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她太局限自己的记忆，将那段回忆缩小到只有萧裕阳的场景，所以才会黑暗无光。
第16章 回忆的味道
她还记得那次爬山，她精力旺盛得很，一直跑在队伍的前面，而萧裕阳却一直在队伍的后面断后。她等了萧裕阳好几次，最终还是忍受不了队尾蜗牛般的速度，又跑到了最前方。
她是唯一一个在前面带路的女生，当时的山很陡，他们走的又是野路子，爬山真的就是手脚并用爬的。
男生带队的几个人也是精力充沛，乔跃当时就是带队的人之一。
当时队伍里女生的装备都是男生帮忙背的，萧裕阳走在最后，自然就帮落在最后的几个女生拿东西。
程星桃精力好得很，乔跃说帮她背包，她甩甩手拒绝，非得自己背着。
直到爬一个斜坡的时候，程星桃差点滑下去，可幸被乔跃拉住了，程星桃才躲过一劫。这之后，乔跃坚持要帮她把包背着，程星桃没办法，才终于将自己的东西递给乔跃。
爬到山顶之后，程星桃的双腿已经抖成了个筛子，双腿一软，往地上随便一坐，恨不得整个人都躺在地上。
乔跃蹲在她的身旁，同样喘得跟头牛似的。
“你爬山真是厉害！”乔跃说。
他们是最先爬上山顶的两个人，其他人还不知道落后他们多少。
程星桃很骄傲，道：“我是南方人啊，我的家乡到处都是山路，习惯了，爬山对我来说就是小case。”
乔跃盯着程星桃还在发抖的双腿但笑不语。
树林里有一个男生大喊：“乔跃，你在哪里！”
两人听见声音，乔跃对着声音的方向，大声喊：“我到山顶了！你们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山顶了！”
乔跃喊完，转向程星桃，见程星桃双手做喇叭状，也准备开口喊话。
他忍不住笑了笑，真好，最先到达山顶的，是他与她。
只是，下一秒，他再也笑不出来。
程星桃喊：“萧裕阳！我到山顶了！”
她心中挂念的，始终是萧裕阳。
程星桃的声音在山林中回响，树林中却只有间歇鸟叫的声音。
萧裕阳没有回应程星桃。
就像是无数次，程星桃的主动邀约与示好，萧裕阳都视若无睹一样。
程星桃有片刻的失落，不过并没有很在意。
她相信终有一天，萧裕阳会被她打动，会开始回应她，试着接受她的感情。
下山的时候，是坐的缆车，就在程星桃还在看风景的时候，萧裕阳却已经和其他的人坐着缆车下了山。
缆车一次只能坐几个人，等到排到程星桃的时候，已经只剩下程星桃和乔跃了。
因为萧裕阳一声招呼也没打就下了山，程星桃有些闷闷不乐，第一次坐缆车的新鲜感和好奇心全都没有了，她一直盯着窗外看，却压根不记得窗外是什么景色。
下了缆车之后，还要坐一段路程的山车，等到程星桃与乔跃上车的时候，先下山的人都已经找好座位坐好，只剩下最前面两个位置。
程星桃瞅了萧裕阳一眼，发现他周围都坐满了人，他正埋头和旁边的女生说话。
程星桃在空位置坐下，心中酸涩难言。
司机是个很有热情的人，开的山路跟过山车似的，十分刺激。车内放着陈楚生的那首《有没有人告诉你》，简单不断重复的旋律，即使只是听过几次的人，也能轻易唱出来。
在司机高亢的歌声带领下，车内的人也跟着旋律大声唱了起来。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
有没有人曾在你日记里哭泣。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在意
……”
“是啊，有没有人告诉你，我很爱你。萧裕阳。”
“是啊，有没有人告诉你，我很爱你。程星桃。”
车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了这首《有没有人告诉你》，程星桃从记忆中抽离，道：“不会吧，这么多年了，你还听这首歌！”
乔跃道：“很多年没听了，忽然想找出来听一下。有没有一种浓浓的回忆的味道？”
程星桃闭着眼睛认真听了一下，过往的记忆一一从脑海中闪现。在车上气氛嗨到了极点，坐山车简直比过山车还爽，下车到时候，程星桃内心的那一点苦闷早就一扫而空。
随后，有人提议说要拍照留念一下。
茄子！
照片完毕，随后就是吃饭。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摒除掉萧裕阳造成的不快，还是有很多欢声笑语的。
莫名竟然有些怀念那个时候。
“确实很有回忆的味道。”
