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可不行,得多走走。”不知哪里冒出个老妇人,云影卫竟也没人出手拦住。
“婆婆,您来了。”云一拱手道,身子却不敢动一下,生怕惊醒了她。
“你都求我来了,我老婆子能不来吗?”老妇人坐下不客气地盛了碗鱼汤一边喝着一边点头,“不错,不错。”
“云影卫果然厉害,我这老婆子也是老了,不然他们还不是我的对手。”婆婆喝完鱼汤咂巴咂巴嘴意犹未尽的样子。
其实她并不知道云一已经提前交代了云影卫不可为难,但是也要陪老人家练练手,否则婆婆是会觉得无聊。
云一点点头笑道:“他们自然比不得婆婆厉害。”
老妇人却一副不想理会他的样子,左右瞅着,半晌开口道:“小鲶鱼呢?我可是想我们小鲶鱼了才来的,你以为你有这么大面子?”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自己的脸,不无嫌弃的模样。
云一顿时愣住,小鲶鱼吗?不在这里,明日就派人把他接来。
婆婆一脸不高兴,不情不愿地拉过萧成瑜的手,拉了拉她的衣服认真地左右看看肚子,又趴在她肚子上安静地听了会,然后不明所以地摇摇头:“这可不知是好事坏事呢?两个娃娃啊!你看她这瘦小的身子骨,她是鲶鱼的娘?”
听到这些云一脸上神色凝重,双生子,他自然是高兴,但是萧成瑜要遭大罪啊。
“那这……”
“有我在,有什么怕的?她到底是不是鲶鱼的娘?”婆婆不耐烦地说道。
云一的心稍稍安定些,点点头。
“又不是头胎,相对会好些。看她年纪也不大,竟然生了个那么聪明伶俐的小鲶鱼?”婆婆一脸好奇地看着睡熟了的萧成瑜说道。
“啊……”婆婆打了哈欠是有些乏了,“老婆子我要去睡了,还有,你别太惯着她,多活动活动,生产的时候不会太受苦。”
阿美带着婆婆去休息,婆婆一见这俊俏小侍卫,眼睛一亮,困意顿消声音都温柔了几度:“我叫明月。”
阿美一愣,看了眼云一,艰难地点点头。
云一别过头去假装没看见,他第一次见到婆婆时也没少被她愚弄甚至调戏。
怀中的人儿睡得香甜,云一就这样保持着不那么舒服的姿势,手脚都麻木了也不会动一下,直到萧成瑜睡了一觉醒来。
萧成瑜一脸歉意地看着他,为他揉揉肩膀,活动活动双手,云一却直说没事没事。
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萧成瑜皱着鼻子说有鱼腥味要洗澡,云一便让人安排,抬洗澡水进来,现在她行动不便,什么事云一都要陪在身边,帮她擦洗身体更是不在话下。
雾气氤氲着朦胧的半空,从前目光如刃的倔强女帝,今日却是卸去铠甲的痴情女子,甘心沉沦在甜蜜中。笑颜如画堪缱绻,不管如何凌厉的人,经历过如何残酷无情的事情,在爱的浸润中都将变成最本真的颜色。
木盆中腾起的雾气轻轻撩拨着彼此的心,动情的人儿微红的脸上挂着闪着亮光的水珠,嫩滑的肌肤在纤细修长的指下来回摩挲着,让心跳愈来愈快。
致命的吸引力需要极强的克制力,云一闻着淡淡的花香,她身上特有的味道,只能把她赶紧抱起来,萧成瑜却调皮地一下勾住他的脖子吻上火热的唇。
云一脑中一片空白,却又不敢用力推开她。
看着他的囧样,萧成瑜得意的大笑。
任性地闹了一阵,云一节节败退,萧成瑜才心满意足地让他抱上了床。
洗个舒服的热水澡,也能睡个踏实的觉,却不知苦了身心都久久不能平静的云一,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每天只能看着,摸得到却不能在做什么,这种滋味真是巨大的考验。
为此,云一决定要重拾旧业,画几幅画转移注意力。
当初为她画的画都被她一把火烧了,趁此机会要给她补几张。
所以天微亮时,云一就已经作了几张美人睡姿图。
不过,待萧成瑜见到这几幅画时,只有惊没有喜。
美人的脸倒是挺美,但是四仰八叉的姿势,挺着肚子,还流着口水,哪还有什么美感?
