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刚刚进来, 连沈林都无法察觉, 可见沈渊对法则的掌控之深。
沈林道：“婉清。”
凤凰不管不顾道：“是渊儿该恢复记忆的时候了。”
沈渊看了看亲爹，亲娘之间紧张的气氛，道：“爹, 娘, 我其实还什么都没想起来。”
凤凰惊道：“怎么会？渊儿, 你该想起来的。”
沈渊看向沈林。
沈林道：“渊儿，你之前说的将功德转移到婉清身上，我看你身上的功德已经足够，那就现在动手。”
沈渊点头。
两人把凤凰一致地忽略了。
凤凰左看看，右看看，简直要被故意忽视它的爷俩气死。
沈林长剑出鞘，一剑直劈向沈渊，那一剑雷霆万钧，空间仿佛都随着这一剑坍缩。
沈渊原地不动，看向这一剑的目光里带有着跃跃欲试。
那把剑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形，随着它的离开，剑尖牵引出云团状的金光飞入在一旁生闷气的凤凰身上。
沈林问：“你之前有个朋友叫张锐？”
沈渊应道：“是，他是我在刀剑宗的朋友。”
沈林道：“我提拔了他当判官，你去和朋友见一面。”
沈渊无可无不可，点了头，离开了这间房。
踏出房门的时候，沈渊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的功德足够让亲娘成年，那亲娘岂不是能化形成人？妖族化形成人，身上的羽毛会幻化成衣服。
亲爹居然连看都不让他看一眼亲娘的人形。
他可能真的不是亲生的了。
沈渊带着点不为人知的小郁卒，往自己记忆里的判官所在地走去。
街上鬼魂来往，都在不经意地往沈渊的脸上瞟。
沈渊很确定自己这回没有被亲娘放出的火点着这具用寄魂木做的身躯。
一点异香都没有。
沈渊镇定地朝前走，神识放出，就听见有鬼魂在小声讨论。
“这是不是判官大人说的小殿下？”
“看相貌很像。”
“那是十九年前的相貌，要是灵脑上有小殿下的画像就好了。”
“小殿下喜欢穿白衣，这人穿的是黑衣。”
“修为高了，容貌不变。”
上回见亲爹穿的黑色的法袍，沈渊出关后默默地把自己的衣袍都让红狐换成了黑的。
虽然修为还没到金丹期，沈渊的身体停在了他二十多岁的样子，看上去是一个俊美不凡的黑袍青年。
沈渊有些许庆幸自己今天跟着亲爹穿了一身黑。
此时，沈渊来的方向出现了一个鬼魂，他边跑，边疾呼道：“是小殿下，我看到小殿下从陛下的宫殿里出来的。”
不知为何，那鬼魂的声音一下子传到了在场每个鬼魂的耳朵里。
顿时，沈渊被成千上万道火热的目光紧紧地盯住。
有鬼魂率先吼道：“小殿下！”
其他鬼魂跟着附和吼道。
“小殿下！”
“小殿下！”
声音一开始杂乱，到后面变为统一，越来越多的鬼魂加入了呐喊的队伍。
沈渊木着一张脸，接收了万众的敬仰。
他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脚底分出了一道影子撕裂了空间而去。
那道影子出现在外围的一个鬼魂身边，那个鬼魂热烈的呐喊声在影子出现的瞬间停止，他周围的同伴争先恐后朝前看，并没有注意到那个鬼魂的异样。
影子在那个鬼魂身上停留了一个呼吸的时间，随即离去。
这时，沈渊成功通过这道影子读取了鬼魂的记忆。
鬼魂的记忆里，最初是新上任的判官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件事便是摆出了一张男子的画像。
判官道：“你们也知道投胎的名额有限，大多数被修行者占据，到你们投胎就不知道到何年何月去了。”
判官加重了语气道：“现在，你们有了一个机会提前投胎。”
判官道：“这张画像里面的就是小祖宗。如今鬼界鬼王唯一的儿子，你们该称呼小殿下。他是个非常善良的正人君子，你们只需要干一件事。任何时候，听从他的指令，明白了吗？他的态度能够决定你是不是能投胎，而且能不能投一个好胎！明白了吗？”
那时的鬼魂们不明所以，将信将疑，一小部分点了头。
判官没有气馁，隔三差五就要拿出男子的画像重复一次，如此坚持了十九年。
十九年里，那些推崇小殿下的鬼魂果如判官所言，以各种各样的巧合成功投胎转世，较其他要等上百年的鬼魂早了可不止一点两点。
在实际的例子下，画像上的小殿下非常成功的被宣扬成了一个正直高尚决定鬼族命运的大能。
