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药香——绣寒书
时间:2018-04-10 14:37:25

  楚恪宁听的是气怒交加。那些狱卒竟然敢如此的对待犯人的家属,这不是明目张胆的犯法?只因为他们是官家人,便能对犯人的家属如此的胡作非为?
  沉吟了一会儿,看着赵月儿道:“月儿,你知道不知道,华济宁关押的地方是刑部大牢?”
  赵月儿抿了抿嘴,点点头道:“知道……只是听了这样的事情,心里实在难以平静,真真是要被气死了……”
  也是,估计任何一个女人听到这样的事情,都无法平静自若。
  “华夫人来和我说了之后,母亲倒多心,怀疑她来说这些是为了让我将这些传话给皇后娘娘的。我也犹豫,娘娘如今辅政,管着的天下大事那么多,哪里有闲工夫管他们家的事情?犹豫的日子,便叫婆子们去打听,结果打听出来好些……老百姓家的女人,若是进了官府,真真是没什么好结果,很多我都听不下去……”
  楚恪宁蹙眉。想都想得到,华家是因为好歹的有些钱能打点,才避免的一些事情,若是没钱的话,从头到尾,想想看华夫人和华锦妮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吧。
  或者说,是因为一开始皇上对华济宁就手下留情了,如果就按照谋逆的罪名判的,那么就算没牵连家眷,只怕她们的下场也是很惨的。
  “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和……刑部侍郎有没有关系,母亲是不让我多嘴的,一来怀疑华夫人利用我,二来家里也是担心连累了……”
  赵月儿说到这里有些惭愧,低头道:“我就犹豫了,最后去父亲的书房翻找,好容易找到了一本大豫律,看了几天几夜,又看的实在……生气。我一个小小女子不敢指摘豫朝律,但有些地方真的是……看不明白,编撰的人难道家里没有女眷?豫朝律贬低女子,侮辱女子,女人犯了罪,差不多就是死路一条,不然就是生不如死……越看越气,想想还是豁出去来和您说说……”
  说着咬住嘴唇:“不过真的不知道这话该说不该说,若是娘娘觉着这些话臣女不该说,臣女愿意领罪。”
  楚恪宁沉吟了半天,才苦笑道:“本宫要将之前说你的话收回了,确实,你虽然心直口快也聪慧明理,但有些话到底该说不该说,是会犹豫的。不能不让人犹豫……”
  停顿了半天,才道:“不过你过来说是对的,如果不说,这些事本宫根本不知道。”
  赵月儿道:“臣女也不知道这些事情跟您说了,是不是会让您更麻烦……只是想,您知道了肯定是好的,即便是能有些微的转机,对天下女人都是福气。”
  楚恪宁又问了问华家的近况。
  赵月儿道:“他们在城西边赁了个宅子,华大嫂的娘家是商贾,有些银钱的,所以吃住都没问题。其实如果锦妮不去牢房,没发生这些事情,那么他们家其实也无须别人的照顾,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不过确实是发生了,就不能当成没发生过。
  赵月儿在这边一直说到了酉时初,两人都忘了时辰。宫女进来禀报,说襄阳伯夫人求见,赵月儿才恍然的反应过来,时辰已经不早了。
  慌忙就起身告辞,请皇后不用传母亲进来了,她来必然是找自己的。
  楚恪宁也想有点时间来考虑这些事情,便没有传襄阳伯夫人,让赵月儿退下了。赵月儿出去之后,她在屋里琢磨了半天。
  如果赵月儿不说,她真的不知道居然会有这样的事,她也是女人,天底下每天都发生这么多无罪的女子被迫害的事情,楚恪宁现在已经在辅政了,国家大事都能说了算的,她怎么可能不想改变一下这种状况?
  要想改变,就的先弄明白豫朝律到底是怎么规定的。
  于是叫人找来了大豫律,花了几天时间看。
  这几天依然是早上去上朝,下朝之后换了衣裳去慈宁宫陪皇太后用午膳,用了午膳回来看。
  皇太后那边依然是没有说什么,楚恪宁虽然也有心试探询问,看看皇太后愿不愿意和自己谈谈,但并没有,反而是能感觉的到,皇太后对自己的态度愈发的冷淡甚至厌烦了,好像从到了京城之后,对自己更生气。
  楚恪宁隐隐的觉着,是那个莫氏从旁说了挑拨离间的话。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楚恪宁也考虑过很多遍,皇太后为什么会如此对待自己。也大约能想到一些原因,因为以前给她看过病,皇太后是有些轻微抑郁的,虽然这两年她们母子的境遇已经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了,但皇太后一直都在太原,儿子不在身边,也许因为这个,抑郁症没有随着境况的不同而减轻,反而加重了?
