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丰道友,这话你可说错了,这些道友是简仙子救下的,救命之恩,自当回报,这些道友也是自愿跟随在简仙子身边,怎么说是买卖奴隶呢?
倒是你丰道友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名,就不顾及这些道友的性命,很是让人不齿。”柳随清毫不客气,一点情面也不讲地道。
“是你们天道宗的人发布的悬赏令,购买我剑宗弟子的性命,还假惺惺说什么救人?”丰智鸿怒道。
“简仙子,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就是问问,我这手里剑宗弟子身份玉符,是到你这里换取悬赏,还是到朱雀堂那里?”
就在剑拔弩张之时,一个面色看似忠厚的修士忽然出现,手里举着一枚玉符,赫然就是剑宗练气弟子的身份玉符。
他看着简若尘,脸上好像还有点迷茫,似乎真心不知道该向那里领取赎金,而他手里的剑宗弟子身份玉符,立刻就吸引了所有的视线。
在大比之内杀人,毕竟是情况特殊,任何杀人者也都是偷偷摸摸地行此下策,得手之后,要么在大比之内找到了简若尘,当场交易,人钱两情,哪怕是在出来之后偷偷摸摸找到朱雀堂,哪里有这么明目张胆的?
众人哪个不是老狐狸,一眼就瞧出了问题,这修士要是没有与丰智鸿有关才对,只是众目睽睽,看热闹的绝对不嫌事大。
便瞧着简若尘,想着简若尘会怎么应答——其实这事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简若尘不论怎么应答,都已经被抓住了痛脚,不过,这个敢跳出来的修士却已经是犯了众怒,最后一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却不妨先看看简若尘的反应。
简若尘抬眼看着那修士,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上位者森严的气质不由就展现出来,冷冷道:“这位道友,你手里玉符从何而来?”
那修士面露茫然之色道:“当然是从大比之内了。”
“你亲手杀的剑宗弟子?”简若尘追问道。
“自然了!”那修士叫道,“我听了你的悬赏,自然是要留意剑宗弟子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怎么,简仙子要赖下悬赏了?”
亲口承认在大比内杀人,这也等于是亲口判下了自己死刑,众人目瞪口呆,接着全都勃然大怒,纵然简若尘在朱雀堂发布悬赏令,也只是悬赏,并未亲手杀人,且还救下四十八剑宗弟子的性命,人就在眼前。
但这个修士的出现,直言是受到悬赏的诱惑因此杀人,就是将简若尘直接拉到同为杀人凶手的行列内。
“周道友,还麻烦你看看玉符。”简若尘听了,却不辩解,只吩咐道,仿佛她才是为剑宗弟子伸冤的人。
那修士看到周启明上前,下意识后退了步,有些担忧地看看简若尘,又看看大家,迟疑地将玉符扔给了周启明。
周启明看了一眼,就攥着玉符,怒视那修士,满面悲痛道:“是王山道友的身份玉符,是和我们一起进入到大比禁地之内。”
“你瞪我做什么?人是我杀的不假,可我不杀也有别人杀。”那修士兀自叫道,“你们不也是有人追杀的,简仙子不也付了灵石么,怎么别人杀得,我就杀不得?”
第223章 怀疑人品
自来杀人者都是唯恐别人知道,哪里有这般恨不得嚷得全天下人都知道的,还只为了区区一千枚下品灵石。
一千枚下品灵石,对练气期的修士来说确实算是一笔巨款,但为此丢了性命,怎么也是不合算的。
是的,在当众叫嚷出来他自己就是杀死剑宗弟子的凶手,当着剑宗结丹修士丰智鸿的面,绝对是活不了的了。
众位结丹修士瞧着这个叫嚷的练气修士,已经如同看着个死人一般,他在他们的眼里,已经就是死人了。
简若尘看着那修士,却是微微点头,“好,既拿来了玉符,我自然要付你赏金。”
手在储物袋上一拂,手里就多了一个锦囊,锦囊鼓鼓囊囊,里面正是一千下品灵石。
那修士脸上大喜,上前接过灵石,转身要走,简若尘已经再开口道:“这位道友留步!”
那修士站住脚,回头道:“我们人钱两情了,简仙子还喊我做什么?”
简若尘却看着丰智鸿道:“丰前辈,杀贵宗弟子的凶手就在眼前,前辈就无动于衷,任由人离开吗?”
丰智鸿怒道:“简若尘,你悬赏在前,我剑宗弟子数十人的性命,全都因你而起,你简若尘才分明才是我宗弟子的杀人凶手。”
简若尘冷笑一声:“当日,丰前辈大可不送贵宗弟子进入大比送死,明明眼看着悬赏令出现,却仍然驱使贵宗弟子进入大比,这凶手,究竟是谁呢?”
