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北极星——夜惊鸿
时间:2018-04-09 14:53:04

  王即来听见这个声音,哆嗦了一下,赶忙回头看,果然看见葛天华背着个包站在校门口,正在对着自己瞪眼睛。
  他连忙跟孟田宇说道:“不行了,天华看见我了,我不跟你扯了。”
  “为啥?葛天华是你啥啊?你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我不敢得罪她,再说,谁让你招她烦呢,回见了朋友。”
  王即来转身就想离开,不想孟田宇却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他,孟田宇又高又壮,学校篮球队的主力前锋,这一伸手拉住,王即来怎么都挣不开,急得王即来直嚷:“别扯,别扯,田宇你这王八。”
  孟田宇哈哈笑着,偏偏扯着王即来不让他走,两个人在校门口哇哇叫,惹得进出南校门的同学纷纷往这边儿看。
  葛天华看孟田宇捉弄王即来,气得用力跺脚,背着包冲过来,对着孟田宇嚷道:“你干嘛啊?还不快点儿放开他?”
  孟田宇看着葛天华,不但不松开,还抓得更紧了,对着她笑了一下,他笑得时候唇角斜斜地翘起,眼神斜睨,邪气异常,看上去就不像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说快也快呀,各路助攻一起出场
 
  ☆、16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晋江古代言情超级冷门,所以“长夜再冷”那个文再拖后一段时间写,“毒宠”连载完毕,立即接档的还是现代言情,名字叫“一千亿个可能”,走过路过的小天使,帮我预收藏一下啦,谢谢,鞠躬。
  葛天华气得也不跟孟田宇说话了,用手使劲儿扯王即来,嘴上说道:“你这个呆子,干嘛总让我操心,我回家就给舅舅打电话,看他揍不揍你!”
  王即来听了着急了,跟扯着自己的孟田宇告饶道:“田宇你别闹了,你没听见我要挨揍了吗?”
  “你爸揍你干嘛?你又没干坏事。”孟田宇哈哈笑着,看着气得跳脚的葛天华,偏就不松手。
  葛天华见孟田宇故意使坏,气得脸都红了,倔劲儿上来了,一把甩掉身上的书包,双手用力抱住王即来的胳膊,跟王即来说道:“我们俩一起使劲儿,你要是敢……”
  正说着话,却听身后又有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王即来和葛天华听见这个声音,全都楞了一下,连孟田宇看见来人,都抬起手,松开王即来,对来人笑着说道:“我跟即来闹着玩呢。”
  说话的人跟孟田宇一般高,身材挺拔,容貌俊美非常,恰是那天葛婷走错教室偶遇的那个人,安静的教室里,安静地一个人读书的那个男生。
  葛天籁。
  记得当时有人这么称呼他?他跟眼前这些人是一起的?
  葛天籁看着王即来,王即来被看得心慌,局促地整理了一下书包,还小声清了一下嗓子。
  葛天华伸手使劲儿拉了一下王即来,王即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抬腿就跑了,到了南门口冲着王即来用力招手,显然是想让王即来一起逃跑。
  “那什么,哥,我先走了,天华在等我。”王即来吞吞吐吐地说道。
  葛天籁不置可否地看着他,他不说话,王即来就不敢动,尴尬地站在原地,忍不住用手挠着头皮。
  孟田宇笑嘻嘻地,一脸看热闹的表情,一旁的葛婷跟这些人全都不认识,心想这些人互相之间都认识呢,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我一个外人站在这里不太合适吧?何况一会儿姐姐来了,找不着自己可就糟糕了。
  她抬脚向校牌下面走,不想刚刚迈出几步,身后的孟田宇竟然时刻留意着她,见她抬脚离开,连忙一个大步抢到她前面,伸手拦住她道:“葛婷,跟我看电影去吧?”
  勇敢,直接,毫不遮掩的一个邀约,她活到如今遇到的最坦荡最诚实的一个。
  葛婷并不喜欢这个男生,连他的长相都讨厌,但她对这样直接的邀请十分有好感,尤其是在这样人来人往的校门口,能这样堂而皇之地追求女生,这种勇气和自信,让她十分羡慕。
  她刚要回答,就听见台阶下面有个日思夜想、熟悉无比的声音对着自己喊道:“婷婷?”
  葛婷心头一震,目光立即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姐姐葛晴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正站在自己身前不到五米处,三个月不见,姐姐的脸瘦了,头发长了,整个人也像大病了一场似的,虽然看起来苍白清瘦,但是眉目之间明显比三个月之前更为成熟,仿佛三秋经霜的白菊,清丽超逸,有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坚定疏冷的气质。
  葛婷大喜,跳到台阶下面,将姐姐一下抱在怀里。
  姐姐像是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肢体亲密,身体猛然僵硬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来,回抱着她。从小到大没有一日分离的姐妹俩,这一次足足三个多月不见,葛婷眼睛都湿了,她抱着姐姐,感到她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儿肉,眉目间病容十分明显,脖子和胳膊上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痕迹,青紫的颜色依稀可辨,她心中一沉,想到开学前的那个晚上,外婆说的那些话,心中一阵颤抖问:“姐你出事儿了吗?”
