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头土脸的三人十分钟后回到办公室,围坐在这份案卷周围。
当年调查这件自杀案的是一位老警察,前些年退休,和屠老的情况类似,早就离开山阴市,跟着儿女一起生活了。
好在案卷中记录得十分清楚,一时也没什么需要询问他的地方。
肖品红的前夫姓孙,99年夏天的时候,不顾她尚在哺乳期便绝情地提出了离婚。理由是妻子婚内出轨,还因此害死了自己未满月的儿子。
离婚并没有闹到法院,案卷中记载两人是自愿离婚的,去民政局领了离婚证便再无瓜葛。孙家的邻居没再见过肖品红,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
之后的肖品红便有些疯疯癫癫,还成了乞丐,终日蜷缩在一处废弃厂房里。
有对在附近开小卖部的老夫妻因为同情她,每天会给她点吃的,也听了她不少疯言疯语,这才慢慢知道些她的身份。
案卷中记录的大部分资料,都是由这对老夫妻提供,然后经过警方核实的。
☆、85 遇袭
有了线索的魏白见天色已晚,便提议先送乾昭昭回家,“肖品红的前夫一家,我和老马跑一趟就行。 X你回去正好再和月朗朗打听打听关于这个女人的消息。”
“好。”乾昭昭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就算魏白不说,她也是要回去的。否则恐怕过一会儿朗朗姐的电话就打来了,没有特殊情况,每天晚上19:07的巡视是万万不能缺席的。
老马沾了魏白的光,在极乐苑混了一顿晚饭,便喜滋滋地与自家队长趁着夜色赶往孙家。而乾昭昭和月朗朗也紧随其后出了门。
“朗朗姐,你听说过肖品红这个名字吧?”乾昭昭走在后面,试探地问道。
“你们的进展倒是不慢,这么快就查到这个女人的身上。方向没错,特此鼓励。”月朗朗敷衍地夸赞道,却还是令乾昭昭兴奋不已。
她骄傲地一挺胸脯,“那当然,我和铁塔可是强强联手,又有贵人相助,这有什么查不到的!可是朗朗姐, 99年就已经死了31个人,肖品红却是00年2月底才死的,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肖品红疯了,是因为她魂魄不全?三魂七魄中有一部分变成了凶灵去报复?”
月朗朗嗤笑一声,“你的想象力倒是丰富。我什么时候说过活人也能化身凶灵了?凶灵,首先必须是亡灵。你入主极乐苑的第一天,我就对你强调过。这些先不提,我且问你,就算杀人的是肖品红,那她为什么要杀这35个人,你弄清楚了吗?”
乾昭昭一愣,对啊!为什么呢!现在已死的这35人表面看起来,和肖品红可没有半点关系。
害了她的,是当年长乐医院的医生,落井下石无情无义的,是她前夫孙家那一家人。怎么看都与包括沈天齐郑兰在内的35人无关啊!
“朗朗姐,可你刚刚不是说我们方向没错吗?”她有些不自信地问道。
“方向是没错,只不过前路漫漫而已。要不是我不忍心看你做无用功,白白浪费时间,才不会给你提示呢!别指望我把真相全告诉你!”
月朗朗带着冥思苦想的乾昭昭转悠了大半个山阴市,才打断了她的思绪,“先别想了,上来!我们今晚还得再探那个院长家一趟。”
乾昭昭乖巧地举起胳膊,任凭月朗朗将自己拦腰抱起,一跃而上,踩着墙头飞奔起来。
“为什么还要去钱院长家?朗朗姐你不是说不会主动帮忙的吗?”她十分不解地问道。
“跟你调查的这个案子没关系。”月朗朗的身影在夜空中如流星般划过,飞快地接近着钱院长的家,同时低声解释道,“你还记得把刘橙推下电梯井的玩意儿么?有情报说在那个院长家附近,看见过可疑的绿影出没。我怀疑是那幕后之人又有小动作了。”
“绿影?我们调查了这么些日子都没结果,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乾昭昭皱起了眉头。要不是刘橙的死因迟迟没有线索,她也不会接受魏白的委托,调查新的案子。
如今要是同时调查两个案子,恐怕自己得累死。
“这什么倒霉玩意儿!早不出现晚不出现,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她不由低声咒骂道。
“我早说让你别管那个案子,你偏不听。有人隐在暗处,危害山阴市的安全,动用了整个异类圈子的力量都抓不到他的小尾巴,现在好不容易有一点蛛丝马迹,你想错过?孰轻孰重,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吧?”
月朗朗毫无同情心地道出令人悲伤的事实,“所以,你再累也得打起精神!”
