这种僵局,他一马当先的来落井下石。
“刚才大家都看到了,陈静先泼依依的酒,嫂子,这就是你不对了,虽然霍哥宠爱依依吧,但你作为她老婆,你不但不和依依姐妹相称,共同伺候霍哥,你还在后宫给霍哥添乱,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情。”
“范伟天,你也适可而止,大清早就亡了,霍哥家里没有皇位要继承,你做什么三宫六院的美梦呢?”
“哎哟哟,哎呦喂,孙凯,你这是帮陈静说话?你什么意思啊?”
“我什么意思,我要问问你什么意思。”
范伟天狞笑一声:“我什么意思不知道,但是大家伙儿可都知道,你对陈静有什么意思哈!”
周围一片哄笑。
何鸢:“你不用为我出头。”
孙凯:“嫂子,是他们欺人太甚,你不用怕……”
“哈哈哈哈哈哈!”范伟天一阵大笑,打断了孙凯的话,往地上呸了一声:“狗男女。”
孙凯气血方刚,良好的修养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人在气头上的时候,遑论气度二字。
他当即揪着范伟天的领子,光速和他扭打在一块儿。
现场因这两个大爷打在一块儿,乱成了一团糟。
何鸢退后几步,以免打架的两个男人伤到自己。
孙凯与范伟天怨恨积攒的久,如今各种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打起架来就格外不讲情面。
他先扭住了范伟天的衣领,范伟天立刻火气爆发,伸手就抓着他的手,另一只空闲的手给了孙凯的右脸一拳。
这一拳用力极大,孙凯的嘴角当即被打出了血丝。他低吼一声,像头野蛮的公牛,把范伟天一个劲儿的往前顶。
范伟天身材瘦弱,又因吸毒酗酒等多种不良习惯,导致他的身体打起架来宛如一张纸片,颇有些不堪一击。
面对保养良好,时常去健身房的孙凯,他除了刚才热血上头,打了孙凯那一拳,占了点儿便宜之后,接下来几乎是被孙凯压着打。
二人都打红了眼。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斜坡酒吧公子哥闹事儿是常见的事情,一开始众人都没放在眼里。
但这回闹事儿的两个公子哥都是霍明的人,霍明的兄弟和他本人,跟斜坡的关系千丝万缕,更何况斜坡的这位‘一姐’还跟霍明搅在一起不清不楚的。
梁凡一看这一幕,也慌了。
若换成普通的人闹事,梁凡大都冷静沉着,他在这儿工作了这么多年,不会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
可眼前这二人——梁凡只得看向吕薇依。
他是个人精,聪明的很,知道这件事情自己做不了主。
就算做主了,但如果一旦得罪了其中的哪一个,他的后半辈子就在淮京寸步难行。
不过吕薇依就不一样了,她有霍明做靠山,就算是把孙凯和范伟天得罪完了,霍明也会帮她撑腰。
梁凡心道:我才不做这个冤大头。
他立刻问道:“依依姐,这事儿怎么办?”
吕薇依自己从头到尾狼狈不堪,这么多年来维持的体面在这一刻丢的一干二净,梁凡偏还要挑这个时候来问她怎么办。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办,只想让‘陈静’立刻去死!
吕薇依咬着牙,盯着陈静。
眼前这混乱的一片都是她造成的,而这个当事人此时却退的远远的。
站在混乱的外围,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吕薇依一想到陈静此时定在心里狠狠地嘲笑她,她就气的五脏六腑都揪着疼。
这个疯女人凭什么站在外面风轻云淡的看,凭什么不努力就可以嫁给霍明,她现在就应该被人推到混乱的中心,然后被踩死,被踩碎!
吕薇依想到这里,突然茅塞顿开,心生一计。
“他们打架,你觉得我们劝的回来吗?我看只能出点事情,两个人才会分开。”
“依依姐,出什么事儿啊?”梁凡为难道。
“出什么事,还用我教你吗?”吕薇依斜眼瞥了一眼站在角落的陈静。
梁凡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陈静身影半边藏在黑暗里,形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