  葛晴摇头,小声说没事儿。
  “外婆说你出事儿了,要不然你绝对不会不回来送我开学,我特别担心,你在外面吃苦了吗?”
  葛晴不爱说话,不到逼不得已,绝对不会开口发出声音,这时候见妹妹一脸担心,勉强开口解释:“没吃苦。”
  “可是你怎么这么瘦啊?”
  葛晴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胃,意思自己吃得少,然后又像是为了让妹妹别担心,她难得地抿嘴冲她笑了一下。
  葛婷还是不信,她伸出手拉着姐姐的手,用力扯着她,这校门口人来人往,吵闹不堪,她想带着姐姐去一个安静点儿的地方。
  不想就在这个时候,自信心爆棚的那位孟田宇竟然又站在两个人的前面,搭讪地道:“葛婷,这是你家里人啊?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孟田宇……”
  葛婷想不到这孟田宇竟然如此缠杂不清,还能自我介绍起来,她不想在校门口节外生枝,引人围观,回头看去,见王即来和葛天籁果然在看向自己这边,王即来是一脸的好奇,葛天籁则面无表情,目光像是在看着葛晴,但只短促地看了一眼,很快移开了。
  葛婷并不喜欢孟田宇,如果可以,她甚至想选择不喜欢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男人,她一句话也不愿意跟他说,用力拉着葛晴,沿着商业街向前走,走到街道尽头的一个街心小花园,在空着的长凳前拉着姐姐坐下,追问她这几个月都干啥了?
  “没干啥呀。”葛晴四两拨千斤地一句话把妹妹打发了。
  “你在城里都做啥呢?怎么赚钱的?”葛婷实在是太关心了,眼睛盯着姐姐身上的那些青紫的印痕,越看,越是心口冰凉,是的,是的,外婆的猜想是对的,姐姐是出事儿了,而且是非常严重的事儿,她没能回来送我开学,她在这城市里吃了亏,非常严重的亏,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因为家里穷,因为要供我念书,因为我没有一点儿本事,赚不来一分钱!
  她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如果不是姐姐在眼前,她真想好好哭一场。
  可是有姐姐在,不行的,不能流泪,流泪会让姐姐看不起。
  毕竟姐姐这个人,是典型的流血流汗不流泪,她甚至可以想象,即使吃了这么大的亏,即使受了这么大的罪,身上至今仍有伤痕,姐姐也绝对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她虽然是妹妹,也要学着做到才行呢。
  “洗——卖烧烤。”葛晴欲言又止地说,声音有些小。
  “洗卖烧烤?”葛婷泪眼婆娑地问。
  “不是,就是卖烧烤。”说到这里,葛晴抬起头,看着眼睛通红的妹妹,她不善于情感流露,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别人,自己沉默了良久,四面环顾,仿佛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看这学校在周边儿的生意好做。”
  “是——吗?”葛婷哑着嗓子道,抬手擦着眼睛,掩饰着刚刚自己片刻的软弱,她要坚强,让姐姐不再为自己担心,只有这样,才能不做姐姐的拖累。
  她用力眨着眼睛,克制着眼睛里的潮湿,内心翻江倒海一般,自觉过去十五年,都没有过去这十五天令自己成长得快,生活逼着她从儿童期直接撞入成人地带,没有给她一点儿缓冲,而等到未来有一天,她从这陷阱密布的成人地带活着爬出来,已经千疮百孔,面目全非了。
  葛晴目光盯着商业一条街,隔了一会儿,她突然问妹妹:“你们学习累吗?”
  葛婷想到刚刚过去的摸底考试,惭愧无地,低声答道:“还行。”
  “你跟得上吧?”葛晴声音有些关切。
  “还行。”葛婷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从未对姐姐隐瞒过任何事情,想到如果姐姐知道了自己的这次考试成绩,知道自己在这个省立第一高中实验班的成绩排名中游,而这个成绩还没有加上本部亲生的火箭班和平行班同学,不然还要不堪,姐姐心中会有多失望,她内心就是一阵绞痛,胸口仿佛被翻滚的逆流堵住了一样,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如果是姐姐,就算开学在中游,她也一定能后来居上,超过所有的人,因为,那就是她的实力。
  强者恒强,不管是学习,还是求生。
  葛婷用力捂着脸,嘴唇深深地被她咬下去,不肯拿开遮挡的双手。
  “别着急。”葛晴突然劝道,眼睛看着她,里面满满的都是关心。
  “别着急什么?”葛婷的声音故作自然,生怕显露出一丝颤抖,她说不清为什么,宁可自己书不读了,实在念不下去走了外婆教导的那条邪路了,甚至是一无所有一败涂地死了,她也不想让姐姐知道她不行——
  只有这个,她做不到。
  
 
  ☆、17
 
  
  不能告诉她,死也不能告诉她。
  “成绩不好别着急。”
  她听见姐姐很简单地说,像箭一样的话语直接射入她的心口,她猛然抬起头看着姐姐,嘴唇煞白地问:“你说什么?”