“我又没说不去!”乾昭昭嘟囔道,“昨晚在钱院长家不是什么都没发现嘛?怎么今天就有情报说那绿影出现了?不会是跟着我们去的吧?”
“有可能。绿影和控制它的人如果是冲着极乐苑来的,跟踪我们那就再正常不过。”月朗朗直视前方,已经隐约能看到钱院长家所在的居民楼了,“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绿影原本就和你盯上的钱院长有瓜葛。”
月朗朗突然灿烂一笑,“如果是这样,那你可就省心了。搞不好我一高兴,就会把当年的事情全告诉你!哼!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连我极乐苑摆明了要保护的人也敢杀!”
乾昭昭被她笑得遍体生寒,来了来了,又来了!她就知道!刘橙的死真的把朗朗姐给惹恼了!要不然,她才不会做这样没钱的买卖!
依旧还是那扇虚掩的窗户,只不过这次有月朗朗带着她一起下落,进入的过程自然不像昨天那样心惊胆战。
翻身进屋,乾昭昭一眼就看见昨天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胖胖的人形,看轮廓,应该就是钱院长本人。
钱院长与他妻子之间的关系只能用貌合神离来形容,两人早已分居多年,只在必要的场合才会共同出现。
偌大的套房内平日里只有他一个人居住,倒是方便了月朗朗施法调查。
月朗朗的手段可比乾昭昭神秘得多,只见她伸出右手虚拂过钱院长的脸,脖子,胸前,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他的脚踝处。
乾昭昭安静地等在一边,以她的能力只能感觉到隐有气流异动,却看不出什么端倪。反正她也习以为常,只等朗朗姐告诉她最终结果就好。
月朗朗缓缓收回手,眉头越皱越紧,却始终不发一言,惹得乾昭昭忍不住小声询问道:“朗朗姐,怎么了?这个胖院长果然和绿影有勾结?”
“不是勾结。他被下了诅咒,恐怕在这两天就会出事。”月朗朗随口说道,脸上的迷惑却丝毫不减。
乾昭昭也愣了一下,“那个绿影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这个胖院长坏事做尽,死了也就死了。可绿影应该不是行侠仗义的正义小伙伴吧?”
“不对不对,当年那位应该不会对他下手才是,怎么会突然出尔反尔?”月朗朗仿佛是自言自语。
“啊!啊!啊!”
突然一阵凄厉的呼喝声自窗外传来,同时窗户被砸的“砰砰”作响。
“哗”的一声,玻璃瞬间碎了一地!
乾昭昭刚回过头想看清窗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绿影便直扑她的面门而来!
☆、86 同命鸳鸯 同病相怜
“啊!”
乾昭昭只觉得一团绿莹莹,还黏糊糊的东西一把趴在了自己的脸上,紧接着,耳边便刺入一声凄厉而饱含愤怒的尖叫声。 X
她晕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竟是“完了,又要被朗朗姐忽悠了!”
“退下!”
月朗朗一声暴喝,声音化作有形的音浪将那绿皮怪物击退,同时伸手揽过被振晕的乾昭昭。
她无视了“嗷嗷”叫个不停的怪物,快速地检查了一下乾昭昭的状况,确定只是耳膜轻微受损,才猛地抬起头,眼神如利剑般射向那缩在墙角却依旧张牙舞爪的怪物。
“你竟敢伤了我的契约者?看来18年前,我就不该放过你!”
那怪物浑身布满了绿光,隐约能看出硕大的脑袋占据了整个大小的一半,四肢短小而纤细,大体与人形无异,只是看不真切具体形貌。
它听到月朗朗的呵斥,顿时又愤怒地叫了起来,“啊啊!”
月朗朗皱起眉头,满脸嘲讽道:“18年过去,你没学会人言,倒反先学会了人类的出尔反尔!这个男人作恶太多,就算你不下手,也早晚会有报应。你又何必平白无故往自己身上招揽罪过?”
那怪物仿佛听不懂她的话,只伸出细长的胳膊,一个劲儿地指着床上同样昏迷不醒的钱院长,“啊啊”地叫着。
“够了!我的契约者是被你自己弄晕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个男人就算了,我不会干涉,可是,你最好做到当年的承诺。否则,下一次,我绝不会这样放过你!”
