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蔚蓝色——蒋牧童
时间:2018-04-14 10:51:39

  蔚蓝看向她,“什么意思?”
  蔚然终于叹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道:“你虽然性格淡,可是喜好我还能看得出来。你和周西泽在一起,客气多过亲热,两人看着就生分,我早就不觉得你们会结婚。至于你为什么一直没拒绝,我到现在算是看明白了。”
  “你不仅不想跟周西泽结婚,你也不想让爸妈插手你的婚事吧。”
  到底是姐妹,蔚然几乎说中了蔚蓝所有的心思。
  她就是刻意的,故意在订婚后搞出这样的事情。这个圈子就这么大点儿,有些事情,一传便是所有人都知道。
  在别人看来,周西泽固然有错,蔚蓝也不够大度。
  蔚蓝没说话。
  蔚然终于神色严肃,看着她:“蔚蓝,有些事情,不是想便可以去做的。”
  “所以连结婚都不能找自己喜欢的人?”蔚蓝终于忍不住。
  她并不是个叛逆的人,但是在这件事上,却异常执着。
  即便她现在没有爱的人,也不想和不爱的人绑在一起,过一辈子。
  蔚然忍不住说:“追求爱情可以,但是代价你能承受得起吗?你现在所享受的一切都是蔚家给你的,你的婚姻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就得都像你和傅之衡那样?”蔚蓝皱眉,黑润眼眸里带着不耐。
  只是,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她迅速地说:“抱歉。”
  蔚然伸手撩了下自己的长发,却没因为她的脱口而出生气。她神色平静地看着妹妹,说道:“对,我和傅之衡是家族联姻,这没什么不好。因为我需要的不是他给我的爱情,而是安全感。上达物流几千亿的资产,我一个人守着,太累了。”
  上达物流,作为国内物流界的龙头企业,这是蔚家的产业。
  蔚建勋只有两个女儿,蔚蓝压根没考虑过从商,未来要担起责任的,就是蔚然。
  蔚蓝笑了,她问:“姐,你还记得傅之衡长什么样吗?”
  据她所知,傅之衡近半年在北京的时间屈指可数,蔚然又一直住在家中,夫妻两人别说婚姻生活,只怕连对方长相都忘得差不多了。
  ……
  被自家妹妹戳穿,蔚然道:“我记着他样子干嘛,我只要他床上还管用就行。”
  蔚蓝沉默。
  终于,蔚蓝伸出白皙手掌轻撑着额头,低声说:“姐,如果你有需要,我有同学是男性科方面的专家。”
  蔚然哑然。
  她迅速反驳:“瞎想什么呢。”
  谁知,蔚蓝难得体贴地说:“一般夫妻一方开始抱怨这件事,说明他们之间确实有问题。现代社会压力很大,都可以理解。”
  蔚然咬牙,怒道:“所以,就不爱和你们心理医生说话。”
  什么都一眼看透。
  等蔚然离开之后,蔚蓝又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没再回复信息,意料之中。
  蔚蓝的工作看似轻松,只需要跟咨询者聊一个小时,就有一千入账。
  其实在咨询者来之前她得做准备,离开之后,她又需要针对这次的聊天,进一步剖析咨询者心理状态的变化。
  有些咨询者都说,跟心理咨询师聊过天之后,就特别累,想睡觉。
  其实心理咨询师也未尝不是。
  蔚蓝送走客户之后,看着窗外,因为冬日萧条,外面的树木早已经凋零,树枝上挂着的那几片叶子也呈现脆弱的黄色,风一刮,从枝头飘飘零零地落下。
  季节也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情,所以咨询者在的时候,蔚蓝多半会让她们的注意力放在室内的植物。
  因为咨询者离开的时候,才下午三点。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又一片叶子从树枝上落下。
  然后,蔚蓝突然站了起来,从衣架上取下外套,拎着包,出门直奔电梯。
  前台行政杨佳见她出来,连忙起身,问道:“蔚老师,您这是要去……”
  “翘班。”蔚蓝留下两个字,人已经迈入电梯。
  杨佳张张嘴,最后闭上。
  好吧,您是老板。
  蔚蓝开着车,导航已经定位到清源物流公司。
  工作室离这里不算近,开车半个小时才到。蔚蓝对这边不熟,找车位停车,又花了十分钟。等停好车下来,她边顺着手机上的导航,往前走。
  等快到公司的时候,看见几个小孩子围着一棵树在指指点点。
  她本没在意,只是她路过的时候,却被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喊住,“姐姐。”
  蔚蓝停下脚步,低头看她。
  小姑娘鼓足勇气,说:“姐姐,你能帮忙救救小猫吗?”
  小猫?