想到那个时候有拍照来着，程星桃道：“那次是不是拍了照片？但是我都不知道是用谁的相机拍的，之后也一直没拿到照片。你有吗？”
乔跃一想到那张被自己剪了的照片，敷衍道：“我也不知道。”
“哦。”程星桃没再追问，语气中却有点小遗憾。
“对了，我知道有一家很不错的砂锅粥，不过具体地址我得问一下玲珑。我……”乔跃刚想说打电话问下玲珑，就又想起自己把手机摔了的事情。
“哈哈！”程星桃莫名觉得乔跃有点蠢萌，道：“你知道玲珑姐的号码吗？用我手机打吧。”
乔跃瞟了程星桃一眼，大意是我怎么可能记得别人的手机号。
程星桃愣了一下，乔跃真的长得蛮帅的。
“你的号码都存的手机卡吧？”程星桃说着，亮出了她捡的乔跃的手机卡，“当时看你心情挺不好的，就没给你。”
程星桃将自己的卡换了乔跃的卡，然后将手机递给乔跃。
乔跃盯着程星桃递过来的手机发了会呆，他心里明白，就算他丢了这个手机号又如何？萧裕阳有心的话，总能找到他。
可是，他没想到程星桃将他的手机卡又捡了回来。
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条无形的线在牵扯着程星桃与萧裕阳。
乔跃接过程星桃的手机，随口道：“sony，抗摔吗？”
“还不错咯，至少摔了好几次都还没坏。”
乔跃看了下手机边缘摔伤的痕迹，笑了笑。
他拨了戚玲珑的号码，问了那家店的地址。
戚玲珑还在那里愤愤不平，她都忙死了，乔跃倒好，还有心思出去胡吃海喝。
乔跃不搭理她，问到了地址就挂了电话，开车直往目的地。
到了地方，小店不大，环境却很不错，座位都是小隔间，整个店光线偏暗，每个隔间上有一个吊着的小灯，小灯的光线只照亮隔间，看上去就像是营造了一个只属于隔间的空间。
“这店的装修风格真的很有格调。”
程星桃脱了外套坐下，发现桌子上还有一套茶具。
“还可以喝茶？”
“是啊。环境很不错，这家的东西也很好吃。”
说着，乔跃让服务员把菜单递给程星桃，让程星桃自己点单。
程星桃点完单以后，乔跃已经替她沏好了茶，道：“你应该很喜欢喝茶吧。”
程星桃抿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你怎么知道？你对茶也有研究？”
“以前没有，后来研究了下。”乔跃也喝了口茶，问：“你能喝出这是什么茶吗？”
程星桃笑了下，道：“你尝出来是什么吗？”
“不确定，我对茶了解不深，感觉既不是龙井，也不是碧螺春，也不像毛尖……感觉有一股香味……和一般的茶味道不大一样。”
第17章 摔碎的瓶子
“哈哈。”程星桃忍不住笑出声，看乔跃认真品的样子真的很有意思，道：“你肯定没喝过花茶。”
“啊？花茶？”
程星桃说：“是啊，这应该是玫瑰花茶，你感受一下，是不是有种玫瑰的香味？”
乔跃认真尝了一下，的确有一股玫瑰的清香。
程星桃接着道：“这又不是专门喝茶的地方，你能指望他们给你泡什么茶，不是大麦茶就是一般的花茶。”
乔跃觉得程星桃说得有道理，就没再说什么。
两人一边吃着小菜，一边聊天。
以前两人都是和大部队一起时才会聚在一起，像今天这般只有两人吃饭聊天的场景还从来没有过。以前有很多的共同回忆，但是也不过是对群体的回忆，并没有属于对方的单独记忆。
两人讲起大学时候的生活，程星桃感慨道：“我大学四年都是看动画看过来的，简直是宅女一枚。”
乔跃道：“也还好吧。你已经算课外活动很多的了，又是学生会，又是社团，还兼职。我们宿舍有人那才叫真的宅，四年都是在宿舍里打游戏过来的。”
“不是吧，你怎么会连我兼职的事都知道！”
程星桃也不过是随口这么说，也没打算真刨根究底问乔跃是怎么知道她兼职的事情。
奈何乔跃有点做贼心虚，解释道：“不知道，也许是从萧裕阳那里听说的。”
“哦。”
萧裕阳的名字一旦在两人之间出现，气氛就低沉起来。
程星桃低头喝茶，她似乎没跟萧裕阳提过她兼职的事情，不过她也没深究，一旦提起有关萧裕阳的话题，程星桃就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
乔跃也低头喝茶。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开口说话。
程星桃也希望自己能像个已经释怀过去的人，大大方方随口问问乔跃关于萧裕阳的情况，比如你们还联系吗？他现在在哪工作？结婚了吗？过得怎么样？
但是，她一句都问不出来。
良久，乔跃才开口问：“你和萧裕阳后来怎么分手了？”
