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真有这事，多少钱，我还给他。”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不知道抢劫是犯法的吗？”
“我没读过书，不知道。”
“好，那把你家长叫过来。”麻子比狗剩小，今年才17岁。
“我妈跟人跑了，我爸残了，还等着我赚钱回去养他了。”他说的前一句是真的，后一句他宁愿是真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饶老师，这是？”肖红嫣回办公室，路过小卖部看到饶老师在跟一个大男孩说话，过去打了一声招呼。
“没事，你明天的课备了没有。”这赶人的语气。
饶老师其实是一位好老师，她虽然没有让麻子走，却把他拉到了一边，不让别人知道他们的谈话，怕对这孩子有影响。
“没有，那我先办公室备课了。”
麻子在去王哥那前，陈狗剩特意找他，跟他说了一些话。
“麻子，我把你介绍给王哥了，跟我一样看店送货，一个月50元。”
“谢谢兄弟。”麻子是县城周边肖塆的，叫肖旺财。他们因为相似的遭遇，很快成了好兄弟。
“先别急着谢，王哥是正经开店的，你要收敛点，不要给王哥找麻烦。”
“知道知道，保证不惹麻烦。”
陈狗剩送货回来听说麻子去小学送货了，已经去了半个小时。
他怕麻子第一次送货处理不来，骑着自行车也去了小学。
在小卖部门口找到了还在对峙的麻子。
“麻子，货送了没有，怎么还不回去。”一边说一边给麻子打眼色。想表达发生了什么的意思，可惜麻子没有领会到。
“你是他的什么人？”
“是他工友，我们在一个地方工作。”
饶老师听说麻子有工作还做出这种事，很气愤。“你有工作怎么还做这种事。”
“什么事？”陈狗剩问的，他还没弄明白现在的情况。
“抢劫的事。”麻子适时的给他解惑了。
“你又抢劫了？”不是告诉他不要给王哥惹麻烦的吗？
“没有，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我去王哥那后没去抢劫了。”
“你好，我想知道你是被抢者的家人吗？抢了多少钱我们赔，他已经改邪归正了，你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放他一马。”这种问候语都是王哥教他的，还有说话时要微笑。
“你们真是工友，真有工作？有谁能证明？”
没办法，陈狗剩真好打了王哥厂里的电话，让他下班了直接来饶老师办公室接他们。
在饶老师的办公室里，他和麻子站着，饶老师坐着，一直给他们说大道理，什么从小偷针长大偷金，什么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王立成来的时候老师还在说。
“老师好，我是他们两人的老板，他们犯了什么错。”陈狗剩已经在电话里说了麻子之前抢劫的事被发现了，他想知道老师把他们留下而没有交给警察是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没事，你来了把他们俩领回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适当的时候可以给他们一次机会。”
“你们还不快谢谢老师的教诲。”
他们俩都是明白人，老师没有向王哥告状，还为他们求情，知道老师真心为他们好。
他们三个从饶老师的办公室出来时正好遇见锁门下班的肖红嫣。
“立成哥，我有话跟你说。”能再次遇见她，她该下定决心了。
“麻子狗剩你们先回去！”他们三个人都骑了车过来，而且店里现在只有他母亲一人，也不知道做饭了没有。
他们走到一处没有人的操场跑道上。
“肖老师，有什么事吗？”王立成觉得气氛有些怪异，故意喊她老师调节一下气氛。
肖红嫣刚憋着一股气，被他逗笑了，气也散了，人反倒轻松了不少。
“你有在处对象吗？”
两人并排着在操场上慢步，肖红嫣说完了眼睛四处看，就是不看王立成。
王立成看着她有些发红的耳朵。考虑了几秒轻声出口。
“没有。”
她急忙轻快的说道。“那我们处对象好不好。”
这次肖红嫣没有避开王立成，而是认真的看着他说出了，“好。”
他在这几秒钟里想了很多。妈和姐姐一直都没有放弃给他介绍对象的想法。
能在这个年代让女生先开口表白，她应该很喜欢王立成！
不管是喜欢王立成还是喜欢他，她也只是喜欢他。被人喜欢着应该是幸福的！