  “你头脑不算好,在这里你成绩不好正常。”葛晴简单地回答,并不拐弯抹角,一如以往一般直接。
  “你怎么知道我学习成绩不好?”葛婷脸色煞白,呆呆地瞪着姐姐问。
  她脸上的神情让葛晴有些错愕,因为不善言辞,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看妹妹眼神迥异平时,忍不住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葛婷。
  葛婷心中思绪翻涌,从小到大亲密无间的两姐妹,手拉手去玩去上学,此刻因为心中满是自厌自愧,一时之间竟觉得姐姐的手让人不自在极了,她想要挣脱,心思动念之间,感到紧握着的姐姐的手有些粗糙,她心头微惊,猛地低下头来,只见姐姐的手皲裂红肿、满布细微皱痕,跟自己雪白娇嫩的双手对比起来,鲜明极了。
  这三个月,姐姐在外面吃了哪些苦,已经明明白白地刻在她的手上了。
  葛婷的眼泪还是迸了出来,胸口翻涌,克制不住自己,猛地伸出双臂将姐姐抱在怀里,抽噎着道:“都——怪我,姐你吃苦了。”
  “没有呀。”葛晴被妹妹抱在怀里,一路上风尘仆仆往这边儿赶路的疲累,瞬间轻了好些,身上那些隐隐作痛的地方,也仿佛被仙人涂了灵丹妙药一般,没有那么疼了。
  “我怎么能让你吃这样的苦啊?”
  她听见妹妹声音颤抖着说,是哭了吗?爱说爱笑爱闹的妹妹,在家里被外婆喜欢,在学校里被师长喜欢,甚至被自己这个不爱任何人的姐姐喜欢,又漂亮又可爱,应该总是笑着讨人喜欢才对,哭什么呢?
  她轻轻拍拍妹妹的肩头,说道:“别哭,我没事儿。”
  “你怎么没事儿,你看你的手,你看你的脖子胳膊!”
  葛晴听妹妹提到自己的脖子和胳膊,拍着妹妹肩膀的手猛地攥紧,她有些惭愧,心想这真的是百密一疏,以为时隔半个月,身上脸上的咬痕已经轻了、快消失了,不会让妹妹担心了,却没有想到那剩余的痕迹依然没有逃过妹妹的眼睛。
  “我的脖子怎么了?”葛晴说着话,将妹妹轻轻推开,看着葛婷说道:“是工作的时候不小心碰的,没别的。”
  “那你的手呢?手也是工作时候碰的?”葛婷问道。
  葛晴听了,低头看自己的手,粗糙红肿,密布皱痕,地地道道一双打工妹的手。
  “这些伤疤都是钱,只要能赚钱,我不在意手变成什么样儿。”葛晴真心真意地说。
  葛婷揉着哭红了的眼睛,看着姐姐,聪明的、漂亮的姐姐,手指白皙细长的姐姐,从今以后,就只能做一个手粗得像是老树皮一样的打工妹了吗?
  像外婆一样,那个几十年前的照片中梳着长辫子,青春靓丽开心快乐的外婆,被凄苦烦恼的人生折磨摧残,变成了一个满身戾气浑身病痛指天骂地的古怪阿婆?
  姐姐会变成那样吗?
  只因为她要供养一个学习中等、资质中游的妹妹读书,就注定了她要过这样辛苦的人生吗?
  思潮翻涌,一时之间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外婆像嘱咐遗言一般郑重交代的话,跟炸雷一样响在头顶上,她眼睛望着街头的人来人往,心头气血翻涌,一时之间,真觉得人生万般皆苦,读书苦,打工苦,活着、甚至喘息着都苦,没有一点儿趣味在其中。
  跟这样活着相比,死反倒像是一种解脱了。
  葛婷在心里默默地想到,心情压抑,欲哭无泪,眼睛盯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
  葛晴更习惯沉默,像妹妹一样,她也看着街头的熙熙攘攘,不过姐妹俩看的对象,迥然不同。
  “那个是——葛天籁吗?”葛婷突然道。
  “谁?”葛晴问。
  葛婷伸出手,指着街上一辆红色的跑车,敞篷的车里,坐着一位身穿嘉南中学校服的男学生,葛婷目光紧紧地盯着那辆车,一瞬不瞬。
  “你认识他?”葛晴眼睛盯着妹妹,问道。
  “不——不认识。”葛婷说着,声音里的遗憾连迟钝的葛晴都听出来了,她微微讶异,不由得向着跑车内的男生看过去,街上人多,这辆看上去就速度感十足的车子也只能慢慢行驶,只见开车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墨镜,看不清模样,副驾上坐着的嘉南中学的男生则俊美异常,葛晴只看了他一眼,目光就移到妹妹脸上,见她双腮潮红,目光仿佛定在了那位名叫葛天籁的少年身上一样,眨都不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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