  皇太后属于那种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憋在心里,不愿意和别人吐露谈开的性格,对于楚恪宁的不满全都积攒起来憋在心里了。也许她也再等她儿子回来,她只想和她的儿子谈。
  说实在话,皇太后这方面,楚恪宁能想到一些缘故。至于那个莫氏,楚恪宁也有手段对付。前提条件,是她要将这件事作为最主要的事情,全部精力放在这上面。
  现在的楚恪宁真的不愿意,也不会再将自己的精力放在后宅这些勾心斗角上了,她要做的是大事,天下大事。
  大豫律她翻了个遍,对女子是很严酷,真是有很多故意羞辱女子的规定。但是,豫朝律惩罚的是有罪的人,还真的没有一条写着,犯人的家眷是可以随意使强的,用强了还不用承担责任的。
 
 
第217章 
  华济宁坐牢的地方在城外西郊的一个牢狱中,这里属于是刑部。
  城里面刑部衙门后面的大牢里关的一般是正在审讯的犯人,需要随时提审,刑讯的。而城外的这个牢狱一般是已经定了罪坐几年牢的人。
  这天牢里新来了一个犯人,很年轻,二十来岁的样子,牢头也说不清楚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只好像是和之前的左都御史有关系。
  “这么说是翻不了身了?”一边领着犯人往里走,牢卒一边问。
  牢头摇头道:“那谁知道……不过应该差不多,好像那位左都御史是在朝堂上惹怒了皇上,直接就给当堂撸了官的,人都遣送回原籍了,还翻什么身啊……”
  说到这里,牢头又警惕起来了,看着那几个牢卒道:“问这个干什么?我警告你们几个,别再乱来了!上个月的事儿闹得还不够大?郝老三脸上那么大条口子,血流的哗哗的止都止不住,现在个把月了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那条命!你们几个都给老子老老实实的,不准再动歪脑筋!”
  那几个狱卒便嘻嘻哈哈:“什么歪脑筋啊,谁动啊……不能,不能!放心!”说着将犯人押到了牢房中,打开牢门推了进去。
  牢头听他们几个这样说,这才放了心,转身出去了。
  一个牢卒便凑到了牢房门口,将那个年轻的犯人叫过来:“哎,哎!过来过来……”叫过来了,问道:“犯了什么事?”
  那年轻人看样子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带着哭音道:“并无,小的只是个记账的文书,文书而已……”
  “是之前那个左都御史的文书?”另一个想了想,自作聪明的冷笑:“肯定是贪了!不然不能把文书也给下狱了。”
  前面蹲在牢门前的就问:“判了几年?”
  “一年。”年轻的犯人怯怯的道。
  “才一年?”牢卒居然还有点可惜似得咋咋嘴,伸手道:“我们这儿是讲规矩的地方……”拖长了音看着他,仰着下巴。
  年轻的犯人倒是很识趣的,忙忙的点着头道:“懂!懂规矩的,只是审问的时候随身之物全都搜去了,一会儿!一会儿家人就会过来,他们会带银钱来的。”
  牢卒们这才嘁了一声。
  正说着,门口已经有人咳嗽,大声的喊:“犯人家眷送饭来了!”是门口的狱卒,说话的声音故意怪腔怪调的。
  牢房里面的几个一听见到这样的声调,互相的看了一眼,目光中有了然。
  从外面走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更年轻的男子,穿着粗布长衫,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的妇人,那妇人臂弯挎着一个大篮子,里面飘出来饭菜的香味。
  小妇人尽管低着头,还是如此黑暗的牢房中,却也能看得出来面容姣好,肌肤白皙,样子有点紧张,紧紧跟着前面那个人。
  牢卒们眼睛都瞪大了!于他们来说,这妇人就是百年不见的大美人啊,真真是不输给一个月前叫郝老三破相受伤的那个美人。
  几个人顿时蠢蠢欲动,但是因为牢头的警告,他们还有点犹豫。
  那年轻人过来了,拱手作揖的道:“小人叫王小二,哥哥昨天被判了监,说是今天送到这边来的,请问几位爷,刚刚是不是送进来了一位。”说着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块碎银子,给一位牢卒塞了过去。
  那狱卒将碎银子掂了掂,冷笑:“你数数我们这里几个人?”
  那年轻人忙又拿出来了几块,那几个人分着,陪着笑脸道:“我哥哥在这里就劳烦几位爷的照顾了,几位爷的好意,我们也不会忘了的。”
  几个人全都拿了碎银子,其中一个这才道:“跟我来吧。”说着带着两人往里走。
  余下三四个就凑到一堆儿:“那小娘们真漂亮。今年咱们这里是烧了高香了还是怎么着?总来这么漂亮的娘儿们……”
  “牢头刚说的话……”一个欲言又止。
  另一个盯着牢房里面,仿佛还能看见那女子走进去的杨柳腰肢,喃喃的道:“横竖,叫我能舒坦一回,就是脸上被划到口子也乐意啊……”
  一个声音大点的就道:“瞧你们一个个的出息!怎么,郝老三那个怂货被一个娘们花了脸,你们就全都怂了?你们不敢我来!”说着就往里走。
  另一个忙跟上,道:“你不怕牢头知道了?”
