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超凶——生姜红茶
时间:2018-04-06 15:52:14

  每次到长寿殿吃饭, 总是能吃好多。今儿长寿殿准备都是味道不重的清淡吃食, 那个冬笋乌鸡汤尤其好喝,配着细面条, 顾容安能吃两碗, 吃得小脸粉扑扑地,皱着眉头揉肚子,十分地憨态可掬。
  曹氏看得心都化了, 也不怕揉乱自己身上的翟衣,一把将顾容安揽在怀里揉,“我的安安怎么傻乎乎的,长不大喽。”
  也难怪曹氏稀罕她,顾容安这会儿穿的是童子采衣,大红五彩刻丝童子戏的短褂衣裤, 头发梳成双鬟, 大眼睛水汪汪, 脸蛋粉嘟嘟,看起来就是个大号的年画娃娃,只除了不够胖。
  不过瘦版年画娃娃也很招惹疼呀。
  陆氏都羡慕地感叹, “我当初及笄的时候,哪有安安这么悠闲,万事不操心。”
  “你要羡慕,赶明儿我给你也办一场,”曹氏笑着打趣陆氏。
  “我这个年纪穿童子服不好看了,”陆氏摇头婉拒,表示自己看看就好。陆氏也如曹氏一样是按礼大妆,穿了世子妃的青色翟衣,容颜端庄大气。顾容顼周岁的时候,陆氏世子妃的封诰就下来了,请封的奏章是顾大郎自己亲手写的,内容都是在夸陆氏如何贤良淑德。顾容安看过后表示极其肉麻。
  听阿娘这么谦虚,顾容安就插了一句嘴,“好看,等我换了衣裳,阿娘你试试!”
  “这个主意好,”曹氏抚掌大笑。
  陆氏就横了唯恐天下不乱的顾容安一眼。
  顾容安哪会把阿娘这点子微末的威胁放在眼里,不过嘴巴该甜的时候也要甜,“阿娘长得美,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是是是,好看,哪有你好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喽,”陆氏本来是排揎顾容安,说着有些得意,安安长得美都是随了她啊。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哪有这么用的,顾容安不免自恋地摸摸脸,客观地承认阿娘说得对。
  “好好,都好看,”曹氏听不懂青出于蓝是个什么意思,但不妨碍她搂着顾容安心满意足,谁家的孙女有我家安安好看哦,反正她是没见过。
  “我刚听了一支新曲,叫倾城赋,”柳夫人笑眯眯地,“听说是夸安安的。”
  柳夫人没有想太多,古来夸赞美人的诗词歌赋那么多,这首倾城赋词句清丽,要真是夸赞安安的,还能流芳百世呢。
  倾城赋?一听就是夸赞容貌的,陆氏不免有些隐忧。
  夸安安的歌必须得听啊,曹氏很感兴趣地让柳夫人唱来听听。
  柳夫人也不推迟,“那我唱几句你们听。”她不愧是歌舞大家,随意唱了几句,婉转悦耳的声音把大家都听住了。
  顾容安的脸有些发红,刘荣这家伙肯定是故意让人将这首歌传唱开的,就不能老老实实离开晋阳吗,人都走了还要处处彰显他的存在。要送礼,送真金白银岂不好,又送什么玫瑰膏子,害她看了一肚子气。
  今早顾容安又收到了来自刘荣的贺礼,玫瑰花制作的胭脂、面膏、唇脂一整套,她一个个小盒子打开,看完都气笑了。不过这回她没有扔掉,让阿六拿出去给阿三当了买粮食。
  “这歌儿好听,”曹氏是听个热闹。
  陆氏品着词,也夸了句,“词写得好。”
  顾容安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夸这首歌好,就夸柳夫人,“柳夫人唱得妙。”
  柳夫人唱得意犹未尽,“等会儿客人散了,我弹琵琶唱更好听。”
  这个主意好,曹氏和陆氏都点头。
  不,我不想听了,顾容安抿着唇,决定宴席一散就回余容轩。
  好在有侍女打断了几人就晚上听歌活动的交流,“有客人到了。”
  这时候午时刚过,客人们也该陆续来了。
  “阿柳你陪着安安在屋里等一会,”曹氏和陆氏闻言起身去招呼客人。
  顾容安乖乖点头。
  “安安要去更衣吗?”柳夫人很是细心地想到这个问题。晋王府嫡长孙女的及笄大礼,柳夫人只是姬妾是没有资格到堂上观礼的,好在她心宽体丰,不像年轻时候掐尖好强,并不在意。
