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和苏凉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无奈。
这个顾潇潇明显被顾南凯当做了抢手,要将事情闹大。
在这样平和的校园里,男女之间那暧昧的情愫可都是压着的,从没有人敢光明正大谈恋爱,而经由顾潇潇这么一传播,想必明天安晴在全校师生面前,秦墨都将成为勾引顾南凯男神,脚踏两只船的贱/人。
以顾南凯的影响力,将多得是一时冲动的小女生前来讨伐伸张正义。
这种流言蜚语,足以毁掉一个普通的女生,使之绝望崩溃,落得极惨的下场。
可真是好算计。
“顾南凯,我还看不上。”安晴不愿意和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多言,说完,就走上了一旁候着的车中。
苏凉努努嘴,也跟上了车,眼珠子转得咕噜,一副要出主意的模样。
过了没多久,她就探身贴到安晴身旁:“这个顾南凯就算不是凶手,也绝不会是好东西,要不我们试他一试?”
安晴往一旁挪了挪,不置可否:“探案是你们的事,我只想你们早点查出结果。”
苏凉又挪了一下,再次贴近:“能者多劳嘛,我看他也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你跟我走得又这么近,他狗急跳墙是早晚的事。”
苏凉说的,安晴当然能猜到,这恰恰也是安晴想要的结果,这种探案收集证据上遇到瓶颈,要一点点探查出来,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唯一最快的方法,就是引蛇出洞。
沈言安出国接受治疗,这剩下的诱饵,就只有安晴了。
到了沈宅,苏凉也是自来熟,非要留下来用过晚饭再走,还将周鸣给喊了来。
管家已然将安晴当做这大宅的女主人,如今领了客人来,也是十分欣喜,忙上忙下地就开始张罗晚上的盛宴。
正文卷 第三百五十五章 暗夜(三十四)
送走了一脸满足的苏凉和周鸣,安晴才回房歇着。
再晚一些,沈言安就打了电话过来,他如今已经住进了院,首先治疗的,就是他的眼睛。一个久处黑暗的人,能够迎来光明,想必对他精神上的恢复也有帮助。
虽然通着话,但实际上二人都不是什么多话的人,通常都是沉默无言,但那丝丝情愫,却始终流淌于沉默之中,显得异常温暖。
“等你回来,若是觉着我丑了些,可不要嫌弃了。”安晴含着笑意开口。
那边沈言安停顿了会儿,似乎在想象安晴模样一般,才道:“不丑。”倒也并没有说什么丑也不介意之类也许是浓情蜜意,也许是虚情假意的话。
而是十分确认地回答“不丑”。
安晴无论长成什么模样,都会是他心目中最好看的,自然是不丑的。
安晴轻笑,又说了些学校里的趣事,才挂断电话。沈言安的情绪很平静,虽然没有眼睛即将治愈的欣喜,但也没有以往的暴虐与自我防范。
这是一种很好的状态,意味着他已经正视自己,正视这个世界,那样迎接精神类治疗时,才会顺利得多。
第二天是周末,安晴拒绝了苏凉的邀约,前往孤儿院看望院长和李牧他们。
李牧并没有被收养,而是一直生活在孤儿院内,孤儿院前几年虽然无人资助,贫困异常,但是小孩儿们的教育却始终没有落下,院里许多到了年纪的孩子都出去兼职打工,这才支撑到了现在。
这次安晴回来,却发现院内翻新了不少,残缺的墙壁都换了新,刷上了新漆,甚至还在荒芜许久的小花坛内种了些小花,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
本应是出去打工的几位大孩子,此刻也坐在院里边看书玩耍。