萧成瑜一把抓起一张画就要把它撕掉,却被云一拦住:“这可是我一夜的心血。”
“就是要给你撕了!我哪是这样睡觉的!”萧成瑜不断地控诉着,她自小在长公主的监护下长大,怎敢有这般模样。
云一见她真的动怒了,便依着她。
“好好好,你要撕了就撕掉,都给你撕掉。”说着他就动手撕了一张。
这举动却让萧成瑜越加不开心,画上是她,
他怎能说撕就撕了?一下就沉下了脸。
“一大早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听起来也是带了极大的怒气。
萧成瑜望一眼云一,似乎在问他这是哪来的人?
门被哄的一声打开,却看一位老妇人抱着还在睡着的小鲶鱼,一脸的不高兴。
“又不是第一次有孕,还不知道要少生气吗?你这身子骨怀着俩,还能这么闹腾?”老妇人不客气地数落着。
怀里抱着的小鲶鱼对她一点也不排斥,瘪瘪小嘴把她搂得更紧了。
这老妇人正是昨天来的明月婆婆,刚数落完萧成瑜,转头又把云一说教一番:“昨天不是说了吗?要带她多走动走动,生产的时候才能少受罪!”
萧成瑜一头雾水,也忘了自己刚才为什么生气,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这天下可没人敢这么和西帝说话的。
云一见萧成瑜不说话,便主动介绍起来:“阿瑜,这位是明月婆婆,当时鲶鱼多亏了她照顾,不然我可能都没法养活他。”
萧成瑜一听这口气就知道老婆婆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也是松口气。这婆婆虽然看起来脾气不大好,但是既然对小鲶鱼有养育之恩,那自然是极大的恩情了。
萧成瑜倒是放下戒备心,朝婆婆有礼地一笑道:“多谢婆婆教诲。”
云一也安心下来,毕竟他还不想让婆婆知道萧成瑜的身份,这没什么好处。
一时气氛有些微妙,只能听到小鲶鱼粗粗的呼吸声,云一便开口打破尴尬:“婆婆。你怎么把鲶鱼抱回来了?”
明月婆婆神秘一笑道:“我自然有办法。”
云一看了一眼门口的站着的阿美也大概明了,小鲶鱼在哪里婆婆不可能知道,就是知道了也没办法带出来,恐怕是缠着阿美一早去接回来的。
“还不开饭吗?老婆子我可是不禁饿的。看你这皇家的大船都住得起,吃几顿山珍海味应该没问题吧?”明月婆婆却不管他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的肚子已经叫了两三遍了。
“当然当然,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云一说着就示意阿美去安排。
阿美下去之后这一天都没有再出现在他们面前,而是换了阿丑过来,以至于明月婆婆一天没给他好脸色,阿丑只觉得莫名其妙。
醒来的小鲶鱼见到明月婆婆十分高兴,在她脸蛋上亲了又亲,平时的乖巧全都不见了。小家伙躺在婆婆怀里不肯下来,撒着娇指挥着婆婆夹菜,一会要吃着这个菜,一会又嫌弃那个菜,每一盘菜都要先吹一吹,再夹着喂到他嘴巴里。
刚才还嚷着要吃山珍海味,美味在前婆婆却顾不上吃两口,全顾着小鲶鱼了。
萧成瑜叹息着直摇头,感情这亲娘是这模样的,她就是只管生不管养的娘。但是毕竟也两岁多了,再这样惯着可不明智。
萧成瑜实在看不下自家儿子这般行径了,几次三番要婆婆不要管他让他自己吃,云一也在一旁劝着。明月婆婆闻言脸色一变,再看着怀中小鲶鱼眼泪啪嚓的可怜样,毫不留情面地把他们说了一顿:“这么乖巧伶俐的孩子就得宠着,你们懂什么!吃你们的饭!”
第86章 冠以你姓
萧成瑜和云一立即听话地闭上嘴巴专心吃饭,不敢再多说一句,就这样默默地吃完了饭。
饭后云一就带着萧成瑜出去走走,四处散散步。
“婆婆说我怀了两个,是真的吗?”萧成瑜摸着肚子问道,其实她自己也感觉这次有些不同。
云一尽量把语气放平缓,想让她安心些,便说道:“不用害怕,我请了明月婆婆过来,有她在且宽心。”
萧成瑜点点头,既然上天给了她这份幸运,就该会让她有享受幸福的机会吧?
