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钊阳的生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更多的好像是在自己和自己置气,又或者是,不舍得和她生气。
算了。
辛阮放缓了声调,再次耐心地解释:“那是礼貌,远来是客,我总不能和你一样硬邦邦地不理人吧?那也太失礼了。裴钊阳,虽然我们俩之间没什么感情,可对婚姻忠诚是最基本的道德……”
“别提道德。”裴钊阳不悦地打断了她的话。
不提道德是什么意思?难道裴钊阳打算各过各的去找别的女人?
辛阮有点懵,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先说好了,以前我家里人不知道我们俩的事情,我无所谓你做什么,可现在外婆都知道了,你就不能随便去找别的女人了,她年纪大了,不能受刺激的……”
裴钊阳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气恼。
他的目的达到了,两人的婚姻在辛阮最尊敬的外婆面前曝了光,辛阮投鼠忌器,必定不敢再随便提出离婚两个字。
然而,他裴钊阳居然要用这样小心思才能拴住自己的女人,传出去真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
他简洁地道:“不会有别的女人。”
辛阮舒了一口气,从下午就开始的怀疑在心头再次徘徊了起来:“裴钊阳,你老实说,你今天是不是有预谋的?你怎么知道我外婆家在哪里?我手机怎么会掉你车上的?刚才我上下试了两次都没掉……”
裴钊阳心里发虚,面上却镇定自若:“你想太多了。对了,我买了一只蜜柚,特别甜特别水,想吃吗?”
说了大半天了,辛阮还真有点口渴了:“想吃,不过……”
裴钊阳干净利落地松开了她,走进厨房去了。
辛阮想要探讨手机是怎么掉的念头顿时扑了个空。
蜜柚的确又甜又水,裴钊阳把肉全都剥出来了,装在了小碗里放在了电脑桌旁,辛阮一边浏览网页一边吃得开心。
见辛阮没有赶他走的意思,裴钊阳索性床边坐了下来,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唇上。
他很早就发现了,辛阮吃东西有个特殊的癖好,总喜欢把吃的先放在嘴里吸吮,巧克力如此、螃蟹如此,现在的蜜柚更是如此。
蜜柚放进了嘴里,唇瓣嘬了起来,吮啊吮啊,吮得满意了,这才快活地咀嚼了起来。
辛阮吃得很慢,仿佛要尽情享受到蜜柚的每一分美味和水分,最后吃完的时候,还喜欢伸出舌头来舔一舔唇瓣上残留的水渍……
粉色的舌尖在水润的唇瓣上一闪而过,裴钊阳的小腹一下子热了起来,目光愈发炽烈。
辛阮终于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狐疑地问:“我脸上怎么了?”
“有东西。”裴钊阳指了指脸颊,面不改色地扯谎。
辛阮摸了两下没摸到什么,起身去床头柜拿小镜子。
裴钊阳不动声色地将脚尖悄悄往外伸了伸,刚好勾住了辛阮的脚踝,辛阮一个趔趄,惊呼了一声便朝着床上倒了下去,刚好撞在了他的身上。
他顺势抱着那具娇躯倒在了床上。
“裴钊阳!”辛阮又羞又恼,“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无聊!成天脑子里想得是什么啊?”
“真有东西……”裴钊阳哑声道,抬手轻抚着她眼角那处微微上挑的小伤疤,继续一本正经地扯谎,“就是这里,我帮你拿掉……”
腰被扣住了一时起不来,整个人压在了裴钊阳的身上,辛阮哭笑不得:“那是一个疤,以前撞到石头上留下来的,你别……你属猫的吗……别舔了……”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裴钊阳含住了她的眼尾,舌尖轻舔着,一阵酥麻的感觉从眼尾处泛起,渐渐传遍了全身。
辛阮努力想撑起来的手臂顿时酸软,两人的身体紧贴着,热意透过了薄毛衣袭来。
湿漉漉的唇舌从眼尾逐渐下滑,在耳畔盘旋了片刻,到了脖颈。
那修长的脖颈弧度优美,白皙的肌肤上,青色的血管跳动着,一股清浅的甜香在鼻翼间萦绕。裴钊阳轻轻吸吮着,有点舍不得用力,却又想在上面种下属于他的印记。
“裴钊阳,你撒手!”辛阮在裴钊阳的胸口捶了几拳。
裴钊阳也不勉强,恋恋不舍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顺势翻了个身,和她在床上侧着面对着面。
两个人的呼吸都有点急促,四目相对了片刻,辛阮率先避开了眼去。
真是奇怪,虽然裴钊阳不再亲她了,可她的心脏怎么还狂跳不已?难道,她就是裴钊阳温水煮的青蛙,对他渐渐由抗拒要变为期盼了吗?