莫名其妙成为大能的沈渊，他算是明白了为何自己身边围上来如此多的鬼魂了。
这些鬼魂也不知道自己真正见着小殿下后要做什么，只好一声比一声大的呼喊着小殿下三个字，一边用崇拜的眼神凝视沈渊。
沈渊头都大了，只希望赶紧有人过来把他从自己的崇拜者中拯救出来。
一道冲天的火光瞬间点亮天际。
沈渊看过去，只见一只遮天蔽日的凤凰从他们上空飞过。
他们仰头就能看的凤凰火红的羽毛。
热风吹过，凤凰的身型越变越大，与此同时，它也离沈渊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远。
在鬼魂们的凝视之下，沈渊腾空而起，追随着凤凰远去。
等凤凰的身型变为和沈渊见过的那个小月秘境的星球一样大时，一个轻柔的女声在沈渊耳边响起。
“渊儿，小心了。我争抢法则可能会波及到你。”
沈渊道：“娘，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沈渊话音一落，凤凰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火，一下子将它吞没，眨眼间，凤凰所在的地方，变为了一个火球。
沈渊眼也不眨，看着火球接下来的变化。
火球逐渐增大体积，但有一瞬间火球上的火光完全消失，没等沈渊担心，那火光卷土重来，还是那个大火球。
这冥冥之中好像有仙乐奏响，沈渊听得入迷。
在他的身上，有一条火龙从他的身体里探出了头。
沈渊没有看火龙，只道：“你该回去了。”
火龙灵巧地围着沈渊的身子盘旋了一圈，松开了尾巴，一个龙摆尾，奔入了大火球。
沈渊看着火龙融入了庞大无比的火球，他迟疑了一会，毅然踏入了刚才火龙靠近火球的地方。
火焰立即把沈渊揽入其中。
寄魂木特有的香味在天地间飘荡，它最后落入了鬼魂的鼻子里。
无数鬼魂贪婪地吸收着对于他们而言是大补品的异香，心中对判官的话更信了一层。
小殿下果然是个心地善良，善待信徒的大能，他们往后要更加忠诚地追随小殿下！
沈渊并不知道鬼魂们的误会。
他所有的心神，跟着那条小火龙，跌跌撞撞走到了一个无处不是火的地方，落在了天地间唯一一个有其他色彩的人身上。
这片天地的火是凭空燃烧的。它们肆意纵横，张狂游走。
那人的身影时不时被挡住。
她在看什么？
沈渊看着那人，一步一步靠近，直到和那人并肩站立。
沈渊看到那人眼中的景象了，前方下空，是亿万的星辰。
他看到了远处两颗星球相撞的场景，心念一动，那场景便到了沈渊眼前。
沈渊能感受到身边的人把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
时间很短。
那人移开了眼。
沈渊道：“师姐，走吧，我们回去。不要让师尊久等了。”
那人的目光里有少许疑惑，但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她轻声道：“你认识我。”
沈渊道：“认识。”
那人歉意地看向沈渊，笑道：“你先回去，不要久留，我等一个人。”
“不用等了，跟着渊儿走吧。”一个容颜明艳美丽的女人出现在沈渊身侧。
她看向前方下空的亿万星辰，道：“火道法则我掌管了。”
沈渊看见来人，喊了一声娘，再看向那人，喊了一声师姐。
那人看了看沈渊和女人，和女人见礼简单地聊了两句。之后，她主动朝沈渊走了一步，离沈渊近了一点，同时，沈渊感受到，自从进了火球内就无时无刻不在焚烧他这具身体的火，一下子被压制了下去。
那人没有提及她此举的用意，只是询问道：“那师弟，我们回去？”
第111章
沈渊重新出现在了鬼界, 他身边空无一人，那个人和他一起走的目的是为了将他带出那个空间，沈渊能出来, 她就离开了。
沈渊一个人呆在空空荡荡没有光亮的虚空中，静静地思索。
在他的记忆里, 关于有一个人的记忆回归了。
灵光一闪间，沈渊意识到了为何那人不和他一同出现在鬼界了。
师姐, 是在小月秘境被神隐的, 如今出来了, 自然她的身体也是要在小月秘境重聚。
小月秘境五十年一开，现在才过去二十多年，只允许练气期的和筑基期修士出入。
沈渊仗着自己是筑基期的修为, 穿梭在空间与空间的夹层，偶尔捞起一道光, 询问有角小人小月秘境的去处。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沈渊最后一次踏入另一个空间。
