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是天元宗上门了。”
“天元宗的人。”
“没有一个是我们的对手。”
……
沈渊对于一瞬间抵达他脑海的多条传音无动于衷。和十多个人同时聊天聊了一炷香的功夫,习惯了这种多条信息同时出现的情况。
天元宗,它是来找他们刀剑宗求助的吗?
据说他们的御兽一脉闹分裂。
刀峰和剑峰峰顶上各飞下来十余人,为首的是一个人高马大,身着黑色镶金纹法衣,看上去三十而立的男子。
男子迎上前去,爽朗大笑道:“贵客临门,贵客临门啊。”
天元宗的一方,一位身着以白色为底,有祥云暗金纹长袍的老者从人群中飞出来,面带愁绪道:“姚宗主可折煞我等。”
男子俗家姓姚,现任刀剑宗宗主。
姚宗主认识这位天元宗的老者,他道:“星河道友为何如此烦恼?”
老者勉强一笑道:“姚宗主,既是熟人,我就不多废话。我们天元宗的弟子需劳烦你们看顾一段时间。”
姚宗主道:“理应如此。道友且随我来。”
说罢,姚宗主领着老者朝刀峰飞去,其后上百名天元宗弟子紧随其后。
姚宗主与老者两人摆明面上的谈话,是为了让老者带来的天元宗弟子能安心留在刀剑宗一段时日,至于他们可能存在的传音交谈的内容,就只有这二人自己知道了。
飞到刀峰山腰处时,天元宗老者紧绷的脸上露出讶然之色,对姚宗主感慨道:“贵宗培养弟子的手段果然不同寻常。”
姚宗主一愣。
他知道天元宗长老分散了神识在他们刀剑宗。为了让盟友安心,加上他觉得他们刀剑宗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姚宗主自然没有阻止。重要的地方,像议事大殿,有阵法保护,神识无法深入,姚宗主很放心。
可是,怎么星河道友突然夸起了他们教育弟子的手段?
姚宗主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在老者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放开了自己的神识,并且立即锁定了目标。
刀峰和剑峰山腰处,两峰之间的吊桥边,绳索上吊着的一串随风摇摆着的穿白衣服的人。
知道的看得出是人在那里,不知道的还当是在晒衣服呢。
低阶修士的传音在高阶修士的神识下无处遁形。
姚宗主的神识捕捉到这些个人之间的灵力波动,他这一分辨灵力中夹杂的信息,陪着客人的姚宗主气笑了。
为什么天元宗没一个能打,天元宗的蓝色弟子服没白色的好看,练剑的竟然没几个……
零零碎碎的信息透露出对天元宗的一个词,嫌弃。
小兔崽子,你们会玩啊,给老子丢脸都丢到天元宗去了。
姚宗主现在还不知道老者的神识有没有注意到吊桥那边的小辈们的交流。要是注意到了,那姚宗主今天算是丢人丢大发了。
姚宗主打马虎眼,厚颜道:“这的确是我们培养弟子的新方式,锻炼他们在各种情形下的生存能力。目前只在尝试阶段。”
老者信以为真,道:“的确是要多锻炼锻炼。”
姚宗主顺坡下驴,围绕弟子的培养和老者聊开了,边往刀峰峰顶飞去。
至于吊桥那边。
沈渊以及剑宗的人,同时接到一条传音。
“小兔崽子们,给我马上离开吊桥!”
应该是他们刀剑宗的长老发的话吧。
沈渊没有眼瞎,他看到了之前发生的那一幕。
沈渊脚尖发力,身子荡秋千一般来回荡了两下,到达一定高度,以绳索为圆心,画了一个半圆,翻身落在吊桥上。
他落地之后,剑宗的人也有样学样,离开了绳索。
表面上,沈渊不说话,脸上没有一点笑容,自顾自的一个人绕开剑宗的人,走向刀峰。
事实上,他正用聊天和这十几个剑宗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白衣剑客传音道:“为什么去刀宗?”
沈渊回复道:“我现在是刀宗的弟子。”
“我们和你一起去刀宗。”
沈渊接收到这样数句意思一模一样的传音,他回头看一眼剑宗的人,果不其然,齐刷刷的默不作声跟在了他后面。
你们说句话会死吗?沈渊无奈的想到。
传音需要灵力,沈渊体内的灵力可以说微乎其微。他与他们传音的时间里,靠的都是现充,也就是马上吸取周边环境里的灵力化为自身灵力,然后马上使用出去。
一段时间下来,沈渊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疲惫,精神上的疲惫。
剑宗的人性子相仿,沈渊也觉得自己的性格和剑宗的人是差不多的。他知道这些人肯定劝不动,他们要进刀宗就一定会进。
沈渊只好默认剑宗的人跟在自己后面,脑海里用灵力与这十几人传音闲聊。
别看剑宗的人白衣飘飘好似雪山上的雪,冰冷,无法融化。人家内心戏多得很,私底下话更是多到离谱。
反正沈渊在短短的去往刀宗下院的路上是已经要怀疑人生了。
有剑客传音问:“你上回和我们比试为何不动用剑?用剑不好吗?我们可以时时刻刻感受剑给我们的反馈,培养与它的感情。”
哪个上回?我没和你们比过啊。
你们这是用剑?你们这是养老婆吧。
不对!