“真的是疤,”裴钊阳仔细端详着那道小伤疤,恋恋不舍地轻抚了两下,低声问,“疼吗?”
沸腾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辛阮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回想了片刻,点了点头。
能不疼吗?那时候她满脸是血,以为自己不是毁容就是眼瞎了,惊恐万状。
后来幸好没什么大事,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小疤痕。
不过,她不想提这事,一想到这疤她就会想起徐立方。
“现在没事了,太晚了,我要睡了,”她戳了戳裴钊阳的胸膛,那肌肉被包裹在薄毛衣中,硬硬的,却又带着韧性,手感很好。她克制着想要去摸的欲望,小声道,“晚安。”
裴钊阳索性抓过她的手按在了胸膛上,眼里含着笑意:“晚安,好梦。”
辛阮的确做了好梦。
梦见了和裴钊阳迷乱的那一晚。
具体做了什么,她记不得了,唯一有印象的就是身体里残留的战栗余韵,以至于醒过来的时候,没有梦中那双强有力的手臂拥抱着,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起了床,裴钊阳在厨房里不知道忙碌着什么,一见她醒来,他就招呼道:“起了?挑选一下佐料,我给你做煎蛋饼吃。”
左手边放着切好的洋葱丁、番茄丁、火腿丁、玉米粒、蘑菇丁,右手边调配好的蛋液,在她呼呼大睡的时候,裴钊阳居然已经把这么复杂的早餐都准备好了。
辛阮很羞愧,但是,饥饿的胃背叛了她,支配着大脑指挥着她的手指飞快地挑选了几样她喜欢的配料。
佐料在平底锅上煎炒了几分钟,蛋液倒入锅底,慢慢地在锅铲的拨弄下凝固了起来,把那些佐料丁仔细地包裹在了里面。
金黄色的煎蛋饼马上就要成型了。
辛阮飞快地跑去洗漱,等她出来的时候,裴钊阳刚好把蛋饼出锅放在了盘子里,还体贴地备好了刀叉,再折腾下去,他可能想要把蛋饼切成小块亲自送到辛阮的嘴里。
蛋饼味道很好,有鸡蛋的香软、火腿丁的嚼劲、玉米粒的甜糯,辛阮一口气吃了大半个,这才放慢了速度,吃得慢条斯理了起来。
裴钊阳看着她佯装的矜持,忍不住想笑,心里却又满足得很,希望就这样看着她快活地吃到地老天荒。
吃完了,裴钊阳刚想接过碗去洗,辛阮是真不好意思了,硬是夺了过来跑进了厨房。
她在水槽前洗着碗,裴钊阳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把下巴扣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晃悠着。
“别闹了……”辛阮被他蹭得有点痒,缩着脖子想笑,“要不然我泼你水了。”
“你泼,我喜欢。”裴钊阳毫不在意。
辛阮被他一本正经的不要脸弄得没法子了,只好讨饶:“快点弄完,今天还要去我爸家呢。”
裴钊阳这才撒了手,心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欢喜:“我们俩一起回家吗?”
辛阮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我先回家和爸打声招呼,过一个小时你再出现,行不行?”
裴钊阳的脸色难看了起来,没出声。
辛阮总算有点明白裴钊阳的套路了,他的沉默不语,并不是默认,而是在暗示他此刻的不满。
没办法,她只好软语安慰:“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们俩一起出现对我爸一下子冲击太大,到时候闹得不愉快就不好了。”
裴钊阳这才脸色稍霁,傲然道:“我觉得,他的女婿从徐立方变成了我,应该非常愉快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成,醋哥精尽人亡,需要你们爱的抱抱才能起来!
再奉送一个小剧场~~
朋友甲:我曹,我们都小看老裴了。
朋友乙:温水煮青蛙!学到了一招。
朋友丙:传授一下煮的诀窍,怎么能不让青蛙跳走又不会煮熟了?