  “怕个蛋!他没干过?这里天高皇帝远,谁管得着?他不是牢头的时候,干过的坏事更多!”
  这家伙居然知道这是‘坏事’。
  只要有一个出头的,马上所有人都跟着进去了,门口站着的那个都着急了,不停的伸头往里看。
  几个牢卒追到了里面,见那个年轻人和妇人站在关押那个年轻人的牢房前面,之前领他们过来的那个牢卒,一看见几个牢卒都进来了,顿时明白了。
  那个比较横的过来冷不防的就将那个妇人的脖领子从后面揪住了,发出了一阵怪笑的叫道:“爷几个正好闲的难受,送上门来的美人,不享用白不享用!”
  那妇人顿时尖叫了起来,牢里牢外的兄弟俩大叫了起来,其余几个牢卒怪笑不已,一个已经迫不及待的去将旁边一个空牢房门推开了:“快,这边!”
  那比较横的另一只手搂住妇人的腰,想要很轻松的将那妇人夹着弄到隔壁的监牢里面去。
  监牢里面乱叫着,惨呼嚎叫斥骂痛哭各种声音都有,门口站的狱卒已经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猴急猴急的,伸着脖子往里叫:“给我留一会儿……哎哎,谁出来帮我看着门?”
  喊了半天当然没人理他,一着急他决定进去,从里面拴上门。转身跑进了牢房中,用力的关门,一关却没关上,好像是哪里卡住了。
  于是打开一点用力再一关,居然还是没关上。原本着急的就是关门都扭着头看里面的牢卒终于觉着奇怪了,‘咦’了一声回头:“这门是怎么……”
  才说了几个字,就给吓得一激灵!
  门口站着几个黑衣人,就像是突然从地底冒出开的一样,前面一个很年轻,但那一双眼睛冰冷冷的,被他盯着,就像是一柄利刃刺过来。
  “你,你们……什么人!”狱卒壮着胆子叫。
  他的注意力当然已经全都在门口这几个人身上了,所以也没听见,牢房里面的声音都变了,原本尖呼惨叫的女人声音不见了,这会儿惨叫的却变成了男人的声音。
  如果他能认真听一听,应该会觉着耳熟的。
  高源冷冷的推开了牢门,用脚挡着牢门的禁卫跟着进来了,寂静无声却又行动快速,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进来了十几个,两边把手躬身站立。
  其中一个已经将那个狱卒给一脚踢倒。
  那狱卒懵的都怀疑眼前的情形是不是做梦,挣扎着爬起来,还想要问一句,你们到底什,什么人?就看见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可那气势真比得上皇帝驾临,高高在上的根本看不清楚脸,仰望着仿佛在天空中一般。
  下一个眨眼,狱卒的后脑就被人狠拍了一下,直接整个人都趴在地上,背上被人踩住了。
  高源前面带路,楚恪宁走进了牢房中,就看见甜豆正从一个牢房里的地上爬起来,尽管有和她一起进来的侍卫护着,还是吓得脸孔雪白,浑身止不住的哆嗦着。
  身后跟着来的香豆和毛豆忙过去搀扶她。
  余下的几个狱卒已经被禁卫打倒了,几个禁卫盯着他们。甜豆被搀扶着过来福身:“娘娘……”
  “没事吧?”楚恪宁道:“碰着你了了?”看她吓成了这样,总不会吃亏了吧?
  “没,没有,禁卫马上就把他们打……打,打趴下了,”甜豆说话的声音还在乱抖:“奴婢没事……没事,就是吓坏了,这里面……太吓人了。”
  “没事就好。”楚恪宁道,眼睛扫了牢房中一眼,牢房很黑,只有拐角的地方才挂着油灯,阴森恐怖。但是这里并不真的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这里是京郊,就在天子脚下!天子脚下的地方,居然有这样黑暗的地方,如此祸害妇人,竟然无人管,无人问!
  楚恪宁真是给气坏了,她便转身出来了。
  甜豆被搀扶着,两腿发软的出来。
  外面站了数十个官员,大大小小的,最高官衔的自然是刑部尚书,后面左右刑部侍郎,后面是刑部所有的大小官员,看见皇后娘娘出来,‘噗通噗通’全都跪了下去。
  “娘娘恕罪。”刑部尚书估计吓坏了,紧张过了头的居然来了这么一句。
  楚恪宁气的冷笑:“恕罪?付大人真是管的好衙门啊!无罪的妇人进了你们刑部大牢,就要受到这样的对待?你们刑部这些官员难道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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