  好像是需要去一趟的,顾容安矜持地点点头。
  柳夫人就亲自陪着她去了,回来就听见小厅外头已经热闹起来,顾容安还听见了几个熟悉的声音。
  “也不知道请了谁给我做赞者,”顾容安不免嘀咕,及笄礼一应事宜都是陆氏和曹氏商议的,她完全不知道请了谁。
  柳夫人是知道,不过她要保密,只笑着帮她整理头发,“放心,一定让你满意。”
  神神秘秘的,顾容安鼓着脸颊自己猜。
  及笄礼上
  正宾是给及笄者插笄的,这个正宾八、九不离十应该是阿婆亲自当的,捧盘的司者可以请张家的娘子们,不过她跟十三娘要好些,估计会请十三娘。至于赞者,其实顾容婉是最适合。
  不过这个念头想想就罢了,顾容婉怎么也不会答应来给她当赞者吧。顾容安很有自知之明,要是顾容婉肯给她当赞者,她也能给宋欣宜当赞者了。
  然而等笄礼开始,顾容安就被自己啪啪打脸了。站在赞者位置,穿着县主翟衣的人,不是顾容婉又是谁?
  看见顾容安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顾容婉心情愉悦地勾起了嘴角,能看见顾容安吃惊的样子,也不枉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曹夫人的邀请了。
  脸莫名的有点疼,不过这不是发呆的时候,顾容安仪态端庄优美地向南揖礼,答谢宾客。
  匆匆一瞥,顾容安发现来观礼的除了不能不请的朱氏,还有好些熟人,姨母王夫人站在张夫人旁边,张夫人身后是她的儿媳们和张家的娘子们,张忠义有愧于曹氏,这些年来对顾大郎很是照顾,虽然张忠义没有明显站队,他家的女眷们也更亲近曹氏。
  然后转向西的过程中,顾容安又看见了一脸兴奋捧着红漆盘的张十三娘。顾容安对十三娘笑笑,缓缓地在铺在地上的茵席上跪坐下来。
  鼓瑟声停了一瞬,换了一支曲子。
  这时顾容婉就缓步上前,拿起梳子在顾容安头上轻轻梳了梳。
  顾容安看见顾容婉脸上温柔的笑意,她也微笑起来,姐妹俩目光对视,头一回这么亲密,竟也不觉得生疏。
  其实顾容婉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别扭小孩,一般及笄礼赞者穿连裳大袖礼服就足够隆重了,顾容婉却慎重地穿上了翟衣。顾容安相信如果顾容婉不是朱氏的亲孙女,她们一定能成为好姐妹。
  穿着童子服的顾容安看起来顺眼多了,顾容婉梳着头,觉得自己当这个赞者很是不错。梳头只是仪式,她轻梳几下,依礼把梳子放在了顾容安南边,垂手而立。
  陆氏就扶着曹氏站起来,走下东阶。
  顾容安心里暖暖地,果然是阿婆亲自给她插笄。
  曹氏在陆氏的服侍下洗了手,等到陆氏回到正位坐下,曹氏就走到顾容安跟前。这时顾容安已经在顾容婉的帮助下转身面东正坐了。
  十三娘捧着托盘上前,曹氏目光欣慰地看着顾容安高声念,“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顾容安眼眶有些发热,真好,这辈子阿婆还好好的,阿娘也平平安安。
  曹氏面带微笑,跪坐下来,拿起放在地上的梳子在顾容安头上梳了三下,十三娘躬身把托盘递到曹氏手边。盘中是曹氏和陆氏精心为顾容安挑选的一枚凤头羊脂玉发笄,笄上刻着莲纹,寓意吉祥如意。
  “安安长大了,”曹氏轻声感慨,把发笄插在顾容安头发上。
  顾容安眨眨眼睛,把泪意逼回去,然长睫上还是沾了一滴泪。
  小孩子一样,大喜日子哭什么,曹氏顺手摸了摸顾容安的头,起身回位。
  顾容婉立在顾容安身侧为她正笄,也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嗯,软软滑滑的,难怪曹夫人喜欢摸。
  没大没小,顾容安起身时给顾容婉扔了个眼刀,顾容婉偷笑。
  向宾客再次行礼,就可以跟着赞者去小厅里换衣裳了,一加结束。
  “谢谢你能当我的赞者,”顾容安对顾容婉道谢。
  顾容婉帮顾容安穿上素衣襦裙,“这有什么客气的,难道我及笄的时候,你不给我当赞者?”