老院长已经得知安晴要过来,所以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比起前几年的强颜欢笑,这一次见面时老院长的笑容已经称得上十分开怀。
“那个好心的沈家少爷真的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这些日子不知道给院里边运了多少东西来,不光小孩们的学费都解决了,还给了不少钱让我给孩子们添置些零食玩具……沈少爷一定会得到佛祖庇佑,长命百岁……”
老院长信佛,对一个人感恩时,总会拖出那样一套佛祖保佑的话来说,安晴笑着听他絮叨絮叨,也没想过要打断。
年纪大了,总归喜欢多唠叨一些,家长里短,已经是他们唯一抒发情绪的途径。
高中毕业的小孩儿,要么去了全国各地念大学,要么就步入了繁忙的工作之中,已经高三的秦墨,是能够同老院长讲讲话的人中,最年长的一位,老院长自然要说得更多一些。
一边还只有六七岁的小高蹦跳着跑到安晴身旁,手里边捧着些糖果,要塞给安晴,一边塞还一边装作老成的模样说道:“院长爷爷见谁都要说那个沈少爷,秦墨姐姐你习惯就好。”
安晴被他这模样“噗嗤”一声就给逗笑了,摸着他的头,看向院长。
老院长老脸一红,笑骂道:“就你最淘气,快去一边跟你的小仙妹妹玩去。”
小高这才又偷笑着离开。
正文卷 第三百五十六章 暗夜(三十五)
平日里小孩儿们基本都要去上学,只留下几个学龄前娃娃在院里,但是如今周末,院里边也就热闹了不少。
安晴看着小高他们玩了会儿游戏,就被老院长喊到了一旁一件老旧屋子内。
老院长手中拿着一本大相册,上面沾了不少尘土,里面的照片也是多有年数,有的甚至已经发黄斑驳。每一张照片旁都有寥寥几笔,写着照片上的人的姓名以及出生年月。
“我从我父亲手中接过这个孤儿院,已经三十多年了,这相簿上面有我和我父亲抚养过的孩子,大多都成年了之后各奔东西,也有被人领养走。这么些年,没想到已经集了这么多。”
相册非常重,安晴从老院长手中接过之后,就放在桌上翻看了起来,很快就根据这身子的出生年月找到了独属于她的照片。
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模样,还扎着两个羊角小辫,身上的衣服经过多次缝补,有些破旧灰白,手里边还揪着一只外露着棉絮的小熊,笑得一脸天真。
“我养了这么多孩子,小墨你可真是最水灵的,瞧这模样,院里边其他孩子,都赶着疼你,可没人敢欺负。”老院长也看到了照片,感慨了一会儿,又说了许多秦墨儿时的趣事,这才说到正题。
“上边画着星号的,是这些年都会往院里边寄钱的好孩子,现在院里边余了不少钱,够不少年的花销了。你帮着照上面的电话打过去,叫他们别汇钱来了,自个儿可以多用些。我老眼昏花,看不清电话号码。”
老院长寻思这事儿许久,这次秦墨回来,正好让秦墨帮着弄弄,比他这把老骨头总要好上许多。
安晴听罢,抖落了相册上的灰尘,仔细翻看起来。上面不少人都打着星号,并且留了电话号码,要一个个打过去,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后来李牧寻了过来,也帮着忙着一会儿。三人直到中午,才全数通知完毕。
只是在最后要将相册还给老院长时,安晴却不经意看到了另一个眼熟的面容。
是一个八九岁模样的男孩,正站在十多年前的孤儿院里,虽然面容姣好,但是那眼眸中却满是阴沉,叫人一眼就觉着不舒服。
这个小男孩照片的旁边,写着他的名字——钦南凯。
看到名字,这熟悉的面容也与现实中认识的一个人儿对应了起来。是顾南凯。
苏凉曾经提到过,顾南凯是顾家收养的养子,也就是说顾南凯在之前是个孤儿,所以,他也是这个孤儿院出去的?
安晴叫住正要离开的老院长,指着上面的照片问道:“院长,这个小孩你还有印象吗?”
