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 惊华录——叶落无心
时间:2018-04-08 19:57:45

  楚浔沉默。
  “你不想陆吾被抓住?”
  楚浔看看乘黄,乘黄陪伴了她百年,是她最信赖的知己。
  她坦然道:“陆吾救过我,对我有恩。后来我知道了他的秘密,他怕我泄露了他的秘密,将我关在营帐里,却对我很关照。陆吾还说我很像一个他认识的人,我总觉得陆吾对我有一种特别的意义。”
  乘黄点点头:“我明白了,你就是这么喜欢念着别人的好。人家只要对你一点点的好,你就恨不得把命都给人家。”
  楚浔瞪了乘黄一眼:“你这是夸我么?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当然是骂你,骂你傻,骂你蠢!你帮陆吾保守秘密,他可未必念你的情。”
  楚浔被它噎得说不出话来,伸出手在此捏紧它的狐狸嘴,恶狠狠说道:“你最近是不是欠抽,怎么老是和我对着干,信不信拔光你的狐狸毛做件披风!”
  乘黄瞪着她,刚要张口,楚浔瞬间松开。
  “你倒是出息了。”冰冷无温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楚浔被那声音的冷给吓了一跳。
  陆吾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庭院中,她竟然没有半分察觉。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吾忽然以疾风之速,掐起她的喉咙,将她抵在墙壁上。
  乘黄见状立刻露出凶狠的嘴脸,却不料陆吾斜斜的看了它一眼,道:“一边呆着,我要杀她,十个你都救不了。”
  乘黄感受到对方强大的力量,顿时蔫了,缩在一边。
  “我有没有说过,最好不要逃跑,我最恨被背叛。”
  楚浔点点头,顺便狠狠瞪了一眼乘黄,心中暗道:你是属乌鸦的嘛,怎么说的话这么灵验!
  “我有没有说过,逃跑了最好别让我抓住。”陆吾的声音愈加阴冷。
  楚浔再次点头。
  陆吾的眼神也越来越冰冷,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动脉,仿佛即刻可以割裂它一般。
  “我可能没有和你说清楚,在我的军营里,一般逃兵都会死的很惨,所以……”他可以拖长了尾音说:“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你。”
  楚浔吓得不敢说话,满眼的惊恐,怎么办,陆吾的生气不像是开玩笑,他真的可能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她想起了那颗救命的精魂珠,那人说,若是遇到生命危险,就捏碎它,现在的她,应该是遇到了生命危险吧。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陆吾忽然捏住了她的左手,将她掏出的那颗精魂珠夺了下来。
  楚浔紧闭双眼,心想,这下她真的死定了。
  谁知陆吾捏着她脖子的手并没有再继续用力,而是凝神看着指尖捏着的精魂珠。
  很突兀地,他问道:“这是乌谷给你的?”
  楚浔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陆吾放开她,一双凶眸变的清明起来。
  乌谷不是敌人,这一点他可以肯定,那么楚浔呢,乌谷不是个随便给人宝贝的性子,她会把她的精魂珠送给楚浔,楚浔必定有所不同,难道他猜对了?楚浔真的是……
  “今日,我暂且放过你。”
  楚浔感觉自己像是从死神线上被拉了回来,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陆吾召唤出坐骑,一跃而上,临走前,他对楚浔说:“我最近刚好没什么事,会再来跟你算账,你最好乖乖留在这里,别再逃跑,否则……你知道后果。”
  陆吾背影潇洒的飞走,留下了错愕不已的楚浔。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乘黄才探出头来:“他这话的意思,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是吧?”
  楚浔一把揪住它的嘴,咬牙道:“你就不能说句好话!”
  
 
☆、第四章 慕容家族
 
  月色如水,浪卷如云,陆吾站在岸边,海面上站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身量纤纤,柔姿绰约似仙子,玉足落地,步步莲华,她穿着一身雪白色的柔纱绫罗衣,戴着白色的斗笠,斗笠下清秀的面容竟然还覆盖了一层面纱。
  “好久不见,陆大人。”女子柔声说道。
  “乌谷大人,好久不见。”
  乌谷轻笑,笑声无比悦耳醉人:“你这么久都没来找过我,今日来,想必是有求于我了。”
  陆吾未否认,也无言语客套,直接问道:“楚浔,到底是谁?和瑶姬是否有关系?”
  “若是我说有关系,你会不会杀了她?”
  陆吾摸了摸下巴,模棱两可的说道:“要看我的心情。”
  “怎么办呢?”乌谷声音柔媚的说道:“她是我的人,所以,你不能动她。”
  乌谷的间接承认,让陆吾身子一震,他暗紫色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瑶姬不是八千年前就灰飞烟灭、魂飞魄散了么?”