  蔚蓝终于顺着几个孩子的目光,朝树上看去,原来一只纯白色的小猫正卡在树枝之间。它还试着挣扎了几下,只是一挣扎,猫叫声便凄惨了一分。
  树下的小朋友都很着急,生怕小猫出事。
  蔚蓝微怔,问道:“你想我怎么救它?”
  “爬到树上,把它抱下来吧,姐姐。”此时,另外一个小男孩,给她出主意。
  其他几个孩子纷纷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点头附和。
  蔚蓝淡淡地看着面前这些天真无邪的祖国花朵。
  让一个姑娘爬树,蔚蓝难得温和的笑了起来。
  嗯,真亏这帮小家伙想得出来。
  秦陆焯是因为公司食堂阿姨的儿子才过来的,原来这孩子见公司里养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白猫,便抱出去跟附近的小孩炫耀。
  哪知猫跑树上了,他是回来找人帮忙的。
  小孩父母都在清源物流上班,他爸爸气得要揍他,被秦陆焯揽住。
  他过来的时候,以为秦小酒此时形容凄惨,正打算给这个小畜生一点儿教训,谁知见到的画面却让他惊讶。
  树干上坐着的姑娘,穿着白色高领毛衣,披散在肩头的乌黑长发,因为低头在看怀里抱着的猫,倾泻而下。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在她身上。
  抱猫的白衣姑娘,眉眼清淡,美得叫人只想安静地看着。
  终于,片刻后,秦陆焯皱眉了。
  秦小酒,这个见天闹腾的小畜生,怎么在她怀里那么乖。
  作者有话要说:
  蔚蓝摸着怀里的秦小酒,对焯爷说:现在它在我手上,你要不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焯爷看了她一眼,嗯,送你了
  秦小酒:喵喵喵(我这么不重要吗?)
 
 
第八章 
  蔚蓝抬起头,就看见秦陆焯站在树下,神色不明地盯着她看。
  树下的几个小朋友一个个急不可耐地问:“姐姐,小猫怎么样了?”
  “它是不是受伤了啊。”
  “哎呀,它都不叫了呢,肯定是痛痛。”
  “姐姐,你快把小猫救好吧。”
  此刻,坐在树上的蔚蓝,俨然已经成了救世主,似乎只要她吹一口气,怀里的小猫就能立即好了。
  直到有个小孩,见她迟迟不下来,终于问:“姐姐,你是不是不敢下来了啊?”
  这会儿其他小朋友也意识到了,毕竟树这么高啊。
  好在有个小女孩看到旁边站着的秦陆焯,鼓足勇气,软软地问:“叔叔,你可以帮忙抱姐姐下来吗?”
  秦陆焯登时哑然。
  他身材高大,小姑娘站在他旁边,堪堪到他腰侧。他低头看着那张粉嘟嘟的小脸,大眼睛里一派天真。
  末了,他伸手摸了下小姑娘的脑袋。
  神色莫名温柔。
  “这个姐姐既然能自己爬上去,就能自己下来。”
  只是说完,他自己也觉得好笑。
  为了救猫,亲自爬树上了?
  她可真够可以的。
  ……
  坐在树上的蔚蓝,听到这句口吻凉薄的话,登时笑了。
  她低头抚摸怀中的小家伙。
  通体雪白的猫毛,柔软又舒服,一看就是平时喂养的很好。
  她低笑道:“这可是你的猫,我是为了救它才上来的,难道你不应该对我负责任?”
  其实蔚蓝是想说,他应该对她现在的状况负责任,谁知刚说完,才注意到话里的歧义。
  于是,树上的姑娘和树下的男人,都微怔。
  秦陆焯微蹙着眉头看她,过了会,沉着声问道:“我的猫?又是你的推理。”
  秦小酒平时都在家里,就是这几天他没空,放在宠物医院寄养了两天,今天刚领回来,就撒欢一样地跑,又被小孩子带出来。
  连他公司的人都不知道,他还养了只猫。
  蔚蓝继续抚摸猫的脊背,约摸是把它摸舒服了,小家伙又嗷嗷地叫了两声。
  秦陆焯听得额角微跳。
  小白眼狼。
  直到蔚蓝从小猫脖子上勾起一块牌子,纤细手指,在夕阳下染上一层蜜釉。
  “不用推理,观察就好。”
  蔚蓝低头看着树下的人,神色悠然道。
  她穿着一件宽松白色高领毛领,松软舒服的料子,勾勒着她整个人白瘦纤细。黑色长裤露出一段白皙脚腕,秦陆焯原本并没注意,只是她交叠的双腿在树干上无意地轻晃,黑色长裤和鞋子中间那一段纤细白润,格外显眼。
  秦小酒脖子上就挂着银质牌子,写着它的名字。
  秦陆焯又恰好出现在这里,不难推测出这中间的联系。
  于是,一帮小朋友都看着秦陆焯,十分哀怨,尤其是最先开口的小姑娘。她一脸不赞同地说:“叔叔,我妈妈说男生就该主动帮助女生的。这样才是好孩子。”
  小姑娘被教得很好,此刻没有主动帮忙的秦陆焯,正接受着她眼神的谴责。
  就连树上的蔚蓝,都被小姑娘逗乐。
  还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
  极少受到如此‘指责’的秦陆焯,难得神色温柔地看着小姑娘,末了,他问:“那你想我怎么帮她?”
