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哄好了,裴钊阳很满意。
商场里挺热闹的,下午也没什么要紧事,两个人索性漫步在商场里逛了起来。
前面有家巧克力铺子,橱窗里展示着巨大的巧克力城堡,有两个少女正站在橱窗前自拍,辛阮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了两眼。
裴钊阳立刻问:“喜欢吗?我买下来……”
少女们气哼哼地看了过来,眼神蔑视,好像在看一个没品味的暴发户。
辛阮慌忙捂住了他的嘴。
“咦,钊阳,你怎么也在这里?”身后有人叫道。
裴钊阳愣了一下,迅速转身一看,居然是他的朋友费鲍和肖昱行,紧接着,后面郑南琪高高兴兴拎着一盒巧克力走了出来,一见他和辛阮亲密的模样,猛地停住了脚步,瞪大了眼睛。
这下好了,不用藏着掖着了。
他坦然地揽着辛阮的腰,招呼了一声:“真巧。来介绍一下,辛阮,这是我的朋友,这位是费鲍,一起当过兵的兄弟;这位是肖昱行,我发小。”
肖昱行彬彬有礼地伸出手去,笑着道:“辛小姐你好,钊阳把你藏得可够紧的,可人算不如天算,总算让我看见你的庐山真面目了。”
这算是要在他朋友面前公开了吗?
辛阮有些迟疑,不过还是握住了肖昱行的手,微笑着道:“肖先生你好。”
费鲍更为直爽热情,乐呵呵地取笑道:“叫得这么生疏干什么?我可没这么斯文,嫂子,叫我鲍子就好了,看我这眼神,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啊?”
辛阮对这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没有印象,歉然地摇了摇头。
仿佛想起了什么,费鲍猛地一下愣住了,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你是……徐立方的……”
辛阮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辛阮,你等着我,南琪,帮我照顾着点。”裴钊阳一边叮嘱一边拽住了费鲍,顺道拉了一把肖昱行,三个男人走到了角落里。
费鲍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压低了嗓门:“钊阳你疯了吗?那是徐立方的女人,我以前在会所见过她给徐立方送东西,你去招惹她干吗?”
肖昱行没见过辛阮,但身为华智科技的副总,也听说过徐立方的大名,神色凝重了起来:“钊阳,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阴谋吧?徐立方开始做手机以来,一直在背后捅我们的刀子,他现在失踪,他老婆却缠上了你……”
“不是她缠我,是我缠她。”裴钊阳简洁地道。
肖昱行不说话了,他想起两人那晚探讨的“性和爱”的问题,有点绝望地拍了一下脑门。
费鲍尤不甘心:“徐立方那样的男人,他的老婆能好到哪里去?你身边又不是没女人了,老婆老公的,也就是喊着玩玩,正经结婚的还是要换一个,我看就连南琪其实都比她——”
裴钊阳打断了他的话:“鲍子,我说老婆,那就是真的老婆,不像你们是在开玩笑的。我已经和她领证结婚了,她是我法定的妻子,你再说就没意思了。”
肖昱行和费鲍瞪大了眼睛,齐声低呼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和她领证结婚了,”裴钊阳毫不避讳地迎向了好友们的目光,“她还要适应一段时间,所以还没公开。”
肖昱行和费鲍面面相觑,各自轻吐出了一口浊气。
很好,这个哥们看来是深陷了,为了一个二婚的死对头的女人,居然这么委曲求全。
“难道……你这么多年……心里的人……就是她?”费鲍喃喃地问。
裴钊阳迟疑了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边男人们唇枪舌剑,这边两个女人相对无语。
郑南琪的哥哥和费鲍也是战友,她这阵子去裴钊阳家玩,总是见不到人,问问裴玥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就忍不住到费鲍这里来打听消息,正巧费鲍和肖昱行久未见面,就约着一起出来玩了。
她并不知道徐立方是谁,却从里面听出了几分名堂,原本又气又急的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看向辛阮的目光中带了几分轻蔑和警惕:“你怎么认识钊阳哥的?”
辛阮被那一声“徐立方”叫得心神不宁,不过还是保持着嘴角的笑容:“第一次见面是在酒吧里。”
果不其然。
郑南琪在心里嗤笑了一声,矜傲地道:“钊阳哥不喜欢酒吧,从来都不许我去,怕我学坏了。”
辛阮乐了,她感受到了来自这位干妹妹的敌意:“显而易见,老婆和妹妹是不同的两个概念。你还小,的确不能去酒吧。”
郑南琪的脸色变了,嘲讽道:“你可真是脸皮厚,怎么就自称为钊阳哥的老婆了?别做美梦了,钊阳哥的家里家规很严的,不会让他娶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女人的!”