  “不如我们联手。我可能会考虑告诉你更多的事。”
  知道乌谷不愿意再透露,陆吾也无心跟她周璇,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陆吾站住脚,却见乌谷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冰蓝色的匕首,她慢慢走近陆吾,道:“陆大人,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不给我留下点什么就这么走了,似乎太不近人情了吧?”
  “你想要什么?”
  “老规矩,当然是你的血。”她平缓的说道。
  乌谷悄无声息的将那冰蓝色的匕首刺进他的心脏,陆吾的身子颤了一下,却没有动。
  等到她把那把匕首□□的时候,冰蓝色的匕首已经变了色,刀刃上沾了一滴深红的血,乌谷拿出一个精致的玻璃瓶子,将那滴血滴了进去,然后收在怀中,随即将那把已无生气的匕首丢掉。
  她嘲弄的说道:“你的身体大不如前了。”
  陆吾点了胸口处的两大穴道,片刻,才缓过来。
  他知道乌谷是个十分精明的女人,也无心与她再多说,不过,临走的时候,他却盯了乌谷良久,然后说道:“我总觉得你没有告诉我实话,若是有一天我知道你是在骗我……。”
  乌谷笑笑,随即如尘雾中的一缕青烟,消失在烟波浩渺的大海之上
  陆吾却未离开,捂着心口,望着苍茫无际的大海出神。
  乌谷虽然未明说,但却已经暗示他,楚浔与瑶姬有所关联。
  其实,他无意中救了楚浔的时候,他看见她的眼睛,就发现她的眼睛像极了瑶姬。瑶姬是个美人,最美的便是那双眼睛,人人都说,她的眼睛里,是一片大海,她流的眼泪,璀璨之光似天上最明的一颗星。
  一般的人,是不会生出那样一双眼睛的。
  后来,他打昏她,探视了她耳后,她耳后果然有一朵火焰的印记,那是瑶姬独有的印记。
  那一刻,他是茫然的。
  八千年了,他一直以为瑶姬永远消失了,带着她的罪孽,带着她的仇恨,在这个尘世灰飞烟灭,唯一留下的,就是姑瑶山上万年不灭的怨气。
  他虽然恨,虽然怨,虽然不能宽恕她令神族灭亡的罪孽,但瑶姬已经不存在了,他的恨也随着所有的记忆被埋藏。
  如今,他再看到与瑶姬有关的女子,许多往事,好像在一瞬间又回到他的记忆中。
  他记起万年前,那时的神帝还在,他是神帝身边的神司官,也是神族最强大的将领;瑶姬是神帝最爱的女儿,也是神帝最寄予厚望的继承人。
  陆吾一向不是个儿女情长的男人,一心只想成就大业,神族的人都知道他冷若冰霜,不近女色,所以,神帝才会对他委以重任,甚至将瑶姬交给他照顾。
  瑶姬恰巧也是个不喜欢儿女情长的女子,她喜欢和他一起游历四海,征战八荒。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最敬重彼此的战友,也是最了解彼此的知己。
  他们相信,他们将来会实现两个人一样的梦想,造福世人。
  然而,一切都因为白凌川而改变了。
  瑶姬爱上了白凌川,她不再是瑶姬,她不再心怀三界,不再强悍无畏。白凌川是她的铠甲,也成了她的软肋……
  终究,她为了爱,出卖了自己的族人,也令自己灰飞烟灭。
  如今的楚浔,有着和瑶姬相似的三分容颜,最像的便是那双眼睛,似万顷碧波,星辰大海。
  楚浔是瑶姬吗?
  如果是,他又该如何对待她,杀了她,让她为自己的背叛再死一次?
  她的死又能改变什么?能让神族的人都复活吗?
  不能!
  能让仙族灭亡吗?
  这个念头在陆吾脑海中闪过,随即,他的情绪骤然冷静下来。
  瑶姬之于白凌川,何尝不是他的软肋?
  当年瑶姬一念之差,致使神族覆灭,白凌川经历了八千年的悔恨,是否也会有一念之差?
  ******
  自从陆吾走后,楚浔总是睡的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想不出来。
  第二天一早,她刚刚睡醒,便接到慕容府的人传话,说慕容鸢请她过府一叙。她简单收拾一下,便去了慕容府。
  到了慕容府门外求见,她才得知慕容鸢突然遇到了些急事,出去了。
  慕容府因为有仙庭的人来到,门口多了几倍的护卫,还有仙庭的将领,守护尤为严格。她本想回去,等慕容鸢回来再来找她,恰好遇见陈庭出来。陈庭见到楚浔,便即刻将她引入府邸,让慕容鸢的侍女宣仪带楚浔暂去慕容鸢的房间等候。
  途中,宣仪客气地解释道:“楚姑娘,很抱歉,今天要让您稍等一下。凉音仙尊有事要出去,请小姐陪伴,小姐不好推脱便随他去了。小姐临走时特意交代,让您稍等她片刻,她有事要跟您说。”
  “好的,我知道了。”楚浔应着,随宣仪进了慕容鸢的房间。
  宣仪为她沏了碗香茶,茶香中透着橙花的浓香,楚浔端着茶杯缓步踱到窗前,后院的优美景致一览无遗。
  窗外的一棵橙花树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橙花树开的硕大无比,光华灿烂,风一吹,飘着阵阵幽香,那香十分醉人,让人忍不住多去闻上几下,直到鼻腔里全是橙花的香味,才肯罢休。
  侍女宣仪见楚浔看的出神,便说道:“这橙花今日开得真好!平日很少开得这么大,这么香。倒是府里东花厅后面有一颗更大的橙花树,平日就开得好,风一吹,满院子都是清香,下完雨,连泥土都是香的。”
  “是么?”