裴钊阳:好厨艺、好身材、好耐心。
裴钊阳:简称三好男人。
朋友甲、乙、丙:拜拜.jpg
第20章 惊蛰(三)
裴钊阳坚持不肯等在家里,亲自开车送辛阮去了辛振山住的小区楼下。
下了车,裴钊阳也没离开,就坐在驾驶室里看着她往小区里走,让辛阮觉得心里的负疚感越发沉重,只好又倒了回来安慰道:“等会儿我就给你发短信让你上来。”
裴钊阳点了点头,手臂伸出去勾住了她的脖子,飞快地偷了一个吻。
负疚感不翼而飞,辛阮瞪了他一眼,飞快地跑了。
辛振山所在的医院是市级三甲医院,科室又是医院全国级的重点医学项目,工作一直很忙,休息的时候也要去查房,加上各种学习、交流、开会,父女俩碰面的时间几乎屈指可数,春节后才见过一面。
今天算是一早就约好了,辛振山正好轮休,辛阮到家的时候他正在伺候他养的一盆君子兰。
这盆君子兰养了三年了,今年是第一次开花,红艳艳的十分喜气。
“爸,这花真漂亮。”辛阮恭维了一句。
“是啊,看来是个好兆头,”林栀在一旁喜滋滋地插话,“小绯马上就要高考了,一定能考个好成绩。”
辛绯高三,再过几个月高考,成绩并不是很理想,这阵子都没日没夜地在上补习班。
辛阮原本想顺着往下说自己和裴钊阳的事情,被抢先了一步,只好暂时放在一边。
“你怎么样,现在有什么打算?”辛振山看着女儿问。
林栀旁敲侧击道:“是啊,什么时候心情恢复了,还是应该多出去走走,找份工作多接触一下外面的社会,就当是开阔眼界了。以后咱们就踏踏实实地找个老实的,这样总不能再吃亏了。”
“你懂什么,少说两句。”辛振山皱着眉头道。
林栀显然不高兴了,沉着脸站了起来,自顾自走到厨房去洗菜烧饭了。
辛振山有点尴尬,解释道:“你林姨没别的意思,她心底是为你好的,就是不太会组织语言。”
厨房里传来了摔抹布的声音,碗碟也敲得震天响。
辛阮纳闷了,以前辛振山和林栀有什么争执的话,林栀一般都是顺从的一方,今儿这是怎么了?
“爸,你和林姨吵架了?”她一边小声问,一边起身打算去厨房帮帮忙,虽然她不会烧菜,但帮忙洗个菜意思一下表表心意。
“没有的事,”辛振山矢口否认,“快去歇着,这里用不着你。”
辛阮被赶到沙发那里去了,辛绯早就翘着二郎腿在那里打手机游戏了,一见她过来,压低声音对她说:“爸是不是偷偷给你钱了?”
辛阮怔了一下,想起上次打过来的十万块钱,难道辛振山给她的时候没和林栀商量过?
“我妈知道了,特别生气,”辛绯撇了撇嘴地道,“我说她瞎操心,我姐几千万的小洋楼眼都不眨地往外推,还能看上爸这点存款?”
辛阮想了想道:“你和林姨说,这是我爸给我应急的,不拿爸要伤心,以后我找机会还给爸。”
辛绯瞪大了眼睛:“姐,你真缺钱了啊?”
“我怎么就不能缺钱了?”辛阮纳闷了。
辛绯挠了挠头:“不是,姐夫……徐立方以前那么多钱,你真没偷摸摸暗藏点下来?”
辛阮摇了摇头。
“你好傻哦!真的白白嫁给他一回了!”辛绯忍不住扼腕,原本她看向辛阮的眼神一直都带着一种□□裸的羡慕,现在一下子又重新深深地同情了起来,“那你那天就算不要那栋小洋楼,好歹也拿点你外公的画来,要不然以后你那么多表哥表弟,还能分得到什么啊!太笨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长得像辛振山,可性格和智商都没遗传到辛振山,反倒像林栀多一点,没什么大的坏心眼,但是对钱看得比较重,喜欢占点小便宜,以前徐立方经常送她高档的电子产品和护肤品,她就一口一个姐夫叫得非常亲热。
林栀也是,那会儿对她和徐立方都笑脸相迎的,还私底下问了她好几回,有没有什么好的投资项目,让徐立方记得带她一下。
原本辛阮打算过年以后就把这十万块钱还给辛振山,现在倒也赌上气了。
林栀和辛绯心里在想什么,她明白。
就是觉得她和外婆一家亲,能用外婆的钱,为什么非要来吸家里的血?可是,辛振山那也是她爸爸啊,她怎么就不能用他的钱应急了?这一年下来,辛振山一个科室主任、主治大夫,少说也有六七十万,十万块钱并不算是大数目。
说白了,以前看着徐立方有钱,就惦记着她能给点好处;现在看她落魄了,就深怕被她惦记了。
“分不到了,”辛阮一本正经地道,“以后我就要每天住家里白吃白喝啃爸的老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辛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手里的游戏也没心思打了。
林栀从厨房里切了水果出来了,看上去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小阮,你今天可有口福了,你爸说要亲自下厨呢,我总算可以歇一天了。”
辛振山的厨艺很好,不过,几乎都不进厨房,今天显然是在向林栀示弱了。
林栀显然很得意这样的胜利,在辛阮身旁坐了下来,和她唠起嗑来,先是问了问这些天的衣食住行,又抱怨了一下辛绯现在的开销,最后话锋一转:“小阮啊,你现在这样,我们心里都很着急,这两天我也四处托了人,倒有了一个比较好的人选,下个星期要么找时间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