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裴钊阳。
她整个人都傻了,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过来,捏住了她的下巴,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一阵战栗袭来……
一觉醒来,梦里后来发生了些什么都忘记了,只有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好像还残留在四肢百骸中,挥之不去。
一定是昨晚看了裴钊阳半裸的上身,才会做出这种奇怪的梦来。
下次要和他约法三章!
辛阮有些气急败坏地想着。
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九点多了,她侧耳一听,外面好像没什么动静。
起了床,就好像掐准了时间一样,辛阮刚刷完牙洗完脸,门锁的声音响了起来,裴钊阳推门而入,朝她扬了扬手里的袋子:“过年连早餐店都关门了,我跑了十公里才看到有家生煎铺开着门,门口还排了长队,据说今天第一天开张。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好吃的话,下次再去买。”
大过年的不睡懒觉,出去跑步买早点,这可真是老年人的生活啊。
辛阮在心里腹诽着,然而,在咬下生煎包子的那一刹那,空荡荡的胃被美味占领时,她幸福地闭上了眼睛:裴钊阳的生活习惯真是太好了。
三口两口吞下了好几个生煎包子,辛阮这才稍稍歇了一口气,抬头一看,裴钊阳坐在餐桌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这才感到了几分赧然,扯了一张餐巾纸擦拭着沾了油光的唇,矜持地解释:“肚子太饿了。”
“不喜欢吃葱?”裴钊阳指了指她盘子里挑出来的葱花。
“嗯。”辛阮应了一声。
“那我下次烧菜不放葱花了。”
“别,”辛阮连忙道,“我喜欢放了葱的那股香味,挑出来不吃就好了。”
裴钊阳瞟了她两眼,评价道:“挺娇气的。”
“谁说的,”辛阮有点不太服气,“我什么都能吃一点,不挑食的。”
裴钊阳有点不太信,试探着问:“香菜吃吗?”
辛阮犹豫了一下,不置可否:“那个味道有点奇怪。”
“芹菜呢?”
辛阮的脸色变了变,可是这么快就否认好像有点打脸,挣扎着道:“能吃……一点点吧。”
“大蒜和生姜怎么样?”
“那是调味品,你不能混淆概念。”辛阮急了。
“肥肉呢?”
辛阮终于生气了:“裴钊阳,你是不是故意的?有几个女人喜欢吃大肥肉啊!”
“好好好,我错了,罚我中午做饭给你吃。”裴钊阳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喜欢看到这样一个情绪多变的辛阮,让他觉得这明媚的晨光都为之生机勃勃了起来。
一听说做饭,辛阮就想起了上次的帝王蟹壳蒸蛋,唾液开始自动分泌,可又有点不好意思:“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没关系,你都叫我老公了,为老婆做饭是应该的。”
眼看着辛阮要翻脸了,裴钊阳赶紧把碗筷都拿了起来,几步就进了厨房,探头对她说了一句:“别进来了,大厨都不喜欢有人侵犯他的私人领地。”
门关上了。
辛阮只好在外面干瞪眼。
窗外传来了一阵鞭炮声,辛阮走到阳台一看,小区里有人结婚,开进来了几辆婚车,马路上红艳艳的格子炮纸撒了一地,看上去喜气洋洋。
再一看,蓝天白云,阳光明媚,今天的天气一扫前两天的寒意逼人,变得暖意融融了起来。
真是个吉利的好日子。
辛阮也忙碌了起来,洗晒整理,把家里收拾了一遍。最后一件衣服晾晒出去的时候,一阵诱人的香味传来,她猛地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朝着香气的来源走了几步,透过厨房的玻璃门往里看去:裴钊阳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锡纸,把两只白蟹包了蟹身放在平底锅上烤。
烤螃蟹的香气简直让人无法抵御,辛阮舔了舔唇,无比盼望饭点的到来。
约莫十五分钟后,菜就上桌了,炒青菜、烤白蟹、冬笋炒肉片、番茄土豆牛腩汤。
一挖开蟹壳,里面是红红的蟹膏和肥美的蟹肉,煎烤的特殊香气和蟹肉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让每一缕蟹肉都带了海水和火焰的馈赠,鲜美无比。
差点把手指头都吮进去了,辛阮心满意足地把一整只螃蟹都吃完了,这才记得想起夸奖了裴钊阳一句:“你的厨艺怎么这么厉害?哪里学的?”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经常去外面执行任务,所以会一些。”裴钊阳轻描淡写地道。
“你们还去外面执行任务?”辛阮好奇地问,“都要去哪里啊?”