简若尘直视着丰智鸿,满脸鄙夷,“为了自己所谓高义之名,枉顾事实,以结丹修士身份向炼器修士出手,仗势欺人在先;因为惧怕自己名声损毁,强行将本宗弟子驱赶入死亡之地,行此不义之事在后;而在看到杀害自家弟子的凶手时,为了让我这个练气修士也单上杀人凶手的名声,不惜放过真正的杀人凶手。
丰前辈如此人品,我真是怀疑这位道友何以要枉顾自家性命,行此荒唐之事。”
丰智鸿楞了下,怒道:“你!你血口喷人!”
被简若尘直指买通这个练气修士在大比内杀害自家练气弟子,反过来作为指证简若尘,丰智鸿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简若尘,结丹修士的威压几乎不受控制地就要释放出去。
但简若尘距离他还有百多步之遥,且之间还有数十结丹修士,他就是想要将简若尘毙于掌下,也万万做不到。
“各位前辈,晚辈在大比之内,不是见不到人的,所有在大比内的修士,想要见到晚辈,随时可以,退一步说,就算是在大比内见不到晚辈,这等交易,完全可以与朱雀堂私下进行,又何必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行事?”
简若尘说着,语气忽然十分沉痛:“当日晚辈忽然被打伤,义气用事发下悬赏令,进入到大比之内就已经后悔了,所以在大比之内,竭尽所能补救,但晚辈也不会因为曾经的补救,推诿该负担的责任。
晚辈留下这几十为道友,就是不忍他们才从大比内死里逃生,便又回到蔑视他们性命的人的手里,甚至以他们的性命做为筹码。”
“唉,年轻人就是冲动,也难怪,当日……”御兽宗孙长久叹息一声。
“也不能怪简仙子冲动,再说这大比内,不仅是剑宗弟子,我们各个宗门、世家,哪一个没有弟子陨落的?”药王谷刘志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丰道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简仙子一个不曾见过世面的女修,被你突然出手,神识受了重伤,一时神志不清发布了悬赏令,你一个结丹修士,当时就应该看到后果,怎么还能把弟子送到大比之内?”孙长久第一个对丰智鸿发难。
“孙道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错还是我剑宗了?”丰智鸿怒道。
“哼哼,这是你一人所为,和剑宗又有什么关系了?”孙长久不悦道,“简仙子说得对,这些道友们,还是不要跟着你好。”
药王谷刘志也道:“大比之内发生的一切,都是不曾预料的,孰是孰非,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对错来评判了,简仙子的所为,已经是救了很多弟子,真要把弟子的陨落全推到简仙子的手里,也说不过去。”
“不错,简仙子先发布的是赎金,就是要救人的,还不是丰道友不满,出手伤人,也不怪简仙子失去理智,要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可能都不会等到进入大比。”
“就是,救人还要被打伤,这不就是仗势欺人么。”
“咦,我怎么记得水云宗的女弟子也对剑宗的弟子痛下杀手,他们两宗不是历来交好吗?”
“哈哈,这交好也是要擦亮眼睛的吧,连自家弟子都能舍弃了,还不会舍了别人家的弟子。”
“诶,我听说好像在半年前,丰道友就亲手毙了自己的一个筑基弟子的,啧啧,好像那个弟子还是为了维护剑宗的荣誉。”
“可不,当时大家都看到了,其实那弟子也不必非死不可,好像有难言之隐,只是……”
“那一次简仙子也是为了天道宗。”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若不是简仙子在内,咱们宗门能幸存如此多人,大比内还不成为了战场?”