  “抱姐姐下来吧,这么高,怕怕。”
  小姑娘举起胖嘟嘟的小手,说:“多多爬很高的时候,爸爸就是把多多抱下来的,就是这样,这样举高高……”
  不管是树上的蔚蓝,还是树下的秦陆焯,都认真地看了一遍。
  结果,他们没说话,小姑娘着急了,以为秦陆焯没看懂。
  她干脆转身抱起自己身边的小男孩,惹得小男孩白皙的小脸涨地通红。
  呃,这次秦陆焯彻底看清楚了。
  确实是举高高的姿势。
  不过在小姑娘示范完之后,他抬起头,目光深沉地看着树上的人。
  蔚蓝的视线撞上他的眼睛,微愣,乖张地笑了下:“你不会是觉得我教她的吧?”
  秦陆焯没说话。
  确实不是她教的,不过小朋友的提议,她觉得不错。
  谁知她说完,秦陆焯扔下两个字,等着,居然转身就走了。
  蔚蓝看着男人头也不回地背影,又低头看着怀中温顺的小白猫,带着浅笑,低声说:“他要是不回来了,我就把你带回去,好不好。”
  可惜,这个心愿注定是实现不了。
  因为几分钟后,秦陆焯再次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扛着梯子的工人。
  待工人把梯子放好,秦陆焯单手插兜,姿态轻松地站在树下,声音闲散地说:“下来吧。”
  此刻,一旁的小朋友都眼睛发亮地看着他。
  显然,轻松搞定这么大问题的叔叔,让他们开始崇拜。
  倒是蔚蓝垂眸,低头睨了他一眼,又摸了怀中的猫两下。
  这次秦陆焯没说话,直接踩着梯子上来,待他身体与树上的蔚蓝平行时,伸出一只手,“把它给我吧。”
  半空中,这只手掌,竟是好看地有些过分。
  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摊开的掌心,掌纹并不凌乱,那两条线顺着掌心蜿蜒,有些深地过分。
  蔚蓝终于把怀里的秦小酒递给它,动作温柔小心,没忘记叮嘱:“刚才它的后腿卡在树梢上,小心它的后腿。”
  秦陆焯低头看着掌心的小东西,即便此刻这么乖顺,还是忍不住轻斥了一声。
  “狗崽子。”
  ……
  他身后是已垂垂落下的夕阳,火红色光线落在他发梢间,他微垂着眼睛,盯着掌心里的小白猫,浓密长睫遮住他一向犀利的眼神,光线笼在他身上,竟是难得温柔的画面。
  蔚蓝:“它是猫崽子。”
  “嗯,不听话的都是狗崽子。”
  秦陆焯淡淡道。
  蔚蓝微挑眉,居然难得再开口,“要是你不听话呢?”
  秦陆焯听完这话,真是直接气笑了。
  “心理医生都像你这么伶牙俐齿?”
  蔚蓝看着他,最后脸上竟是露出得意地笑。她从来都不是爱斗嘴的人,偏偏遇到他,居然一次两次都逆了性子。
  她摇头说:“不是,一般我的咨询者对我的评价都是,温柔、体贴,善于倾听。”
  这次,秦陆焯嘴角上扬,溢出一声轻笑。
  似嘲笑。
  待他们成功救下小猫,一帮小朋友陆续跟秦小酒一一告别。在秦陆焯的‘威慑’之下,素来性格高傲的秦小酒居然任由一帮小孩子在它身上摸来摸去。
  于是,被摸够的秦小酒,这才被带回去。
  他们是从大门口进来的,一路上遇到不少人。
  虽然人人只是跟秦陆焯打招呼,眼睛都忍不住在蔚蓝身上打量。
  等进了秦陆焯的办公室,其实并不算大,蔚蓝几乎是在进门的一瞬间,便把房间内布置收入眼帘。
  秦陆焯走到墙角,把秦小酒放在猫笼。
  接着,他转身走到自己办公桌后面,拉开右手边抽屉,将里面的胸针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他说:“看看,有没有损坏的地方。”
  不过蔚蓝没说话,他抬头看了一眼,见她还在看着自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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