“走！不是下班了吗？我送你回家。”
肖红嫣也骑了自行车，两人没有骑着，推着慢慢走。
她想跟他多待一会儿，而他尊重她的想法。
“立成哥我就住在前面，你回去！”
“要不要我明早接你上班，在这接。”
“明天是我的早自习，七点半就要到。”
“那我明天七点在这等你。”
“好。”
今晚幺女吃了一大碗饭，终于正常了。只是这笑容太灿烂，有点奇怪。
她没想到立成哥会这么轻易的答应她，而且他好温柔好体贴。
她之前还担心，女孩子先表白，立成哥会不会觉得她不知检点。没想到立成哥会是这种反应。好开心，好兴奋。
晚上店子关门前。
“妈，我最近不在家吃早饭。”
“那你吃什么？”
“在外面买，最近也会早出门。”
先这样跟母亲说着，等时间久了她也就习惯他不在家吃早饭了。
再说他还不知道她们能谈多久，肖红嫣喜欢原身的可能性更大，等她发现他不是他，或者没她想象中的好，那时她应该会离开！
就算他们只谈一天，他就会尽男朋友的义务一天。
☆、第十一章、每天都是情人节
第二天，王立成六点半被闹钟闹醒。
这个时代的闹钟还是上发条的，上次他去江城批发市场进了10个，卖了5个，他拿了一个自用。
起床梳洗十分钟搞定，带了两盒果汁饮料出门。
骑车到昨天约好的那个路口还有五分钟七点。
他停好车在路边买早点。
王立成个高，长的又帅气，站在人群里很打眼，肖红嫣刚出来就看到他了。
“立成哥，我在家里吃过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棉布连衣裙，脚上是一双黑色有搭子的矮跟皮鞋，头上扎着一个小马尾，扶着自行车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岁月静好。
不得不说肖红嫣是这个年代把白色连衣裙穿的最好看的女人，他是这样认为的。
“这个给你拿着解渴，我买两个包子就走。”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在家里吃了。
“时间还有，我坐这儿陪你吃。”
“好，你要不要喝豆腐脑。”他很想喝豆腐脑，除了去江城，他的早饭都是在家里吃的，外面的早点他都想试试。
“嗯，我去买豆腐脑，你坐这先吃。”
之后的一段时间，她们一直保持着上下班接送。一直到学校放暑假，没有更进一步，甚至都没约过会。
王立成为了解决没时间约会问题，把麻子和陈狗剩的工资提高到了60元每月，两人提成一样，都是百分之一。
不同的是他把两人的休息时间改为了一个星期休息一次。星期六日他们轮流休息。
暑假的第一个星期六，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两人约在公园门口见面。
以前王立成和李兰芳都是在公园约会，他也不知道约会还能去哪？
两人坐在凉亭靠椅上聊天。
“立成哥，你那天那么快答应我，是不是有跟我一样的想法。”
这话她早就想问了，之前每次见面都是在路上，没能坐下好好的说会儿话。他还总推说忙。
放暑假后她为了能和他见上一面，她会在家附近的那个路口等他下班过来。两人说几句话，然后目送他离开。
昨天立成哥告诉她今天在公园约会时，她很开心。她们确定关系都有一个月了，都没约会过一次。
她甚至怀疑立成哥那次轻易的答应她是不是只是敷衍。当第二天又看到准备好早点等着她的立成哥时，她又很快的摒弃了那个想法。
王立成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说真话，让他说假话骗她，他又不太会。
“我说不是，你会生气吗？”
肖红嫣撅起嘴巴说，“那是为什么？”
王立成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勾起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子，然后用宠溺的语气说，“你呀！还不是看你长的好看，一时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等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答应了。”
肖红嫣撇了撇嘴，情绪有些低落，“真的吗？”
“哈哈，当然不是，这你都信。”王立成笑的开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表情这么丰富这么好玩的肖红嫣。