  宣仪点点头:“姑娘要去看么?”
  楚浔点点头,道:“好啊。”
  宣仪领着楚浔去看橙花树,绕过游廊,她看到了院中一颗盛放的橙花树,然后……她便看见了橙花树下,站着一位似曾相识的青衣男子。
  风吹的他衣袂飘仙,楚浔离的有些远,只能看到他的虚影,青玉簪束发,鬓间垂着几缕流苏,天仙姿态,惹人瞻仰。不过,那看似缥缈不染尘埃的背影,有些清冷孤寂,多望几眼又有种彻骨的悲伤。
  她不由自主地走近些,看清了那男子,他浑身散发着一股仙气,身着温玉青袍,眉色悠远,双眸淡然,洁净的肌肤如玉般温软。
  她蓦然想起,这个仙人她见过一次,就是白凌川。
  那日在姑瑶山上匆匆一瞥,她来不及看清他的样子,今日细看,不由得感慨传说不假,仙族的男子果真俊美非凡,恍若天人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白凌川的万分之一。
  这样的男子,真的只是远远看一眼便觉得此生无憾。
  刹那间,她的心有一种奇怪的刺痛,不轻不重,仿佛心口被一种特别的知觉充盈,有些难耐,又有些舒服……
  一时恍惚,等到楚浔再回神的,白凌川已不在了。她的目光四处寻觅,却已寻不见他任何踪影。
  婢女宣仪走了过来,说道:“小姐回来了,请您去东花厅。”
  楚浔跟着宣仪来到了东花厅,慕容鸢已经在等她。慕容鸢让宣仪退下,然后关紧了门。
  “这么神秘,你找我什么事。”
  “是关于你的事,凉音仙尊没见过你,怕日后相见,你的身份不好说,”我和三哥商量了下,就说你是我娘那边的远房亲戚,我娘去世多年,没有人会去查其究竟。”
  楚浔想了想,道:“若是我的身份不便,我以后不来慕容府便是,不必麻烦的。”
  “那怎么行,你不来,谁陪我说话聊天啊!再说了,再有两日便是我们慕容家族的祭礼,仙庭的人也来观礼,还请了中原几个比较大的家族,特别热闹,到时你一定要来。”
  两日后,慕容家为首的祭祀活动在漆吴山下隆重举行。
  慕容,北堂,九方,欧阳等几个比较的大的家族,以及其他依附的一些小族也悉数到场,单姓家族除外,因为自古以来复姓都是大族或是望门,久而久之,单姓氏族便成为平民一类的存在,而这场重大的祭祀活动,能来参加的氏族,更多的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祭台累高九层,以赤黄长毯铺就,周围以幡旗镇守,中央一尊宝鼎敬供三株清香,环绕以神兽器皿、香烛。
  祭祀过程繁琐冗长,楚浔因为不是同宗之人,按照规矩,不能设坐席,不过慕容殿却照顾的十分周到,让她与慕容鸢同席而坐,十分亲善。楚浔恭恭敬敬的向慕容殿行礼,叫了声‘叔父’。
  慕容殿穿着赤黑相间的金绣长袍,威严庄重,腰间束黑色缎带,流苏,玉坠,玢带,无一不全,广袖长挥,不怒自威,在庄严的祭祀台上,对着上天恭敬念出祭辞。
  接着,鸣鼓,以镇山威。
  主祭结束之后,就是一些其他的活动,慕容鸢又被叫去例行参见各位叔叔伯伯,楚浔一个人坐在席座上,无聊的吃着果子。
  不一会,慕容嘉平一身华袍从远处走来,他神色悠然自若,然后委身在楚浔身旁道:“如果觉得无聊,就去篝火旁边转悠转悠,今天来的可都是名门望族的世家子弟哦!”
  楚浔一副了然的表情:“多谢三哥。”
  “三哥。”慕容鸢从不远处走来,唤了一声。她只觉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这华服虽然美丽,却十分沉重,里面的薄衣少说有五六件,尤其是穿在最后一层的广袖长衫,用金线和软玉绣成,坠在身上就像是绑了木头一样,还有束腰的玉带,玉佩,明珠,头上繁复华丽的头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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