“我所在的部队是对外面向国际社会的,”裴钊阳解释道,“国外很多地方都去过,特别是那些动荡的国家,参与了一些撤侨、维和、竞赛或者其他上级布置的任务。”
辛阮肃然起敬:“那很危险啊,你太厉害了。我以前在国外见到过一次协助撤侨的特种部队,在异国他乡见到熟悉的军装,简直和见了亲人没两样。”
裴钊阳瞟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T国?”
辛阮讶异了:“你怎么知道?”
裴钊阳笑了笑,专注剥着手上的蟹脚没有说话。
辛阮想了想,猜测道:“梓恬和你说的?”
“梓恬?你说的是不是风尚杂志社的记者唐梓恬?”裴钊阳想了起来。
辛阮点了点头。
裴钊阳有些无奈:“你朋友实在是太有毅力了,打了小半年的攻坚战,一直挖空心思公关我的几个下属,想要替我做个专访。这次,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她很优秀的,有很强的专业素养,”辛阮赶紧替好友说好话,“你的专访对她好像很重要,如果可以的话,你多帮帮她。”
话题这么一岔,辛阮就把刚才的疑惑给忘了。
一直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想起来,裴钊阳没有正面回答她,到底是怎么知道她去过T国。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那次的T国之行,过程惊险、结果惨痛,再加上无法让人愉快的徐立方,她并不想过多回忆提及。
春节假期很快就结束了,裴钊阳显而易见地忙碌了起来,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和她挤一间小公寓让这位大总裁有了特别的生活体验上了瘾,节后几天他每天都过来睡觉,以至于辛阮不得不为他准备了睡衣和洗漱用品。
卫生间里多了他的毛巾、牙刷。
厨房里多了几套锃亮的刀具、厨具。
茶几上有了看不太懂的文件和程序书。
……
不知不觉间,裴钊阳的身影已经强势地占领了小公寓的角角落落,有时候晚回来了,辛阮都觉得好像心里少了点什么,总是惦记着没法安心做事。
不考虑婚姻,不考虑爱情,裴钊阳是个非常容易让人产生安全感的男人,辛阮觉得这样的相处让她安心。
这一天,裴钊阳晚上有饭局,辛阮也不想叫外卖了,打算出门走走,顺便在外面吃个晚饭,小区外过去两个街区就有一排小吃店,其中有一家面结面特别好吃。
刚出了小区大门,有辆车从边上徐徐地开了过来,在她身旁停了下来。后座车窗打开了,徐军从里面探出头来叫了她一声:“小阮。”
辛阮猛地回头,愕然看着他:“徐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徐军压低声音道:“过年立方联系我们了,他不是潜逃,是去国外融资了,事情一有眉目就会回来的,他一直记挂着你,离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辛阮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道:“和我没关系了。”
“别说气话了,”徐军神情歉然,“立方说,你和裴钊阳搅合在一起是迫不得已,是为了帮他,上次是我误会你了,你别放在心上。”
辛阮瞪大了眼睛:“徐叔叔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啊?”
“好了好了,我也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徐军往四下看了看,急匆匆地道,“总而言之,立方还没放弃,你也都替他上点心。”
车窗重新合上了,像做贼一样,车子一溜烟开走了。
辛阮站在原地,所有的好心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带走了。
-
晚上是一个好友的生日,裴钊阳不到场说不过去,吃完饭后大家还都嚷着要第二场,他婉拒了。
“哎呦,裴老大这是打算醉倒温柔乡了?”
“别老藏着掖着,倒是带出来给我们瞧瞧嫂子啊。”
“声音倒是好听,不知道人长得怎么样?”