腕间相思红线绕了一匝,入骨的痴恋牵引着彼此的心。
阳光由微弱的光慢慢散出明媚的色彩,头顶的树叶间映出斑驳的光影,萧成瑜依偎在他的怀里说道:“我们成亲吧。”
当年他成亲时她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今时他不光是奉安王更是云影卫首领,而那年的奉安王妃也早已不复存在。
亲事越早越好,这也能解释为何奉安王要离开朝政,为他留得一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佳话。
月底,九月二十八,最是吉利,宜嫁娶。
即使时间有些仓促,对于云影卫和摘星阁来说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江湖内外,宫里宫外各处都在张罗着奉安王的亲事,西帝也传令要好生操办,太后亲临主持大婚。不过这个莫名来历的女子如何得到如此的重视,才是大家最为关心的。
不过这女子一直未曾露面,就连帝都整日有机会出入皇宫的纨绔子弟也打探不到任何消息,一时间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有说这女子是西帝从逍遥岛带回来的神女,有说这女子是奉安王年少外出游学时候的红颜知己,也有说这女子是太后家的亲戚,也就是奉安王的表妹。
传言有很多种,直到大婚那天所有人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壮大的仪仗队,默默揣测着那红香软轿里抬的是何仙女模样。
嫁妆从简,但是礼数一个不少,而打头的十三响的礼炮,让众人更是不明所以,以往只有公主远嫁才有这般礼遇。
一袭喜庆的大红色衣裙,鱼尾浪花裙摆长长地拖在地上,半透的红绸纱盖在头上,朦胧间看得到那惊世美颜。
萧成瑜身穿的这套婚服特意在肚子部分做了特殊的点缀装饰,根本看不出她已经有孕几个月了。
虽然萧成瑜心里不愿见到景穆太后,但是念在她是云一姑姑的情面上,也就算了,毕竟他们都没什么长辈亲人在了。
天地,父母,夫妻对拜,三拜礼成之后,便是真的夫妻了。
天地为证,从此你我相依相伴。
夜晚奉安王府门前烟花爆竹声声阵阵,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洞房花烛夜,却是非比寻常的夜晚,红烛燃尽,床头挂着萤火的纸灯散着温暖的光。
“我亲手给你捉的萤火虫。”云一搂着她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腹上,在萤火下两人的脸上都泛着朦胧的光晕。
脱掉繁琐的衣服,躺在温暖柔软的床榻上,枕在坚实的臂膀里,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心安。不再想着浅尝而止,不再一味地逃避现实,从此以后便有了正经名义,冠你之姓,从此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
萧成瑜是以景穆太后的干女儿时安公主身份嫁给太师,身份尊贵,但她心里确实委屈,毕竟公主的名号可比不上皇帝,娘亲又成了她颇有微词的景穆太后。
“让你委屈了。”云一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萧成瑜顷刻间泪如雨下,他们自始至终都还是不能真真正正地以最本真的自己站在世人眼前,只能活在另一个身份里继续自己的幸福。
自这一天起,朝中重臣更是纷纷倒向太师,有德高望重的景穆太后做后盾,西帝残暴,其子单薄且年幼,只有太师能担大任。
而萧成瑜一直都在云影卫的重重保护下,在碧水之上享受着宁静的时光,甚至与外界没什么联系,她已经完全放心且习惯把一切都交给太师处理。
冬天来得有点早,这晋江在一场大雪之后完全结了冰,虽然碧水之上还是温暖如春,但是美景已经不见,萧成瑜就想着要回王府住些日子。
可是就在云影卫忙于收拾行装时,不知哪里突然窜出来一个刺客,靠近了萧成瑜的屋子,在被云影卫制服之前大喊着:“太师要谋反!”之后便口吐鲜血而亡。
朦胧中醒来的萧成瑜,挪动着不大方便的身子,打开门看到的只是一摊血迹,但那句话她确实是听得真切。
“阿美!”萧成瑜说不清自己内心是何感想,是不是愤怒,还是欺骗,或是选择信任?
“主人。”阿美没有出现,阿丑到是来得及时。
“怎么回事?外面最近可有什么事?”萧成瑜问道,因为明月婆婆住在这里的关系,她从不说宫里也不说王府,只是直接那么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