  “我以为你不会请我当赞者呢,”顾容安听顾容婉这么说挺高兴。
  “我们是姐妹,不请你请谁?”顾容婉轻哼。
  “对,我们是姐妹。”顾容安握住了顾容婉的手,她心生愧疚,也许等顾容婉知道她背地里做了什么,就不会认她这个姐妹了。
  “县主该出去了,”侍女轻声提醒。
  顾容婉有些羞涩地挣开顾容安的手,快一步走在前头领路,“该出去啦。”
  “嗯,”顾容安抛开杂念,跟着顾容婉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按古代算,安安长大可以嫁人啦。及笄流程都是百度的,不负责考据。
 
 
第67章 天晴
  加笄之后的第一拜, 拜谢养育之恩。
  陆氏看着亭亭下拜的女儿,忍不住掉了眼泪。
  顾容安抬起头, 看见陆氏哭,刚才就强逼回去的眼泪也啪叽掉了下来。好在顾容婉见机快, 在母女俩对望着流眼泪之前,就把顾容安牵走了。
  “大喜日子哭什么, ”顾大郎心中也甚是感慨, 借着宽大的袖子遮掩,在案席之下握住了陆氏的手。
  “安安长大了就要嫁人了, 我想想就伤心, ”陆氏没有嫌弃顾大郎的不庄重,反而抓住了顾大郎的手。
  顾大郎本来是很欣慰吾家女儿初长成,一听安安要嫁人, 一颗老父的心都要揉碎了,酸了吧唧地,“哪有那么快就嫁人,挑挑选选还要两三年,考察验收又要两三年,不急不急。”
  陆氏听他酸气纵横的话, 不由气笑了, “拖个四五六年, 你不急,我急。”
  四五六年哪里晚了?顾大郎没有顶风作对,乐观地想, 反正安安自己也很抗拒嫁人的嘛。
  及笄礼有三次加笄,三加后,顾容安就回侧室里换掉了沉重的翟衣,换了杏黄的大袄和郁金裙,重新出来招待客人。
  陆氏就招手让顾容安过去见人。顾容婉和张十三娘对视一眼,颇有默契地跑掉了,很没有姐妹友爱地留下顾容安一个人孤军奋战。
  围着曹氏和朱氏坐的都是贵客,曹氏左手边坐的是顾衡结义兄弟张忠义的夫人,太原王氏的太夫人坐在了右首,挨着朱氏,王太夫人的长媳赵氏站则在她身后,与同样站在朱氏身侧的赵惠匀低声说话。
  陆氏则挨着张夫人坐着,她右手边是王修之的母亲王夫人。对面坐着晋阳刺史方继云的夫人。
  左右分立,勋贵与世家,可谓对垒分明。
  这样的场景顾容安早就习惯了,仪态端方地给各位夫人们见了礼,就被张夫人拉着手问,“我听说你在城南施粥?十三娘这几天也闹着要去呢,我就说你是办正经事的,她去可不得添乱。”
  握在手里的小手雪白柔软,水嫩嫩暖融融地,摸着可舒服了,张夫人两只手都握上去了,越看顾容安越满意。
  瞧那小脸红润光泽地,眼睛闪闪发光,不是那种风吹就倒的小娘子。最难得的是人美又心善,自家八郎、九郎、十一郎还有小十四都正当婚龄,只要安安愿意,这几个孙子都可以随便挑啊。
  不知道为什么顾容安总觉得被张夫人看得心虚气短,所以她很是谦虚,“大雪成灾,我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又借机拉人入伙,“十三娘要来,叔祖母就放着她来,我正缺粮呢,她来我也不要求多,只要三石糙米就成。”
  因张忠义与顾衡是结拜兄弟,两家亲戚论处,顾容安就管张夫人叫叔祖母。
  “三石少了,”曹氏努力帮孙女挖张家的粮仓,“你叔祖母家有钱,要三十石才行。”
  又鼓动张夫人说,“小辈都出力了,你不得多出点力?”