辛阮心里“咯噔”了一下。
郑南琪立刻得意了起来,还想再刺上两句,裴钊阳他们回来了,她立刻调整了一下表情,乖巧地迎了上去,娇嗔着试探:“你们说什么呀?还要躲着我们,就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嘛。”
费鲍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孩子别多话,不关你的事情。”
郑南琪气坏了:“我已经二十二了,不是小孩子了!”
费鲍没理她,神情复杂地看向辛阮:“嫂子,今天就不打扰你和钊阳了,下次到我会所来玩。”
肖昱行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笑着调侃道:“不行了,我得加油了,没想到你这家伙闷声不吭地三级跳了。”
大家又不痛不痒地说笑了两句,费鲍他们就告辞走了。
站在原地,辛阮一时有些沉默。
“生气了?”裴钊阳察言观色,“我也没想到会碰到他们,现在说开了也好。”
辛阮摇了摇头,她没有生气,只是情绪低落。
刚才那两个朋友显然知道她是徐立方的前妻,一定在背后取笑裴钊阳了,更有甚者,可能会劝诫裴钊阳悬崖勒马。
别说他那几个朋友不相信、不赞同,就连她自己都想不出来,以裴钊阳这样的身价,为什么会和她一个离婚并带着麻烦的女人结婚。
“裴钊阳,”她仰起脸来,困惑地问,“你真的不后悔吗?你到底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裴钊阳的表情滞了滞,旋即轻描淡写地道:“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两个字。至于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以前我就和你说过,如果你非要追问什么深层次的原因,我只能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了等于没说。
辛阮也不想多想了,就这样吧,现在这样的生活平稳安心,她很满足。
逛完街,买了几样外婆喜欢吃的甜点,两个人一起去探望了外婆。外婆正在练葫芦丝,这是她在老年大学新学的一种乐器,吹起来如泣如诉,还挺好听的。
这阵子外婆时不时地打电话过来,深怕辛阮和裴钊阳相处不好,现在看来两个人磨合得还不错,她开心得很。
晚上告辞的时候,外婆照例叮嘱:“钊阳啊,小阮要是使小性子,你让着她点啊,别跟她置气。”
“不会生气的,”裴钊阳应了一声,又道,“而且我喜欢看她使小性子,然后慢慢哄她开心。”
外婆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哎,真的呢,我们也喜欢看小阮使小性子,以前她外公在的时候,故意把她逗得恼了,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哄回来。”
“我哪有这么容易生气啊,”辛阮听不下去了,拽着外婆的衣袖嘟起了嘴,“外婆你别听他胡说。”
“瞧瞧,这不就使小性子了吗?”外婆抬手戳了戳她的脑门。
辛阮转头瞪了裴钊阳一眼。
裴钊阳神情自若地拉过她的手,辛阮甩了两下没甩开,只好任凭他拉着走了。
回到车上,辛阮刚坐到副驾驶上,裴钊阳打量着她问:“生气了?”
“可不敢生气了,省得你和外婆告状。”辛阮假笑了两声。
裴钊阳凑了过来,半边身子压住了她的肩膀,俯身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廓,轻声问:“这样哄你可以吗?”
温热吐息在颈侧摩挲着,痒痒的,辛阮忍不住想笑,硬忍着往外躲。
裴钊阳拉过安全带把她扣住了,掰过她的肩膀亲她的唇,小鸡啄米似的啄了两下,又问:“这样哄呢?”