……
几个朋友起哄着,裴钊阳没搭理他们的激将法,这些人聚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要是带着辛阮出来,只怕要被他们调侃得再也不理他了。
更何况,现在两个人这样的相处模式,这些人的眼睛可都是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淬炼过的,一下子就看出不对劲来了。
心急火燎地回到了家里,他掏出钥匙美滋滋地打开了门,不由得愣了一下:一股酒香袭来,辛阮正坐在餐桌旁自斟自饮,桌上放着两份快餐,几乎没动过。
听见声音,辛阮抬起头来,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他的身上,眼神迷离。
“怎么了?”裴钊阳走到她身旁沉声问。
辛阮仿佛才认出他来,朝着他笑了笑,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声音氤氲轻柔:“陪我一起喝一杯……”
脑子“轰”的一声,香艳的记忆瞬间袭上脑海,身体里好像有什么被点燃了,裴钊阳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醋哥:不要怂,就是干。
裴钊阳:……
裴钊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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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土豪雲音在作者专栏扔了1个手榴弹,扑倒么么哒~~
第14章 立春(六)
辛阮把酒杯递了过来,那嫣红的液体在水晶杯中轻轻晃动着,闪动着诱人的光。
裴钊阳用尽全身的定力,才克制住自己想要亲上去的冲动。
好端端的,辛阮怎么就喝酒了?
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在辛阮身旁坐了下来,哄道:“喝酒容易伤身,差不多就不喝了。”
辛阮生气了,嘟着嘴瞪他:“不陪我喝酒,你走开。”
裴钊阳算是发现了,辛阮平常都温柔随和,可在某种特定的时候骨子里的娇气任性就会凸显出来,现在就是如此。软绵绵的小手在他胸膛推拒着,像是挠痒,又像是爱抚,所到之处,就好比星火燎原。
他忍不住了。
握着辛阮的酒杯,他没喝,反倒送回了辛阮的嘴边,喑哑地道:“好,我喝,你先喝一口……”
辛阮不明所以,欢喜地就着手喝了一大口。
酒杯被用力地夺了下来,唇被封住了,唇舌交缠着,交换着彼此口中的醇香。
醉意加上被夺去呼吸的窒息,辛阮的手脚绵软,整个人都倒在了裴钊阳的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还要吗?”裴钊阳松开了桎梏,在她耳畔低语。
辛阮小口小口的喘息着,无意识地摇着头,只是紧紧地抓住了裴钊阳的衣襟。
裴钊阳趁机打横把人抱了起来,大步朝着卧室走去。突如其来的重心转移让辛阮一阵晕眩,不由得用力地抱住了裴钊阳的腰。
“乖,咱们不喝酒了,再喝会难受的,”裴钊阳一边把她放在了床上,一边轻柔地诱哄着,“晚上碰到谁了?怎么想到喝酒了?”
酒精催化着辛阮的情绪,往日小心翼翼的掩藏,在这一刻有了倾吐的欲望。
她茫然看着裴钊阳,低低地啜泣了起来:“我碰见……徐叔叔了……徐立方他……”
仿佛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沸腾的血液一下子冰凉。
裴钊阳浑身僵硬地沉默了片刻,再也没了哄她的心思,拉开她的手想要站起来,辛阮却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襟哽咽道:“别……别走……我害怕……”
双睫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眼眸轻闭着,偶尔颤动一下;眼尾的那道伤疤原本是浅白色的,此时仿佛也被染上了酒意,泛上了一层绯色;娇弱而柔美的躯体微微蜷缩着,手指却固执地揪紧了他的衣服,那骨节用力得泛着白色,看上去愈发楚楚可怜。
裴钊阳轻吐出一口浊气,俯下身来摩挲着她的脸颊,放柔了声调安抚道:“好,我不走,你看清我,我是谁?”
辛阮无意识地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把焦距对准了他的脸,小声道:“裴……钊阳……我知道……你别走……”
裴钊阳的心里稍稍好受了些:“我去拿毛巾帮你擦擦,喝点醒酒茶,要不然你会难受的。你先松手,我马上回来陪你。”
“骗……骗人……”辛阮泫然欲泣,“走了……就不回来了……”
裴钊阳咬了咬牙,声音骤然响了起来:“我不是徐立方,我不会骗你。”
辛阮瑟缩了一下,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裴钊阳没办法了,只好又轻声哄道:“放心,马上回来,就一会会。”
辛阮终于松开了手,裴钊阳迅速地去厨房泡了一杯茉莉蜂蜜茶,又端了一盆热水走进卧室,一看床上,顿时哭笑不得:辛阮趴在那里睡着了。
小心翼翼地替她擦了擦脸和手,又喂她喝了两口茶,替她脱了外套塞进了被子里。辛阮口中不知道嘟囔着什么,人却一直没醒,整个人往裴钊阳身上出溜。
折腾了这么久,裴钊阳也累了,索性就和衣躺了下来,一把抱住了她,一起进入了梦乡。
一早醒来,辛阮瞪着天花板看了半晌,昨晚的记忆才一点一点地回到了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