沈渊猛的回头,看一眼他身后的人的面庞。
这些脸,他仿佛,好像,可能在哪里见过?
剑宗的人配合沈渊的动作停住了脚步。任凭沈渊困惑的目光从他们一张张脸上划过。
沈渊看完,扭回头,抬脚就往前面走。他身后的人看不到沈渊此刻的表情。
那是见鬼的表情。
怎么这些人都是上回他揍过的那群剑宗倒霉蛋?
你们这样友好让他很愧疚啊。
刚刚来人问什么来着,上回为什么不用剑。
沈渊打哈哈传音道:“上回是因为,用剑的话,我就只会杀人。剑出必见血。我担心自己收不住手。”
沈渊基本是在瞎扯,他那时其实是顺手就上拳头了。
天大地大拳头最大,沈渊深以为然。
沈渊也不算全说谎,他练的剑的确是杀人的剑。
沈林教授剑术时,对沈渊的要求就是一招毙命,没有过多的花招,一招命中敌人的要害。
虽然沈渊一直没有真正杀过一个人,但是沈渊知道,当他真正出剑的时候,必然会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出剑的时候的他将不会是现在的他。那会是一个杀人机器。
他不能成为沉溺杀戮的存在。
沈渊每时每刻都在告诫自己。
甘蓝大陆的人们沉迷修真练武。伴随着人们实力的提高,杀戮也便随之而来,杀人夺宝,寻仇了断,死亡无时无刻不在发生。魔应运而生。
每个修炼的人都应该要时刻警醒自己,不因为自己当前的实力而盲目自大,无端杀戮,迷失自我。
每个人都应该保持本心。
心不变,大道不变,成仙在望。
沈渊没指望自己方才乱说的理由能让问话的那位剑客相信。
哪里料到,他传音回复完,他的后背可以说是真的如芒在背。
沈渊僵硬地转身。
白衣剑客们目光灼灼的看着沈渊。
其中一位开口道:“的确,我们的剑,出剑必见血,是杀人之剑。”
另一位白衣剑客接他话道:“我们要留手只能不出剑。”
这些白衣剑客,他们像是达成一个一致性协定一般,齐齐出手把他们自己的配剑放入了储物袋。
你们终于开口说话了……等等,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沈渊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目瞪口呆。
他不准备追究为何这些人都会知道他刚传音给其中一个人的信息,不用想都知道是那个人传给所有人了。
剑宗的人的行为,让沈渊有种自己是邪.教的头头的错觉。
我忽悠你们的,你们别信啊。
“沈小兄弟,你的狐狸不知道为什么跟着我们走了。”张锐的声音在沈渊背后响起,打破了沈渊与白衣剑客们之间的寂静。
沈渊微侧身看一眼身后,二十多个黑衣大汉在他的身后。
张锐左肩上蹲着红狐,右手牵着小男孩。
想必是小男孩请来的外援。请了一炷香请来的外援。
张锐冷笑道:“哦,剑宗的人。”
对面的白衣剑客们冷漠脸。
沈渊有点迟疑,他想打破剑拔弩张的气氛。
沈渊道:“张……”
张锐把小男孩往沈渊身边一推,红狐随手一扯往沈渊身上扔。
沈渊忙接住这两样贵重的人和物。
那边张锐朝前一跃,大声道:“上!!!”
他身后二十多个黑衣大汉跟着朝前扑去。
黑与白眨眼间混成了一团。
白衣剑客不甘示弱,他们没有剑,可他们有手。
第一时间,白衣剑客们就把这群黑衣大汉手里的刀打飞,开始了实打实的拳头互搏。
而沈渊下意识,第一时间抬头看向天空,一道熟悉的剑光出现他的视野里,一个青袍身影徐徐落下。
第18章
沈渊冲青袍执法者扯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行礼道:“见过前辈。”
话说他还在被罚中,离开了吊桥,不会被青袍执法者骂吧?