“你骗我，不理你了。”
她推了王立成一把，王立成拉住她的手抱着她的肩膀，把她带进了自己怀里。
“别这样，有人看着了。”
“好，我松开，你别动。”
王立成第一次感觉到了谈恋爱的美好。
中午他带肖红嫣去蒲城饭店吃饭。
他点了三菜一汤，一共花了20元。
“立成哥下次我们可以回家吃，吃了再出来。”
她一个月的工资才80元，立成哥的应该比她也高不了多少。
“嗯，都听你的。”说完还对肖红嫣眨了眨眼。
她快速的低下头，微红的耳垂吐露了她此时的内心并不平静。
“之前我不是很忙吗？家里开了一家副食店，放假的时候我要在店里看店。”
“那，你就没有休息的时间吗？”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的，会不会耽误了他的事。
王立成继续逗她，“门店关门了就能休息了。”
“你，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立成哥这么讨厌。
“那是什么意思，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你就是故意的。”
“好啦！不逗你了。店里请了人，我假公济私让他们加班，这不就有时间出来跟你约会了。你说我好不好。”一个星期只休息一天，也算是加班，这不算骗她。
“会不会耽误你的事，要不吃完了你先回去。”
真想打自己嘴巴，这话怎么就说出来了。
“好，那我们快点吃完了回去。”
肖红嫣吃的闷闷不乐，王立成是大快朵颐。
从饭店出来，肖红嫣回去要往左走，王立成去店里要往右走。
“怎么停下来不走了。”
“你先走！我看着你走。”
“怎么真想让我回去？”
王立成抓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右走。
“走啦！带你去个地方。”王立成又拉了拉，拉不动，回头看到肖红嫣眼角的泪滴落在了地上。
“你又骗我，为什么要骗我。”她竟然又当真了，他会不会觉得她太傻。
“好啦好啦！再也不骗你了好不好，别哭了，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王立成拿出口袋里有些许汗湿的手帕，轻轻的给她擦拭眼泪。
还是这个年代的女孩真实，不会脸上搽很多粉，化妆后看不出真实的模样。也不怕被他把妆给擦坏了。
她拿过立成哥的手帕，擦过鼻涕后扔进他手里。让你骗我，让你骗我，恶心死你。
等冷静过后，想到刚刚自己做的蠢事，好丢脸。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立成哥不会生她气！
她偷偷看了眼立成哥，被发现了。
“发泄完了，不气了！”
“嗯，这次先原谅你，下次不能再犯了。”强撑着让自己硬气点。
“嗯嗯，保证不犯了，走，我们看电影去。”
“今天放什么？”
“听说是国外的爱情片。”
电影院里大部分都是情侣，人不多，也没按票上的座位号坐。
王立成他们选了中间靠后面的位置，左右都没人。
他把刚刚在外面买的冰镇过的雪力力递给肖红嫣。电影院里本就比外面阴凉，又有风扇和饮料，一点都不觉得热。比坐在公园里舒服多了。
电影才开始，坐在他们正前方的情侣已经亲上了。
王立成有些尴尬的别过头，肖红嫣拿起饮料低头喝着。
电影讲的上世纪美国农场里一位农场主的女儿和她们家雇佣牛仔之间的故事。
两人排除了千辛万苦终于在一起了。
好景不长，十年时间，他说他厌倦了农场里的生活，想去城市看看。等他累了他会回家。
他走后的第九个月，她诞下了一名男婴。
她早已白发苍苍，儿孙满堂。他还没有回来。
多年前听说有人在纽约见过他，他已经是一名流浪者了，又有人说他在休斯敦娶妻生子了。
她还记得他离开前说过，他是个牛仔，向往的也是牛仔般自由肆意的生活。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她靠在沙发上安详的闭上了双眼。落款1968年，89岁。
其实他在去华盛顿的第二年，华盛顿发生了暴、乱，他在那次暴、乱中逝世了。
“立成哥，你会有牛仔那样的想法吗？”
“崇尚自由谁不想？我也想肆意的活着，难道你不想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