“对,就是。”
“丰道友,要我们说,这些弟子你也不用想着带走了,反正你们宗门也没有打算他们能活着出来。”
这后一句话一出口,全场都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脸色铁青的丰智鸿,幸灾乐祸也好,落井下石也好,所有人都知道,剑宗,在郑国彻底完了。
叶勤看了这一会热闹,也知道热闹到了尾声,这才准备站起来,可忽然,他向身后瞧了一眼,在场的所有结丹修士也都忽然向远处望去,远处传来灵力波动,一个黑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赶来。
片刻,就看到那黑影脚踏黑色飞剑临近,黑色的法袍鼓胀,趁着面容更加白皙,人还未落地,视线扫视之下,就好像与所有人都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清冷恼怒之极,对视之人无不觉得凛冽。
这赶来之人正是剑宗的宗主王安。
第224章 宗主问责
王安飞身落地,先向叶勤所在紧走了几步,拱手施礼,客气了几句,这才对在场所有结丹修士抱拳道:“王某近日闭关,一出关才知道发生了这么许多事情,还好,来得不算晚。”
丰智鸿就赶过来,低声将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王安面无表情地听着,只是在中间一瞬,视线向简若尘望去,那一眼极为扎心,饶是简若尘早就锻炼出来的喜怒不显于色,竟然心脏也重重地跳了下。
心内不由警觉,这王安,可不是丰智鸿那般角色。
能坐上宗主之位的人才是真正成大事的人,行为举止对事情的判断绝对非寻常人可比,剑宗宗主亲自赶来,绝对不是之前那么三言两语可以推诿过去的。
简若尘打足了精神,王安却只是瞟了简若尘一眼之后,视线就落向了柳随清,向柳随清微微点点头,最后看向的却是剑宗那几十位弟子。
简若尘的心微微一沉,她自然知道,剑宗宗主亲自过问,这些练气弟子的心里会是有何感动,这些她煞费苦心想要留在身边的人,估计是不好留了。
“各位道友,大比之事,王某也是刚刚清楚,此间事情,到现在为止,应该就是敝宗与天道宗之间的事情了。”王安说道。
“王宗主这么说有点说不过去吧,总是在大比之内发生的,大比可是我们所有宗门都参加的了。”刘安作为地主,先开口道。
“哦?刘堂主若是这么说,那我也想知道,我剑宗弟子沦为悬赏令的牺牲品之后,贵宗子弟可有接了悬赏令的?”王安心平气和道。
在场之人,除了剑宗的一个宗主,所有的都只是位列外事堂主而已,刘安先以宗主的称呼对王安,王安自然也礼尚往来,还以职位称呼,这一个宗主一个堂主,虽然不是一家的,身份便也高下立判了。
王安却也只是心平气和的言语,但是言词却自然咄咄逼人,尽显宗主本色。
“大比之内发生了什么,王宗主也可猜想到,这么问又是什么意思?”刘安的脸色很是不好。
“刘堂主误会了,大比,本来就是对这些练气修士的试炼,规则上也只说明了以夺得大比玉符数量多者为胜,却没有说明不得伤人性命。
我想,在场的都是大修士了,不会不清楚在没有裁判在场的情况下,抢夺大比玉符会发生什么后果。”王安心平气和道。
大比试炼的后果,在大比的规则公布之后,大家就都想到了,只是,不仅仅是剑宗想要借此做出什么,可以说大多数宗门都有自己的打算。
因此哪怕是知道一定会受到多方伏击的天道宗,都没有提出异议,更何况在郑国地位与御兽宗并排的药王谷了。
“那么,既然其内不禁杀伤,其内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必要拿出到外边说话,但悬赏令不同,这是对剑宗弟子恶意谋杀,哪怕悬赏令的主人其后救人,也不能掩盖曾经的残忍。”
王安看了眼简若尘,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厌恶,“一言不合,就信口开河,剥夺了百名修士的生命,更在其后,以性命为要挟,迫使人成为其附庸,还说什么违背誓言。”
王安冷声道:“柳堂主,贵宗简仙子之前已经发布了赎金,这时候,为什么又不允许我剑宗这些幸存弟子用赎金来获取自由了?”
王安先以貌似针对药王谷,实则针对的是所有在场宗门的问话——我剑宗弟子沦为悬赏令的牺牲品之后,贵宗子弟可有接了悬赏令的——来堵住了这些结丹修士帮助简若尘说话的可能。
真要是追究,那个宗门敢保证门下弟子没有参与过对剑宗弟子的杀戮?大比之内情形那般复杂,别说这些弟子没有主动击杀剑宗弟子,剑宗弟子又会相信谁?
再说剑宗弟子主动伤人都说不过去,不是人死为大,而是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跟着王安就提出“大比之内的事情,无须追究”来安抚大家,让所有人心里都暗暗松口气,然后矛头就对准了简若尘,只说悬赏令和赎金。
确实,一言不合就悬赏百名修士的性命,这是悬赏剑宗的,换位思考,真要是悬赏自己宗门的,谁能忍受?
而最后又提出了不许剑宗用灵石赎取这些幸存剑宗修士的事情,一句句条理清晰,直接就将简若尘先前营造出来的形象彻底颠覆。
而王安问责的语气,竟然还不是针对简若尘——区区一个练气修士,根本不配他问话,他问的就只有柳随清。
从简若尘开口为她自己辩护之后,柳随清就一言未发,他知道简若尘的心思敏捷,也不会对天道宗不利,但王安点名问话他却不能不应答,简若尘也毕竟是天道宗弟子。
可王安这问话,却也不好回答,只要他应答了,简若尘的个人举动就变成了天道宗的指使,可公开声明,简若尘是个人行为,他也丢不起这个人。
柳随清微微一笑道:“这个原因嘛,我想,是因为先前说这话的是丰道友,简仙子对丰道友不信任的原因。”
说着柳随清转向简若尘道:“剑宗宗主问话,你可实话实说。”
柳随清这么一说,就是既表面了简若尘是私人行为,他和天道宗都不清楚,又有给简若尘撑腰的意思,便是将他自己在这事上撇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