每回干坏事了都会被执法者发现。
沈渊觉得自己的运气貌似有点背。
青袍执法者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不过是去处理了天元宗传送过来的事情,回来想看沈渊这边的情况,谁知道,人不在吊桥,刀宗和剑宗又在打架。
沈渊一下子看出来了青袍执法者难看的脸色。
他对此心知肚明。
沈渊不动声色看眼那帮还在混战中的人,他们打得热火朝天,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出大事了。
小男孩用手攥紧沈渊的衣服下摆,跟着沈渊乖乖喊了声前辈好。
青袍执法者矜持的点点头,算是回应了沈渊和小男孩的问好。
沈渊见青袍执法者面显怒色,快到了要爆发的边缘,偏偏那帮混战的家伙没留意到这边的动静。
沈渊心里叹口气,轻轻把小男孩抓他衣服的手拿开,将红狐放在了小男孩手里。
在小男孩诧异的目光中,沈渊消失在他的身边,只留下还没来得及消散的残影。
小男孩揉揉眼,莫非是他眼花?
但沈渊的确不在他身边了。
沈渊冲入混战的战场,身体以诡异的姿势扭曲躲过一侧抽过来的腿,手探上一个人的肩膀,用力一抓,将此人扔出了战局。
接着,沈渊像是后面长了眼睛,头一低,躲过不知谁来的一拳,两只手分别抓住正在打斗的两个人的胳膊,把他们朝外面扔去。
很快,战斗正中心的人发现了自己外围日渐减少的人。他们边挥拳出腿,边往外看。
一只白皙但是骨骼分明的手出现在他们视野里,在他们晃神的一刻,朝着他们的眼睛连打几拳。
“哎呦!”
被打的几人手里的招数没停,他们一时看不见,手臂和大腿倒是早挥出去了,落在了同样看不见因此来不及闪避的人身上,发出一阵痛呼声。
沈渊提着最后两个黑衣大汉的领子,把他们丢往刀宗的人那边。
混战的人被沈渊两三下收拾成了两座山,一座白的,一座黑的。
底下的人妄想爬起来再战,很快就会被沈渊扔过来的自己人给砸趴下。
沈渊脸上满满的都是对这两拨人的嫌弃。
他就说怎么打了这么久,剑宗这边十几个人,刀宗那边二十多个人,实力可以说一边倒向刀宗。
沈渊进了战局才发现,打着打着这伙人昏了头,一顿乱打,旁边有谁就打谁。
沈渊最后提溜出来的那两位黑衣大汉是明摆的打的就是自己人。
当沈渊解决完外围的,就听到这两位大嗓门嚷嚷。
“姓魏的龟.孙子,敢打老子,信不信老子今天废了你。”
“行啊,老高,你孙子今儿有种敢打你爷爷我。”
你们丢不丢人啊,沈渊忍无可忍往他们眼睛上揍了两拳,让他们知道下回不能睁着他们的狗眼打自己人。
横扫全场的沈渊低调的走了回来,顶着小男孩崇拜的视线,在青袍执法者复杂的眼神下保持沉默。
青袍执法者等两伙人站了起来,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拨人,才掩饰性的咳了两声。
他装作看不见这些人的狼狈,板着脸,严肃问:“原因?”
原因,没有原因。
剑宗和刀宗见面等于打架。
执法者等了一阵没有等来一个人回答他。
刀宗的大汉们脸上写满了不服气,但是面无愧色。
剑宗,剑宗的人向来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执法者看不出个所以然。
执法者再问:“谁挑的头?”
安静的氛围下,沈渊朝前挪了一小步,十分诚恳,主动认错道:“是我。”
剑宗和刀宗的这一场乱战,沈渊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背起黑锅。
剑宗的人来刀宗这边是为了让他回剑宗。如果不是他要回刀宗,剑宗的人也不可能过来,从而使得两伙人相遇。他要不回刀宗,说不定混战也就无从谈起了。
这锅,沈渊背。
沈渊一认罪,剑宗和刀宗的人都炸了。
剑宗的人连发数个传音给沈渊,简直是夺命连环传音,让沈渊脑海一片空白。
刀宗的人马上闹开了,吵着争着说是自己挑的头,使得沈渊耳边一片聒噪。
剑宗的人的揽过罪状的声音淹没在刀宗的吵闹声里。
一心一意承担责任的刀宗注意到剑宗的人居然开始说话,不要脸的剑宗竟然想抢他们的过错,两拨人“吵”起来了。
刀宗的黑衣大汉一个个脸红脖子粗,争吵道:“是我们先出的手就是我出的手,你们一个个弱鸡样,哪里敢挑事?不要想说是你们先的手,你们羞不羞啊?除了我们铁骨铮铮的刀宗的人,谁敢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