辛阮躲了两下没躲开,终于笑出声来:“好了好了,我不生气了,快开车回家了。”
裴钊阳这才满意,刚要启动,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过来一看,愣了一下,神情瞬间变得有点微妙了起来:“妈……”
这个称呼让辛阮莫名觉得有点紧张,她赶紧正襟危坐,就好像电话里的人会冲出来审视她一样。
“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好……我明白了……我商量一下。”裴钊阳挂断了电话,迟疑地看向辛阮:“我家里人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我们俩的事情,想见见你。”
辛阮怔了半晌没有说话。
要是结婚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就好了。
前婆婆翻脸时那刻薄的话至今一想起来都还寒意彻骨,要是裴钊阳的妈妈也对她的身份挑剔讥嘲,她不知道以后该怎样面对裴钊阳。
一抹失望之色从裴钊阳的眼中一掠而过,不过,他也不想勉强辛阮,沉吟了片刻道:“那我和爸妈解释一下,过阵子再……”
辛阮的心中一阵愧疚。
裴钊阳这样的体谅,衬托得她有点薄情。
她下定决心打断了他的话,迎向他的目光认真地道:“不用等过阵子了,明天就去吧,我的确应该去见见你的家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大普奔,要见裴干部家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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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小天使们浇灌的营养液,已经736拼了。mamp;lt;/
第26章 惊蛰(九)
裴家住在城东的一个别墅小区里,辛阮曾经听说过这个小区的大名,位列际安市某一年楼市成交的单套单价和总价双料冠军。
小区背山面湖,被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所围绕,从外面几乎看不到它的庐山真面目。
裴家三代同堂,爷爷已经八十多了,父亲裴国宁,倒腾出了华智的前身,把山寨机做到了顶峰后,交给裴钊阳打理,现在正值花甲之年,已经是半退休的状态;母亲李秀薇以前是乐团里的提琴手,现在也已经退休了。
家里还有两个双胞胎弟弟和一个妹妹,大弟裴钊星遗传了母亲的天赋,是交响乐团的指挥;二弟裴钊辰就是辛阮外婆都知道的心血管第一把刀;小妹裴玥玥刚刚大四,在一家跨国金融机构实习。
车子驶入了林荫小道,辛阮渐渐地紧张了起来,手握在车门的扶手上,骨节都有点发白。
显而易见,裴钊阳瞒着父母先斩后奏结了婚,对象又是一个二婚的女人,作为父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高兴,如果在待会儿的会面中给她脸色看,也能理解。
她反复做着自己的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千万不能给裴钊阳难堪,毕竟裴钊阳陪她见家人的时候表现得可圈可点,她礼尚往来,也不能够因为一些冷言冷语而使性子。
驶入别墅停好车,裴钊阳却没有下车,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握住了:“怎么手这么凉?捂一捂。”
“别闹了,快下去,别让你爸妈等了。”辛阮往车窗外瞟了一眼,看到有人走过来了,想挣脱他的手。
“没事,”裴钊阳安慰道,“你别怕,我爸妈很和善。”
“我没怕,”辛阮嘴硬,“我天生手脚冷。”
车门被敲了两下,裴钊阳下了车,辛阮也赶紧下来了,一看,一个女孩正笑吟吟地站在外边,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哥,躲在车里干吗呀?”
女孩五官明丽、气质甜美,细看之下眼睛和裴钊阳很像,应该就是他的妹妹裴玥玥了。
裴钊阳揉了揉女孩的头,转向辛阮介绍道:“这是我妹妹,裴玥玥,未来的金融投资专家。”
辛阮微笑着道:“玥玥你好,我是辛阮,你叫我小阮就好了。”
“那可不敢,”裴玥玥撇了撇嘴,“我听南琪说,你可比我大好几岁呢,而且我哥还昨晚特意打电话来叮嘱我们,见了你得有规矩,要叫你嫂子。”
昨晚裴钊阳背着她打了好几个电话,辛阮还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原来是提前和家人在打招呼。
她大为尴尬,连忙道:“不用听你哥的,叫我名字好了,现在又不比以前了,叫嫂子还听上去老了。”
“哥你听着吧,可不是我没规矩,是她让我叫名字的。”裴玥玥娇嗔着,笑嘻嘻地挽住了裴钊阳的胳膊往前走去。
裴玥玥的语气并不是太好,裴钊阳略略皱了皱眉头,歉然朝着辛阮笑了笑。
辛阮定了定神,反而倒不紧张了。
显而易见,这位小姑子不轻不重地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不过,这也能想到,她听裴钊阳提起过一句,裴玥玥和郑南琪挺要好的,平时也会约着一起逛街看电影,郑南琪八成在裴玥玥面前把她从头到脚都贬低了一遍。
沿着草地中间的小径往里走,越过庭院就到了客厅,沙发上坐着两个模样差不多的男人,打扮却大相径庭,一个留着到肩的长发,一件造型独特的海魂衫,一股艺术家风范,应该是那位交响乐团指挥的大弟弟裴钊星,而另一个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衬衫,皮肤白皙、五官隽秀,应该就是那位在医学上颇有造诣的二弟弟裴钊辰。
一见他们进来,两兄弟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裴钊星很是奔放,夸张地道:“哦我的天啊,哥,你的眼光很不错啊,嫂子真是美女。”
裴钊辰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哥,嫂子。”
辛阮微笑着一一招呼了一遍,心里略略松了一口气:这两个小叔子看起来倒没什么敌意。
几个人坐在沙发上聊了起来,辛阮的外婆和爸爸都是从医的,她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点医学界的事情,自然而然地就和裴钊辰聊了两句,裴钊辰一听说她外婆的名字,也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