老院长的眼睛不太好,瞧了许久才恍然,说道:“这个小孩我还记得,跟你似乎是同一年进的院,我仔细想想。”
老院长年纪大了,记性退化是正常事,原本安晴都已经做好了自己去查的准备,却听到老院长沉沉说了起来。
他对这个小孩印象深刻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这个小孩早熟得可怕,那眼中的深沉与阴郁叫人望而生畏,饶是他都不愿亲近。
正文卷 第三百五十七章 暗夜(三十六)
最初老院长捡到钦南凯时,他是被扔在孤儿院门口的,手脚上满是伤痕,鲜血淋漓,多处口子甚至深可见骨,老院长捡到后连忙喊了隔壁的退休医生止血,送往医院,这才保住了他一条小命。
后来小孩在院中待着时,也几乎不说一句话,无论看到谁都是一副阴沉的模样,不搭理任何人。无论如何开导,都毫无作用。
所以虽然他只在院里待了两年左右,就被一户富贵人家领养走,但那完全不似孩童的模样,还是给老院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一回想起,还有些感慨:“那孩子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事儿,怎么就成了那模样?”
安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又想到顾南凯如今那骨子里透着的阴沉,心中越发不舒服。
顾南凯进入孤儿院之前,想必也是经历了非人般的对待,那被人差点砍断手脚,就足以留下一生阴影。再加上后来哪怕被收养,却也只是为了别人而活……
若是其他人,或许还会些许感激,虽然没有给他足够的尊重与优待,但起码结束了他的颠沛流离,然而顾南凯不会是这样的人。他的心思阴沉即使有后天的原因,其天生也必定不会是开朗之人。
在孤儿院陪同老院长以及一众孩子用过午饭后,安晴就告别了,联系了苏凉,一同去找周鸣。
周鸣正在当地市长的办公室里,市长张贺康正颤颤巍巍地在为周鸣倒茶,用得是上好的龙井搭着清泉活泉水,不敢有一丝怠慢。
“你倒是会享受,这雨前龙井价格可不便宜。”周鸣平淡开口,只是话的内容却惊得张贺康心儿急跳。
“我平日里就好这口,那点薪资啊,都花这上面了。”这是在急忙解释了,不然要是一口贪赃枉法的大帽子扣下来,入狱数十年都算不上大事。
周鸣笑而不语,而是走到茶具旁,端起刚泡好的茶水饮起来。
“别慌张,我不是为这事来的,可不想给自己加班。”
张贺康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凉和安晴到的时候,这周鸣就这么慵懒地坐在真皮办公椅上,翻看手上的文档,时不时喝上一口茶,倒是有几分惬意。而张贺康则站在一旁,不时地为他解释上几句。
那份文档,是顾家这些年的作为,其中不乏隐秘之事。不过这些东西,一个市长为何会有?
安晴不由偷瞧了一眼张贺康,只偏见他额头的冷汗。
张贺康可真不是什么清白官儿,虽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是那种什么小恩小惠收的也不少,这既然涉及了那些富商之间的龌龊事,他手中必要需要些把柄筹码,以免日后生了事端波及到他。
而这些把柄筹码,正是周鸣此次来的原因。
周鸣是什么人?安晴不知晓,苏凉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本身就是帝都的大人物,破案之类的,不过是兴趣工作而已。至于真实身份……这张贺康却是知晓的。
正正经经的帝都大院儿红三代,若是愿意,靠着祖上的功德就足以封官加爵的那种……可不是一个小市长能比的。
正文卷 第357章 暗夜(三十七)
顾家是什么家庭?只要是生活在这座城市的市民,都知晓,作态张扬的贵族名流之一,虽不如沈家在全国的地位之高,但是在这小城内绝对是呼风唤雨,远比低调的沈家名声更大。
二十年前投资煤矿发家,之后又大肆投资房地产,虽然家底深厚,却没有什么家族底蕴,因此一直被真正的上流人士诟病为暴发户,不过即使如此,其钱财之多也足以叫那些人当面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不敢有一丝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