  “一人三十石是不成了,”张夫人乐呵呵地,“我家人多,一人出三石,合起来也有半个仓了罢?”
  半个仓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张家人丁兴旺,张夫人生有五子一女,五个儿子各自开枝散叶,光是孙子就有十几二十个,重孙子也有四五个了。算下来也能凑齐一百石。
  “安安还不快谢谢你叔祖母。”曹氏拍板钉钉,生怕张夫人反悔一样。
  顾容安立刻脆生生地道谢,“哎,多谢叔祖母慷慨!”
  坐在朱氏旁边的王太夫人是个端庄的老太太,花白的头发都拢在一顶金丝莲花冠里,严谨得一丝儿也不漏,见张夫人一口气捐了近百石的粮食,她眼皮子一抬,“那我也凑个热闹,凑个两百石粮食,四百件棉衣。”
  轻轻松松压了张夫人。张夫人拍拍顾容安的手背,松了手笑眯眯地让她去道谢,“阿嫂还说我家有钱,我哪及得上王夫人大气。我就再捐六百件万寿衣罢。”
  捐绣着晋王殿下万寿无疆的万寿衣,张夫人这是把功劳都算给晋王府了。
  万寿衣?王太夫人眉毛动了动,暂时压下疑问。她笑不露齿,矜持地说,“尽心足矣。”
  也不知是在说张夫人不要打肿脸充胖子,还是在同顾容安说话。她伸手虚扶,示意在她跟前行礼道谢的顾容安站起来。
  “多谢夫人。”不论人家有什么心思,愿意捐赠就是好事,顾容安谢得真心实意。
  都说湖阳县主顽劣,今日看来也是知道礼数的,王太夫人点头。站在她身后的赵氏也跟着打量顾容安,见她眉如翠羽,口如含朱,眼中似有春水盈盈,不免有些不喜,长得太浓艳了。
  赵惠匀见她堂姐皱眉,知道顾容安不讨她的喜,唇角就勾起来了。
  顾容安是没有注意王太夫人身后的官司的,白得了三百石粮食,一千件衣裳,她光顾着计算怎么分配了。如今她的施粥范围已不仅限于长信坊了,因为连日雨雪凝冻,晋阳城外开始出现了零星的灾民,她已让人在城外布置了一个粥棚。
  等到灾民往晋阳聚集,一个粥棚就不够用了。张夫人和王太夫人的捐赠,可解一解燃眉之急了。
  “我家捐两百石粮食和三百件万寿衣,”方夫人也开了口。方刺史夫妻俩一贯机灵,万寿衣的事自然是知道的。还曾感叹也难怪湖阳县主得宠,这样会花心思。
  有了晋地两个最大的文武大臣的夫人带头捐赠,凡是来了的客人多多少少都捐赠了些东西表示支持。后来一算,如果城外的灾民只有一两千,顾容安这场及笄礼就募捐到了足够她一日两顿施粥,直到正月十四雪灾结束的粮食。就连衣服也得到了两千件的承诺。一旦之间变成大富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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