如果他想和程星桃开始，萧裕阳始终是绕不开的弯。他必须把所有事情都解决清楚，彻底了断萧裕阳与程星桃之间的情缘，他和程星桃才有开始的可能。
程星桃逃避，但是他不能逃避。
程星桃倒茶的手有点抖，但她还是尽量保持正常的姿态。
“分手？”程星桃惊奇，道，“你怎么会觉得我与他是分手？我和他从来就没正式在一起过。”
“没在一起过？”这下轮到乔跃惊讶了。
明明那个时候，萧裕阳跟他说，他打算接受程星桃正式开始交往的。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明白，自己在这场感情里惨败，正好那时候有个契机，所以他决定休学，去国外进修。
程星桃也有点不明所以，乔跃为什么会觉得她和萧裕阳在一起了？明明当时那件事情，全校的人几乎都知道了。
只是，她再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便道：“不谈这些事了。”
正好，这时服务员将粥送了过来。
两人开始喝粥，默然不语。
乔跃脑子里一连串的问号，他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萧裕阳明明说他打算要正式和程星桃交往，为什么最后两个人却没有交往？
萧裕阳现在一定要联系程星桃的理由又是什么？
接下来两人谈得极少，程星桃忽然就兴趣寡淡，没有了交谈的欲望。
乔跃倒是想说点什么，只是却发现，他和程星桃能谈的有限，又绕不开萧裕阳那个点。
吃完饭，两人去买了手机。
程星桃将手机卡从手机里取出来递给乔跃。
回到公司园区，程星桃下车的时候，乔跃才终于问：“如果萧裕阳想和你谈谈，你会和他谈吗？”
程星桃定定看着乔跃，心中隐约的担忧真的成为了现实。
见到乔跃的瞬间，她就在想，自己可能会再次面对萧裕阳。乔跃在这里，那么，萧裕阳会不会也可能在这座城市？
如果他们还和以前一样，是好朋友，那么，她在这里的信息，萧裕阳肯定会知道。
萧裕阳知道她在这里之后，萧裕阳会做什么呢？自己又希望他做什么呢？
她不知道。
如果有得选择，她只希望自己再也不要碰见这个人。
“有什么可谈的，我摔的那个瓶子还不够表示我的决心么？我已经说过了，碎了的东西就不可能再完好无痕地粘接起来，谈什么都是徒劳。”
程星桃说完，重重地关上车门，转身上了楼。
乔跃望着程星桃离去的背影，他重新要了萧裕阳的手机号码，给萧裕阳打了过去。
乔跃开口：“萧裕阳。”
等到乔跃的电话，萧裕阳知道他认输了，他曾经也打退堂鼓过一次。
如果乔跃更有勇气些，也许他们与程星桃之间，就不是现在的情况。
萧裕阳道：“想通了？”
乔跃呵呵冷笑了一声，说：“该想通的是你。萧裕阳，我怕的从来不是你，而是程星桃的心。既然她对你那么决然，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萧裕阳的心倏的一痛，喊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乔跃缓缓道：“她说，对你的心，就像那摔碎的瓶子。”
话筒里有东西落地的声音，没再听见那边人说话，乔跃正打算挂掉电话，就听见话筒里传来萧裕阳低沉而伤感的声音。
“乔跃，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做那么多伤害程星桃的事。我们三个，到底是我插入了你们之间，成了你们的阻碍，还是，你阻碍了我和程星桃。”
“是你喜欢她在先没错，可是，她先喜欢的是我。我和她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乔跃，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原因……”
萧裕阳说完，就挂了电话。
麻木的收了手机，前一刻的浅淡的喜悦早已烟消云散，乔跃只觉得无比的疲惫。
他还记得学生会聚会的第二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候，萧裕阳跟他说，程星桃在楼下大厅那里看书展。
他走下去，果然看见程星桃在那里细细地查找书目。他顺着书摊走过去，装作意外相遇，跟她打招呼：“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