月朗朗懒得再与它鸡同鸭讲,抱起乾昭昭便准备离开。
那怪物见状,也停止了叫嚷,只小心谨慎地盯着月朗朗,贴着墙根慢慢挪向屋内,与她们交换了位置,接着便死死守在钱院长的床头,像是守护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月朗朗跳出窗外,以匪夷所思的状态漂浮在半空,回首朝屋里的怪物最后投以一记警告的目光,便纵身离去,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过了多久,乾昭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看什么都很模糊。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床边,果然摸到了触感熟悉的杯子。水杯送到自己嘴边,她还闻到了隐约的蜂蜜香味。
“醒了?”月朗朗略显清冷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嗯。”乾昭昭一边喝着水,一边含糊不清地应着。
“喝了水,起来吃点东西再休息。”
乾昭昭“咕咚”一口,就把水全灌进了肚子里,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了倚在门边的月朗朗。
“吃什么?哎,不对!现在几点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4点了。别紧张,我替你请过假了。”月朗朗微微露出笑意,有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去会一会她的小洛洛,真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情。
“我睡了一天?”乾昭昭哭丧起了脸,“洛老大批假的时候,心情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生气?”
月朗朗想了想,认真道:“生气倒看不出来,就是特别紧张。”
乾昭昭的脸色彻底垮了下来,看来朗朗姐果然把握住每一次机会,亲自当面,去替自己请假了。明天去上班,洛老大的怒火只怕会加倍倾泻在自己的身上了。
她心情沮丧得食不知味。
闷不吭声地干掉了半锅白米饭,她才闷闷道:“朗朗姐,昨晚那个绿莹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还黏糊糊的。”
“就是你正在追查的,18年前作案的元凶啊!你放心,我替你洗过脸了。”月朗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啪嗒”一声,乾昭昭含在嘴里的汤勺便掉进了碗里。
“啊!!!我,我怎么就晕过去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早说让你每天早点起来,锻炼锻炼身体,你不听。一招就被凶灵秒杀,这可怨不得我。”月朗朗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对了,你手机响了好几次。你再不回过去,魏白就要上门找我要人了。”
乾昭昭连忙拽过扔在沙发上的小包包,翻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问道:“今天不是周一么?他知道我要上班啊,找你要人干嘛?对了,昨晚那个绿莹莹,是不是杀了刘橙的那个?”
月朗朗微微摇头,“我不能确定,这事儿以后再说。”
“切!还有你不能确定的事情?又哄我!”乾昭昭撅了撅嘴,小声嘀咕着。
“昭昭?是你吗?你总算接电话了!你刚刚说谁在哄你?”魏白的电话突然被接通,可里面却传来了老马的声音。
乾昭昭微微一愣,把手机从耳边拿到了眼前,确定自己没用拨错号码,才又放回耳边,“马叔?怎么是你?魏白呢?”
老马小声又飞快地说道:“在医院包扎伤口呢!今天我们本来想趁午休的时候,叫上你一起,再去一趟第四医院。结果你们老板说你请假了,你电话又打不通。我说还是去你家看看,可队长却说让你好好休息……”
“说重点!铁塔怎么又受伤了?”乾昭昭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重点是,我和队长两个人去了第四医院,结果见过那个钱院长之后,刚一出门,路边的一个广告牌就砸了下来,队长的脑袋上划了老大一个口子!”
“老马,你在跟谁打电话?我不是说了,这点小伤不要到处跟别人讲吗?”魏白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沉稳地脚步声,回荡在医院的长廊里。
“昭昭的电话,她可不是别人。就你头上这纱布,还能瞒着她啊?”老马絮叨着将手机交还给了魏白。
魏白没多说什么,只是接过手机,对着电话这头的乾昭昭关心道:“喂,你醒了?洛伊宸说你今天发烧了,一直在睡觉。怎么样?好点儿没?是不是这两天周末跟着我东奔西走累着了?”
“我没事。”乾昭昭含糊道,她可不想告诉这个傻铁塔自己是技不如人,被凶灵一嗓子嚎晕的!
“广告牌怎么会好好掉下来?是不是那个死胖子要害你?你们不会还在第四医院吧?那医院不靠谱啊!千万别用他们的药!”
魏白心中一暖,随即温和地说道:“放心,我是在之前住过的山阴市医院包扎的。钱院长应该没那个胆子,就是个意外而已。”
☆、87 替罪
“真是意外?”乾昭昭有些不相信。 X
魏白笑了起来,肯定道:“真是意外。老马当场就检查过了。”
乾昭昭狐疑地想了想,最后还是不放心地说道:“有些事说了你也不相信,但是这事儿我总觉得不对劲。你最近两天别乱跑,要是想出门查案,先告诉我一声,我看看能不能打着采访的幌子偷跑出来。”
“好。”魏白答应得倒是干脆。今日他原来的打算也是拽上乾昭昭一起,他虽然不信鬼神,可是却不排斥“吉祥物”。
乾昭昭这头挂了电话,便看见月朗朗还待在客厅并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