随后, 他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当初, 沈渊进入小月秘境时, 肉眼所见, 只当小月秘境是一个小型的星球。
而今重返, 通过空间法则之力，他看到一条人面蛇身的怪物隐藏在重重交叠的空间之中看着他。
怪物存在于不同空间, 每个空间都会有它的一部分, 那部分是它存在的依据。
沈渊以为的星球, 其实怪物在这个空间的一部分躯体。
他之前还在想，这地方是为何有光亮的，看到怪物的一瞬间，沈渊明白了。
烛龙，它睁眼的时候是白天，闭眼的时候是黑夜。
所以小月秘境的前半球是白天，后面是黑夜，因为烛龙睁眼的时候，它看不到自己的脑后。
烛龙看着沈渊，没有阻挠。
沈渊心里第一次有了点担心，他赶紧寻着记忆来到了当初灵船停留的地方，那里树木郁郁葱葱，显然沈渊他们上一批人的痕迹消失无踪了。
师姐呢？
“沈师弟。”
女声在沈渊的背后响起。
白兰心在他身后，笑容温柔。
今天的天元宗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一位神隐的师姐回来了。
头一次有神隐了的修士回来，天元宗学府里的先生们一致决定给学生们放一天假。
“那小子去哪里了？”天元宗主峰的大殿里，钱真君一如既往板着脸，面容刻板，但和往常不同的是，今天他的声音中带着怒色。
钱真君道：“他以为你回来了，这里就不是他的宗门了？兰心。”
站在钱真君身边的白兰心闻言，看向钱真君，她的目光里，是和当年那样，对钱真君完全的信赖。
钱真君看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徒弟，心里叹口气，他的这个徒弟与世隔绝太久，很多东西都要适应。
钱真君改口道：“宋其行。”
站在掌门身边，一下子窃笑，一下子狰狞的宋其行，他被钱真君突如其来的一句打乱了心神。
掌门威严地扫一眼宋其行。
宋其行收拾了自己的表情，尊敬地看向钱真君，问：“钱师叔。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弟子。”
钱真君道：“你把沈渊喊回来。我当他是进阶失败，出去散心，哪里知道这小子居然是不回来了。他把兰心带回来，算他大功一件，在外面算什么样子。”
白兰心轻声解释道：“师父，师弟是在外面修炼。”
钱真君没好气道：“他说他是修炼你就信？他就是找借口不回宗门。我看他是顶替了你的位子这么多年面子上过不去，愧见我们。这又不是他的过错，总喜欢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宋其行。”
“钱师叔，我马上联系。”
宋其行立即拿出了自己的传信玉牌。
他心中暗笑，沈渊啊沈渊，这回你该喊我师兄了。
白兰心归来，沈渊的真实身份也就明了，按辈分，他该是宋其行的师弟。
钱真君看宋其行的举动，疑惑问：“不是要用你们发明叫灵脑的法器联系他？”
宋其行解释道：“沈师兄……师弟刚出关，他身上还没有灵脑。”
掌门一巴掌招呼到了宋其行的肩膀上，道：“喊师兄，你一个筑基后期的，还好意思喊沈渊筑基大圆满修为的为师弟？”
宋其行瘪瘪嘴，当初易师姐金丹期的时候，沈渊也是喊的易师妹，明明沈渊修为比易秋水低，也没人说他，还是按辈分排。怎么到他了，就要看对方的修为改称呼了，说好的按辈分呢？
传信玉牌接通，沈渊的声音传来，他的声音冷冷的，道：“宋……”
“沈师兄！”宋其行抢先把称呼落实。
传信玉牌另一头的沈渊，他抬头，看着他现在所地方的上方，那倾斜的帷幕上显示出宋其行那张写满了不甘心的脸。
沈渊此刻在妖界，显示出宋其行面容的正是妖界的三世轮回镜。
沈渊找到白兰心后，带白兰心离开了小月秘境，全程强忍着不适，努力让自己忽视烛龙。
白兰心似乎发现了沈渊对于小月秘境这颗星球的忌惮，她全程安安静静的跟在沈渊身后。
沈渊带着白兰心连破上万层空间，终于踩到甘蓝大陆土地上面。
沈渊心安了，这才想起离开时，白兰心看向小月秘境的地方，目光有片刻流连，沈渊询问白兰心道：“师姐，你刚才是想在小月秘境找什么东西吗？”
白兰心犹豫一下，道：“沈师弟，小月秘境不是它真正的名字，它真正的名字该是众仙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